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点头,脸色阴沉:“前段时间他去了一趟巴蜀,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想来是体内至阴的真力压不住了,他亟需我的命。”
推测出真相后,二人一时无话。
权逢究竟在巴蜀得到了怎样的秘术,此刻已经无关紧要了。这个你死我活的当口,他们都清楚,权逢就算落败,也绝无可能交出这一秘术。
“……计划不变,”权衡最后说,“只是猜到了真相而已,对局势没有什么作用。”
“那还是按我之前说的,分头行动,”君燕纾道,“我去杀权逢,你去拦李珩。花缎罗说过,李珩生性谨慎,权逢当年的脱逃,是他心中的刺,他一定要看到项上人头才安心,所以他这次一定会亲临自在阁。或许不会在最前线,躲在人群后面,但一定会来。”
权衡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笑了一下:“只要别有人不长眼睛往我刀上撞,我会尽可能少用真力,放点只是唬人的招数。不过……”权衡的手指下滑,勾住他的发丝,在指尖缠了缠,“你不怕我真的把李珩杀了?”
“怕。李珩不能死,我会在杀了权逢后过去阻止你。”君燕纾道,“你等我。”
“我尽量吧,”权衡轻描淡写道,指了指自己的头,“权逢对我的影响还在。你要快点杀了他,不然我可能不太能控制住自己。”
君燕纾想,没关系,只要自己杀得够快,总能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解决一切的。
只要自己杀得够快……
君燕纾背靠着墙,调整紊乱的呼吸,双手发麻,嘴里泛着铁锈似的腥味。
打多久了?他身上伤痕累累,眼前发黑,真力几近枯竭,丹田隐隐作痛,而面前的权逢也挂了彩,疲惫地呼吸着。
君燕纾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吃力地站了起来。他一身鲜血,眼睛却干净澄亮,权逢看到他的目光,竟感到遍体生寒。
“君燕纾,你想与我同归于尽吗?”权逢冷声说,“你我真力属性相同,只是在比拼谁能撑得更久,这有什么意义?你在为权衡报仇吗?”
君燕纾还是不回答他,只是直起身子。
他吐出一口气,忽然收敛了无尽的寒冷。
温暖的真力从他身体里流淌而出,注进手中的惊鸿剑里,剑身发亮,却不刺眼,像是握着一轮月光。
多年之前,长白大雪。
君随月饮酒赏梅,于月下舞剑。
剑影纷飞,剑光温和,也似一轮满月。
君燕纾看得入迷,央着要学。
“这是我自创的剑招,”他的兄长揉着他的头,几分迷醉,几分得意,还有几分失传的惆怅,“真力属阳才舞得出来,小孩,你无缘咯。”
君随月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尽心尽力地教过他这剑招的一招一式。只有其形的剑也威力巨大,但他始终惦念当年见过的光景。
而多年后,他此刻的身体里,有一股属于权衡的真力在流动。
君燕纾抬手,挥剑。
月光斩向自在阁主。
权逢避无可避。
于是鲜血染透了月光。
一声惨叫把君燕纾从这一剑的专注状态里唤醒,他一个踉跄,猛然跪倒在地上,眼前漆黑一片,半晌才恢复了知觉。
虚脱感控制住了他,他耳中只剩嗡鸣,吃力抬起头,却见权逢捂着胸口的伤口,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要逃。
不……不行。
君燕纾想要站起来,却手脚发软。正心中焦急,忽然看到一熟悉道剑光闪过。
九天剑诀第九式:断江流。
寒露从天而降,出手就是最强杀招,剑光如瀑,承影击飞了权逢的刀,又把他狼狈地压倒在地上。
寒露尤不放心,剑锋架在他脖子的同时上脚踩住了他的后背,而后回头喊:“小师叔!怎么办?”
小师叔终于从地面上挣扎起来,拄着剑踉跄走来。
权逢挣脱不开,眼看着君燕纾举起了剑,忙道:“慢着!我知道怎么救权衡——”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君燕纾已经手起剑落,割下了他的头颅。
寒露被他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跳开躲喷溅的血,然后又冲过来扶摇摇欲坠的小师叔,叠声问:“伤哪了小师叔,要不要紧?”
君燕纾摇摇头,倚靠在这个师侄单薄的肩头,低声说:“我们得下山找权衡。”
“我正要说呢,权衡他去杀李珩了!”寒露撑着君燕纾,得了小师叔的指令,生龙活虎地往山下走,“你没事吧小师叔?”
“没事。”君燕纾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不会杀李珩的。我信他。”
无头尸体鲜血流淌,却再无人理会。
回到现在,寒露看着君燕纾扔出权逢的头,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大声道:“魔头,束手就擒吧!你们自在阁的主子已经被我小师叔杀了,现在投降,我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围观的人倒吸一口气,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泛开。
“君燕纾?他不是说被权衡抓走了吗?”
“看样子是被抓回自在阁了,结果君燕纾把自在阁主杀了……”
“不愧是山外山,就是厉害!”
正道士气大振,看着权衡的目光已经有了胜券在握。
权衡还是没有说话。李珩也没有说话,他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君燕纾轻轻道:“你怎么样?”
权衡几不可闻道:“不怎么样。”
“还能撑多久?”
权衡没应声。李珩近在咫尺,只有他听见了这两个人的悄悄话,脸都气青了。
权衡微微收紧了掐着李珩脖子的手,颇具警告意味道:“既然如此,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也无力回天了——而今自在阁已经是我的地盘了,三王爷,不如随我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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