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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茕(历史同人)——虞靖斐

时间:2023-05-04 10:37:35  作者:虞靖斐
  同样,魏太子丕也必将走上他父亲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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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三十六计的说法最早见于南北朝。
  ②《诗经·东山》
  ③黄龙元年改名建业宫,赤乌十年改名太初宫。想到一些吴宫秘史……
  ④瞒册封魏王其实是在权宝请降前(建安二十一年),我为了写着方便,随意篡改了。
  当时间线越推越快,我也就越写越意识流了……
 
 
第14章 十四 留连顾怀不能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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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丕刚拿到那道《立太子令》①时,颇有几分忘乎所以。
  那绢帛又凉又滑,像一泓清泉被他握在微微发烫的掌心。父亲跟他说了很多,从熹平中平到初平兴平,最后停在了建安;从袁本初陈公台到荀令君郭祭酒,末了,又提起曹昂和曹冲。
  从前父亲没有这样健谈过,曹丕记得父亲的那些训示和考问,都是简短而富有深意的,次次都让自己应答得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然而他此刻跪在父亲身侧,跪得已经挺久了,膝盖和腰背都有些酸痛,心里却挺轻松。他的父亲现在就是父亲,而不是父相、父王。
  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曹丕抬眼,看了看父亲的鬓角和须髯,那里早已夹杂银白,但近来并未新添霜雪。
  曹操捕捉到了儿子的眼神,目光轻轻扫过去:“丕儿,你怨过父亲吗?”
  “不敢。”曹丕下意识低头避开那目光,然后一不小心说了真话。
  不是不怨,是不敢。
  好在他的父亲根本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挥挥手说,去吧,往后你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握紧了那卷令书,对父亲深深一礼,这才退下。
  迈出大门后曹丕的脚步变得轻快,若不是周遭还有人,他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是魏王太子了,他终于是魏王太子了。而且父亲还在令书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当年给子文子建他们封侯,独留他不封,正是为了日后立嗣。
  这是父亲亲口说说亲笔所写,绝不会有假。
  曹丕想,自己这些年的谨小慎微到底还是值得的。
  出止车门,过思忠里,曹丕碰上了侍中辛毗。看见自己人他就更忘形了,上前一把揽住辛侍中,手搭在辛毗的肩膀上勾住脖颈,扯得对方几乎站不稳。
  “辛君!”他单手将那卷令书抖开,得意地在辛毗眼前晃了晃,“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吗?”
  辛毗平素为人刚正说话直白,但冷不丁被曹丕这么搂上来,一时间也惊措失语,愣愣地任由曹丕在他身上挂了一会。
  片刻后,他定睛看清了令书上的内容。子桓公子已经成了太子,难怪心情如此美好。但尽管新鲜册立的魏王太子正满心欢喜,该泼的冷水还是得泼。
  他抽身整衣,正色道:“刘备图北、孙权西望,而太子但乐耶?”
  其实于曹丕而言,建安二十二年并不是一个好的年份。疠气流行,黎庶遭难,十室九哭,而褚生世家亦不能免。公干、仲宣、孔璋、伟长、德琏俱在南征途中染疫而亡,至此昔年南皮旧友零落殆尽,除却曹丕,仅余三人存世。而这三人中,季重又远在朝歌,与他已有三年未见。
  整个晦暗阴沉的建安二十二年,也只有这道《立太子令》能叫他偶一欢喜忘情了。
  但是辛毗说得对,他已经是魏王太子了,正当此内有疫疠、外伺强敌之时,不该忘形失态。
  然而远在江东的吴主此刻却有些失态。
  其实孙权失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在猎虎时、饮酒时,还有某次酒后放火烧了一户张姓人家的门板时,多少都是有些失态的。该张姓人家的户主对此颇有怨言,孙权次次都能从善如流、虚心纳谏,然后稍微修整自己的行为,使其看起来不那么失态。②
  当然张户主也不是个专门找茬的,在另一些孙权失态的时刻,他就不会多言,甚至分外体贴。比如旧主孙策和吴太夫人离世时,再比如周都督的遗表送达时。
  这次让孙权失态的是鲁肃。
  大江可以分隔南北,却不能阻断疫病。曹军退兵后不久,当年与孙权合榻论天下的东吴大都督鲁子敬便病卒,年四十六。
  孙权亲为其举哀,又在灵前号哭,说天以卿赐我,今何复收之?!③
  他哭得动情,张昭随之垂泪不语。张公已经年过花甲,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许多人之前离去。
  堂中坐下悲戚者,还有远道而来吊丧的诸葛亮。孙权知道如今刘备正亲征汉中,后方诸事悉数被他托付给了这位诸葛军师,而今子敬病逝,诸葛亮能拨冗前来,当真不易。
  孙权在感念之余将诸葛亮奉为上宾,悉心接待数日,多次相谈,言辞切切、屡屡落泪。他说与玄德公相盟抗曹是子敬生前所愿,今蜀兵出汉中,我东吴也愿略尽绵薄。
  话自然是真话,如今曹刘在汉中相持,他本就想趁机出兵,只不过兵锋所向并非汉中,而是曹操手中的徐州。他还记得子敬当年所言: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如若能拿下徐州,便可引军北上,图谋中原。
  既可替蜀军分担,又能为江东谋利,这份绵薄方才尽得划算。
  于是在诸葛辞别后,孙权将鲁肃留下的万余人马托付给了吕蒙,强忍哀痛谋划着夺取徐州。
  然而吕蒙表示,徐州至尊可克,操亦可克,今日下徐州,操后旬必来争。
  “那子明以为该当如何?”孙权问。
  吕蒙铺开舆图,手指点在了湘水以南:“不如取羽,全据长江。”
  建安二十二年最后的两个月,孙权筹措着取荆州,而曹丕在撰写《典论》。
  当年的疫病带来不可预料不可阻止的死亡,在死亡的阴影下,岁月倏然变得紧迫。曹子桓心怀惶恐不敢停下,忧心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自己最终将无功而逝。
  他在许多难眠的夜晚整理昔年故人遗留的手稿,虽观其姓名,已为鬼录,但文章还是文章。辞文如旧,不因万物迁化而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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