云非池看了一眼周离。
周离立刻会意:“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云非寒:“......”
云非池将册子还给周离,对非寒道:“这钱我会替你还给沈太医的。你也真是...娘亲要是知道你在西洲连二十文都拿不出来,她只怕要让人送两马车的黄金过来。”
“此事还请大哥千万瞒着爹娘和子玑。”
云非池除了答应还能有什么办法?云家真想帮云非寒,也得等到十年后才好出手。
如今这些苦,他只能一个人承受,就算是已经贵为君后的子玑都不能干涉太多,否则难以给天下人交代。
湛尧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太阳都快落山了。
沈勾要他多睡才能养好心症,开的药里也有安神的效果。
他这一日除了吃就是睡,醒了喝了药再睡。
此刻他醒来,心口处一直萦绕的闷痛感已经消失。
正要起床去找非寒时,门外忽然传来云非寒和云非池的声音。
湛尧一惊,不用照镜子也知自己此刻肯定是一幅不修边幅的憔悴模样,头发还睡得乱翘。
如果是非寒一个人进来也就算了,可他的家人要是看到他这副模样,又能留下什么好印象?
云家之前受太后打压陷害,对太后的亲生儿子难道不会心怀芥蒂吗?从前湛尧不知内情,如今他深知母后罪孽深重,自然也愧对于云家。
之前他在云家养病时也是真的痴傻才不觉得尴尬,如今他清醒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云家大哥。
门打开的时候,湛尧飞速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他听到脚步声渐渐临近,感觉到非寒的手在为自己拉被子,手指还从他的下巴轻轻滑了过去。
“齐王的心症似乎发作了很多次?”
云非池这样问。
云非寒自责道:“这次是我没顾好他。”
湛尧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从他脸上扫过,继而听到云非池说:“非寒,你跟我过来。”
云非寒被云非池拉到了屏风里,湛尧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听说,齐王想在西洲陪你十年?如今是快要入秋的凉爽时节,你现在不觉得这样的环境有什么难熬,可一旦入冬,边境那些身强体壮的将士都未必撑得住,你让一个天生有心症的人在这种环境待十年?”
“沈勾迟早是要回宫里照顾子玑的,这十年里没有这等神医在侧,万一齐王心症再犯,在西洲这种地方岂不是雪上加霜?”
云非寒一时被问住了,他没有在西洲待多久,根本不清楚这里的冬季有多可怕。
一直到云非池指出这个问题,他才醒过神来。
谁也不敢保证湛尧的心症下一次复发会是什么诱因,又会不会伤及性命,唯一能确定的是,让他定居在西洲这种苦境,对他的心症百害无益。
云非池又说:“将心比心,如果是子玑要来西洲长住,你能允许他如此任性?”
“湛尧始终是皇室嫡出的皇长子,就算如今失了权势,他也是金枝玉叶的皇子。”
“他少时来了一趟边境,险些失了半条命。”
“这黄沙漫天的西洲城,哪养得活这样的金枝玉叶?”
屏风里一阵沉默。
湛尧竖着耳朵听,却听不到云非寒的回答。
他了解非寒,只有到了辩无可辩的时候,非寒才会以沉默代表认可。
云大哥是一片好心,云非寒也一定是为了他好。
可这些理智上的判断都抵不过一个即将成真的事实:非寒流放的这十年,不要他的陪伴了。
“非寒,他是王爷他可以任性,你可得清醒些。既然已经放下过往打算相守,你该为他多想想。”
云非池说完这句话,便出了里屋。
云非寒沉思许久才走出屏风,坐到床沿边,看到湛尧的长睫不断地颤抖。
“......醒了?”
“你装睡可瞒不过我。”
湛尧硬着头皮不睁眼继续装。
云非寒道:“数到三,再不醒我就挠你痒痒。”
“一,二......”
“别,我醒了。”
湛尧睁开了眼睛,老实承认。
云非寒眼底有笑意,但很快又被愁绪冲淡。
“你都听见了?”
湛尧:“......”
“其实大哥说得没错,不如你就回京吧?”云非寒避开湛尧的视线,担心被他看出自己的不舍,“你放心,有子玑在,湛缱不会为难你的,你回国都,做个富贵闲人,总比在这里陪我吃苦好......你做什么?”
云非寒看到湛尧下了床,走到桌前找了针线拿在手上,他折回床边,上手扒了云非寒的外袍,抓着破了的袖子就开始缝补。
云非寒看出他的意图,大惊失色:“你是王爷,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湛尧不听他的话,针线在他手中显得如此违和又变扭,他的动作也十分笨拙迟钝,但他埋头,一针一针地缝,缝得很丑,但又很细心。
“我不做金枝玉叶了。”
云非寒眉心巨动,湛尧做这些,只是为了证明,他既能帮云非寒撑起西洲的天,也不怕未来十年被漫长的细密的苦所挫磨。
就算是金枝玉叶,也可以在西洲这等苦境蓬勃生长。
全文完结
第112章 云非寒X湛尧(十四)
初秋时节,西洲贫瘠的农田上,少有的几亩棉花成熟了。
战后维稳的军队还没有完全撤离,便跟着一起下田,帮西洲的百姓收棉花。
云非池走在田埂上,手里拿着一朵刚刚摘下来个头十分小的棉花,叹道:
“西洲连棉花都养不活,这样的成色,哪能走商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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