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殷的表面越平静,内心越煎熬,甚至不想去分辨对方反应的真假。即使是伪装,赵殷也不得不承认,辛何表现出的厌弃仿佛一把尖刀剖开了他的胸口,五脏六腑都在抽痛,喉咙针刺般疼痛难忍,嘶哑着嗓音艰难的说出一个字:“好。”
辛何志得意满的看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赵大佬蹙起眉心,压下疯狂想要扬起的嘴角,摇摇摆摆的走出酒吧。
啧,赶紧溜,就算他演技不错,但依他对赵殷的了解,识破他只是时间问题。
辛何走出门转脚就看见一个二五仔正对着墙猛踢,好像和墙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张哥,你就是把墙踢塌了,压下边的也不会有赵殷。”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胜君僵住身体猛地转头,满脸急切和不可置信的奔向他:“你……你出来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辛何轻笑,瞟了眼他的脚,“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个的脚吧。”
张胜君低头看向鞋面,不知发泄了多久,他的皮鞋前端已经被踢烂了,甚至有暗红色的血在里侧晕染,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脚趾的痛。
辛何取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安排人送他回去。
张胜君按住他的手:“不用,我叫人了。”不到一分钟,五辆黑色轿车齐刷刷停在酒吧门口,整齐划一的从车上下来十几号人高马大的黑衣人。
“张哥,你是来接人的,还是打群架的?”
往日总是带着戏谑的面孔罕见露出了认真的情绪,喃喃道:“我是来抢人的。”
走到前面打量一溜黑衣人的辛何并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侧身懒懒的招了招手,“走了。”
张胜君默默的看了会眼前人的背影,挥挥手带人撤离。
不管别人睡得如何,在酒意的作用下,辛何倒是睡到日上三竿一夜无梦。
睡醒后看到手机有条莫名其妙的未读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敢耍花招抢人,背后阴我!你有几条命跟我做对】
辛何当做垃圾短信划掉了,完全没有影响好心情。
良好的睡眠让他精神奕奕,光彩照人的英俊相貌让看惯了如此美貌的齐冬都不由得惊艳了下,钥匙在指尖打着转,围着人转了圈:“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喜事?”
“你还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是看了百娱的倒霉新闻开心的。”齐冬滑开手机,调出今天的娱乐头条,“一大早,百娱就被爆出了三条丑闻,还是最当红的那几个顶梁柱,没有个把月从热搜上下不来。”
辛何淡淡瞥了眼,不感兴趣的绕开人接了杯冰水喝。
齐冬又绕着人打量了一圈:“精神不错,看来恢复如初指日可待。”
“我身体健康的很。”
齐冬嘿嘿笑了两声,指指脑壳,“我说的是你这儿。走,哥带你吃午饭去,点几道补脑的,给你补补。”然后艰难的踮着脚揽着辛何的肩膀,带着人往外走。
这顿午餐吃的挺丰盛的,齐冬点了补脑的,辛何点了补身体的,两人各取所需。
辛何十分绅士的拿起公筷往齐少的盘子中布了几道菜:“多吃点,争取长到一米八。”
前一秒还感叹兄弟体贴的齐少差点跳起来:“老子本来就有一米八!”
发觉自己动静太大吓到上菜的服务员,摆摆手让人撤离,克制的压低自己的声音,凶狠的强调:“180.3、裸高,裸高你懂吗,不穿鞋的净身高,再说一遍,老子180.3。”
“行,行,你一米八。”辛何挑眉笑了笑,“多吃点,争取长到一米八一。”
午饭用到一半,齐冬忍不住放下筷子,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对面。
“怎么了?”辛何看他憋得脸红,以为出什么事了。
齐冬苦大仇深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一米八?”
“信。”在齐冬质疑与谴责的目光中,辛何又强调了遍,“
齐少您高大威猛,怎么会不到一米八呢,绝不可能。”
齐冬觉得那话音中怎么都带着点不对劲,让他浑身不舒服,他站起身,在包间里来回踱步,一脸严肃的看着辛何:“两个月前,姓吴的过来给我量体裁衣,你就在旁边看着,老子妥妥的一米八,准确的说是一米八点三!不是三年前的一米七九!”
辛何:?
差个一厘米而已,这事儿有那么重要吗?
齐冬凝重的看着他:“你必须得找回记忆了!这事刻不容缓!”
辛何:……
辛何淡定的夹菜吃了几口,抬眼就见齐冬双手抱胸一脸谴责的抿唇盯着他。
直到他搁下筷子,对方才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开口:“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饭。”
“这不是听你齐少的吩咐,多补脑嘛。”
齐冬噎了一下,想到医生的话,严肃的问:“失忆之后,你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是什么时刻。”
那无疑是……“去医院的时候。”辛何提到这两个字都不由得皱眉。
齐冬:……
坦诚是挺坦诚的,不过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于是继续瞪着一双小眼睛盯着辛何。
辛何用湿巾慢悠悠的擦着手指,不紧不慢的说:“其次的话,大概是见到温血马模型的那刻。”
至于在赵大佬床上产生的情绪波动,不提也罢,毕竟赵殷已经数次用行动证明,床上的刺激对找回他的记忆毫无作用。
温血马模型,齐冬想起那个漂亮的模型,那还是过年时小舅送给辛何的生日礼物。尽管只是个模型,但当时的辛何比收到科尼赛克的车高兴多了。
说干就干,饭后齐冬开车带人直奔西城马场。
进了马场,齐冬径直开向休息区域,停车后将钥匙扔给泊车员。
刚走了两步,齐冬感觉今天的马场有点怪怪的,搭眼一瞧,远处一行人映入眼帘,其中一人的背影尤其熟悉,不用看正面他就知道那人是赵岳庭。
而站在赵岳庭身旁的人也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果然和赵岳庭磁场不合,同处一个空间都不舒服,偏偏他和这货冤家路窄。
齐冬随手拦了一个马场工作人员:“赵岳庭到这来干什么?”
西城马场虽是赵氏旗下的产业,但并不归属于赵岳庭的管辖。再加上齐冬常陪辛何来马场,与他两看生厌的赵岳庭几乎不会到这儿来,免得两人碰上互相恶心。
“赵总是陪客户过来的。”
“客户?”
“绍广市来的孙总。”
绍广市?虽然赵家在绍广有不少产业,但两地相距甚远,坐飞机也要两个小时,且绍广大大小小的公司多如牛毛,姓孙的老总更是不稀奇。齐冬隐约觉得熟悉,但寥寥信息完全对不上号。
“名字叫什么?”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哪个公司的?”
“据说是可梦光年。”
这个名字一出,齐冬与辛何对视一眼,最近挺火的一款游戏《星战》正是这家公司的。
第33章
他们对这个公司的组织结构并不清楚, 谁是开发者,谁是公司的老总,完全不感兴趣,毕竟只是玩游戏, 又不是搞市场调研。
他们是花钱消费的, 追求的就是一个玩字,有的人则不然, 他们花钱是为了赚更多钱。
齐冬和辛何向更衣室走去, 一路上, 齐冬的眉头越锁越紧。
眼看着人直愣愣的要撞墙上,辛何一把勾住人的衣领将人带回来。
“梦游?”
齐冬被他这一勾, 脑海灵光一闪浮现一个名字:“孙隽彦?!”
“嗯?”辛何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慢悠悠重复他呼出的名字:“孙隽彦,我好像很久没见他了吧。你是说,刚才过去的那人是孙隽彦?”
见那一行人已消失在视线范围,齐冬小眼神飘来飘去:“当然不是, 这小子太可恨了,我听到姓孙的下意识想起来他了。”
但他心里明白的很, 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孙隽彦。
人活一世, 总有几个讨厌的人。过去这么多年, 孙隽彦依然在他的讨厌名单前排霸榜,讨厌到那人化成骨灰他都能认出来。
“我……我去趟洗手间。”齐冬把人推到更衣室, 自己堵在门口,小眼睛的余光还在往外面瞟, “你在这等我会。”
辛何戏谑的看着他:“冬子, 我看你这会说都不会话了。”借口找的那叫一个烂,这儿别说解决简单的个人卫生问题, 就算想泡澡,都有浴缸,哪里用的着去外边。
“啊?”
“没事,你去吧。”
“哦。”
齐冬当即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离开的快,回来的也快。
辛何换了骑马装,刚拿起他心爱的模型,齐冬就回来了。
走的时候丢魂似的,回来时魂归位了,不过这魂上带着一股黑烟,头顶冒火烧的滋滋作响。
“这么快?”
齐冬想到孙隽彦这个名字时,已经将背影和他对上号,再过去不过是不敢相信那小子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远远的瞧上一眼,便立刻确定那人就是孙隽彦。
“确定了?”辛何缓缓擦拭着精美的温血马模型。
“什么?”齐冬一愣。
“孙隽彦。”
齐冬打哈哈:“那孙子……那孙子怎么敢来这儿。”
“不是他?”辛何把模型放下,眼角微挑,“正好我对《星战》也挺感兴趣的,过去见见这位可梦的负责人,只当认识个新朋友。”
齐冬正坐在沙发上,心底给孙隽彦扎小人呢,听到辛何的话蹭的站起来:“你去见他干什么?”
辛何挑眉:“哦,看来真的是孙隽彦啊。”
“是那小子又怎么了。我估摸他没脸见你,欠你的三百万还没还哪。”
“你还记着那事啊。”
齐冬咬牙切齿:“虽然对现在的你我来说这不是个大数目,但当时,你可是把全部家当都借给他了,那可是辛伯父给你的创业启动基金,因为这事你被打的床都下不来,你都忘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辛何失笑,“而且那不是借,是我的投资,只是投资失败了而已。”
尽管辛何强调自己并没有受到孙隽彦的伤害,但齐冬坚定不移辛何只是强撑而已,打落牙齿和血吞。
辛何多次强调无果,只能由他去了。
“你太天真了。”齐冬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含着对弱小的怜爱,“就算是投资,你出钱他出技术,你和他也是合伙人的关系吧,他中途卷钱跑了算个什么事。”那时他们还在读大二,暑假之前他还和辛何商量假期如何创业,结果两月之后就就听到辛何被他爸好一顿家法伺候,了解来龙去脉之后,要不是辛何拦着,他当时就要满世界搜罗抓那小子。
齐冬越想越气:“赵岳庭是没长眼睛吗?挑这种人当合作对象。还有你,什么眼神?交的都是些什么渣朋友。”
不出意外,齐冬骂的这位没长眼睛的应该是他小舅。
“他们都不重要,只要我最好的朋友不渣就行。”辛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何况,孙隽彦没那么不堪,万一他是有隐情,我们不是冤枉人了?”
“最好的朋友”几个字取悦了齐冬,笑容还没爬到脸上就被对方后半句话给踹飞了。
齐冬才不相信所谓的隐情,他觉得辛何就是个妥妥的大怨种,当年他看孙隽彦就不是个东西,明明读的和他们不是一个专业,甚至不是同一级,一个即将毕业的人居然在他们军训期间勾搭上了辛何,显然居心不良。说不定孙隽彦的体弱多病也是装的,想起辛何半夜爬起来背人送医院,心底的怨愤又加了一层。
不过难得他在辛何面前占据上风,对于他的“训话”乖乖听着好言好语和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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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冬眼珠子滴溜溜打转,趁此机会准备打捞一把自己小舅:“你对孙隽彦为什么那么宽容啊?他干什么你都把他往好处想。”
“我对你更宽容。”
“少糊弄我。难道就因为他和你曾经的友谊?”曾经两个咬字尤其重。
辛何没有纠正他:“这还不够吗?”
齐冬清清喉咙:“怎么不见你对我小舅优待呢?”
“他和你们不一样。”辛何的手滑下来插到裤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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