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问得,段景忱竟有些不好意思了,顿住身子,问他:“怎么了吗?”
从前不是一直同睡吗。
他摇摇头,没说什么,把身子往里挪了挪,“上来吧。”
二人合衣而眠,寝殿中昏暗烛火摇动,床帐里安静无声。
段景忱有些燥热,这样与他躺在一起,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他昏迷了这么久,才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想他想得再受不了,也不能这么心急就对他胡来。
呼吸有些凌乱,段景忱克制着,没做别的,只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身前,握在掌心里揉捏。
本意是想疏解一下心绪,可温热的手心相贴,他彻底没了睡意。
这时,听见他主动开了口:“忱哥哥睡不着吗?”
再克制不住,段景忱猛地翻身,压在他身上。
目光相对,身下的人面色淡然,平静地看着段景忱汹涌的双眼和不安滚动的喉咙。
只这样看着,已是意乱情迷,段景忱垂下的眼眸像喝醉了酒,目光在他每一寸肌肤游走,一再忍住想要碰他的冲动,只用眼神将他吻过一遍,而后低头抱住了他。
埋在颈侧的呼吸热得烫人,段景忱趴在他身上,好久也没动,似乎今夜就打算这样睡了。
“想要什么……”闷重的声音落在耳畔,段景忱撑起身体,满目痴醉,“告诉朕,想要什么。”
如今他是皇帝,天底下有的,要什么给什么。
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活到现在,从来没有为自己求过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无欲无求的人最难抓住,也最让人欲罢不能。
段景忱咫尺距离看着他的脸,再忍耐不住。
只亲一下,不做别的,不欺负他。
他一寸寸靠近他唇瓣,在两双唇要触不触的距离,听到他开口问:“我想要什么,皇上都答应吗?”
“嗯。”段景忱稍顿动作,继续靠近,柔软的唇肉触碰,舍不得亲他似的,闭着眼睛,只用唇面轻轻摩挲。
而后听到他说:“我想离开这里。”
身体一僵,段景忱睁开眼,失神片刻,亲吻没停,贴着唇对他解释:“近来朝中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些时日,等手中事务处理完,你想去哪我陪你……”
“我是说,我自己离开。”他平静地解释:“不是要皇上跟我一起。”
其实已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了,躲无可躲。
今日自他醒来,段景忱心中没有一刻安宁过,他尽量平稳着情绪,问:“是母后跟你说了什么?”
他摇摇头,“没有。”
“那是……”心思彻底乱了,段景忱开始胡猜度:“是怕我以后对你不专心,还是,怕天下人议论什么,这些你都不必担心,我会……”
“不是。”他抬起头,毫无波澜地说:“我只是,不想再为别人活着了。”
喉咙像被堵住,良久,段景忱才说出话。
“别人?”
“我没有自己的人生,连喜欢忱哥哥这件事也是被人教导的,现在,该做的我做完了,以后,没什么再能为皇上做的了。”
浑身被抽干了力气,段景忱哑着嗓子问:“你是在说……你不喜欢我?”
良久的沉默。
“我觉得……那不是喜欢。”
第37章
为了他连性命都不要的人,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了,却跟他说,对他的感情,不是喜欢。
不是喜欢的人也可以亲热拥吻,不是喜欢的人,也可以成亲拜堂,是这样吗?
他为他做的一切,是因为母后收养他这些年,没有教过他别的,只教了他这一件,为了忱哥哥活着。
而如今宿敌铲清,宣王殿下终于做了大齐的君王,他的任务便也算完成了,从前的命,留在了那晚的恶战之中,从今往后,他不亏欠太后的恩情,也不需再替宣王殿下拼杀,终于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春宵帐中,本该是苦尽甘来温存的时候,此刻却失了温度,沉默无声。
他的任何要求段景忱都不会拒绝,如果离开是他劫后逢生之后最想要的,他要怎么对他说不准。
那句不是喜欢让他脑子完全乱了,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能找拙劣的理由留他:“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要走,也要等过几日调养好身体……”
“好。”他淡淡点头,“那便劳烦皇上,再照顾我几日。”
“我们已经……”
“对了。”像是知道段景忱要说什么,他打断了他的话,道:“那时,诓骗皇上跟我成婚,是我不好,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难免疯癫,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夜的厮杀中。”
他说得那样风轻云淡,像在调侃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成婚是诓骗,如同儿戏的拜堂,怎么能作数。
段景忱被堵得说不出话,无措地问:“现在,是要我走吗?”
他无奈地笑,“这是皇上的宫殿,我怎么会让皇上走呢,不嫌弃棠儿碍事,休息就是。”
他说完,躺在床榻的里侧,给段景忱让出了更宽敞的位置。
段景忱脑子空白,稀里糊涂挨着他躺下了。
两人中间隔着距离,身体再没有触碰,夜色寂静,寝殿里没有一点动静,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过了一会,感觉到身旁有响动。
段景忱走了。
大概是被他惹恼了,堂堂国君,亲自照料他这么多时日,他却不知抬举,醒来便践踏他情意。
不治他的罪,实属开恩了,除非他主动认错,否则陛下一定不会轻易饶恕他。
64/72 首页 上一页 62 63 64 65 66 6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