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再睡会儿吧,外面冷。”段照松拉住他。
“不要!”手上的动作没停,少年蹙着眉道,“我不要一个人待着,你带我去嘛。我就在旁边等你,不说话,乖乖的。”谢引棠搂了搂段照松,扯扯对方的耳朵在他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使着小性子,“等我哦,十分钟后出发。”
最后还是由着他跟着了,段照松提前热好了车,把副驾的座椅调试好,等谢引棠上来后又帮他系好安全带。假期最后一天的清晨车流量还不算大,段照松到厂区的时候刚过八点。
余彬在楼梯口接过段照松手里的纸袋,也没管他身后裹成一个球的小孩是谁,就风风火火地回了二楼办公室。段照松牵着谢引棠一起跟了上去,办公室电脑前正坐着个愁眉紧锁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一宿没睡似的。
“快快快,十二月的先录了,其他的回头再慢慢还原吧。”余彬把纸袋递过去以后又拿起手机,看样子是在联系其他的发票。
谢引棠见坐着的那个青年长叹一口气揉了一把脸,面如死灰地把段照松带来的东西在桌子上码好,手边还有其他堆成山的单据,连他看来都有些绝望了。他扯了扯段照松的衣袖小声问,“该不会要这人把这些一张一张地敲进电脑吧?那得敲到什么时候去?”
段照松皱眉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这个工作量有多大,以前都是每天把新增的录好就行,现在是要在几天之内把一整年十几万张单据全部补齐。
“那你现在立刻买票回来!你那边还有五百单没交给我,放假之前我就说了要你们把发票交齐了再放假,现在公司系统都瘫痪了我去哪里找备份?!”猛然炸起的声音吓了谢引棠一跳,他回身看了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谢顶大叔,对方正抖着衣领对电话那头的人撒火,“今天赶不回来明天不要来上班了,就这样。”
收据上被复写纸记录的数字部分有些模糊,敲进电脑的时候很是费眼。谢引棠看着弯腰敲键盘的青年,额角都渗出了一些汗。原以为把东西送到了就能离开,可是看老板这么心急火燎的样子,他知道段照松大概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还差多少?彬哥。”段照松坐在余彬身边问道。
胖老板长叹一口气,也不知怎么假还没放完就碰上这种倒霉事,“昨天晚上小刘就跟我说了这事啦,我就赶紧叫他们都回来,今天早上过来打开电脑,哇,那刚开始电脑就像放烟花一样,嘭嘭嘭出来好多好多小框框。”余彬一边说还一边加了些肢体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后来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我就说让小刘检查一下账务系统嘛,结果进去以后显示数据不存在,要重新写入。除了你带过来的,就只剩小李那边的五百单了。”
谢引棠听着余彬带了些广东味儿的普通话,大概也明白了始末,对方的描述让他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提到的千年虫危机。他走到段照松的身旁看向余彬道,“老板,账务系统的数据应该有在软盘存档吧?不可以读取复制吗?”
余彬闻声抬起头,眼前的男孩大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亮眼睛,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不等他开口,电脑旁的小刘转过来应道,“试过了,刚把软盘插进去准备复制,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东西一个个从文件夹里消失了,就像是电脑里有人在操作删除一样。”
小刘也很郁闷,大清早的一顿鸡飞狗跳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忙活了两个小时也才只录了几十单,对数据对得眼花,也不知这几天是不是得睡在厂里了。
谢引棠点点头,又问,“你们公司的电脑是98还是95系统?”
“是98吧?我记得是去年刚换的,是不彬哥?”小刘侧过身跟老板确认。
余彬挠了挠头道,“是的吧?当时我是让电脑城的伙计给我配的最贵的。”一开口就是财大气粗。
如果是最新的windows98那便好办,不过谢引棠也只是在理论课上听过从来没有实操,也不知能不能成功解决这个问题。他朝段照松眨了眨眼,“老板,让我试试吧,应该可以帮你们复原。”
“啊?你会这个?”余彬有些不信。
谢引棠眉眼弯弯,“应该没问题,万一不行我帮这个哥哥一起录吧。”
余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段照松,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便让他死马当活马医了。财务小刘把位置让了出来,三个人一起围在谢引棠身后看着他。只见少年不知按了什么键便调出来一个黑色的方框,灵巧的十指在键盘上跃动一会儿,几串看不懂的英文便输入进电脑里。
在段照松的视角看来,男孩非常专注,一目十行地检查着自己敲下的代码。他只知道谢引棠很优秀,却从未见识过他的优秀,他有信心,谢引棠能处理好这一切。
几分钟过去,屏幕黑了下来,画面上只显示着一个带着百分比的进度条。谢引棠转动老板椅看向段照松,比了个拇指笑道,“OK了。等到100%重启电脑就可以。”
他起身让位,牵着段照松的双手站到一边。在等待的当口向三人解释道,“这个问题其实就是Y2K bug,也就是千年虫。老师在课堂上给我们讲过,老版计算机系统使用两位十进制数字来表示年份,也就是说当时间进入2000年时系统会跳转为00,也就是默认成是1900年,从而将1999年的文件识别为‘永久性过期’进而失效掉,但是并不是真正的删除了。”
谢引棠的双眼神采奕奕,段照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他把脸从围巾里露出来继续道,“老板的这台电脑,其实只需要修改程序语言,把年份更改为四位数显示就行。我已经帮你们把二位十进制系统设置为休眠状态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不过保险起见可以用U盘重新存档一次。”
“我天!真的真的,彬哥你快看出来了!牛啊小弟弟。”小刘看到熟悉的账务系统界面差点喜极而泣,看来不需要驻场加班了。
余彬惊讶地拿着鼠标戳戳点点,一脸不可思议地转过身看向段照松身边的男孩,“真的好厉害啊小朋友,阿松啊,你儿子是学霸哦?”刚刚看到谢引棠的脸他便想起来了,段照松钱包里这个长相过于惊艳的少年令人过目难忘。
谢引棠闻言挑起一边眉毛瞥了眼段照松,这人怎么回事,到处跟人说自己是他儿子,这是什么他不了解的新情趣吗?
男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没好意思去看谢引棠的双眼。
“听你爸说你在北京念大学,看来得是T大的高材生哦,现在是放假回来了吗?哈哈,太谢谢你了,我要沾一沾你的学霸仙气,明年我家小孩也要高考,希望他也能像你一样厉害。”余彬说着朝谢引棠比了个拇指,“你帮了我大忙,叔叔待会请你吃饭给你买礼物吧,当做感谢。”
“啊,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谢引棠摆了摆手,又觑一眼段照松,笑着道,“叔叔真要谢的话,那给我爸爸发点奖金就好了,他都没有买手机,我在北京想联系他也好不方便的。”说到“爸爸”两个字时,他特意拖长了声调。
余彬笑得见牙不见眼,“没问题的啦,你真的好孝顺,阿松啊,你有福气的哦。”
段照松的大手紧紧包着谢引棠的五指,听到那声不明真相的“爸爸”,他偷偷藏匿起未被少年识破的满足感,弯起嘴角笑了笑,“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直到从办公室出来坐上面包车,谢引棠都没忘记刚才段照松看向他时的眼神。他原以为是对方暗潮涌动的情愫,直到不久之后他才明白,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第45章 品尝
千年虫的问题,虽然国内大部分企业和单位都有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计算机受到了波及。谢引棠的手机号是在学校统一办理的,营业厅的系统也因为没有及时更新导致通讯异常,这才让他好几天都没有收到舒丽芸和谢致远的电话。
回学校之后他用公用电话给外婆和舅舅报了平安,解释了电话故障的情况。以舒丽芸的性子,若是谢引棠超过三天没有联系她,她还真有可能直接叫司机把她送来这里。
腊月初八,大一考试周结束的第三天,计科国际班的学生在考完试之后就走得七七八八了,整个五楼除了谢引棠以外只剩下零星的几个火车还未到发车时间的外省同学。程修延一大早过来给他送了生日礼物,谢引棠收下之后没有拆,站在门口向对方道谢。
“今年过年也挺晚,有段时间见不到咯,记得想我。”程修延掏出口袋里的新驾照骚包地晃了晃,“不过你可以早点过来,到时候哥开车带你出去玩。”
“赶紧走吧你。”谢引棠笑着推了他一把,手心朝下驱赶着高个男孩,“年后见,拜拜。”
程修延扣紧鸭舌帽,揉了揉谢引棠的头发便转身离开了。至少这一次的笑容是完完整整只属于他的,走到楼梯口前他朝背后挥了挥胳膊,也不管对方是否已经合上了房门。
段照松跟老板请了假,把今天空了出来陪谢引棠过生日。一大早他便去蛋糕店定了个八寸的水果蛋糕,担心谢引棠吃奶油也会过敏,特地在一旁盯守嘱咐着,把奶油全部换成新鲜果酱。
这两天陆续有家长来学校接孩子搬行李,段照松经过一楼的宿管室时管理员只瞅了两眼他拎着的蛋糕盒子,也没喊他做登记。上了五楼以后,他一间间地数着门牌号,快要走到尽头才看见谢引棠的房间。
不等他叩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暖风混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谢引棠笑着牵起他的手飞快地把他拽进去压在了门上。男孩只穿着件宽松的长款针织衫,玉坠旁是苍白精致的锁骨。
衣摆下的两条腿光溜溜的,谢引棠踩着段照松的鞋面吻了吻男人的嘴角,靠着他的肩膀撒娇,“怎么才来呀,等你一上午了。”
从住处过来H大要经过一条江,许是由于大批学生放假回家的缘故,路上的大巴和私家车比以往多了一倍。“嗯,有点堵车。”段照松放下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被谢引棠领着在书桌前坐下。
国际部宿舍的条件比之普通的四人寝要好许多,谢引棠这间的阳台窗正对着H大的人工湖,视野开阔景色怡人,一年四季都宽敞明亮。室外寒风萧瑟,屋内的空调在不停地运转,段照松被按着脱下了厚实的外套后,怀里便立刻坐进来一具娇小柔软的身子。
“生日礼物呢?”谢引棠抱着段照松的脖子歪头看着他。
桌上正摆着一个揭开盖子的纸盒,里面躺着一朵纯白的百合花,刚才进门时闻到的香气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不知盒子打开了多久,此刻段照松搂着谢引棠的腰,感觉香味似乎也沾了一丝到对方身上。
他看看少年又看看花,无声地表达疑问。
谢引棠贴住段照松的唇瓣吮吻一阵,故作不悦地皱了皱鼻子,“哼,现在在要你的礼物呢,你怎么偏盯着程修延送我的东西瞧?怎么,你没有给我准备?”他把纸盒推到段照松的眼前,“这个是用百合纯露做的永生花,放在房里可以助眠的。好看吗?”
段照松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微微拧着眉不知该怎么送出自己那份低廉的礼物。群二:〈_3<0流〉旧)二ʾ{3" ;九陆
“先吃蛋糕吧,好不好?早上刚做出来的,很新鲜。”段照松隔着毛绒绒的衣料颠了颠谢引棠的屁股,跟他打着商量。
男孩点点头起身去拉上窗帘,在段照松给蛋糕插上蜡烛的时候递出一个打火机,“用这个吧。”
银色的小吹风机静静地躺在手心,暗下来的寝室中谢引棠的双眼透着一星浅浅的光,这是他当初想要送给对方的礼物,兜兜转转大半年,最后终于还是被交到了段照松手里。
“十七、十八、十九?”没有雪白奶油覆着的生日蛋糕看起来有些特别,蛋糕胚和水果层层交叠,最上一层铺着混着燕麦的草莓酱,甜香四溢。谢引棠数着一个个燃起的蜡烛不解道,“怎么多了一支呀?”
段照松牵住了他想拔掉一支的手,“哎,缺一个就不好看了,可能是店家没留神多放了一根,先许愿吧小棠。”
少年没有注意到他因心虚而捻起的食指,不在意地笑笑便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烛火因为凑近的鼻息而微微颤动,谢引棠的脸被暖黄的烛光衬得更加柔和。段照松看着他,看着他下眼睑被浓黑纤长的睫毛打下的阴影,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
蜡烛被吹灭之前,他慢吞吞地从小盒子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小棠,生日快乐。”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白,段照松心里打鼓,手中的东西实在上不得台面,比不上那朵高雅昂贵的百合。
“嗯,这是什么?毛绒绒的还挺沉。”谢引棠接过以后捧在手里端详,兔毛质地的灰色小圆包摸起来很舒服,两侧接着一条背带,针脚粗陋的拉链旁绣着一个很不起眼的“棠”字。
段照松替他拉开来,取出了塞在里面的充电暖宝。配套的大红色隔热套他怕谢引棠觉得俗气不喜欢,于是自己缝了一个,现在看起来,似乎比原装的套子更丑了。
“冬天你的手总是会冷,你戴着这个就不怕冷了。”为人父母似乎永远都在担心孩子吃不饱穿不暖,他只想到送谢引棠最实用的东西,却又忐忑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没有用心。
“包包是你做的吗?段叔叔,你还会绣花呀?”谢引棠看出段照松的不自在,笑眯眯地问他。见对方垂下眼帘点着头,又愉快地把小包放在脸颊蹭了蹭,“好软,我很喜欢。”
谢引棠一口气吹熄蜡烛,扭开了桌前的小台灯,顺手合上了那个装着百合花的纸盒。别的东西再好,也不如手中这独一无二的珍贵。他重新背着光跨坐进段照松的怀里,下巴抵着对方的肩窝道,“你猜我许了什么愿?”
男人虚拢着手中的腰肢,摇了摇头。
床头柜上的录音机被按下了播放键,舒缓悠扬的纯音乐从扬声器中流淌出来。谢引棠贴近段照松的耳畔,轻轻啄吻对方的脖颈,“说给老天的话是想你以后每年都陪我过生日……”几声轻笑过后他清了清嗓子,耳语般补充着,“说给你的话……想你在这里干我一次。”
段照松双目微瞠,惊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盈着坏笑的小鹿眼,一时语塞。
谢引棠咬了一口水果蛋糕,囫囵地咀嚼了一阵便凑上前捧着段照松的脸跟他接吻。甜腻软滑的小舌不停地往唇缝里钻,男孩哼哼唧唧地牵着段照松的大手探进衣摆抚弄自己,从大腿到后腰,从后腰到小腹,一路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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