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燕纾把红布抽出来回屋,权衡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依靠在床头,松垮地披着一件里衣,手里提着一个小坛子——他回来时拿着的坛子中的一个。
坛口已经打开,酒香四溢。权衡正提起来喝,君燕纾走到他床边,手里红布展开,他将其罩在了两人头上。
权衡愣了一下。君燕纾双手撑着红布,撑出一小片绯红的空间,无辜地眨着眼睛。
权衡向后一倚,冲他扬扬下巴,示意他俯身。
君燕纾照做,权衡伸手扣住他的后颈,侧头吻住了他,撬开他的齿关。君燕纾还不等回应,就感到一股水流渡到自己口腔里,醇厚顺滑地滚下喉咙,然后从胃里火一般地烧上来。
君燕纾立马别过头呛咳起来,咳得蹲在了床边,辣得眼眶通红、眼里滚泪,权衡看着他的狼狈样直笑,又喝了一口酒:“没喝过烧刀子?”
君燕纾一边咳嗽一边摇头,他连酒都很少喝:“为什么突然、咳、喂我喝酒?”
“你不是上赶着要嫁给我吗?”权衡指了指罩在两人头顶的红布,“披风当盖头,烧刀子当合卺酒,房事也算你行过了——”
君燕纾不咳嗽了,双手搭在床边,仰头看他。
权衡伸手掐住他的下颌,上下左右地晃了晃:“怎么,还要我去你哥墓前拜一拜吗?”
君燕纾先是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你想去见我兄长吗?”他说,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
权衡摘掉盖头随手一扔,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他拉上床:“大半夜去上坟,亏你问的出口。明天给你哥坟头搬咱院子里,我天天拜行了吧?”
君燕纾坐在床沿,又道:“权衡。”
权衡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极低地“嗯”一声。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小声说,“不要死在我前面。”
“知道了,”权衡道,声线很低,几乎有缱绻的意味,“别害怕。上来,睡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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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番外 明镜台
“我完蛋了。”寒露蹲在院墙外的树上,绝望地说,“我会被权衡杀了的。”
花缎罗站在院外树下,抬起头看她。他已经很久不穿裙装,今日穿着身天青色的圆领胡服,罩着雪绒的披风,长发束起,一边的耳旁编了根短辫,垂在肩上,未上妆,曾经秾艳的面容而今竟称得上清隽。
他挑剔地上下打量完树上的姑娘,嗤笑一声:“你做的荒唐事还少么?他想杀你早就杀了,还能留你过年?”
“不,这次不一样。”寒露深沉地说,“这次我知道了他是下面的那个,他那么撑面子的人,肯定会因此杀我灭口的。”
花缎罗静止地思考了片刻,道:“好了,现在你也害我知道了。以防万一,我先杀了你吧。”
寒露大惊失色,向更高处逃窜,花缎罗磨刀霍霍,狞笑着上树,冬日本就干瘦的枝叉哗啦啦地掉枯叶,可怜兮兮地左右求救,直到一个沉沉的声线拯救了老树的生命:
“阿弥陀佛,”了法道,“佛门清净地,不可杀生。”
他的声音像是撞晨钟,顺着地面铺开,树上的闹剧随之一静。寒露在高处蹲好、低头望向院中来人,花缎罗则没有意料到来人是他,“啧”上一声,没了陪小女孩胡闹的兴致,在较低的枝丫处坐下,双腿垂下,正踩在院墙的瓦片上。
树下院内的僧人摘下斗笠,浓眉下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向上看来。寒露颇有些惊讶地“啊”一声:“了法,你剃度啦。”
花缎罗哼笑一声:“早就剃成秃瓢了。”
有的人五官平平,只能靠发型撑场面,有的人则骨相甚佳,剃成秃瓢也是英俊的光头。寒露甚至觉得了法剃度后更好看了——以往三千愁绪牵绊,眉间总是锁着,而今了无牵挂、僧衣笔挺、眉目淡淡,倒有了红尘外人的超然。
寒露盯着欣赏了许久,了法对她微微一笑:“寒露姑娘,寻小僧何事?”
他这一提醒,寒露才想起正事,道:“沈叔叫我来的,他说武林盟有几件事情要跟白马寺商谈,让我先来问问。”
了法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寒露从寺外的树上直接跳进了院内,身前没走出几步的僧人步伐却一顿。她刚跟着停下脚步,就见了法回身,重新望向树上。
树上的人正伸手去够头顶最后一片蜷曲的枯叶,细窄腰身被深色腰封一束,正随着伸手的动作舒展开,像是个懒懒伸腰的公子哥。
了法不作声地看着他。花缎罗终于拽掉了那枚叶子,也注意到了院子里傻傻看他的两人,呵出一口白气,侧过头一笑:“怎么?”
了法缓缓道:“你也进来。”
花缎罗支着下巴:“为什么?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小和尚。”
语气还是那个熟悉的调笑语气,但声音没有刻意掐出甜腻的腔调,非常清润。
“年节将近,礼佛的贵客极多,管账的师兄被调去正殿帮忙,恐怕无法接待你,债款我可以代收,”了法道,“你应当也不想再来此地,不若今日将钱款结了。”
寒露没懂,但憋住没问,缩了脖子当鹌鹑,权当自己是个石墩子。
她确实好奇花缎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在阁事了后,她光顾着跟着君燕纾忙前忙后,等小师叔他们安定下来,就跟着沈天游满江湖跑,对这二人的关系还停留在“旧情人”的印象里,不说反目成仇,也该是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吧?今日在白马寺外碰见花缎罗,寒露颇有些意外,但以为他是路过,没有多想,只顾着寒暄去了,没想到他竟是专程来白马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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