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见什么,指节摩挲,捻起那张夹在床木板薄纸来。
手电筒光亮照在薄纸上,那是手写,密密麻麻一堆字,行楷,字迹青涩漂亮。
周寄疆心道:“这字迹没由来的熟悉。”
随即他就无暇多想,全被薄纸上内容给吸引了目光,这一看,便是愣神。
这是屋主日记——
“人类随意开采自然资源,这个世界物资已经匮乏,无数人拼得你死我活只为了一瓶水一个面包,社会秩序岌岌可危,马上这个世界就没有法律,末日已经到来……”
“南边出现了一个自称异能者的人,接着,这样的人,人数增多。他们利用异能杀人灭口掠夺资源,在末日到来后也绝对可以活到最后,所有人都恨他们,也都想变成他们。”
“很可惜我不是异能者,末日还有一晚就要来临,届时,城市失去电、信号等一切资源就像是回到了原始社会。原始社会,我要么杀人,要么被别人杀。可我是医生,所以我只能等死。”
“我遇见一个三人小团体,一个sss+异能者,他说,他要保护我。”
"……我在团体里担任治疗角色,四个人小团体直接从a市开车到了首都,末日到来,路上很多尸体连埋都没有,只是散发出腐烂恶臭,我开始迷茫,那些死者都是没有异能的人,是不是这个世界就是优胜劣汰,末日会不会本身也是一种淘汰?"
“可我明明也没有异能,我合该被淘汰吗?”
“……”
“我开始思索,医者救人,我能不能利用我毕生医学信仰救下那些人,比如,我导师就曾经研究过一种注射剂,将活人转化成丧尸之后身体就会比异能者更强、更理智,很可惜,要有一批实验者。可能命运就是这样,有些人注定会迎接死亡或是涅槃重生。”
“我告诉小团体其他人,他们震惊看着我,告诉我如果转化失败呢?他们让我别打这种主意,没人想要变成丧尸变成怪物活下来,何况是被人强制性转化。我会变成千古罪人,人都是趋利避害,他们让我保全自己。”
“可我要看着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我的同类,就此覆灭吗?”
……
“连他沉着脸也反对我要把我关起来……我和基地那些挚友吵架了,意志命运往往背道而驰,我选择与他们分道扬镳。”
*
一个亲手制造出可怖危险丧尸……医学疯子。
接下来屋主即将迎来的命运已经很清晰了。
他会踏上一条不被人理解、黑暗混乱、遭万人唾骂的路。
周寄疆放下了屋主日记,他脑子里突然很乱,胸口没由来心悸。
薄纸密密麻麻都是字,后期已经很紊乱……屋主情绪变化随着精神压力也越滚越大,也越来越焦躁不安。
倒不是周寂疆被屋主情感所影响了。
周寂疆只是觉得,那些字,真的好熟悉。
字里行间,遣词造句,字迹工整以及其他。
哪里都很熟悉不是吗?
简直像是,
他写的一样!
周寂疆额头蓦然变得很疼很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里复苏扎根,撕心裂肺想要冲破桎梏……
那是他封存住的记忆,马上回来了。
可偏偏是在此刻,老旧木板门发出“嘎吱——”一声。
有人在门外开锁。
屋主要回来了。
……
在即将失去意识陷入黑暗时,周寂疆头痛欲裂,用尽全力摁住腰间那雪色锦囊,微微一动,白色雾气随即将他身影笼罩其中。
“嘎吱——嘎吱——”门半掩着,随风晃出声音,老旧阴森。
黑夜将至,秋雨连绵不绝。
少年身姿挺拔如苍松,立在门口,他携带满身夜色里潮湿血腥的气息而来,侧过头来,露出整张苍白到近乎不正常的面容。
竟然是周寂疆,准确来说是少年时期周寂疆。
他半个身子淹没在黑暗里,没有立刻进屋,其实只要仔细看,一只青面獠牙丧尸在他右后侧,那是个高大精壮且二十有七男人,却信赖臣服趴伏在少年脚边。
丧尸嗅觉灵敏,一直焦躁不安用尖牙磨咬着少年裤腿,示意着。
少年仍旧站着,不置一词。
良久,他漆黑的眼珠微动,才定格在右侧方某个方向。
在那里,木板床,似乎空无一人。
薄纸却不知何时飘落地板,跌进干涸深红血迹里。
“……”
所以,有人偷看他日记了。
…好糟糕。
◎作者有话说:
青年周寂疆:就是我,我偷看我自己日记
少年周寂疆超A~
周寂疆要恢复记忆啦,大概也是一段惨烈故事,所以还是放到明天说
毕竟今天是春节哈哈
新年快乐!永远快乐!
◎最新评论: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呜呜呜呜呜呜呜更新呢大大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新年快乐,突然想看水仙(bushi
新年快乐
好期待
-完-
第123章
周寄疆陷入了昏迷,这次昏迷却跟从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他的意识很清醒,清晰无比感受到了痛苦。
就像是脑袋里钻进来一只八只脚蜘蛛,每一只脚都撕扯他神经皮肉。
很疼很疼!很疼!!
他疼得受不了,无意识咬舌,咬得满嘴铁锈味,方得一丝解脱。
灭顶痛苦在这种自残行为中消减了一些,他便又在漆黑中好不容易窥见了天光。
他心里隐隐知道那可能藏着他遗失的记忆。于是他毫不犹豫拖着疲惫身体走了过去。
等他走到光源处,他看到了破旧肮脏的街道,无数低矮破旧的居民楼,随处可见叫卖着的小摊贩。
这种场景在地球资源匮乏之后特别常见。
甚至可以说A国已经没块好地方了。
周寄疆慢吞吞上前一步试探性走着就被绊了一跤,险些摔在一个水果摊把橘子全压出汁水来,他下意识道:“抱歉。”
那个老摊主却仍然卖力推销着,一点儿不见着急愤怒之色,也没理他。
周寄疆一愣。
人来人往,周寄疆也才发现,那些行人行色匆匆,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衣服破旧泛黄,头发也好几天没洗,乱糟糟又油腻腻,他们为了躲避资源短缺而造成抢劫害命,没时间整理自己。
而看到周寄疆好整以暇,干净整洁站在那儿,那些人却没露出吃惊表情。
周寄疆呆站在原地,任由那些逃难似的人,一个个跟他擦肩而过,各色各样的面孔从他眼前晃过,他突然回头,满脸愕然。
他从中看见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少年时期的自己。
他回头,寻找那个一晃而过的少年身影,最终目光定格在一家包子铺门前站着的。
那少年整个人在人群里算是很干净,穿白色T恤灰裤子,衣服洗得发皱,后背单薄,小小年纪就已经像长得很高了。
“让一下……麻烦让我走……”周寄疆看着着急,说了好几遍也不见回应,忍不住抬手推搡那些人墙。
仍旧纹丝不动,人实在太多了,这里好死不死是公交车站。
周寄疆望了望那个自己,心尖滚烫,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可是人潮拥挤,他怎么也过不去。
哪怕周寄疆歇斯底里让那些人滚,那些人根本不动。
到最后周寄疆也后知后觉明白了,因为他们压根就看不见自己。
这只是他的记忆而已。
他只是进入到了自己的记忆,以第三者旁观自己,旁观见过的人。
那他这么激动干嘛?
周寄疆脑子一片混乱,这次彻底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一段遗失记忆也彻底回到了他的脑袋里。
*
破旧肮脏的街道,无数低矮破旧的居民楼,随处可见叫卖着的小摊贩。
这是周寄疆从小看到大的地方。而他今年十七岁了。
路有冻死骨,角落里有不少衣衫褴褛乞丐,他们哀嚎着,哭求着行人给他们食物。
有一只沾着黄泥的手,不知何时爬上少年裤管,死死抓住了他细瘦白腻的脚踝。
“给口吃的吧……孩子快饿死了……”
声音混杂着凄厉难听,使人如身处地狱。
周寄疆低头看了一眼,那老乞丐怀里揣着个半大孩子,冻得满脸青紫,饿得已经闭着眼没知觉了。
这个世界食物是最重要也最昂贵了,因此,乞丐也不讨求财,而是直接要食物。
周寄疆只是个小小医生,虽在他们医院算是最年轻最受关注,但工资也就够糊口。
他抿唇,用力甩开,那沾满黄泥的手最后还是颓然落地。
周寄疆走远了,弯下腰,拿出纸巾仔仔细细把脚踝黄泥擦净了,才重新直起腰,继续往目的地前进,直到走到一个包子铺,他才停了下来。
片刻后,阴暗巷子口,乞丐们饿得直叫唤,又恨命运不公给他们残疾之身,这个世界都是利己损人之辈……
突然,他们抬眼,刺目阳光下,从指缝里看见个人。
是刚才那个少年去而复返了。
少年穿着洗得发皱的白色T恤灰裤子,身上哪里都不同于其他讨生活的人,在阳光下,干净,清俊,温柔。
眼睛也含着水似的,漆黑的,沉静望着他们。
乞丐们一下子停了骂骂咧咧喧嚣之声。
“谢……谢谢!谢谢啊!真的谢谢!”乞丐们咬到新鲜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好吃到眼睛流水。
周寄疆没说话,咬了口刚买来的热腾腾豆腐包子,又把刚买来二十几个肉包子分给他们了,才转身离去。
赶回家,剩下三四个包子差不多已经凉了。
“你今天回来那么晚,是不是又给那些乞丐买东西吃了?”
周寄疆一进门就听到声音。
这是他的哥哥,周晔。他们没爸妈,哥哥比周寄疆大十岁,就打小儿照顾他,连周寄疆这个名儿都是哥哥取得。他们关系好,现在住一起。
周晔没什么工作也没什么文化,以前为了养周寄疆打黑拳,差点没把命打没了。后面周寄疆越长越大还展露了医学上的天赋,变成了市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医生,周寄疆就怎么也不让哥哥出去打拳了。
现在他们颠倒了身份,以前哥哥养周寄疆,现在周寄疆养哥哥。连生活以及各个方面都转换,周寄疆变成了那个一大清早买早饭回家还怕家里人饿死的人。
周晔不太喜欢周寄疆乱花钱买东西给外面的人。
“这个破时代,那都是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丢骨头给那些畜生有什么用?到时候惹上麻烦怎么办?!”周晔总是痛骂,对外面那些人抱有十足厌恶,这也是他不大喜欢出门的缘故。
这种时候周寄疆通常不说话,只说:“过来,吃东西了。”
沙发上坐着的年轻健壮男人闻声,停了喋喋不休,连忙走到周寄疆面前把那几个肉包子拿了,到餐桌那儿蘸醋吃。
家里有一箱醋。周晔特别能吃醋,夸张到都能米饭蘸醋吃。
周寄疆就吃了两个豆腐热包子,他绕到餐桌另一侧,安静坐在周晔对面看他狼吞虎咽。
看着看着他就笑眯了眼说:“你怎么不刮胡子?”
周晔是那种标准糙汉,胡茬黑乎乎堆在鼻尖下面,眉头一横看起来又凶又狠。是与周寄疆完全不同的长相。
“上次刮胡刀给我剐伤了。”周晔别扭道,“那玩意儿不好用。”
他前几年打黑拳把手打出了毛病,用不了细致东西。
\"那过会儿我给你刮。\"周寄疆道。
周晔道:\"你怎么跟我爹妈一样,一点儿也不像我弟。不对,就连走出去也没谁说我俩是兄弟,你跟我长得太不像了。\"
周寄疆才十七岁就长得很高,将近一米九,身姿挺拔瘦削,模样清俊。周晔一米七九,普通糙汉,长相普通,一身肌肉煞气吓哭外头无数小孩。
俩人搁一块儿,没人相信他俩是兄弟。
“是他们眼拙。”周寄疆抿唇道。
周晔想了想,说:“对。是他们眼拙。”
兄弟俩待一起度过平静一天,没多久黑夜降临,周寄疆又得出门。
周晔想要吃面。
面馆站了好些人,很快面馆老板老刘就捧来两碗牛肉面,都是打包带走。
这个时代资源短缺,食物很贵很贵,周寄疆给他哥那碗面要了最厚最新鲜牛肉,就花光了他小半个月工资。
养他哥还挺费钱的。周寄疆有点高兴地想。
因为其实这没什么,周寄疆物欲不高,给他哥买食物就足够了。
周寄疆在黑夜里闻着牛肉面散出来的香味儿,无不高兴想着,慢吞吞走回家。
他的家是个两层小房子,在这个地界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很温馨。
门口常留着盏灯,有着明亮又柔和的灯光。
周寄疆每次都希望这灯会亮一辈子,他快步走过去,脱离黑暗,站在灯下,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来,就要开锁。
突然他停住了。
他余光里瞧见个影子,黑色,猫儿似的窝在他家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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