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江藜芦喊着,她的耳畔全是乱糟糟的声音,吵得她心烦。可是沈从敬闭嘴了,那些声音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占据了她整个脑海。
那是很多人的声音,有哭声,有笑声,有让她报仇的,有亲切地唤她“小江儿”的……
她心里堵得慌,一时觉得喉中腥甜,不自觉地咳了一声,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呕出。她一下子竟有些站不住,只得用剑撑着身体。
“二小姐……”
“你不要再说了!”江藜芦打断了沈从敬的话,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反手却又把剑架在了沈从敬脖子上。
“二小姐?”沈从敬又唤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和我姐姐当年有什么事,但看在你这许多年还记得她的份上,我暂且不杀你,”江藜芦说着,又顿了一顿,苦笑一声,“不用你说,我自会去杀她的。”
她不是不知道沈从敬另有所图,她知道他根本不是真的想给江家报仇。可她听了沈从敬的那些话,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被影响。
这永远是她的一块心病。
“我会杀她的……”她喃喃说着,放下了剑,转身抬头望向了天边的月亮。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想着,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可以解脱了。
第31章 行刺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便到了该行刺瀛阳长公主的日子。
已是初冬时分了,天上落下了些轻飘飘的雪,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黎明之时,江藜芦拿上了剑,走在沈从敬的园子里,在园中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她走到亭子里,在沈从敬的面前,冷冷问道:“时候到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沈从敬答道:“他们如今还未出发,二小姐还得再等一个时辰,那时候他们估计已出城了。”
“好。”江藜芦木然地答着,却抬头看向了天,眼里只有那一片又一片的雪。
“我想见我的手下,都这时候了,把她从紫崇宫接出来让我看一看,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江藜芦说。
沈从敬却仍在推脱:“二小姐,你的手下在紫崇宫很安全,接出来反而容易被公主府的人发现。”
“被发现了又如何?”江藜芦反问,“算算时间,等公主府的人向公主上报的时候,公主已死了。”
沈从敬还想再开口说话,可江藜芦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莫非你信不过我?还想用我的手下来威胁我?”
“二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沈从敬忙笑道,“只是我如今也要赶去宫里了,我的侍从也要跟着,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护送二小姐的手下出来了。”
“原来如此。”江藜芦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没有再说话了,只顾着看亭子外的雪。
沈从敬实在是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她被戳穿真实身份后,她便太过于沉默了。沈从敬有把握对付一个贪财的阁主,有把握对付一个爱说爱笑的官宦小姐,却对这捉摸不透的沉默手足无措。
“二小姐,那我先去宫里了。”沈从敬说着,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江藜芦动也未动,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呆呆地望着这漫天的雪花,颇有些木然。
“时候到了。”在沈从敬刚刚消失在她视线的时候,她便这样想着。接着,她纵身一跃,飞檐走壁,拿着剑消失在了这漫天的雪里。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公主府里,宋筠月问着,颇有些疲惫。江藜芦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劳心劳力,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本来还算康健的身体,渐渐有些撑不住了。
“殿下,我们的人把能打探的地方都打探了一遍,除了一些实在看守严密混不进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什么都没有。”灵鹭答道。
宋筠月听了,不禁眉头紧皱。这几句话灵鹭已不知说了多少遍了,然而她有理由怀疑,那些派出去的人根本没用心找。她知道,因她偏爱江藜芦,整个公主府知道江藜芦的人,都未免对她的小江儿有些意见。
她想着,脸色实在是有些差。灵鹭正在给她上妆,因是要去祭拜太后的缘故,灵鹭也未敢多用颜色,只是略施粉黛。可宋筠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却并不满意,便伸手取了胭脂,自己涂抹起来。
“殿下,这样打扮,是否有些艳丽了?”灵鹭小心翼翼地问着。
宋筠月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本就生得艳丽。”说着,又把胭脂放回了原位。瞧了瞧镜子,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灵鹭没敢再说话,只是小心地把事情一件一件打理好。宋筠月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免又拿出江藜芦留给她的帕子来看了看,叹了口气,又道:“走吧。”
不多时,瀛阳公主便到了紫崇宫。按理来说,宋筠月到了紫崇宫后,应当先去拜见宋廷时,然后两人一起出城去祭拜太后。可今日却怪得很,宋筠月想要去靖安殿,可靖安殿中的弟弟却迟迟不接见。
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宋筠月在殿外站了大半个时辰了。
“他这是怎么了?”宋筠月皱了皱眉,“他应当还没大胆到不见我的地步吧?更何况是这样的日子,我都来了,他有什么理由拖延?”
灵鹭颔首道:“奴婢派人去问问线人。”
“嗯。”宋筠月点了点头,灵鹭便忙派人去打探了。她在靖安殿门口等得心烦,天气实在是有些冷,她不免小小地走动一下热热身子,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沈从敬……她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拜见殿下。”沈从敬却向她走来,盈盈施了一礼。
“原来是太傅啊。”宋筠月敷衍地寒暄着,根本不愿意再理他。
“陛下或许是有事耽搁了,这才没有接见。臣也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沈从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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