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放着本命剑不用,一看就是在让招,圣君让了狐狸这么多,肯定是因着前辈风范,不能与不懂事的晚辈计较,但狐狸要是继续过分下去,死得会更惨!”
“徒儿,野狗互咬常有,菜鸡互啄也常有,但这样巅峰对巅峰的战例,却是千载难逢,一定要看好!”
江岁寒修为在身,那些吹捧的话飘入耳朵里,听得真真切切,原还想着输就输吧,就借着无情道溃散伤重不愈为由,厚脸皮混过去,反正掌门师兄那么宠他,真出了事总会出面为他摆平,只是……
山门前,几千名苍穹派弟子翘首期盼,期盼他们久未出关的圣君前辈大展威风,痛揍妖族。
江岁寒心底轻轻一震。
从前,他只当自己是个穿书者,是这世界的一个过客,任务完成,使命也就结束了。
可现在。
江岁寒闭上眼,仔细回想着昨晚囫囵吞枣的那本凝气决,照着书中记载的方法,将灵气走遍奇经八脉,最终汇集在掌心一点——
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清醒地觉得,自己就是藏雪圣君,不光要对得起昔日一剑平山海的盛名,更要对得起,身后那些年轻后辈们发自内心的崇敬。
叮一声剑鸣,大乘期灵气凝成的冰剑旋出,烂银堆雪似的清光照彻天穹!
云容正驭着刀劈至近前,被那冰剑阻挡,踉跄着退开,大红吉服上不可遏止地结了一层霜。
江岁寒怔怔地看着,过了一瞬才惊喜地反应过来:哇,这这这,我成功了!!!
他掐指巡纹,打量着手中自由流转的大乘灵气,心里像放了爆竹似的雀跃。
哈哈哈哈哈,凝气成剑的法门,看一遍书就会,就问这世上还有谁,还有谁?!
江岁寒心里美滋滋的,瞪了眼那作壁上观的本命剑,暗爽:嘁,爱听话不听,没有你我也照样厉害!
紧接着,他就操纵着新鲜领悟的凝气决,与狐妖云容斗得上天入地,不可开交,凭着自身境界的压制,渐渐渐渐,占领去上风。
云容斗他不过,半趴在地上喘息,妖刀上缠绕的妖气慢慢熄了。
看对方这个样子,江岁寒拂袖收住掌中灵气,禁不住又有点飘了。
我是谁?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练剑小天才了。
“云容,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否则——”
话音未落,忽然一声极其尖锐的狐鸣炸开,方才红衣男子趴着的地方,白光暴涨!
“什么鬼?”江岁寒惊呆了。
白光中,一道足有十丈高的天狐影子现身,遮挡住了背后整整一座山峰,背后九条狐尾像巨大的白色触手,肆意招展。
它狂暴地抖着身子,拔地而起,喉咙间溢出的悲怆狐鸣,引得天上阴云密布,惊雷翻滚!
……好,好大的狐狸!!!
江岁寒到底穿来的时日太短,竟忘记了妖族最强悍的形态从来都不是人形,而能把对方的原貌逼出来,必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云容原身的妖力和化人时完全不在一个等级,只短短一个照面,江岁寒就知道,自己凝起化剑那点杀伤力,给它挠痒痒都不一定够,再不跑,再不跑就死了……
狂沙乱舞,妖气漫天,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北方浑浊的天边,上百个白色身影像鬼魅似的,凭空出现!
为首的那一个,凶狠枭鹰一般向狐妖扑去,杀气四溢,剑风凛冽,短短半盏茶功夫,与那只暴走的巨兽杀得日月无光。
狐妖妖力虽强,但硬拼扔受不住他这刚猛的攻势,几十个回合后,卷着尾巴节节败退。
战局扭转如山倒,剑斩轰然落下,硕大无朋的兽影像断线风筝,撞在背后的山崖上,不客气地砸出一个天坑!
九尾狐挣扎两下,惨兮兮地变回了人形。
云容受伤极重,妖刀熄了气焰,咔咔断为三截。
碎瓷片似的落下山去。
一剑定乾坤。
正准备跑还没来得及跑的江岁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砍那么大的狐狸,跟砍小猫似的,还是人吗?
天空乌云散去,又恢复了晴朗碧蓝,远山旁,一把灵剑流星似的飞旋回来,那败了狐王的白衣剑尊仿佛背后生眼,看也不看,只腕子一提,五指精准无误地扣住了飞剑。
“白枭听令,驱赶在场妖众,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是!”
高空中,百来道凌然白影像箭雨一般,唰唰扑向那狐妖迎亲的大红车队,往日里媚术天成的青丘狐族,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主,竟吓得连摄魂术都忘记了用,不必等到挨打,早就纷纷作鸟兽散了。
皓夜城白枭,杀尽天下不平事,妖邪见之则伏。
属下雷厉风行地驱散着闹事狐妖,那白衣剑尊一转身,朝着江岁寒所在之地,步履飒沓而来,到得近前,挽着长剑,单膝跪地,利落行礼。
“暮归山除妖来迟,让五师叔受惊了,弟子自愿领罚!”
作者有话说:
萧洛:……等等,好像闻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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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比(三)
*主仆契约*
眼前的青年相貌清俊,气质冷淡,眉心间印刻着一道冰蓝色的莲花剑纹,因在北方皓夜城久居,染上了些许边关的军人习气,举手投足一板一眼,规矩森严。
和原书描写的白枭首领暮归山,如出一辙。
江岁寒内心十分激动。
就是这个人,书中唯一一个敢与大反派萧洛正面相对的角色,他虽是苍穹掌门沈在清的徒弟,可一身剑术都是和五师叔学的。
在暮归山心里,剑术导师,与亲传师尊并无分别。
书中萧洛黑化弑师之后,暮归山悲痛欲绝,带着手下三千白枭直冲魔界大本营,与彼时已经半步登仙的魔尊打得昏天黑地。
最终,三千忠骨埋异乡。
混修真界的都知道,白枭首领,皓夜城城主暮归山,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五师叔。
试问,拥有这样骨灰级忠心的师侄,谁能不激动?
江岁寒想俯身扶他一把,不料突然有一股巨大的眩晕感袭来,摇晃的视野,忽明忽暗闪了几下,然后就彻底黑下去了。
……
再醒来时,已经在清心殿里自己的卧室了。
四周寂静,安神药香的味道萦绕帐中,他动了动手指,想揉揉眼,却发现被什么压住了,抬不起来。
床榻边,黑衣少年枕着臂弯,趴伏着睡着了,露出半张清隽绝丽的脸,凌乱的鬓发落下来,平添几分憔悴。
萧洛瘦了,原本丰润有气色的脸颊,不合时宜地陷下去一点,眉骨轻凸,显得整体轮廓越加深邃。
两片乌青色,浅浅地压在他眼下。
令人心疼。
“阿洛……”江岁寒扯扯衣袖,沙哑地唤了一声。
睡着的少年闻声立醒,睡眼朦胧地胡乱抓了几下,一把握住他的手。
“师尊,你醒了?”萧洛疲惫归疲惫,眼里的惊喜却是实打实的。
江岁寒捂了捂睡蒙的脑袋,问:“……为师怎么了?”
萧洛麻利地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扶他坐起来,照顾病人似的喂着他喝:“奚长老说,你之前的伤一直没好,对阵七妖王的时候妄动了本命真气,不小心又反噬了,问题不大,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少年语声又轻又软,像是怕吵到他一般,江岁寒接过杯子,意识还不太清楚:“本命真气……那是什么?”
“……?”萧洛颇不解地望着他。
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睿智的问题,江岁寒掩饰地咳了一下:“那个,为师是说,妄动本命真气,有点大意了。”
他喝完水,萧洛拿开杯子,又不知从哪搞出一只暖手炉来,塞到他手里,两手包着让他拿好:“师尊,你灵根属水,反噬容易体寒,好好抱着暖一会儿。”
温热熨帖的灵气从掌心传来,一点一点唤醒着江岁寒迟钝的神经,许是都有热气的缘故,他幽幽地想起了昨夜的后山灵泉。
月色下,泉水畔,他被徒弟抱在怀中,半睡半醒间,额头微微一热,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
那触感的记忆太真实,江岁寒蓦地就清醒了,睁大眼看着徒弟憔悴的尊容,问:“阿洛,你怎么了,昨天没睡好?看起来怎么这么疲惫?”
“白日除妖为警觉,醒神茶喝多了,夜里有点失眠。”萧洛脸不红心不跳,轻描淡写,“师尊,煎药的时间到了,我先去给你煎药,吃的东西在桌上,想要什么自己拿,其他还有事,就用传音符叫我。”
江岁寒点点头,又觉得不对:“煎药有沐白就够了,你去做什么?”
萧洛帮他理了理落在肩上的霜发,笑着说:“沐白只是个孩子,冒失大意,照顾不好人,煎药是个细致活,时刻和火候都不能出差错,还是我去吧。”
说着,就出去了,只留下床头一张精巧的传音符淡淡闪光。
江岁寒双手捧着那只暖炉,细细地注视着上面的花纹雕饰,只见是一只金色的小猫咪,蹦跳着在花间戏蝶,很是欢快讨喜。
他不愿意去多想,可昨夜灵泉畔那个似真似幻的触碰,怎么都挥之不去。
额头上那一小块皮肤烫烫的,感觉快烧着了。
江岁寒抬手摸了摸,还真是挺热。
不光是额头,脸上也是。
他按住自己心口,感受着那里咚咚咚咚的乱跳。
“不,不是吧,我难道是……”做春梦了?
江岁寒摇摇头,把这怪诞的想法摇了出去,想到方才萧洛为他梳理头发的动作,心里有点惶然。
怎么办,他好像……喜欢上自己的徒弟了。
这怎么可能!哪有师尊对自己徒弟有想法的!
“……”江岁寒恹恹地垂着眸,指尖轻轻刮着那金猫戏蝶的小暖炉,小模样挫败极了。
这件事,分明就是早有苗头,从在蚀骨泉见到萧洛的第一眼起,他就念念不忘。
说是一见钟情,其实也不为过。
天天没事干就想见对方,有时一别十几日,心里就空落落的。
他承认自己从小就是颜控,一直都喜欢美人,看见长得好看的就走不动路,可是……
都怪那小子,太卡着他的审美长了。
江岁寒扔掉暖炉,自暴自弃地薅头发:“那是你徒弟,你徒弟啊!江岁寒你到底有没有点节操!”
噗一声轻响,西边墙角里,毫无预兆地腾起一片浓雾。
他警觉地望过去。
浓雾中,一个身影渐渐浮现,宽肩窄腰,高挑修长,一袭扎眼的红衣裳,闪闪的银色头发挽在身前,鬓边混着一绺黑色。
“云容?!”在看清那张邪魅狷狂的脸时,江岁寒震惊不小。
“正是本王,寒寒宝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姿容璀璨的青丘狐王走过来,迈着优雅的步伐。
江岁寒忍不住黑了脸:“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你这妖孽还敢来?”
“为何不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云容左手解着胸前衣襟,右手掂着条金色锁链,风情万种,“本王就不信了,凭我九尾天狐的魅力,能拿不下你这个死木头。”
“你别过来。”江岁寒态度很冷,“你再过来,我可喊人了。”
云容妖娆地一挑眉:“喊吧,尽情地喊,这屋里已经被本王设下结界,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寒寒宝宝,说好的你为主我为奴,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道具都准备好了,得愿赌服输。”
噫,要不是这狐狸提起赌约的事,他都险些忘记了。
江岁寒想了想,换上一副冷淡的面容:“云容,既然是你败了,我也不能出尔反尔,主仆契约的事,算数。”
他飞速地瞥了下对方手中的金锁链:“你想要的,我自然会给你。”
“哦?”云容惊喜地绽开一笑,“当真?”
“当真。”江岁寒低垂着眼,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催动灵力,片刻后,右掌掌心隐现出一个复杂的灵诀光轮。
“过来吧,契约已经写完,你只要轻点一下,按个指印就好。”
他说话时面色无波,声线平静而冷漠,将无情道尊的风采演绎到淋漓尽致,勾得对面狐王晕晕乎乎,也没仔细检查那契约细节到底如何,就傻兮兮地按了下去。
一股热流从光轮冲出,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好像某种宣誓主权的讯号,将他牢牢捆绑起来。
该死,这感觉真的太过甜美!
云容成功做了心上人的笼中雀,激动得不能自已,他颤抖着仰起头,深吸口气:“主人,有什么花样尽管上吧,本王受得住,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云容,跪下。”
扑通!
平地一声响,红衣狐王直挺挺地跪到地上,衣襟散了一半,迷醉的表情还挂在脸庞,双颊红润,像极了铁憨憨。
半晌,他转了转眼珠,满脸写着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深青的砖石上,尾端系着小金铃的锁链静静躺着,蜿蜒而旖旎。
江岁寒阖着眼睛,八方淡定。
“云容,翻个跟头看看?”
中了降头似的,只要一被叫名字,屋子里的红衣狐王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蹦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
“你,你!?”云容一边翻跟头,一边惊悚地叫,“主仆契约不是这样,你这是暴殄天物!”
江岁寒哪里理他:“云容,学两声狗叫听听。”
“汪!汪!汪!”云容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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