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范畴的事情,既私人,又主观,每个人的方式肯定都不尽相同。
“学姐,你可以试着需要我、信赖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试着想到我。不论事情都可以,我都会在,只要学姐需要,我会最快速度地赶到你身边。”
“这样啊。”
周相许抠了抠手心,那样做会不会显得过于不独立?
陈孟鲸说得,和崔蓝伊对她的教导:人要独立,可以说有点相悖了。
需要一个人、信赖一个人一旦成为一种习惯,周相许很清楚,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些年以来,她过分独立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样独立,不论遇到多难的事情都自己想办法解决,谁也不找,谁也不依靠。
陈孟鲸这么说之后,她母亲不止一次对她说过的“我觉得阿许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的原因忽然间有了答案,
这种远离绝不是纯粹的物理距离,也不是说情感的疏远,
而是,她母亲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不再需要和信赖父母。
——一定是,太早离开了父母,
在她最需要父母、最想要依赖父母的的年龄,他们都没在她身边,
她不得不咬牙学会独立的同时,需要和信赖别人的能力也在渐渐退化。
“那样会让学姐为难吗?”
“陈孟鲸,我害怕雷声,那种时候我也可以找你吗?”
“当然。任何事情,任何时候。”
周相许忙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会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很久以前,打雷的夜晚,
她试图找过姨婆,却被姨婆说了一通:“雷声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伤害性的了,周相许,外面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比雷声可怕一百倍!”……
差不多被遗忘的小事就这样冷不防地在这样莫名的时间、莫名的情境中再次浮上心头,幻化成泪。
“学姐很喜欢哭。”
“还不是因为你——”周相许不得不吸了吸湿润的鼻腔。
能让自己笑的人是她,会让自己忽然流泪的人也是她。
和陈孟鲸走近之后,周相许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那个总是冷静、从容,不轻易流露情绪的自己好像隐匿了,
爱笑、爱哭,会生气、动怒的自己仿佛苏醒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那很好。”
陈孟鲸说完,递过来一块淡粉色的手帕。
周相许犹豫了下,本想说可以用纸巾,
但想起刚刚陈孟鲸说的“学姐以试着需要我、信赖我”,她接过她的手帕,
轻轻地擦去说来就来的泪水,再擦去鼻涕。
“陈孟鲸,你喜欢粉红色?”
“我喜欢粉红色,是因为学姐小时候很喜欢粉红色。”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喜欢粉红色?”
“学姐不记得了?”陈孟鲸侧身侧倒在方向盘上,这样更方便看着周相许。
“我连这种事情也跟你说过?”
周相许完全想不起来了。
但她小时候确实喜欢粉红色。
“还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次听完讲座,在我们一起回寝室楼的路上,那时候差不多也是十月中旬——”
“我想起来了——”
周相许惊得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陈孟鲸。
那天傍晚,天空异常美丽,粉红色的晚霞布满了大半个天空。
向来安静的周相许激动得忘我地抓住陈孟鲸的手臂,另一只手指向西边的天空,“陈孟鲸你看你看,真美——”
陈孟鲸没有立即仰望,而是低头看向周相许抓住她胳膊的手,
那时候,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她的胸膛了,
但周相许却一无所知,
她盯着她的手看了好久,差不多压住了犹如捣鼓的心跳才抬起头,
粉色的云霞弥漫了半空,深深浅浅地交织,无忧无虑地铺展,自由自在地流动——
那一刻,天空看看起来虚幻,周相许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也显得无比虚幻。
她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以为真。
“小时候,我最喜欢粉红色,我房间里的一切,能用粉红色,我绝不会用其他的——”周相许忘我地说。
要不是当时的粉色云霞,她不会那样毫无禁忌地曝露她的喜好。
“学姐现在不喜欢粉红色了吗?”
“我已经不是十岁的小姑娘了。”
周相许回过头,发现她还抓着陈孟鲸的胳膊,忙倏地缩回,说了声,“抱歉。”
“没人有规定只有小姑娘才可以喜欢粉红色。”
……
“陈孟鲸,为什么——”周相许的泪意已经压下去,
但因为动容,她的喉咙哽住了,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来。
“学姐,粉红色很浪漫。比起北京,鹭岛见到粉红色的云霞的机率要大很多。”
陈孟鲸这话听起来真的寂寞,
周相许能想象的出来,她看到粉红色的云霞时会想起什么。
思念一个人,一定很寂寞。
“以后,如果我在看到,陈孟鲸,你叫我。”
“真的?”
“嗯。”
“学姐真好。”
“陈孟鲸,这也能称之为好么!”
“说到这个——”陈孟鲸忽然凑过来,伸手打开周相许前面的储物盒,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周相许,“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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