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合理冲撞,还是冰球更过瘾,那也是他的最爱。
他很喜欢球衣被汗水浸透那种淋漓的畅快感,还有刀刃划破冰面留下的细白的长线。他喜欢听护具撞击的声音,还有球杆间纠缠的磕碰,现在想想,甚至连对手间不怎么文明的口水仗也有些怀念。
有多久没摸过球杆了?
记得上回还是毕业那年,和方乔一起,约了从前经常一起打球的一帮人,连着打了好几场,很过瘾。
再后来...
“哎,哥们儿!”
邢岳回过神,看到场边有人正冲他比划。低下头,发现一颗篮球滚了过来,刚好停在他脚边。
他弯腰把球捡起来,拍了两下,便拨了回去。
那人“啪”地接住,又“嘶”的一声,把接球的手腾出来甩了甩,抬头冲他喊,“玩儿不?”
邢岳摇了摇头,又抬手表示感谢,那人就抱着球返回了球场。
就这么站着挺傻的,还冷得很,于是他看了一会儿,就晃去了室内活动场。
棋牌室里的人也不少,打牌的,下棋的,看热闹的...多半是老头子。
他默默退出来,又去了放映室,结果那里早就满员了。
期间路过一间锁着门的房间,门外挂着“考试区”的牌子,他正好奇地扒着窗口,就被人撵走了。
兜兜转转,最后终于找到一处满意的落脚点-----图书馆。
没想到监狱里也有图书馆,而且环境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人不多,很安静。
流连在书架前,邢岳发现这上面的书还挺丰富,小说、传记、历史,甚至还有不少杂志。有些书脊都被翻烂了,有些打开来还能闻到墨香。
他抽出一本崭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样的法典上学时每天都要翻,说倒背如流也不夸张。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在这样的境遇下重新开启这本书。
“这算得上是沉浸式学习了吧...”他十分不着边际地想着。
吸了吸鼻子,他熟练地翻到“分则”下的第四章,第二百三十四条,那是对他的审判。
看着看着,脑子里又回响起那天在法庭上公诉人的问话。
“你对被害人做了什么?”
“我把他揍了。”
“被害人有没有反抗?”
“有。”
“被害人有没有要求你停止对他的侵害?”
“没有。”
“期间你和被害人之间有没有交流?”
“有。”
“被害人说了什么?”
“他鼓励我。”
“鼓励你什么?”
“让我动他一下试试。”
“......于是你又做了什么?”
“我就试着打了他两巴掌。”
“监控视频显示你还踢了被害人一脚。”
“是的。”
“你知道这一次袭击的后果吗?”
“现在知道了。”
“你是否承认被害人双侧睾|丸破裂,及阴|茎海绵体严重损伤,是由你踢他的那一脚造成的?”
“...我承认。”
想到这,邢岳一头扎进翻开的书页,“痛苦”地颤动着肩膀。
这XXX简直是他的高光时刻!每每想起,他都恨不能跑到东江地标性建筑的最顶层,啪啪给自己鼓掌。
他还想拿着大功率扩音器向这里所有的人喊话,“没错,是我!我把你们监狱长的蛋踢爆了!”,“牛逼不?”,“他比你们所有人更坏,你们知道嘛?”,“那老畜牲嚎得跟杀猪似的,你们听见了没?”
“哗哗哗...”激|情发言被经久不息的掌声打断...
自High得差不多了,他抬起脑袋,捏了捏笑得酸疼的腮帮,鼻子里轻轻一哼,继续看书。
视线下移,很快又停在了第二百三十七条。
“猥|亵儿童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五年...如果真的有这五年,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法律是公正的,但世界却不是公平的。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依然是这样。
袁国平会伏法,但不会为曾经对项海犯下的罪行受到惩罚。相反,项海已经为此受了十年的煎熬,现在又要因为打了这个人渣,在法庭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重揭伤疤。
这公平么?
那个秘密,项海花了那么久,用尽了所有勇气才肯告诉自己。
他已经很坚强了,为什么老天非但没有奖赏,反倒越来越增加了考验的砝码。
这个世界就不能对他好一点么?
他仍在坚持着,项海也没有认输。可此刻他的内心还是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邢岳垂下脑袋,额头重重地抵在摊开的法典上。
“为了惩罚犯罪,保护人民,根据宪法,结合我国同犯罪作斗争的具体经验及实际情况,制定本法。”
请给我力量吧。也请给项海力量!
求你了。
-
下午,到了盼望已久的洗澡时间,几个狱友排列整齐,欢天喜地地奔向澡堂。
邢岳斗争了一个中午,最终还是咬牙跟着去了。
两年的时间,总不能一直不洗澡吧。既然早晚要有这么一遭,就别他妈磨叽了。
可是等进了澡堂,他的一鼓作气就泄了。
一大间浴室,一屋子赤|裸的老爷们儿,这还不算,门口还有狱警全程监控着。
他攥着毛巾站在那,直到所有人都“蹬蹬”地跑了进去。耗子边跑还边冲他喊,“老弟啊,赶紧的,再愣一会就到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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