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许以官位,你爹爹十之八.九连自己都能出卖。”商靖之说罢,顿觉恶心。
凤长生语塞,良久,他望着商靖之道:“我听闻过卖女求荣,卖子求荣,卖妻求荣之事,我甚为鄙视,当时还同爹爹讨论过,爹爹义愤填膺的模样我记忆犹新,不知是爹爹骗了我,抑或是爹爹方才发现走捷径的好处?”
“我认为你爹爹从始至终便是利欲熏心之人,他当时可能是出自真心,因为他当时没捷径可走。”商靖之失笑道,“但我不会容他走捷径,只会教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凤长生忧心忡忡地道:“爹爹绝不会善罢甘休,靖之的名声恐怕会被爹爹玷.污。”
“我从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就算全金陵人人都诋毁我淫人.妻女又如何?”商靖之循循善诱道,“长生亦不必在乎自己的名声,自己过得快活才最为紧要。”
“嗯。”凤长生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日,长姐的馆子开张,靖之陪我一道去可好?”
“长生勿要勉强自己。”商靖之一把抱住了凤长生,他犹记得一月多前,他提议出门用午膳,凤长生害怕得颤抖不止,“我的长生永远不用勉强自己,长生想永远大门一出二门不迈亦可。”
“多谢靖之,可我想试试。”凤长生认真地道,“我喜欢靖之保护我,但我不想做一直被靖之细心呵护的金丝雀,我亦想保护靖之。”
商靖之松开凤长生,蜷缩了身体:“我极是需要长生的保护。”
凤长生被商靖之逗笑了,张开双臂,将商靖之揽入自己怀中,耳语道:“我定会保护好靖之的。”
商靖之同凤长生说了会儿玩笑话,又道:“距离后日还早,长生随时可反悔。”
凤长生拼命摇头:“我不想反悔。”
他说了大话,当夜睡得尚可,后一夜却是辗转难眠。
他坐起身来,下了床榻,拄着拐杖,行至窗枢前,遥望着明月,责备自己:我为何这般软弱?我不过是遇到了小小的挫折而已,我不过是被爹娘抛弃了而已,靖之分明较我不幸得多,为何我却是需要被开解,被安慰的那一个?
他用自由的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凤长生,你必须振作起来。”
他分明在激励自己,未多久,却满脑子都是商靖之。
他想见商靖之了,不知商靖之是否就寝了?
已是月上中天,商靖之定然已经就寝了吧?他还是不要去打扰商靖之为好。
但是他很想很想见商靖之,最好能马上见到。
明日,待商靖之下了早朝,便会来见他了。
不行,他想马上就见到商靖之。
一番纠结后,他准备出门,门堪堪打开,竟见商靖之立于门外。
商靖之心疼地道:“长生果真夜不成寐。”
凤长生立即丢了拐杖,跳到了商靖之身上,双手从商靖之腋下穿过,双足圈住了商靖之的腰身,后又低下首来,亲商靖之的唇瓣。
商靖之盛情难却,一面同凤长生接吻,一面将凤长生抱上了床榻。
背脊已然抵上床榻了,凤长生不觉得有何不妥。
一吻罢,凤长生掀开眼帘:“靖之不再对我做些什么?”
商靖之发问道:“长生想让我做些什么?”
凤长生坦白地道:“想让靖之将手指给我。”
由于紧张作祟,他急欲从商靖之处寻求安慰。
“靖之已有多日不曾给过我手指了。”
“长生想要我便给。”商靖之脱下锦靴,躺下.身去,令凤长生伏于自己怀中。
凤长生枕着商靖之的肩窝,半阖着双目,细细感受着。
商靖之唯恐伤着凤长生,徐徐图之。
凤长生吐息失序,轻轻地咬了一口商靖之的侧颈,含着呜咽道:“靖之,靖之,事情已然过去一月有余,我为何会觉得自己依旧是街头巷尾的谈资?我又为何会觉得只要我一踏出将军府,便会被认出来?便会被闲言碎语淹没?他们压根不知我乃是阴阳同体,只觉得我是女扮男装而已。我仅仅是当众来了癸水罢了,我不信没有女子当众来过癸水,我为何要怕成这样?”
“街头巷尾谈论长生者已少之又少,能认出长生者便更少了。但我能理解长生的恐惧,且每个人皆有自己的弱处,长生毋庸责备自己。”商靖之微微一屈指,见凤长生眉间尽蹙,紧张地道,“疼了?”
凤长生按住了商靖之欲要收回的手:“不疼。”
商靖之放下心来,须臾,将自己的手指送到了凤长生面前,给凤长生看。
商靖之这手指水光盈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羞人。
凤长生捂住了自己的面孔:“不看,不看,拿走,赶紧拿走。”
商靖之取笑道:“不是长生自己要手指的么?”
“不要了。”凤长生话音未落,陡然瞥见了那片衣袂——是商靖之撕下的衣袂,被他藏在枕下。
“靖之,我为靖之断袖了,所以靖之能……”他张开两根手指,透过指缝看商靖之,“不止是来癸水之处,靖之能把手指给断袖之处么?”
“有何不可?”商靖之提醒道,“万一有何不妥,直言便是。”
凤长生颔首道:“我记下了。”
商靖之观察着凤长生的神情,极其小心翼翼。
凤长生情不自禁地道:“靖之,我心悦于你。”
“长生,我亦心悦于你。”商靖之抬首亲吻凤长生泌出的细汗,“难受么?”
“只要是靖之,我便不难受。”凤长生探过了手去,抱怨道,“靖之未免太过游刃有余了。”
商靖之含笑道:“是长生太不游刃有余了。”
凤长生应声一战栗,将商靖之的手臂弄脏了。
“我……”凤长生瘪瘪嘴巴,“我确实太不游刃有余了。”
“长生年纪尚小,再过几年,定当游刃有余。”商靖之又问道,“两处有何不同?”
凤长生苦思冥想了良久,道:“我分辨不出来,我只知两处皆喜欢靖之。”
“喜欢便好。”商靖之收回手,柔声道,“乖,睡吧。”
“不乖,不睡。”凤长生费了一番功夫,直到觉得硌手了,才笑吟吟地道,“靖之不过如此。”
商靖之语气如常:“只因对象是长生,我才会不过如此。”
凤长生低下首去,咬住了商靖之的耳垂:“我若吞进去,靖之该当如何?”
商靖之面色一沉:“不可。”
“小气。”凤长生瞪着商靖之。
“是,我小气。”商靖之哄道,“天日不早,该睡了。”
“不睡。”凤长生提出了要求来,“靖之出在我手中,我便睡。”
商靖之伸手覆上了凤长生的手,良晌,道:“长生得偿所愿了,睡吧。”
“不睡。”凤长生又提了一个要求,“靖之陪我睡好不好?”
“好吧。”商靖之打了盆水来,将自己与凤长生擦拭干净,才又上了床榻。
凤长生手脚并用地抱住了商靖之,商靖之放下了床帐,轻声细语地道:“长生,歇息吧。”
“嗯。”凤长生阖上了双目,嗅着商靖之的气息,不久后,便沉沉睡去了。
而商靖之全然睡不着,温香软玉在怀,且毫不设防,教他如何能睡得着?
他端详着凤长生,低声道:“长生,你常说我小气,岂知我忍得何等辛苦?”
第23章
凤长生睡得正香,猝然惊醒了,因为他觉察到被他压于腰下的手臂抽走了。
他一把抱住了商靖之,睡眼朦胧地道:“靖之要去上早朝了?”
“我确要去上早朝了。”商靖之又歉然地道,“不慎吵醒了你,对不住。”
“无妨。”凤长生撒娇道,“靖之,亲亲我。”
商靖之遂垂下首去,印上了凤长生的唇瓣。
凤长生不由自主地松开唇齿,探出嫣红的舌尖来,与商靖之交.缠。
这个过于缠绵的吻断断续续,好一会儿,两双唇瓣方才全然分开。
凤长生用自己的额头磨.蹭着商靖之的胸膛,待吐息平复,才道:“我等靖之回来。”
“好,时辰尚早,长生且再睡会儿吧。”商靖之揉着凤长生的发丝道,“待我下朝,我有礼物送予长生。”
凤长生登时彻底醒了过来,兴奋地道:“是什么礼物?”
“秘密。”商靖之令凤长生躺好,“长生,我走了。”
凤长生委实舍不得商靖之,但又不想让商靖之缺了早朝,虽然商靖之曾说过其可不早朝。
他下意识地揪住了商靖之的衣衫,忽而灵机一动:“靖之得换朝服,将身上这身衣衫脱下来陪我好不好?”
商靖之喜欢凤长生所表现出来的赤.裸.裸的恋慕,颔了颔首:“好。”
凤长生皱了皱鼻尖:“靖之会不会觉得我很是奇怪?”
幸而凤长生的口吻中没有自卑,只有单纯的疑惑。
“不奇怪。”商靖之含笑道,“这代表长生心悦于我,心悦得不得了,心悦得无法自持。”
“嗯,我心悦于靖之,心悦得不得了,心悦得无法自持。”凤长生双目灼热,烫上了商靖之,“靖之可不可以当着我的面脱下来给我?”
“长生好生大胆。”商靖之乐于满足凤长生,回房取了朝服来,当着凤长生的面将身上的衣衫全数脱下。
凤长生一眨不眨地看着,片刻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之前从未见过商靖之不.着.一.缕。
商靖之每一寸身体皆覆盖着紧实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恰到好处,并非三大五粗。
他着迷地欣赏着,忍不住上手去摸。
商靖之扣住了凤长生的手腕子:“长生,不可。”
凤长生不满地道:“小气,靖之又不是芙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并非小气,而是怕情难自禁。”商靖之松开凤长生的手腕子,快速穿上了朝服。
“我早已情难自禁。”凤长生将商靖之换下的衣衫抱入怀中,同时巡睃着商靖之道,“我亦喜欢靖之穿朝服的模样,我的靖之可是在朝堂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呢。”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商靖之为“我的靖之”,自是有些害羞。
商靖之心花怒放:“对,我是长生的靖之。”
凤长生别扭地道:“哼,靖之小气得很,不许我为所欲为,才不是我的靖之。”
商靖之苦笑道:“待长生痊愈吧。”
凤长生摆摆手道:“我大方地不同靖之计较,靖之且快些去洗漱吧。”
“长生确实大方。”商靖之洗漱罢,向凤长生告过别,才去上早朝了。
凤长生将脸埋进了残留着商靖之气息与余温的衣衫中,喃喃自语地道:“靖之要给我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他现下什么都不缺,商靖之有何可送的?
他实在想不到,激动得在床榻上打滚。
倘使商靖之在场,定会要他小心勿要伤着。
他打了几个滚后,一个念头在心里疯长。
而后,他剥.尽自己的衣衫,继而穿上了商靖之的衣衫。
他直觉得自己正被商靖之拥抱着,每一寸肌肤皆能感受到商靖之的体温。
他心悦于商靖之,变得更为奇怪了,所幸商靖之定不会觉得他奇怪。
出事前的他绝想不到自己会如此沉迷于一男子,沉迷得像是个百八十年不曾见过女子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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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下朝,商靖之抬足要走,却是被今上唤住了。
今上见商靖之焦急,取笑道:“那凤长生这般轻易地便将朕的大将军迷得团团转了,难不成是狐妖转世?”
“末将确实被长生迷得团团转,但长生亦被末将迷得团团转。”商靖之向今上炫耀道,“长生说我秀色可餐,还说要当好色之徒,日日采撷我,上早朝前,长生甚至要我将衣衫脱了给他。”
今上忍俊不禁,他一点都看不出商靖之有何秀色可餐的,有何可采撷的,衣衫又有何魔力。
商靖之得意洋洋地道:“这便是心悦了。”
“靖之能得一心悦之人,朕心甚慰。”今上又叹息道,“朕将凤长生乡试与会试的卷子看了,凤长生不能入朝为官,朕引以为憾。”
“这些年来,长生一直被其爹娘逼着用功,其实他心中并不执着于功名。末将亦觉得遗憾,但长生的人生为他自己所有,该当做他自己想做之事。”商靖之急着去见长生,“今上,末将退下了。”
今上发问道:“靖之希望朕为靖之与凤长生赐婚么?”
商靖之不假思索地道:“我生怕克死长生。”
“哪里有什么克妻之命?”今上宽慰道,“靖之,你一连死了两任未婚妻不过是巧合罢了,且是她们自己阳寿已尽,与你无干,你何必自寻烦恼,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商靖之坚持道:“以防万一,我绝不会娶长生。”
今上劝道:“你不想娶,那凤长生兴许想嫁,你便忍心她无名无分地跟着你?你亦忍心你们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因为涉及凤长生的隐私,商靖之并未向今上坦陈凤长生其实是阴阳同体之身,今上以为凤长生乃是女扮男装。
“我与长生两情相悦便足够了,至于孩子,我们不会有孩子。”商靖之不会容许凤长生冒险产子,亦不会容许自己的孩子被自己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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