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一厢情愿(古代架空)——文字爱好者3/凌鸾蝶笙

时间:2023-08-24 13:59:44  作者:文字爱好者3/凌鸾蝶笙
  小翎枫躺在隔壁,睡容与他父亲一般安然,白白嫩嫩,睫毛长卷,却极其瘦小,只比王安歌大一点点,他轻轻地喊着翎枫,声音如同虚无缥缈的微风,轻轻一喊,便不知飘往何处去。
  恍若精力耗尽,他来时只想将精米放下便走,岂料脚边白色麻袋绊得一阵恍惚,白色的米粒从袋中散落而出,他想起在施粥后,他与薛久加的眉来眼去,酒意之下,醋意横生。
  于是,王一新的求饶、小翎枫的哭喊,全都听不见了。
  肋骨断掉那回,林则仕候在门口,等来的是王一新摇摇晃晃的身影,胸膛直抵地板,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手忙脚乱地解着背上的死结,小翎枫在他背上哭得撕心裂肺,好似布条勒得他快喘不过气一般,他竟开始哀求,抱抱小翎枫。
  一抱起小翎枫,他便毫无顾虑地直往地面栽去,小翎枫在里面哭得极其心伤,可他只见王一新嘴边溢出的血,肋骨断了的人不能移动,安置好王一新,才去找离这最近的大夫。
  他起先不敢进去,踌躇难行,后又忍不住进去,王一新胸前被两块木板固定,小翎枫哭得满脸通红,唤不回王一新的一丝神智。他没照料过孩童,亦不知如何与之共处,待小翎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夫提示该喂他一些温水,小翎枫舔舔嘴唇,好似是什么人间美味。
  而后他才想起取出今日想送的拨浪鼓,笨拙地逗着小翎枫,直到小翎枫不再哭了,再唤薛久加过来。
  “我不想看了。”
  王一新从轮回镜中退出,闷闷地说道。
  他呀,不过是仗着自己喜欢他。
  而这一段,何尝不是将他尚未结痂的伤口再次扒开,灌着些许掺杂泥沙的药粉,再掺几分看似纯净、实则渗人的盐水,慢悠悠地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一面祈求着伤口快些痊愈,一面暗下狠心在伤口上留疤,好让他往后可以隆重出场止血祛疤。
  人是他,鬼也是他。
  疼不疼?疼啊。
  他本以为,在轮回镜中窥得林则仕曾对他好过,即便他仅是帝君所历的情劫,他也心甘情愿地回去,他念着短短几月的旧情,两人纠缠整整六年的过往,总不能因着他寿命短暂,便草草了结。至少,临死前,林则仕与他也算修成半个正果,而他固执地寻着林则仕从未说出口的答案,他亦在轮回镜中寻到了。
  要他放手,他做不到。
  可他分明见得,在六年间冷漠至极的林则仕,同样做不到。
  往后的故事他都能猜到,林则仕要小狗蛋的血,也是因着他误以为真的对二夫人下了双生蛊、怕害了别人家的小孩的缘故,以为只是要一滴,他却给了一碗,足够偿清。
  三年内默默上了无数次碧落山,给他们留些衣物书籍的人,都是小柿子,当然,起初他以为那个人是薛久加,问了他许多次,总是不承认。
  往后的那些,无非就是在为林则仕的狠心找个由头,说他身不由已,两人之间多多少少都夹杂着些阴差阳错,其实暗地里对他还是不错的。
  可暗地里对他好有何用?他明明就站在他眼前,他却吝啬地给他笑容,多一言关切都是多余,背后却又是一副默默奉献的姿态。
  是要他内疚吗?是在说他受了这许多苦,他亦过得不容易,两人功过相抵,不相上下,往日过错,便应强硬地一笔勾销。
  所以,到头来他所受的煎熬、承受的无情皆自作自受。
  他本应对他谅解,他对林则仕做那种事确实有错在先,也能理解老夫人的逼迫及接管商行的无奈,可这些,都尚且不能构成林则仕冷清冷面的理由,他觉得给过自己很多次改错的机会,可他没有给过向他靠近,两人好好过日子的机会。
  本着殷切的心情回顾这段已悄然流逝的记忆,可看到这里,这一大堆由头结合起来,他觉得林则仕明明很无耻。
  从头到尾都藏着坏心就算了,偏偏表面上对你恨之入骨,暗地里却对你无微不至。
  林则仕这样做,他会因此难过,亦会因此心软,却未引起他半分同情,如若他那时愿意将实情告知他,兴许事情便不会演变成今日这般处境,他偏偏选择独自决意,最后谁也护不住,两人互相折磨,白白吃了许多苦。
  他可以被帝君待一芯的好感动得一塌糊涂,因着他在这一世中,于那一段仅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可对于这样的林则仕,他却感动不起来。
  说他深情,他只能感动他自己。
  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傻子。
  他垂下眉眼,极其沮丧,心酸叹道。
  “爱又不够爱,狠又不够狠,说好听了是仁慈,说难听了便是窝囊至极。”
 
 
第五十五章 
  这段所见,王一新尚且存疑,司命星君好坏不知,忠奸难辨,偏偏轮回镜中所现皆毫无保留地偏向林则仕,说他有着数不尽的苦衷,且极其悲痛地独自忍耐一切。
  他再一想,在前世中,他在天庭的仙缘并不好,天庭众仙皆拥护着帝君,而面对闯下大祸的自己,怕不是都想着要自己赶紧去死,千万别拖累帝君才好。
  司命星君应该也不例外,轮回镜所看是否真实,他始终不敢全信。
  可有他参与的过往偏偏勾起了已然渐渐褪去的记忆,本已淡去的色彩,仅需寥寥几笔重绘,便可以铺天盖地叫嚣着,这些都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话本中里的主角,要诉说其苦衷,总要先叙一段他身世凄惨的过往,再述其无可诉说的衷肠,然后告知世人,瞧瞧,不能全怪他,做出的每一个决意,背后皆有千千万万个缘由。
  可这些,又算什么苦衷呢?他根本没与他商量过他是否愿意留在林府,只因自己说了林府极其压抑,便不再提么?他无法割舍身上的责任,便善解人意地认为不愿他割舍碧落山的一切么?
  如果说这是一件事,那后来呢?后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下山,要与他纠缠到底,在林府旁建造小茅屋,仍固执地只字未提,他虽默默做着许多,可这些事宜若无轮回镜,谁能瞧得见?
  往后的日子明明都已经绑作一处,为何不对他好些?既是对他好,为何又不光明正大,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叫人看不见。
  叫他往日爱亦爱不得,现下恨亦恨不得。
  司命星君见他在一旁沉思,道出他心中疑虑:“小药仙,你不必怀疑,你所见的皆是真的,非我所使幻术让你瞧见。你先前不是一直在等着林则仕有无回去瞧你么?你且看看,他到底有无回来寻你。”
  床头上那本《江湖轶事》翻开寥寥数页,兴许在这地府下,世间纷扰远去后,便有放下执念的阔达,王一新眉目和顺,低着头想了想,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看了这一通我亦是明了,纠缠无果,徒增困扰,他回不回来瞧我,我都不在乎了。”
  司命星君叹了口气:“那小翎枫呢?你也不想看他了吗?”
  他想起那碗被他掺了忘丹的绿豆沙,苦笑道:“他大概已将我忘了。”
  临死前掺了他的两滴血所制的两颗忘丹,吃下便可将他忘了。
  王一新是怕自己死了,他们仍惦念着自己。最让他担忧的是小翎枫,如若还带着有他的记忆,自己狠心从他身边离去,他该是如何的心伤,自己命数到了,望他不要惦念着自己。
  他年纪还小,大了应该也记不清罢。
  至于林则仕,他起初以为林则仕不在乎他,不喜欢他,不爱他,觉得他在林则仕心目中大概也没占了什么位置,可又怕自己死后,他还恨着自己,倒不如忘个干净。现下既知他心里一直有自己,死后不再记挂自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若有若无的叹息后,司命星君轻声念了一通诀语,笔杆子直指轮回镜,道:“小药仙,你再看看。”
  王一新忽觉一股极大的力道,不知不觉将他引向轮回镜,他回头惊呼道:“司命!你干嘛!”
  司命星君坚持道:“你再看看。”
  破落的庙宇现在眼前,血迹残留些许,尸身不知所踪。
  他心想,难道是林则仕将他的尸身收走了,可这个发髻散乱、满脸胡渣,摇摇晃晃地走进来那个又是谁?
  浅淡的眸子携着茫然与无助,眉间溢满了哀伤,喜庆的红袍已换下,他未着外衣,泥土沾上了他的亵衣,衣衫不整地冲上街来,引来过路人的指责,他全然不闻,只全神贯注地翻找着,小心翼翼地掀开每一处地界,却始终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一旁的流浪汉讨论道,他怎么每天都来。
  另一个流浪汉说道,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心里空空的,悄声问自己,我到底在找什么?
  象山县林府的小院落,后山处落了个无字木牌,孤零零地竖在微鼓的小泥坡上。几棵高耸入云的松木团团环绕,他依稀记得,夏日里那人极其怕热,如有树荫挡着些,酷暑也没那么难熬。
  坟头旁栽种各色无名野花,倒不是他吝啬不栽种些名贵花卉,只是他依稀记得那人说过,野花只需些许阳光,偶尔浇一点点水,就能大片大片地长出来,既无需日日照料,又余淡淡芳香。
  他说他喜欢。
  若有若无的爽朗笑声,空空荡荡地萦绕在他耳畔。
  他每日抱着木牌入眠,白日里便去庙宇寻一通,商行通通不管了,林府上下一片混乱,终于惊动了老夫人与苏翠曼,两人远道而来后,便见这里懵懂的小翎枫,以及极其异常的林则仕。
  大夫来过,诊其脉象,像是误食什么药物所致。
  于是这位大夫便开了催吐的药方,大夫执着筷子抵其舌根,污秽物自喉间涌出,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他本就未曾进食,直到喉间再无他物,仅余血丝拉扯,大夫才将他放下,林则仕胸腔空落落的,微微喘着气,清明些许,起码认得老夫人和二夫人了。
  苏翠曼唯恐翎枫危及自己孩儿的地位,毕竟如此看来,只有翎枫才是林则仕亲生的,便趁林则仕神志不清之时,不经意向老夫人提出要将他送走。
  她本是附在老夫人耳旁说的,但轻轻地落入林则仕的耳畔,便如同暗暗隐藏威胁,他将小翎枫紧紧护在怀里,冷冷道:“我看谁敢。”
  他吐字缓缓,犹如滴水成寒冰,眼神中的火焰似要将苏翠曼吞噬,从前他虽然冷淡些,却不至于这般骇人,苏翠曼躲在老夫人身后,瑟瑟发抖地将他看着,不知眼前的林则仕,是不是真的神志不清。
  老夫人明白苏翠曼无法将别人生的儿子当作亲生抚养,但林家子嗣本就不多,多一两个也无妨,为了让她安心,便安抚她道:“翔枫依旧是我林家长子嫡孙,往后家业还是要交给他的。”
  老夫人都发话了,苏翠曼便只好低头应了声是,转眼见林则仕病情好转,便道:“该回青岳城了。”
  林则仕这回什么借口都没找,轻轻地摇摇头,如往常一般,到那破落的庙宇寻人,他一路上本是有目标而去,可去到后望着狰狞的神明,却不知自己寻的是谁,应该寻谁,他只觉得心里好似被刀戳了好几个洞,是谁,已经将他的心挖出来了。
  他的心,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甚至感觉不到胸膛里的那颗是否还在跳动着。
  直到小翎枫在书房里搜到一副画像,拉着他的衣袖,问道:“爹,你在找他吗?”
  画上之人柳叶眉浓淡相宜,桃花目轻挑向上,鼻尖粉嫩挺翘,鬓间碎发散落,挡住下颔风光,身着薄衣青衫,木簪绾起余下乌发,青葱指尖捏着木簪,好似在埋怨束发之人手艺不够熟稔,将发髻束得松松垮垮的。
  唇瓣未添,可他想不起来了,他到底是谁?
  “爹,他好熟悉,他是谁?”小翎枫眼底蒙上一层水雾,小嘴弯成委屈的弧度,哽咽道,“我觉得他好熟悉,可是我忘了。”
  他头痛得如同千万把刀齐齐插入,使劲地抠着头部,意图将刺人的刀拔出,待老夫人赶来时,青丝已掉落一地,而他儿子披头散发,还在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大喊一声:“快叫大夫!”
  苏翠曼一见,亦是大吃一惊。
  大夫诊后断言:“应是药物所致神智有异,往后别再让他瞧见可刺激他的物体。”
  二夫人见他手中紧紧拽着画卷,她想着,这是不是大夫所言的能刺激他的物体,便想从他手中拽下来,岂料他却跳起来将二夫人的脖颈掐住,两手齐齐捏住,他失控道:“你放下。”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老夫人惊慌道:“还等什么?!赶紧将老爷与夫人拉开!”
  挣扎间,画卷撕作两半。
  画卷一散,二夫人脖颈上的手渐渐放开,白皙的脖颈点点红痕,她捂着胸口喘气,怔楞原地,见从前在家中高高在上、在商行里一锤定音的人,正跪在地上急切地将画卷拼凑在一起,可是却怎么也复原不了,画卷埋在怀里,丝毫不顾及混乱一片,灰心丧气地垂着头,凄凄切切的泪滴一颗接一颗。
  滚烫擅自夺眶而出,经过脸颊却没了温度,颗颗晶莹往下坠落,眉头拧成一团,深深埋在臂间,他轻轻地,却只能对着虚无喊道,你回来。
  可是,你叫什么名?你是谁?你长什么样?
  我通通不记得了。
  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老夫人皱着眉头,叹道:“换个大夫来。”
  苏翠曼见他如此,思索再三,凑在老夫人耳旁道:“我觉得相公可能中邪了。”
  她们作主请了道士,道士将象山县的宅子上上下下看过,断言书房这些书籍乱人心神,应全数烧毁,又在后山处找到一处坟,坟上插着无字木牌,笔墨朱砂,黄纸画符,摆阵请灵,明言需挖坟移葬别处,且小翎枫命中带煞,极为不祥。
  混乱过后,林则仕只觉昏昏欲睡,脑子一片混乱,刚眯上眼便有一熠熠生辉的朗朗少年,火光中青衫衣袂翻飞,想瞧瞧他的样貌时,少年如烟消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恨不得每日沉睡,想问问他到底是谁。
  老夫人请大夫开了几帖安神药方,待到挖坟之日,更是将药物下得重些,林则仕却有如心灵感应般,拄着木棍来到后山,无字木牌已颓然倒下,几个小道士正往下挖着,他扔了木棍,踉跄上前,怒气中带着凄厉,他绝望地喊道:“不许碰!”
  “不要碰!不许碰!”他上前夺过小道士的铁铲,目光怒气腾腾,凶狠地如同一头被惹怒的雄狮,无论谁上前都要咬得头破血流,提着铁铲对着他们骂道,“不许碰!”
  眼底赤红,目中无神,他紧紧抱住那个无字木牌,焦急地躺入掘出的浅坑,有人在他耳旁絮絮,声音先似清泉叮咚,渐渐演变如泉水枯竭,积极全力所发之声,皆是求他的一句应。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