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伸手探查。齐进嘻嘻一笑格开我,张开手指,针掉到石桌上明晃晃的。齐进说:“我藏到指缝中吓唬你的。”
我说:“齐进!”
齐进眉飞色舞:“开个玩笑。这样内力瞬间大涨,街边卖艺的把式也能与顶尖高手相抗。不过从点破气海开始,会感到有针在扎,一天比一天厉害,到最后全身上下如同上万根针扎。拖一个月后死掉。这招我自己悟出来的。”他说,“不会武之人经脉纯净,尤其管用。”
我好奇地拿手指挨着点三十六个武学上的死穴,因与医者所学相通,我很快找准了。我问齐进:“灌什么内力都可以吗?”
齐进搔搔脑袋:“我悟出来的,该是用和我同源的内力比较好。你可别用,我只是为了反驳你说的‘不会武之人永远赢不了习武之人’。”
我笑说:“我没机会用。”他说:“我回去了。”
我说:“你的白褂子还在我厨房中。”我挨着吹灭葡萄架上的四盏红灯笼厨房,淡色的月光笼罩院落。
齐进“啊”了一声闪回厨房,取走白褂子告辞。而我叫卫彦:”卫彦,出来帮我搬木桶,我要洗澡。”他着一件藏蓝簇新裘衣出来,我拿上大巾帕。他帮我搬盛着热水的木桶到井旁,提井水上来倒进去。我往头上抹完皂角团之后,他站我身旁不厌其烦地一瓢一瓢往我头上淋温水。溶溶月色下,虽然旁人来看他依旧面无表情,我还是问他:”你很高兴吗”
而他说:”是。”我冲洗完回卧房,他搬木桶回厨房。等他进卧房,他又说:”主人,好看。”我左脸的鬓发被他用食指轻轻顺了一下。我笑倒,右手拉住他食指到唇边亲一口放开:“我不好看的,及不上沈涟万一。”因你心里喜欢我,才会觉得我好看,就像我觉得你毫无煞气。
卫彦摇头:“真的,好看。”时辰尚早,我从书架上抽出《风土人情录》给他:“看看书吧,什么时候闭半年医馆,我们去南方转转。”他翻起书来,我在他对面坐下,提笔总结近日碰到的疑难杂症我也想著一本《禾木医书》传世。烛火摇曳下,他的头发似乎没有初来时粗糙,所以我忍不住摸了一把求证。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有适才冲凉留下的水汽。他抬眼,眼睛里映着淡淡的烛火。烛火的噼啪声中他好像更高兴了一点。
和一个人在一起够久,就逐渐能读懂他,即便他面无表情。
第二天坐诊完,我还惦记轻功。卫彦回来之后,我在院中不死心地说:“我想学你的轻功。”
他到底拗不过,对我说:“别动。”然后走出一丈远,足尖点地划了一个小圈,立在原处叫我:“跳。”
我一跳,勉强跃入圈内。他摇头:“足并拢,收胸前,腿下探,前掌着地。”说武功倒很连贯。说完他高高跃起,落地无声,轻快敏捷如大猫。
我照他说的做,差点崴到脚。起跳时并脚不难,但因惯于朝后蹬腿发力,很难收到胸前。
等我适应时,已经过了十天。我又叫卫彦,他说:“收膝至胸。”
不多不少,能收膝至胸又是十天。
到我能完全招他说的跳进圈内时,居然过了一个月。我问他:“如何?”
他不太自然地赞:“主人进境,颇快。”
给卫瑾出诊回来的路上,我问沈涟:“轻功起步做什么要跳圈?”
大儿子说:“施展轻功时须踩准落脚。高空踩错,特别在打斗腾挪时,小命堪忧。李平,你还是别练了。”
我仍不死心:“你们飞来飞去,总叫我十分羡慕。”
“你爱练便练吧。”沈涟忽然蹙眉,“有卫彦教,不会出差池。我又不教你,你别问我。”
回去这天我再次练到腿脚发软。葡萄架下垂下来成串葡萄,果香四溢。我坐在石凳中,待卫彦一回来即兴奋问:“以我的进境,练到能飞身出墙要多久?”
卫彦走到我身边,摘了一串葡萄下来,比了一根手指。
我问:“一年?那不错的。”
他平静地说:“十年。”
我大受打击,绝了学武之心。卫彦往我手上塞葡萄:“主人,吃葡萄,甜。”
葡萄上一层白白的果霜,入口当真极甜。
第29章
标题:参见财神
概要:待你能管天下,再治这世间不公也不迟
而盛临十九年的夏季,我在葡萄架下走动一整晚,一口葡萄也吃不下。
这一年八月二十日,我一早在卫瑾房中坐桌旁等他。香薷今次没被遣开,她给我换过三次茶之后,卫八才和沈涟匆匆进房门。卫八今日身着乌金云绣衫,眉头紧锁,有些焦灼。
他坐下之后对香薷说:“你先下去吧,院中人都站到外头去。”香薷手别在腰边,矮了矮身子说:“是,小公子。”便出去招呼卫瑾宅中下仆了。一身暗红如意云纹夏锦衣的沈涟站在卫八身后。
卫瑾端起桌上的袁州窑油滴天目茶杯:“李大夫,去年我和沈涟把儒州主事....”他莫名顿了一下,揭开茶盖往里吹着风含混地说:”收拾掉之后,各州主事已全部是我的人了。”收拾掉还是换了杀掉我想着他去年言语。他接着说,”但爹爹房中的影卫,我光靠自己手下人和沈涟没有十足把握拿下。”他侧回头对沈涟说:“你坐吧。”沈涟摇头:“坐一上午了,站会儿。”
卫瑾水红嘴唇分开,啜饮着茶水:“我记得李大夫带走的影卫,是叫卫彦吧?练的是天一心法。”
我升起不详之感,勉强回答他:“对,我带走的卫彦是练的天一心法。”
“你回去问问卫彦,”卫瑾盖回茶杯,”他昔日的影卫兄弟,他能不能招呼住招呼不住的,他能不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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