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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琼岁所分泌的特殊液体，便是这种足以摧毁强大灵魂的罕见剧毒，让它所在之处为生灵禁区，只有像先生这样少数无灵魂且能闯入地下世界的强者才能获取分毫，在取得后也要迅速脱离，避免被苏醒的琼岁与世界意志反噬。
这种剧毒对灵魂以外的事物并不具有致命性，但同样能造成严重伤害，先生便利用这个特性破坏自己的意识，清除来自混沌本体的负面影响，然后再将其快速梳理重构，让这份脆弱的意识即便经历了千万年依然保持清晰，不会因为承载过多记忆与感情导致混乱。
只是这样的方法必定会给意识带来相当大的负担与痛楚，这正是先生在晚餐时静默寡言，不会主动与仆从交谈的原因。
而在琳所见的记忆中，这样对意识的摧残重建已经进行了数不尽的岁月，无论当时有没有仆从，先生都会以相同的方式保持自己的类人意识，从未中断。
现在也是，即便那张带着淡淡皱纹的脸没有任何异样，如果开口搭话，男人也会如常地回应，但琳能透过触角从本体处知晓对方的真实感受，知道这个男人此刻并不好受。
哪怕是要一次次地承受这样的剧痛，哪怕没有仆从，也要保持这个对怪物来说并非必须的意识.....
真是个奇怪的虚空存在。
琳垂下眼帘，抬起汤匙抿一口香甜的浓汤，在内心感叹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也没什么幸灾乐祸或嘲弄的欲望，看着低头沉思的先生，没有打扰这个浸在毒液中的意识，只是安静地坐在男人身旁，品尝着男人亲手所做、来源于自己尸块的美味料理，享受独属于自己的晚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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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先生似乎意外地有点人妻的属性？（沉思）
第111章 109 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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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钟上显示的夜晚，是琳的自由时间。
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验的结果还需要最终整理，在晚餐后琳回到了实验室，和同样在房间内的先生一起讨论今天的“活体实验”情况，面无表情地把记录上自己那些颅骨被剖开、大脑寄生着蛛卵的惨况当作纯粹的影像记录，一张张分门别类地穿插在报告文字间。
而那些吞噬了他血肉的幼体蜘蛛，正被存放在旁边一个巨大的玻璃观察笼内，像那只成体红斑魔蛛那样到处乱爬，往被它们当成母体的琳嘶嘶鸣叫。
要等幼体蜘蛛们成长至半成体后才能继续进行灵魂方面的探测，整理好实验报告的琳和先生也没有急着推进，将记录仔细放好后，无形之力同时环绕，两人从雪白的房间消失，踏入另一个充满着唤魂花香气的空间。
这里，自然就是先生的房间。
如同过去无数年那样，先生晚上会在自己的房间内阅读，以优雅的姿势坐在躺椅上，安静地翻阅着书页。
而琳有时候会回到自己的房间，摆弄他从学院带回来的各种魔法材料，书写对魔法方面的研究心得，尽管已经不再是那个世界的居民，但他偶尔也会回去一趟，在远处遥望着新的学员，也会和当时的院长交流，继续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新的学员。
有时则是跟着先生回房间，坐在先生旁边的地毯上，慵懒地翻着随机从书架上取下的书，这个混账怪物对书籍的品味还是相当不错的，随手一取都是令人相当感兴趣的佳作。
今天亦是如此，琳盘腿坐在地毯上，身边整齐地叠着今晚想要阅读的书，手上是一本纯黑的书籍，由虚空旅人所著，使用的也是虚空衍生的奇特文字，仅有旅人或虚空生物才能理解，当初让琳得以获得自由的《夜魔之源》就是这样的书籍，若不是先生为了治疗他的灵魂而留些几缕本体气息在体内，他也无法透过这股力量理解其中的文字。
只可惜当初那几本书都因为先生本体的崩坏而损毁，现在的旅人之书都是先生在复苏后重新交易获得的，琳对此还是有几分惋惜，比起某个混蛋，他更希望留存下来的是那些珍贵的书籍。
虽然这么想，但琳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挺喜欢在先生附近阅读的。
先生毕竟是存活了无数年的虚空怪物，所知所晓远超一般存在，即使彼此交融，先生对他敞开一切，还算是正常生物的琳也无法完全容纳如此庞大的记忆，更不用说来自本体的混沌影像，只能透过触角看到部分过去，如果在阅读间有什么疑惑，他还是需要先生亲自回答，这些可不是单纯的文字能给予他的知识。
但其实按照交融仪式的原理，理论上他和先生都应该能随时透过融合的灵魂与触角读取对方的记忆，只是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先生能随意侵入甚至操控他的意识，而他不仅不能在仪式结束后再看到对方的记忆，还没办法看到对方全部想法，只能获取到男人的些许思绪，若非如此，他也不用呆在这个男人附近了。
果然和这个混账怪物的交易，就没什么真正的公平可言。
琳撇了撇嘴，也不在意先生能不能听到他的腹诽，无视仆从的礼仪，把头靠在外侧同样包着一层柔软材料的躺椅侧边，一手握住参杂着尸块骨粉的钢笔，一手让书籍浮空，从上一次留下的书签处开始翻动。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处着，沉浸在阅读的思绪中。
唤魂花芬芳与书香弥漫的房间内，唯有沙沙的翻书声与笔尖在纸上划动的轻微噪响，在这种静谧的空间里，灵魂与触角的交融也变得异常深，几乎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从交缠的一端感应到对方的想法，只是此刻双方都专注在自己感兴趣的主题上，并不会刻意探索另一端，倒是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而平常作为弱势方的琳对此还是感觉不错的，这是少数能窥探到先生思想的机会，感受着那端平和而无害的思绪，心情似乎也变得安静。
不知不觉间，手中书籍也已翻到最后一页，琳低头思索一阵后在笔记上写上总结，便将书轻轻合上，放手让书籍随无形之力回到书架，随手再从旁边的书堆中拿起另一本书籍，书的封面有着柔和的色彩，并不是如旅人之书那般纯黑，看得出是来自世界原生物所撰写的记录。
就在琳捧着书，兴致勃勃地翻动之际，从灵魂内传来的思绪让他动作顿住，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躺椅上的男人。
而先生也仿佛感受到什么般看向自己的仆从，下一刻两人目光同时落在对方手中才刚打开的书，琳眼睛睁大，先生轻笑着，露出几分饶有兴趣。
他们准备看的书，是同一本——一本名为《上古之遗：被遗忘者》的书。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在无意间阅读到同一本书，虽然说这些书存在在先生本体内，可以随时以力量完美制造出复制品，但过去先生和琳的阅读方向总是不太一致，除了教学外，先生更倾向研究无尽虚空的理论或遥远世界的见闻，而当初的琳为了能逃离城堡，选择的全都是战斗或关于夜魔的记录，极少涉猎先生喜爱的书籍。
没想到，只是偶尔看这方面的书就跟先生撞在一起了，琳抿着嘴，才刚要转回去，男人的邀请就传到耳边。
“要一起看吗，琳？”
“......好的，先生。”
琳挑起眉，看起来不大情愿，但看着两人手上同样的书，加上这本书所用的语言实在太多，对他来说阅读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把身体方向挪过来，和眼前的男人一起翻开书页。
如书名所述，这是关于某个世界古老传说记录的书籍。
记录者似乎是世界中一个寿命悠久的龙裔种族，一生都在浮空的大陆中旅行，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将当地的远古传言与历史记录下来，可惜作为仅有少许魔力的龙裔，记录者对许多奇异现象无法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只能尽可能详细地将人们所诉说的一切详细地记录下来，无论内容有多荒谬。
也正因为如此，记录者在文字中使用了大量的当地语言，对能理解文字本身的旅人来说还能读取，但对琳来说就难以看懂了，有不少奇闻轶事的记录要靠着先生的翻译才能明白，毕竟先生是活了无数年的虚空存在了，本体记录了一切接触过的文字语言，即便过了千万年也不会遗忘。
不过要读懂的前提，也要先生过去曾接触过这样的语言，琳本以为书中有部分罕见种族的文字，连先生也无法掌握，结果男人不仅读懂，还能循循道来其中的意思，看上去不止接触过这么简单。
先生，是曾经亲自去过这个世界吗？
看着正在解释一个词语复杂含义的男人，琳不自觉地浮起这样的好奇思绪。
而这只短暂掠过脑海的念头似乎被灵魂内的触角捕捉到了，先生的话音渐落，原本注视着书页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和自己的仆从对视，神情温和。
“是的，琳，我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
“呃......”琳脸上浮起隐约的红，他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想法就被对方感应到了，不过既然对方提起，他便也顺势提出自己的疑惑。
“先生曾旅行到这个世界吗？”
“更准确的说法，是并非‘先生’的我，曾在这个世界降临。”
“难道，是还未诞生类人意识时的先生本体？”精灵讶异，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提及如此久远的事情。
当初在交合仪式中，他接触到的也仅仅是属于先生的全部记忆，本体的记忆极其庞杂与混乱，仅仅是散发的气息就足以让灵魂紊乱，即便先生向他敞开，他的灵魂也本能地远离，避免被深不见底的记忆漩涡卷入。
“当时的‘我’，仍是虚空中的一缕浮尘，吞噬灵魂所产生微弱且混乱的情感，远不足以让思想成型，更不会诞生出类人的意识......”
先生轻声说着，纯黑眼瞳中的视线变深，浮起感叹与怀念，似乎忆起了无数年前的昔日时光。
“直到为了逃离深渊之口的吞噬，无意间坠入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被你毁灭了？”
“不，那时我已经极度地虚弱，连形态都难以维持，亦无可视的形体，而深渊之口未曾察觉我的气息，自然未曾追踪而来，所幸并未对整个世界造成灭顶之灾。”男人摇头，皱纹浅布的眼角垂下，修长的指尖轻轻抚着泛黄的书页，划过以鲜红墨水所写的章节标题。
“但正如记录者所述，无意识的我确实给这个世界的存在带来伤害，无论是否出自我的意愿。”
“无名贵族之章.......”
琳呢喃着男人指间的文字，这是他们正准备阅读的章节，只是这个篇章看上去相当短，一般只有目击者极少或近乎于流言的传说才会有如此少的记录，大部分都仅仅是臆想的故事，真假存疑。
“很可惜，这个记录是真实发生的事件，尽管只是后人的片言只语。”
先生说着，片刻目光重新移到精灵身上，而琳也看向了这个外表与人类无异的男人，露出几分诧异，灵魂与触角深深交缠，让彼此无须言语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思绪。
“让我看属于本体的记忆，没关系吗？”
“书上所述仅仅是无数年后的传言，你现在已经是属于我的一部分，在我的控制下读取少许本体记忆，并不会影响神智。”
“也就是说.....我又要再一次将自己交给你。”
“无须这样做，我在你灵魂寄生内的分支能直接控制你的灵魂，不必担心意外发生。”
“......听起来更糟糕了。”
看着神色依然温和得无害的男人，精灵没好气地回应，在对方能读取的内心翻了白眼以表达对某个不平等协定的不满。
不过他对先生的本体确实还有几分好奇，从他能读取的记忆中也看不出原本只是深渊之口残片的混沌物质，是怎么成为眼前这个与人类无异的男性存在，也不知道这儒雅温和又残酷无情的奇异性格，是怎么毫无隔阂地融合在一个类人生物身上。
看着先生向他伸出的手，琳没有犹豫地握住，让两人手心的暖意与寒气彼此交融，像当初进入交合仪式般，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那是，我仍未成为‘我’前之事......”
男人轻轻的低沉声线，在耳边萦绕。
无尽的黑暗触角如海浪般逐渐在灵魂深处蔓延，如合拢的花瓣将肉与魂包裹，琳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朦胧，在丝绸般柔滑的手掌带领下，再一次浸入虚空怪物的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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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快要到结局了，先生也开始逐渐向琳交代出自己的所有了呢（茶）
第112章 110 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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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看不见边际的巨大庭院，沐浴在晨光之下。
庭院在晨间的甘露气息中显得绿意盎然，树木枝桠被仔细地修剪过，呈现艺术品般的完美轮廓，地面色彩缤纷的花朵随着微风绽放摇曳，让怡人的清香萦绕着绿叶与草坪，些许形状各异的雪白动物雕塑点缀般穿插在植物之间，神情栩栩如生，令无人的花园也透出几分雅致的生机。
位于庭院中央的，是一座外形古典的雪白城堡。
城堡通体由无暇而坚固的建材所组成，有着四层以上的高度，顶部是线条典雅的拱顶，是只有历史悠久的贵族会选用的风格，透过微微敞开的彩色玻璃窗户，可以看到其中内饰风格相当华丽，墙上是布满弧线与花卉图案的墙纸，走廊上的木制装饰架上放着造型别致的花瓶，还带着晨露的花朵插在其中，随着窗户透入的微风打开花瓣，散发沁人花香。
这里，便是“奥尔德里彻”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居所。
奥尔德里彻家族是罗隆国其中一支魔法师家族，其历史甚至能追溯到建国之初，但随着魔法微晶的匮竭，魔法师们也逐渐失去魔力，奥尔德里彻家族成员在数百年前已从军队彻底离开，转而成为研究天文与医学的学者，依靠着向皇室源源不绝地提供研究成果而存活至今。
而这座位置偏僻、面积惊人的庭院，是奥尔德里彻家族从未改变过的居住地，皇室所提供的大量金钱让家族所有人都衣食无忧，尽管近代这个家族子嗣稀少，研究成果也大不如前，凭借先祖留下的财产，也足够后人安逸地生活在此处，远离人烟，专注在家族无数年来累积的书籍与研究中。
无穷无尽的书海——这是对奥尔德里彻家族有了解的人，在见识到家主房间的藏书后所发出的感叹。
和一些中途没落的贵族不同，奥尔德里彻的每一任家主都对阅读和研究相当感兴趣，无论是关于研究方向的书籍，还是各地的见闻传言，都是奥尔德里彻家族搜集的目标，而大部分贵族们也很乐意将无用的藏书交换成金钱，让这些在各个时代都算是珍稀品的书籍，很轻易就被奥尔德里彻家族搜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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