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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人(玄幻灵异)——我有此言

时间:2023-08-24 14:29:12  作者:我有此言
  她下了决心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云钧衡叹了口气,转身去倒茶,准备一会儿接着劝,裴欲青冷着脸,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不怒反笑:“不想学四书五经,那你想学什么?”
  云澹容毫不犹豫:“我想学武。”
  他回答得干脆,仿佛就等着她这一问。
  裴欲青没想到他还真说得出,停顿了下,一时哑然,但总觉得不靠谱,话到嘴边,又怕万一是真的,打击孩子积极性,斟酌片刻,放缓了语气:“怎么如此突然?”
  那孩子板着脸,语气平平:“如果我会武,当时就不会脚滑,也不会连累夫子。”
  裴欲青:“……”
  裴欲青怒道:“你这什么狗……逻辑!”
  那哪里是不会武的问题,分明是不该爬树的问题!
  她到底还是记着不能在孩子面前骂脏话,只匪夷所思地打量他,忍不住问道:“是摔得还不够狠?你还想爬树不成?”
  云澹容背着手,一本正经道:“娘亲此言差矣,怎能因为怕疼就不去爬树?哪有因为道路艰难就换路走的道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还款款而谈上了。
  裴欲青:“……”
  裴欲青快气笑了:“歪理!你怎么不记着君子不立危墙这句话!”
  “回娘亲,”云澹容振振有词,“夫子还没有教到这句。”
  裴欲青:“……”
  窗外的江练捂着嘴忍笑忍得很辛苦。
  裴欲青揉了揉太阳穴,想狠狠心板着脸,还是没忍住,云钧衡也笑了,慢慢走回来把茶水递给她,劝道:“我瞧澹容他聪明得很,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他想学,不如让他试试。”
  她不置可否,手指摩挲着杯身,一言不发,眼里的情绪浮浮沉沉,跪着的人腰背挺得笔直,坦然地和她对视,裴欲青看了他会儿,终于松了口,点了点头,“好,你要学,我替你找老师,武学一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如果坚持不住,学不出个成绩来,就继续回去给我读书。”
  那双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一言既出?”
  裴欲青一锤定音:“驷马难追。”
  门开了又关,领了半月禁闭的云澹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江练原本想偷偷溜走去找他,不料蹲太久腿麻了,起来时候身子一歪,胳膊撑了下地,幸好没撞出声音,他被惊出一身虚汗,停了几秒钟,又听见书房里传来对话。
  “我看他这回是认真的,”云钧衡温和道,“你也别太操心了。”
  “我知道,”裴欲青叹了口气,这会儿,她声音也柔了下来,带着丝不明显的愁意,“他试试倒是无妨,就怕真有天赋,云家的担子迟早要落到他身上,世代从文的家里头突然出了个武将,这该怎么办才好?”
  云钧衡思忖片刻,摇摇头:“无妨,我们多替他做些打算便是了。”
  说起这个,裴欲青更加发愁,“陛下夸赞太子有太祖之风,是明褒暗贬,怕是心中早已对太子有所不满,你作为太傅,更得小心行事才是,千万不可贸然出风头。”
  “我知晓的,”云钧衡低低道,“夫人莫要发愁……”
  后面的话江练就没有听下去了。
  他悄悄地往方才云澹容离开的方向而去,这宅子和百年之后相比变化不大,桂花树此时郁郁青青,院内有一间小亭子,不过围着的并不是他当初与沈钰对酒时看见的竹林,而是一片小湖。
  那湖西侧有屋子,有个孩子就靠在窗边,手边放着一碟云片糕。
  云澹容正在翻着话本,忽然听见窗户被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抬头一看,昨日见过的人正偏头看他,带着小弯钩的眼里含着笑,发间那个歪歪扭扭的结正是他的手笔。
  他轻轻咦了一声,目露惊讶,撑着桌子直起身,“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样子还记得他。
  “就那么进来的啊,”江练不明所以,“很难吗?”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云澹容又打量了一下他,“看样子你说你的功夫勉勉强强果然只是谦虚,毕竟我家的侍卫还是很厉害的。”
  原来如此,那自己还真算得上是走了捷径,江练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地接受了这番夸奖,试探性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啊,”云澹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我们玩捉迷藏嘛,你找到我了,我正要下去,脚一滑,摔在正好赶来的夫子身上。”
  看来这幻境里的记忆还会自动修正。
  说到这个,云澹容想起了什么,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在那里藏了大半年了都没被人发现过。”
  那地方人来人往也没人会抬头多看一眼,对方当时不偏不倚停在树下,分明是知晓他就在那里。
  “嗯……这个嘛……我了解你啊,而且城里都转过了,也没别的地方了,我猜就在那儿吧,没想到真的猜对了,”江练一开始还有点打搁愣,说到后面逐渐流畅,他顶着对方将信将疑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探身去看,像是很感兴趣一样,“你在看什么书?”
  这是转移话题了,云澹容不太在意,把书合上给他看封面,“话本而已,看来看去都是这些,我是已经腻……”
  他突然想起什么,蓦地收声,转过头,对着书架努努嘴,“反正书都在那里,你想看什么书,自己去取就是,若是有想看的书,大可以和我说,我让人去买。”
  说着,云澹容探身,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下,缩回去的同时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些,见他不动,又拉了他一把。
  “进来呀,我房里不少书,快点,别让别人看见了。”
  江练手一撑,干脆利落地翻进来,顺便把窗也关上了。
  他动作轻描淡写,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足够帅气逼人,云澹容哇哦了一声,兴致勃勃道,“我娘亲答应让我学武了,要不然你来教我吧。”
  江练:“……”
  那可不行,他头疼地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我自己都还没出师呢,”他拒绝,“你娘亲给你找的师父肯定是很厉害的,你好好学就是。”
  云澹容撇了下嘴,“不教就不教嘛。”
  他话是这么说,但表情明显有点恹恹,江练想了想,又道,“也不是完全不能教,若是你有不懂的,想学的,大可以来找我,但我不当你的师父。”
  “好!”小孩表情一扫方才的阴霾,“一言为定!”
  江练笑着接道:“驷马难追!”
  宣德七年,云家公子弃笔从戎。
  这是平凡到连史书都不会多费笔墨的故事,更别提那些不为人知的前因后果。
  往事如风,不可捉摸。
  云澹容比江练更早一点意识到幻境里的内容不可改变这件事情。
  仅仅是砍完柴的第二天,他看见江练抱着一捆柴火去敲了村西一户人家的门,那门打开,是一位瘸了腿的老头,两颊瘦得凹陷,眼神阴沉,云澹容瞬间想起江练和他讲的那个故事,又想起那个故事的结局。
  哪怕现实里已经过去很久了,能在幻境里改变也是好的,他耐心地等着,因为并不知晓那到底是哪天,所以只好每天都去候着。
  幸好这幻境不至于让他真的度过三百六十五天。
  有那么一天,那缺了条腿的老头合眼躺在床上,听见窗外寒风吹过破窗户的声音,吱吖吱吖,恍惚间像是有人温柔地在呼唤他的名字,那柴火噼啪作响,熟悉又温暖,一夜之间回到好多年以前,他和战友们在军营里围着篝火,神色兴奋地谈论着明天杀他个几进几出。
  那会儿都还年轻气盛,对酒当歌,谈论的都是大抱负,满眼都是建功立业,想的是黄沙百战穿金甲,却对古来沙场几人回视而不见。
  那风还在吹,声音嘶哑,像是自西北平原上刮来的一样,夹杂着沙和雪,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预感,突然很想瞧瞧自己的棺材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搬动一张椅子爬了上去,身子忽然一空,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跌坐在地上,本该砸在头上的铁盒子落在身旁。
  他盯着那开了一角的铁盒子,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扶着拐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低声喃喃了句,还真是命大啊。
  屋外有人悄悄地离开。
  云澹容以为这件事情应该是过去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并没有——等到孩子第二天来敲门,看见的还是已经僵硬的尸体。
  他想也没想,立刻去遮江练的眼睛,手心里有些痒,是睫毛在微微颤动,云澹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哪怕遮住也没有用——他在看见那老头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哪怕是在幻境里,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就算他今日遮住江练的眼睛,明日再回忆今天的事情,事情还是会和原来的一样,这幻境恐怕考验的应当是心性,只是入的应当是各自的过往,不知为何,他却入了江练的幻境。
  有人拉了下他的衣角,没用什么力气,那意思大概是可以松开了,云澹容回神,他迟疑了下,慢慢松开手,露出张苍白的脸,江练抬起头,对他很轻地弯了下眼角,道了谢,越过他往屋子里走去。
  云澹容看着他镇定地蹲下来,替那老头理了衣冠,又拿盒子里的银子去买了棺材,为他送行,好生下葬。
  虽然钱不多,但那哭丧者熟练地一跪,眼泪便簌簌而下,哭得很动情,老头孤僻独居,大家只晓得他姓张,对他的名字一无所知。
  那棺材埋得深,三铲土就看不见了。
  寒风还在吹,吹过破败朽木缝,吹过白色纸骨朵,像是有人在哀哀地唤道:志儿——志儿——
 
第三十八章
  云澹容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他知道江练没有哭,或许是因为还没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也可能正是因为理解了死亡的含义。
  那画面随着凄戚呼声一同淡去,新的幻境模模糊糊还未形成,只远远瞧见个小孩,站在比平地高出一截的山坡上,手上举着什么,眯着眼睛,像是在瞄准什么,在他看清的一瞬间,那块拳头大的石头也正好脱手,直直往道路中央砸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景象也随之一点点浮现了出来。
  那是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孩子,抱着比人高的柴火走在路中间。
  分明是江练!
  云澹容面色一沉,出手去挡,可他出现得太晚,那块石头已经落到了江练眼前,眼看着快要砸到了,小孩仿佛早有预料般,忽然灵活地一偏头,石头的一角就那么险而又险地擦着他额头而过,咕噜一声滚在地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做过无数次了。
  分明是躲过去了,但他还是很刻意地哎呦了一声,松开手,吃痛般地捂住头,柴火咣当掉在地上,那小孩只以为自己打中了,拍着手笑着跑开了。
  见那小孩跑走了,江练这才放下手,毫不在意地抱起柴火继续往前走,走了没两步,又倒退回来,冲那个方向恶狠狠地做了个鬼脸,哼哼两声,眼珠得意地转了圈,瞄见有个人在看他。
  那哼的尾音甚至还没有消失。
  江练:“……”
  他面色一下子变得局促,手指无措地蜷缩起来,干巴巴地问道:“你、你看了多久了?”
  别说小孩子,那就是大人也是要面子的。
  云澹容沉默了一下,“刚来。”
  江练哦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松了口气,手也舒展开来了,掌心留下两个小小的月牙印,他慢吞吞道:“我还以为你回家去了。”
  回家?云澹容略微思考了下,明白了,大概是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小孩没看见他,以为他被家里人找回去了。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情,只摇了摇头,“我家不在这里。”
  “我想也是,”江练顿了顿,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云澹容心头一动。
  “不会的,”他蹲下来,直视对方的眼睛,温声道,“我们还会见很多次面。”
  本来想揉揉对方头的,刚刚伸出手,忽然注意到对方的额头和鬓角的中间有块褐色的旧伤,印象里,他好像不记得江练头上有这块伤疤,不知道是被头发遮住了还是用膏药消下去了。
  他轻轻碰了碰。
  “疼吗?”
  江练停顿了下,还是乖乖地让他碰着,摇摇头,“不疼了。”
  那就是疼过。
  是夜,窗户外若隐若现地浮出个人影。
  似是有人幽幽地呵了口气,在这般寂静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鬼气森森。
  可那小孩听见动静,却猛地抬头,脸上亮晶晶的,鼻涕眼泪一大把,他顾不上擦,只张口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句:“娘——”
  又是安静的几分钟,方才的声响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他再大胆一些,探窗望出去,就会发现在距离屋子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慢慢走着。
  那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光看背影都垂头丧气的,面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忧愁,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江练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是心软,明明是打算吓吓那同村的孩子,可听见那一声娘,突然之间又觉得过意不去,还是算了吧。
  云澹容微微笑着,不记仇,挺好的。
  他又问:“疼不疼?”
  小孩身高不够,方才是扒着窗户扮的鬼,手一松,就摔了个屁股墩儿,又不敢出声,手脚并用鬼鬼祟祟地爬走,也幸好那孩子的胆子没有大到推窗而视。
  江练咬着牙,“不疼。”
  云澹容:“真的?”
  江练:“……”
  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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