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笑出声来,其余人不知他为何发笑只能陪着称赞皇室和睦,只有文殊和玄明知道他在笑什么,文殊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玄明面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秦王的面皮已经修炼到家,很快他又笑着叫来了歌舞,玄清坐了片刻觉得身旁无人十分寂寞,想找个由头叫文殊过来陪他坐,可开席没多久还不能让他胡闹。
正无聊时下面秦王长子忽然道:“陛下,这些歌舞实在平平,臣听说唐朝有公孙大娘善剑器舞,赵将军是女子,又会剑术,不如请她舞剑助兴。”
话音刚落,众人有意无意的看向赵芳如,赵芳如神色如常,抿了口酒。
玄清长眉一挑,看向玄明,玄明低声喝道:“没规矩,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快和赵侯道歉。”
秦王长子吃了瘪,畏畏缩缩的坐回去,正要向赵芳如致歉时玄清笑道:“歌舞确实无趣,不过赵侯最擅的是射术,不如你同她比试这个给酒宴助兴?”
这小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早听说赵芳如一个女人管着十万边军,心里十分不屑,仗着在自家地盘,他爹又是皇帝的哥哥,才有胆子挑衅,真叫他射箭他又不敢了,嗫嚅着不说话。
玄清凉凉的笑道:“皇兄平日里不教他们骑马射箭吗?”
玄明沉下脸,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斤两,在席上针对赵芳如已经很丢脸,本想息事宁人,但玄清这么说显然是有意为难,玄明心里不快,但皇命难违,于是向自己儿子道:“陛下有旨,你比就是了,赵侯是久经沙场的人,你正好借此机会学习。”
玄清向赵芳如道:“芳如。”
赵芳如起身:“臣在。”
玄清慢悠悠的笑道:“好好比。”
赵芳如行了一礼,步出座位。
比试按军中的规矩,先比三轮定靶,再比活靶,赵芳如被刁难不是一次两次,这种无谓之争她本是不想理会的,但既然玄清发话,她就只能教这孩子做人。
比定靶时秦王长子尚能支撑,三轮都勉强中了红心,虽比不上赵芳如游刃有余但也让他心中暗喜,觉得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有点机会。
活靶是一百只麻雀,在不远处的假山上放飞,双方各有二十箭,比谁射中的多,麻雀个小,飞的又快,就算有一百只,机会也稍纵即逝。
发令官一举旗,秦王长子就让自己专注在箭上,可他听见身后一片惊呼,偷眼看了赵芳如,只见她三箭齐发,圆圆的眼睛此刻如鹰隼一般盯着远处的飞鸟,丝毫不受干扰。
这小子被她的气势惊到,更不会射了,麻雀感知到危险逼近,仓皇飞过,仿佛一片乌云被风吹散,很快消散在天空中,而数十支长箭如流星般滑过,抓住了几缕云气。
清点时秦王长子只射中了三只,赵芳如射中了二十一只,两只串在了一起,并且每一只都射中了眼睛。
众人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得喝彩,玄清淡淡的笑了笑,向玄明道:“皇兄觉得如何?”
玄明微微笑道:“试看他年麟阁上, 丹青先画美人图。赵侯不愧是巾帼英雄。”
玄清又道:“即是比试,该有彩头,皇兄以为朕该赏点什么好呢?”
玄明岂能帮他拿主意,只道:“臣见识短浅,不敢提议,恐辱没了赵侯。”
玄清笑了笑道:“ 那就将朕的弓赐给芳如吧。”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李宣适时的说道:“陛下,是否太贵重了些?”
玄清道:“芳如替大梁镇守边疆,再贵重的弓也用得。”
众人纷纷附,玄明脸上微微有点挂不住,就在此时,秦王妃那日苏突然借口要去看刚诞下的幼子请求离席。
那日苏是鞑靼公主,生的高鼻深目,肌肤胜雪,是难得的美人,只是神色有些冷,玄清允准她离席,又说下午还要办公的官员可以退场。
人走的差不多了,玄清朝文殊招招手,说道:“皇叔过来坐。”
文殊本在专心看热闹,忽的被他叫到,蹙眉道:“陛下,这于礼不和。”
玄清道:“什么礼不礼的,要守礼的都走了,剩下都是自家人,皇叔嫌弃朕?”
文殊看了眼其他人,见他们都看着自己,不免有些着恼,可当众不能下玄清面子,只好不太情愿的坐到他身侧。
玄清心中暗喜,示意众人随意,其他人还有些拘谨,李文忠已经端着酒杯跑到韩真旁边去了,他暗戳戳的对韩真道:“真真,为什么我比小赵大,但总感觉得叫她一声姐。”
韩真道:“因为你就是个弟弟。”
李文忠眨眨眼,说道:“你别瞎说,我们家就我一根独苗。”
韩真开始笑话他听不懂人话,李文忠大怒,开始和他小声吵架,秦王府这边人少,见天子近臣都这样,也开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玄明也同他们聊起来。
文殊小声问道:“陛下有什么事?”
玄清道:“没事啊,就想皇叔过来陪朕坐。”
文殊不悦道:“堂下这么多人,陛下怎么一点礼数都不顾?”
玄清朝下面喝开了的众人努努嘴:“这帮人也没礼数。”
文殊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是你起的头,他说道:“臣也想离席了。”
玄清道:“好啊,朕和皇叔一起走。”
说着拉着文殊起身,随便交代了几句后离场了,出了主殿,玄清只要李宣跟着,同文殊一起逛园子消食,玄清正在看池中的假山,文殊道:“陛下今日为何要让芳如同秦王长子比射术?”
“这小子不识好歹,再说秦王在帝都时欺负皇叔,朕帮皇叔出气。”
文殊不留情面的说道:“陛下哪里是为我出气,分明是自己想踩秦王。”
玄清笑了笑:“不都一样?”
文殊道:“还是不要同他过不去了,真闹起来不好收场。”
玄清道:“皇叔这话就错了,他怎会无缘无故的算计皇叔?心里必是有打算的,朕不是同他过不去,是告诉他别把心眼动到你头上。”
文殊想了片刻,叹道:“好吧。”
玄清同他晃到假山边,说道:“这山叠的不错,比御苑里的有意思多了。”说着,踩石阶上去,文殊跟在他身后道:“是不错,这山石想必产自太湖,才会这么玲珑剔透。”
“哦?”玄清站到山顶,扶着文殊上来,说道:“朕记得皇叔府里也有个池子,要不也去放两块?”
文殊摇头道:“逸园的山石摹的是终南山的重峦叠嶂,襄王府放这些石头就没这层意趣,何必呢?”
玄清坐在石头上,托着腮帮道:“朕看这秦王府都快赶上三个襄王府了,等回京了,朕拨几块地给皇叔造园子好不好?肯定造的比这儿好。”
文殊道:“还是算了,太铺张了,襄王府本也没有几口人,现在那么大就已很足够。”
玄清又笑道:“皇叔若觉得扩张王府浪费,也可以住到宫里来,整个御苑都给你,皇叔想建什么房子,种什么花草,都随你。”
文殊索性不理他,玄清也不觉得尴尬,坐了片刻后两人回到住处,今天的折子已经送到西安,玄清留文殊陪他一起看,文殊本想回去睡觉,可李宣说他的小楼还在收拾,只得作罢。
两人在二楼的花窗前翻奏折,玄清批过的就丢到一边,文殊再看一遍,然后分类收拾起来,玄清又丢过去几本,文殊扫了几眼,忽然道:“沈大人这几个人选都不妥当,河南闹灾是因为黄河,之前免了他们两年的赋税就是想地方官能用省下来的钱好好治水,陛下至少该派一个懂治水的人去做布政使吧?”
玄清抬起头,说道:“治水的事叫县令去管不就好了。”
文殊蹙起眉头,沈如海派的人都是他的亲信,明显是结党,文殊不信玄清看不出来,自己就差明说了玄清怎么还纵容他呢?
文殊又道:“布政使管着一省百姓的生计还有税收,怎能不慎重?布政使若是一点不懂,怎么看得出下面的人做的好不好?再有水患,难道又是不关一省长官的事只问罪县令?
还有江苏浙江两地,江南鱼米之乡,赋税一直很多,浙江又连着海运,陛下应该让信任的人去做布政使,不能只听内阁的。”
玄清笑道:“皇叔放心,朕心里有数。”
文殊不依不饶道:“陛下既然心里有数,怎么还如此草率的批红?”
玄清其实是不想惊着沈如海,免得他不愿给自己办事,但这个打算要是告诉文殊,肯定会被说工于心计,不管黎庶,只得道:“治水的人才还需选拔,这次就先这样吧。”
文殊看他油盐不进,颇为生气的说道:“陛下若不愿听臣的谏言,臣留在此处又有何用?还是不打扰陛下理政了。”
说罢起身要走玄清忙拉住他道:“好好,就依皇叔。”,又拿回折子改。文殊这才重新坐下。
到了傍晚,秦王府的人来请玄清用膳,玄清批了一下午折子,不想晚上还看玄明那张脸,于是说不去了,要带文殊出去吃。
文殊道:“出去吃?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陛下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玄清道:“哎,别叫陛下了,不知道就去找嘛,李宣,把韩真他们叫来,一起出去逛逛。”
李宣应了一声,遣人出去了,又翻出两套常服给玄清和文殊换上,等人到齐了,一齐从后门出去了。
此事并未知会玄明,玄明是听仆从报告后才知道的,又听仆从说玄清交代不用人跟,玄明细问了都有谁一起去,知道了文殊也一起后把谢知几请了过来,同他道:“本王之前做的事难道一点用都没有?陛下不仅带清和一起来,还和他如此亲密?这……怎么想都不应该啊?”
谢知几思忖片刻后道:“王爷派人跟着了吗?”
玄明点点头,谢知几道:“陛下与襄王似乎是过于亲厚了,若是王爷觉得他们之间没有龃龉,就该用之前准备的那件东西了。”
玄明道:“现在?不是说等陛下回去的时候用吗?”
谢知几摇头道:“等不及了,陛下在西安时王爷还能劝陛下几句,若陛下回京,王爷又怎么知道陛下心里到底怎么想?若是陛下不与襄王反目,王爷想做的事将寸步难行。”
玄明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吧,听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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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现在我们谋反。
给大家解释一下玄明的谋反思路,他执着的针对文殊主要是文殊这个身份确实是谋反的天选之人。
藩王里面最能控制禁军的就是文殊,最受朝臣支持的也是文殊,文殊谋反是不需要担心借口的,他可以直接说小皇帝不行,反正这小孩也是他带大的。
但是玄明就不一样了,玄明造反的借口不好找,这个借口直接关系到有多少人支持他,他要么是说自己被皇帝逼得过不下去了只能反他娘,要么是皇帝这小逼崽子欺师灭祖做哥哥的看不下去了,现在不收拾你以后不知道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么是叔叔打孩子做哥哥的看不下去得去救弟弟结果来不及让叔叔给打死了。
造反的借口有了之后再看实力,玄明的钱主要靠贪靠玄清发,但再咋贪和玄清这种拿着十三个省税收的皇帝都比不来,军事实力就更不用说了,他要是兵够就不必养死士了,所以他谋反必须先推一个人出去和玄清斗,等他们搞完,其实也不用搞完,他再起兵,才有机会赢。
另外玄清今天不是为了炫耀武力,就是想在他哥哥头上拉屎
家人们学会了吗,学会了可以试试
今天吃了夹满了草莓的芒果蛋糕,感觉蛋糕店诈骗,可是证据被我吃了,很无语
但是这家店的芋泥雪媚娘又爆炸好吃,就恨不起来
第54章 何止(53)
西安夜市颇为热闹,这里的道路较帝都而言窄了一些,只容两架马车通行,路边的摊贩更显拥挤热闹,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行人多为农户商贩,虽不似帝都那般衣香鬓影,但胜在市井气浓郁,就是吃饱了到这儿也想整两口夜宵。
文殊几年前来过一趟,记忆里的西安没有现在繁华,街道破旧,市集冷清,不知西安的官府是如何经营,能让这里的商业发展的这么快。
李宣问路人哪边最为繁华,然后引着玄清他们逛到钟楼附近,这里的商户明显规格高些,多是两三层的木楼,一层对外经营,二三层或作包厢,或是店家自己住。
玄清同文殊走在最前,韩真李文忠还有赵芳如跟在后面,张雪言有点怕其他人,但他担心没人和赵芳如说话也跟了出来。
玄清走走看看,大部分店面帝都都有类似的,路过一家餐馆时望见里面许多桌子上都架着铜锅,旁边码着新鲜的肉片,锅里热气腾腾,肉香混着酒香勾的人走不动道,他笑眯眯的问文殊:“就这家,好不好?”
文殊瞧了一眼,点点头,玄清于是拉着他进去,几人出来的早,楼上还有包间,七人围坐一圈,李宣本不敢坐,可文殊说他一人站着不像样,就也坐下了。
过不了多久一口铜锅架到桌上,旁边摆着九大盘整整齐齐的牛羊肉片,还有些时令蔬菜,粉条豆腐之类,这个吃法文殊没有见过,不免有些期待。
玄清在铁岭打仗的时候见过几次,没那么新鲜,只道:“西安管的不错,没看出来皇兄还有这本事。”
文殊道:“城里是经营的不错,不知城外如何。”
玄清道:“过几天去城郊狩猎时就知道了。”
文殊摇摇头:“陛下狩猎怎么会见到百姓,就算见了也未必是真的。”
玄清用筷子点点韩真和李文忠,说道:“听见没有,你俩来活了。”
李文忠啊了一声,韩真点点头,说知道了,会派人去,玄清道:“你们上次来查的也是这个猎场?”
韩真道:“是同一个,只是先前没有深入,猎场防卫严谨,而且终南山山势复杂,我们和锦衣卫的几个兄弟虽进去了,但没机会深入。”
玄清颔首道:“这次芳如带的人多,你们两个配合芳如摸清这块地方,不要惊动他们。”说罢把第一筷子肉夹给文殊,其余人才好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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