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何这架势是要不醉不休,分明在借酒浇愁。
他生出好奇心,这世上还有能让辛少爷发愁的事?
当年和徐城二次闹掰,也没见人有多大反应。
显然,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出了辛何的兴致并不高。
因而虽是以辛何为中心的酒场,但众人闹腾了一阵之后,还是贴心的为他让出来一块相对安静的空间。
张胜君端着酒杯走过去,拉开靠辛何最近的人,坐在他旁边。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说出来我替你出气。”
呦,终于看出他心情不好了,演半天了。辛何默默为自己点赞,他的演技还是可以的。
“赵殷。”辛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去啊。”
“这……”听到这个名字张胜君应激性的颤抖了下,撤离身体掩饰的喝了口酒,“你们俩的事我掺和不上。”
有没有能力插不插手另说,即使铡刀悬在头顶,仍然压不下他对辛何相关事情的好奇之心,尤其另一位相关人士还是神秘的赵大佬。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俩已经分手了?”难道没分,张胜君的心提了起来。
“分了,又见了几次面。”辛何饮尽杯中酒,“你觉得赵殷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胜君凑过去咬耳朵,咬牙切齿:“那是人吗?那是豺狼虎豹。”
辛何轻飘飘的看他一眼。
“ok,正经点是吧。”张胜君作出举手投降状,沉思片刻说,“强大,强大到无所不能。”
想到被发配国外的那段时间,即使身在大洋彼岸,他仍然摆脱不了赵殷的操纵。原本他引以为豪的家世,在赵殷面前不堪一击。
“只要他想,没有人或事能逃脱他的掌控。”
张胜君目光中流露的畏惧难以掩饰,尽管他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的恐惧,但那些阴影早已刻在骨子里。每当回忆起来,便让他心底发寒。
辛何:……
出国一趟已经不能交流了吗?
“我问的是他的性情,不是他的权势。”不是让你在这给他扯大旗吹牛皮。再说掌控一切,无人能逃脱?赵殷是如来佛吗?即便他能施展五指山的压制大法,即便他能一手遮天,辛何也有自信将山掀翻、把天戳个窟窿出来。
“呃…”张胜君无辜的看着他,“那位的性情,还有比你更清楚的吗?”
辛何撩起眼皮瞥了张胜君一眼。
张胜君起身开了瓶红酒给他倒上,靠近他说:“无论如何,和好人是不沾边的。既然让你不开心,管他是谁都得滚远点。”
这是演起霸道总裁了,辛何挑起一边眉毛,很给面子的说:“事到临头,还是得看张哥。”
“那是。”张胜君坐在他旁边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和辛何碰杯,一脸狂傲的说,“放开玩,哥罩着你。”
那副得瑟的表情让人梦回十几年前。
为了公司发展,辛父带着全家从老家搬迁到数千公里之远的延江市。
无论生活还是学习,辛何都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转学的辛何被他哥送到校门口,终于听完他哥的叮嘱,转头看到一人抱胸津津有味的盯着他。
【新来的?跟着我,哥罩你。】
第30章
热烈的气氛持续高涨, 众人玩的正嗨,包厢的门突然发出咣咣的震响,压过劲爆的音乐把沉浸玩乐的众人吓得浑身一震。
“把音响给老子关了!”门口站着的人气势汹汹,大声吼道, “谁他妈敢和老子抢地盘。”
环绕包厢的摇滚乐戛然而止, 张胜君眯眼打量门口的人,和辛何对视一眼:“有人闹事, 我去处理一下。”
张胜君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口出狂言的人那边走, 身后有人低声给他说, 是赵少。
赵少?整个A省,能被他们这些人有所忌惮的赵家, 也只有那一位治下的赵家了,不过赵家的少爷不止一位,就不知道来的是哪个。
踹门的人插着兜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胜君,轻蔑的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沦落街头涕泪横流求着回国的张少啊。”
说着还表演流泪卑微求人的模样, 引得他们一行人哈哈大笑。
也有不起哄的,那人正百无聊赖的一手插兜, 一手滑动手机, 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漠不关心。
但张胜君并没有对他有多少好感, 因为那人是赵岳庭。无论他是不是站在中间,就凭他的身份, 这帮人的核心就只能是他,赵岳庭不说话不阻拦的态度即是默认的放纵。
张胜君脸黑如锅底:“刘二狗, 你吃屎了吗, 嘴那么臭。”
刘峰讥诮的神色瞬间变得阴狠,眼看就要发作。
“张少、刘少。”酒吧老板颤颤巍巍的插话, “有话好商量,另一间总统包厢也很大,肯定让各位玩的尽兴。”
刘峰不耐烦的打断:“闭嘴,没你说话的份,你把我们的包厢定给一群臭鱼烂虾,我还没找你算账。”
赵岳庭不喜热闹,他们平时都是去私人会所玩,三五个月不见得来一次酒吧,难得来一回还碰上不知趣的人。
酒吧老板有苦难言,谁知道那么巧你们撞一起了,这几尊大佛偶尔下次凡到酒吧玩,哪有什么固定包厢的说法,而张胜君那边带的人多,提前打电话预订了最大的这间,他没有拒绝这单生意的理由。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当面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他最好当个哑巴免得成了炮灰。
搁以前张胜君早一拳上去了,能用拳头解决的绝不逼逼,那次事之后,他收敛许多,但并不代表他忍得住火气:“怎么就你们的包厢了?这上面写你的名了,还是你在墙根撒尿留记号了?”
赵岳庭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刘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刻对张胜君等人施压:“少废话,识相点把包厢让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张胜君撸了撸袖子,骂人的话还未说出口,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
“你要怎么不客气啊?”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说话的人从中间走过来,英俊逼人的脸上带着戏谑,“给我们表演表演。”
酒吧绚丽的灯光不断闪烁,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切割出一道阴影,仿佛覆上半边暗黑的面具,有种蛊惑人心的鬼魅之感。
刘峰愣了一瞬,意识到他话中所指,他本来想破口大骂,但不知怎么面对这张脸硬生生的给咽下去了,脸黑的能滴出墨水:“你谁啊?”
话中带着毫不客气的质问,但刘峰隐约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
辛何不答反问:“你们一共五个人,为什么一定要这间包厢?”
想要就要了,哪有理由,他们有的是钱,难道不能享受最好的吗?
刘峰抱胸:“就凭老子有钱。我们人少,伺候我们的人可不少。”他声音暧昧,目光淫邪,挑逗的说,“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赵岳庭的手指从听到熟悉的声音开始就停顿在息屏的屏幕上方,听到刘峰的暴论,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辛何像是才注意到他:“赵少,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刘少说你们找了许多人伺候,是真的吗?”
赵岳庭往一侧站了站:“我和他们不是一起的,我只是路过买瓶酒,马上就走了。”
刘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吧,赵少,你搞毛啊。
家里珍藏数不胜数,大晚上的到酒吧专程买酒?辛何没有揭穿他拙劣的谎言:“买好了吗?”
“买好了。”赵岳庭后退一步,举了举手机,“我这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刘峰等人四脸懵逼的看着他们的领头人跟他们撇清关系掉头跑路,然后面面相觑。
虽然赵庭岳全程表现的很淡定,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他步伐错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你们剩下的人,还是坚持要这间包厢吗?”
“呃,我们…”刘峰不是傻子,稍微有点眼力都能看出不同寻常,何况发生的场面还是前所未见过的——眼高于顶的赵少在一个不知名男人面前退却了,说出去谁信啊。
“我们过去帮帮那谁。”赵少都说不和他们一路了,一时也拿不准是否能说认识他,“他不是买酒了吗,万一买的多抬不动,我们去搭把手。”
张胜君一干人被对方的胡扯逗笑了。
刘峰觉得自己也挺能瞎扯的,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和其他三个朋友走了。
事后,他们向赵岳庭打听那人的身份。赵少抽了口烟,淡淡的说出那人的名字—辛何。虽然之前没见过面,但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也见过照片,只不过灯光昏暗,再加上真人远胜照片的风采,一时没认出来。顿时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连赵少见了也得退避三舍,原来是赵少的小婶子啊。
“小婶子”三字带着逗趣和一丝轻视,虽说同性恋已经合法化,但是在他们这些需要继承人的豪门里,考虑到家族的未来,就算喜欢同性,也不会真的让一个同性作为合法的另一半。
因而尽管辛何是赵先生情人的事情在圈内不是个秘密,但没有人认为他真的会上位。
他们说完哈哈大笑,坐在中央的赵岳庭在缭绕的烟雾中神情不可明辨,他扯了扯嘴角,有点嘲讽的意味,不知是对他们还是自己。
包厢内,解决了突发事件,众人的情绪在成功击退“敌人”的催化下更加高涨。
不知喝了多久,一瓶瓶酒见底,混迹酒场多年自觉千杯不醉的张胜君脑子都开始发懵。
他抬头去看辛何,只见对方仰靠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睛。
俊美的脸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更多了几分诱惑引人遐想。
慢慢的,不知什么时候鼓噪的包间前所未有的安静下来。
何星被刘江拥在怀中,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那个人身上,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如果是这样的人追他,即便没有可交换的资源,只是谈谈恋爱也是赚的。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绪,握住他肩膀的手凸起青筋,而手的主人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何星转头,看到抱住他的人几乎痴迷的望着那个方向,他的心往下沉了沉,隐秘的妒嫉不可控制的滋生出来。
张胜君喉结滚动,不自觉吞咽了下,寂静的空气中接连传来几声不同寻常的声音。他看向四周,发现在场的人凡是清醒点的无一不在看着沙发中央醉酒的人吞口水,眼中都要冒绿光了。
张胜君拍拍脸抵挡汹涌的醉意,摇摇晃晃的走到辛何近旁,低声叫他的名字。
恶名在外的张大少此刻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
张胜君也察觉自己声音太低了,怀疑对方应该没有听到,清了清喉咙想再叫一声。却见对方懒洋洋的抬了抬眼,醉眼朦胧的扫了他一眼,睫毛颤了颤轻轻的垂下,覆盖在下眼睑上留下一片阴影。
那双睫毛仿佛两把小刷子在他心中扫过,张胜君当即心痒腿软,险些站立不住。
就在这一刻,门打开了。
门开的悄无声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但处在房间最内侧的张胜君却像背后长了脑袋,警觉性的回头,事后他回忆了一番当时的状况,将其归咎于那件事后他对危险事物刻进血脉的警醒。尤其这个危险的源头还是那个让他留下一辈子阴影的人。
但这份警觉并没有救了他,反而由于起势太猛,有五分醉意的张胜君撑不住沉重的身体,直接栽倒在了辛何身上。
辛何不舒服的闷哼一声,没有推开他,反而是揽住他的腰,嘴里轻喃:“小心点。”
张胜君怀疑辛何连怀里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但进门的人他知道啊,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包间的门打开了。
往常喧闹的酒吧此刻一点动静都没有。外面更是寂静的像是进入了世界末日。
一列黑衣人铁塔似的围住了包间,包间的众人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乍一见到这样的场面第一反应是激动和愤怒,却在见到门口出现的人时瞬间安静。
他们像被掐着脖子的鸡,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人影走近。
在那看似淡漠却有极具压迫的目光下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落针可闻的安静。
张胜君心底的恐惧无法克制的争先恐后冒出来,喝下去的酒瞬间变成满身的冷汗。
明明,明明那人连一丁点目光都没有放在他身上,张胜君却无端感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实质性恶意。
上次装醉,他肆无忌惮的抱着辛何告赵殷的状,事后接二连三的主动亲近辛何。一方面是不舍辛何这个朋友,另一方面也想证明他不是真的被吓破了胆。
他不怕赵殷!
但真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对这个人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
畏惧到他在第一时间下意识的背叛自己的欲望,挣扎着从辛何身上逃脱。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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