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宣怒气冲冲地一把揪起苏承,扬手便给了他几个耳光,苏承泪目望着远处,低声道:“阿寻……”
“什么?阿……”陆宣也望去,见了陆敬寻先是松手。
他对这战功赫赫满身戾气的皇叔是又敬又畏的,可也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立刻朝陆敬寻告状道:“皇叔!这下人竟敢冲撞我!罚他!必须罚他!”
苏承被推翻倒地,看着陆敬寻面无波澜的走来,甚至不看他一眼。
“顶撞了殿下,自然要罚。”陆敬寻问,“宣儿,你想如何罚?”
“赏他个五十大板!关起来面壁不许吃饭!”陆宣见皇叔竟然和自己站在一边,便立刻神气起来。
苏承一听,眼泪更是簌簌地落,他仰视着他们,愚蠢的想为自己辩驳:“是他……他欺负我的,阿寻不是,看见了么……”
“你!”
“还敢妄言狡辩?”陆敬寻握住陆宣的手臂,话说着却是看着陆宣。
他又道:“都怪皇叔,管束不当。来人!拖下去,就按太子殿下所说,赐罚。”
言罢,陆敬寻凶狠的目光敛去了许多,道:“宣儿也不常来这王府,今日设宴,吃了酒便住下吧。”
陆宣随即笑起来:“好好好!都听皇叔的!”
两人并肩离去,皆面露喜色,只有苏承好似坠入冰窟,手脚冰凉却不及心寒。
“慢着,这还未打怎的就流血了?”
“莫管他,不过是个脏兔儿,王爷吩咐下来,打死了也不怨我们。”
苏承趴在冰凉的石砖上,忽而想起这句话——阴邪巫术……杀了你又何妨。
原来我当真做错了事么?
可我当真是,什么都不知啊。
第一板落下,苏承便眼前一黑。
这趟昏睡,做了许多梦,梦见自己生辰那日爹娘出门去了,不知是否太忙碌忘了苏承还在家中,一去便是二十多日。
年幼的苏承蹲在柳树下呜呜抽泣,陆敬寻便是这时出现。
“别哭了,不过就是个生辰罢了,走,我带你去庆生。”他动作轻柔,抹去苏承嫩白脸蛋上的泪痕。
那次两人玩了整整一日,夜色如墨洒满繁星。
苏承对陆敬寻说道:“阿寻真好,我也要一辈子对阿寻好。”
那会儿陆敬寻似乎说了什么,可梦境模糊不清,苏承不记得了。
…………
这是第几次重伤中从这陈旧偏院醒来了,说来也可笑,苏承竟然是愈发觉得这方小屋清净温暖。
他蜷缩起来,将自己藏在被褥中。
不出去了,再也不去了,就待在这儿罢。
可偏偏不让他如愿似的,那房门下一瞬便被人推开,发出细微声响。
陆敬寻一眼便察觉到被褥下的人儿往里躲了躲,他捏着手中的圆肚瓷瓶走过去坐在榻边。
“醒了便起身敷药。”
一听是他的声音,苏承依旧是不争气的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
“不过才挨了几个板子,又昏一夜。”昨日他赶来得及时,苏承并未遭太大的罪。
陆敬寻掀开被褥,把人往外拽了拽:“起身我看看,娇气成这样……”
他将苏承衣裳撩起的动作一顿,声音忽然提高:“这是怎么回事!”
入目的是那斑驳瘦弱的背,一道道鞭痕如今还渗着血,红白相应骇人刺目。
陆敬寻脸色骤变,怒骂道:“差人送来的汤药你没好好吃下吗?日日来替你上药的下人都死了吗!”
苏承低垂着眼,说:“先前来过的,后来便再没人过来了……”
话音落下两人间沉默良久,直到陆敬寻忽然开口说了一句:“知道了。”
原来,在这王府之中,怕是早已经不全是自己人了。
苏承将脸埋俯在被褥上,其实他很想开口问:你昨日为何那样对我?
可当下一瞬陆敬寻轻柔的将药膏涂抹在他肩背伤痕上时,触感冰凉舒服,苏承便傻乎乎将所有不解、气愤抛之脑后,尽数化成了委屈依赖的一声:“阿寻,疼……”
陆敬寻眼眸中烛火轻晃,指尖沾了药膏,动作轻柔,可开口却是:“你不肯喝汤药,想死是么?”
“不是的,我有依时辰喝……”苏承立刻想要开口解释,但却被陆敬寻飞快地俯身吻住了后话。
随后陆敬寻又说道:“你爹罪大恶极,而你也本该死,留你一命不过是看在你还有用处罢了。”
屋外传来的微弱呼吸声渐渐远去,是那窃听贼满意而返了。
陆敬寻皱着眉心将心思收回,就见身下的苏承红着眼是已听懂了他方才所说。
默默地自己偏过头去。
“怎么?敢同我耍性子?”陆敬寻压低着声音说着,“你这条命是苏解换来的,哪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苏承咬着下唇,抽泣得鼻翼轻微的一张一合,终于是激动狠了,高声问道:“我与苏解……我,我们之间阿寻与谁最……最好?”
历经这段日子的种种,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可这痴儿却不懂,至今还未明白过来,却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生气的一问。
陆敬寻冷笑一声,不屑道:“你有什么能和他相提并论的。”
“……”苏承哑言。
懂了,这傻子终是明白了。
第7章
那日陆敬寻留在了偏院,可他们却什么也没做,两人和衣而卧,皆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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