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小姐轻飘飘地瞧一眼车夫,分指足袋踩过满地落叶走来,“关于风铃村的那只魔,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林清泉直视她,说道:“魔的本体是一串风铃,出现在村子里形形色色的屋檐下,其中就包括村长家、以及你们一起过夜的驿站。既然你去过风铃村度假,风铃村有条规矩想必有所耳闻吧。”
斋藤小姐挑眉,“什么规矩?”
“若是风铃响动不停,则屋内男女就要停止行淫。”
“听说了。可那又怎么样?”斋藤小姐轻蔑地笑道,“那个晚上,确实有风铃响动。但我连车夫的意愿都不在乎,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一个风铃响不响么?”
“你不清楚原委。”林清泉说,“若是违反这条规矩,就是入了界。男人将从身内腐烂,女人则……”
在这时目目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林清泉看见它指头抵在唇上,白玉的指节嵌进两层薄薄的红唇之间,有独特的雕塑感。
有村长儿媳的前车之鉴,它认为还是不要刺激孕妇。
否则就会助长她肚子里的魔胎觉醒。
于是林清泉止语了。
他看着光明,所做的行为也自然而然变光明了。
“实不相瞒,小林家,我想拿到这只魔的心脏。”斋藤小姐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倒不是想着救一个卑贱的车夫……我只是想用作保存,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你有办法拿到吗?”
车夫听见她这么说有些难过,低下头久久不语。
林清泉看着小姐精明的脸孔,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但前提是要引魔出洞,让它现身。只有看见它,我们才有办法拿下它的心脏。”
小姐了然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这魔喜淫,大概率会盯上行房的夫妻,然后附着在他们的屋檐之下,那些不愿控制欲望的人自然就上了它的钩。如今全村禁|欲,想要引魔出洞,就需要斋藤小姐动用权势,帮忙寻找一男一女行淫,让它现身。”
车夫震惊地说:“可这样的话,那个男人很容易就成了牺牲品啊……”
“牺牲是必要的。”斋藤小姐冷酷道,“给一些钱,找两个贫民村的贱民做诱饵,是最合适的。贱民的命不值钱,用来换魔的心脏是物超所值。”
年轻的车夫流露出纠结的神色。他向来惧怕小姐,对她的各项决定都低眉顺眼,此刻却胆大地说道:“我也是出身于贱民村的秽多非人。贱民也是人……”
小姐打断他:“不要觉得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就有了说话的地位!”
车夫样子畏畏缩缩,仍是提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林清泉:“让我去吧。已经中了一次魔力的人,即便再中一次魔力也没关系的吧。反正吃下魔的心脏就能没事了……”
小姐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气呼呼地吼:“你敢!”
情绪波动让她腹中的魔胎有所异动,瞬间涨大了几分。她脸色面色青白,孕吐反应激烈,用手帕捂住嘴不停干呕,侍女连忙将她扶了下去。
林清泉回过头,问车夫道:“你为什么要做诱饵?如果真的二次入界,势必会加重你身体的腐烂。你不是想活下去的吗?”
车夫苦涩地笑,眼中却闪出一丝期待的亮光,“我是贱民,就算看着孩子长大,也绝不能说我是他的父亲。可如果我因为主动献身以杀魔成了英雄,说不定会受到幕府的表彰。到时候,就算我死了,却能让孩子光明正大地承认我这个英雄父亲呢!不如拿性命去搏一搏。”
他满眼展望,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其实是魔胎。
林清泉审视着车夫,没有言语,睫毛浓密的眼缝间透出阴暗的神色。
只要能达到最佳的结果,隐瞒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事不宜迟。今晚就行动。”他说。
*
全村禁|欲,那么在这个环境下的行淫之人,必感风铃魔来至。
车夫被林清泉安排在驿站的一处房间,紧张地等待要与他合作的女子。
纸门拉开,一名头戴笠帽的女子进来,笠边的白纱长得过肩。她的绸缎和服在烛光下发出细润的亮光,垂发飘逸在脚踝处,走到哪儿都是抬头挺胸的仪态,非常的自信,和一般含胸委婉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车夫目瞪口呆:“小……小姐?”
“是斋藤小姐要求的,拦都拦不住。”林清泉站在门口,和他一起站在门口的是目目。
两个人一黄一白,又都清瘦,站在一起像两颗挺拔的松树。
“这次给魔作饵,危险性很大。你本就在死掉的边缘,再中一次魔力大概率会当场暴毙。考虑到你是斋藤小姐的仆人,算是她的财产,我总得禀告给她。”
林清泉摇着竹扇,鬓发的发丝随着扇风飘逸而起,笑道:“不然等你死了,我还得背上毁坏他人财物的罪名,给她赔钱。”
“小姐……您不该来。”车夫畏手畏脚的,“我不值得您这么做。”
斋藤小姐淡定地摘下帽子,“别想太多。我只是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共享玩具,仅此而已。再说了,你都快死了,死前为我最后服务一次,也算是物尽其用。”
她扭过头,对林清泉和目目说:“不过,就凭你们两个赤手空拳的人,真的能拿下魔的心脏?”
林清泉一笑,手腕搭上目目的肩半靠着它,用阖上的竹扇挑住它的下巴尖,说道:“如果有这位在,绝对没问题。”
两人退下,纸门关上,只留小姐和车夫在房内。
斋藤小姐率先打破沉默,“怎么?快死了就不想服务我了?”
车夫坐着半天没有动,难过地说:“您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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