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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下凉州(古代架空)——一只大蜗牛

时间:2022-07-18 08:54:12  作者:一只大蜗牛
  这冰冷却烫得张皎几乎又打了个哆嗦。他不需要抬头,就知道此时刘瞻正看着自己,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和从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他长吸一口气,抬起眼来,果然正撞上刘瞻的一双眼睛。
  忽然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一空。他定定地瞧着刘瞻,刘瞻也定定地瞧着他。一恍惚间,他忽然不由自主,跌进这双眼睛中去。这一刻,他像是被人瞬间挖空,又瞬间填满,胸膛剖开,在白茫茫的雪原上无边无际地展开来。
  过了一阵,他从这道目光中挣脱开,所有的思绪又回到身体当中。他看着刘瞻,对他摇一摇头,“殿下——”
  就在他开口的这一瞬,刘瞻神情一变,痛苦爬上他的脸,让他的神情甚至有几分扭曲。可再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收拾好面色,变得比刚才更加冰冷、也更加坚硬。
  “张皎!”刘瞻赶在他前面,朝着他厉声道:“你要抗命不成!”
  他露出的痛苦只有一瞬,可这种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神色,忽地拧成一支利箭,在那一刻透过狄震,插进张皎的身体当中。他忽然感到一阵剧痛,比他从前所感受到的所有疼痛都来得更尖锐、更激烈,钉在他看得见、看不见的血肉中,和它们绞在一处,起心动念,就绞出血来。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恨。这恨凭空而起,又轰然而落,像是崩塌的山岳,又仿佛奔吼的怒涛,他两耳之中隆隆而响,身体不自觉地轻摆起来。
  他一生之中,从未有过这样浓烈的恨,他咀嚼着它,就像嚼着一把刀子,要将他从里到外地一刀刀划开。
  忽然,狄震猛一抬手,夺向他手中短刀。
  张皎手一翻、腕一压、向后一拧,刀交左手,右手按着狄震的小臂,将他夺刀的手背到身后。随后只听“喀啦”一声脆响,竟是将狄震手臂的骨头给掰折了过去。
  狄震虽极力忍耐,却仍没忍住闷哼出一声。他身陷敌营,私心却不愿受张皎所制,先前花了好大的功夫,借着腰间革带上的凸起一点点割断了绳子,却未声张,只捏在手上,准备伺时而动,正好瞧见张皎魂不守舍,便想出其不意,趁此机会反将其拿住,如此虽然无裨于大局,却也能出一出胸中的这口恶气。
  他却忘了张皎在他一手创下的影卫阁中磨砺多年,身体早有本能反应,心绪激荡之下,不但对他出手,还没能控制住力道,竟胆敢将他手臂折断。他活了三十来年,手下影卫出阁的、未出阁的,林林总总,不知凡几,还不曾有人敢这般对他。
  狄震咬牙忍过一阵痛,转过头去,冷笑道:“影七,你出息了!”
  张皎原本无意伤他。即便他早就不再以狄震的影卫自居,可狄震在他心中,毕竟与旁人不同,先前用刀在他脖颈上划出一条血道,已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僭越。可说来奇怪,当真折断狄震一臂之后,他竟也不觉如何。
  狄震缓过一口气,想对影十一使个眼色,让他也依样画个葫芦,不料抬眼瞧见影十一面如白纸,已有几分摇摇欲坠,心中暗叫不好。他先前同刘瞻、张皎两个攀扯太久,如今已不容他再耽搁下去了。
  于他而言,除掉张皎只不过是一时意气,上策还是借刘瞻之力,让雍人放了自己。他心中明白,一时忍辱也算不得什么,若能逃出生天,收拢败兵,再图复国,实是胜过取这二人性命百倍。
  思及此,他整整精神,又对刘瞻道:“这也不允,那也不允,我看咱们两个就一起死在这儿罢了。”
  他忍着手臂剧痛,故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之态,可心中焦急,故意出言相激,“我亡国之虏,死不足惜,你一心求死,那也自然由得你去。可日后你家皇帝雷霆一怒,嘿嘿……恐怕眼下在场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此言正戳中在场诸人心中痛处,也拿住了刘瞻身上软肉。刘瞻自己也知道,他为矜名节,慨然赴死,固然能成全自身,却难免累及全军,一时间心中犹豫,实难决断。
  “况且……”狄震呵呵冷笑两声,紧接着又道:“你道今日你身死之后,马上第二个就要死的人是谁?”
  刘瞻豁然惊醒,咬住了牙,却不说话。秦恭见事有转机,不住从旁劝解。刘瞻自知若是答应下来,从今往后恐怕日日都要想起今天委曲求全、苟活性命之事,却也终难违逆,长叹一口气,就此松口。
  几人议定之后,雍军让出一条路来,由张皎挟着狄震、影十一挟着刘瞻,缓缓走出营中,除去秦恭和他的十余个亲卫之外,再不许旁人跟随。同时,狄震突围时所带的二百夏兵也一并解开了绑缚,收去兵器,放出营外,由雍军一人给予一匹快马,在远处等候狄震。
  一行人走出数里,秦恭便领亲卫站定,狄震等人又向前去,走出一箭之地,方才停下。狄震手臂受伤,可毕竟伤得不重,刘瞻虽然先前中箭落马,但也尚可支持,张皎身上更是只有几处小伤,只有影十一,先前那箭触及内脏,伤口又未及处理,箭杆还留在肉中,每走一步,就是一阵钻心的痛。
  他眼前已开始发黑,知道这是将死的前兆,可架在刘瞻身上的手仍然很稳,半分颤抖也没有。忽然,刘瞻的声音响起,有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特意只教他听见,“你主上只要了一匹快马,看来是要弃你于不顾,独自逃生去了。你为他不顾性命,他却对你弃如敝履,天下岂有这等事?”
  刘瞻背对着影十一,看不见他面上神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没有。他并不放弃,仍是不住出言,以图扰乱其心智,只是不论他说什么,身后那人始终一声不吭,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秦恭远远瞧着,见那刺客走出的每个脚印都带着血色,心道这么多血,便是流血也要流死了他,心中活动起来,不动声色地查看秦桐所在,朝他使个眼色。
  几人站定以后,由秦恭一个亲卫解下刀剑,牵去一匹快马,赠予狄震,以作赶路之用。狄震端着右手,只拿左手牵马,却不急于离开,反而对刘瞻笑道:“我听说你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望一会儿晋王不要食言才是。”
  刘瞻心中冷笑,无心同他虚与委蛇,也难挤出一副好脸色来,闻言只冷着脸道:“雍人自来守信,从来只有旁人负我大雍,我大雍答应过的事,又几曾食言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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