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体前倾,无法控制摔在雪泥里,但雁寒声还是尽最大能力护住了往前摔去的人。
周寄疆的额头刚刚好磕在男人的腕骨,那瞬间他好像产生幻觉,可以清晰地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咔嚓”,令人骨寒。
周寄疆没理他,快速爬起身,弯腰在一旁干呕,只觉得上腹灼烧感折磨着他,让他想要直接扎堆进雪里。
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周寄疆低头俯视着地上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雁寒声,男人蜷缩着高大身子,额头面容冒着薄汗,脸色惨白,唇瓣翕动,好似在说什么。
他靠近,微微蹲下身子,端起雁寒声的脑袋,辨认口型。
“不要跑。”他疼得失去了理智,却还是满面执拗,喘息着说。
周寄疆没想到到这种程度主角受还是执迷不悟,两只捧着男人脑袋的手顿时松了。
他站直身板,在雪地里就好像松树,伸展了无力四肢。
雁寒声眼角湿润,睁着漆黑朦胧的眼,注视着他,说“不要离开我”。
前一分钟那个恶劣强势的疯子就好像周寄疆的错觉。
“你不是要折磨我吗?”所以他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为什么要留下?
周寄疆放在两侧的手指微动,最后还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临走前他回眸望了眼,在那雪景的世界,竟然还有座很漂亮的房子。
棱角的屋檐,覆着纯白的雪。
就好像是雁寒声曾经费尽心思找到的新屋,想要跟他白头偕老的地方。
周寄疆忽而有了这个念头,皱了眉,他想,他才不要永远在这极寒之地跟主角受,与世隔绝,被迫朝夕相对,互相折磨。
稍微定了定神,他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黑色身影挣扎着躺在那里,像只半截身子埋进雪里的飞燕,竟然很像曾经战役后断手断脚等死的他。
生死由天,风水轮流转而已。
周寄疆转过头,头也不回离开了。
只是走出这雪地,他却没想到很久很久之后,雪地里的人渐渐从挣扎到一动不动,然后缓慢直起上半身站了起来。
雁寒声腰背挺拔,垂眸,睫羽覆了层霜雪。
风吹过,他右手断裂,传来剧烈疼痛。
可一切都抵不过他心脏撕心裂肺的疼,好难受,难受到他意识模糊不清。
只剩下了要把人抓回来再用锁链牢牢拴住的念头。
但是他脚尖却踩在了与那人逃去的另一个方向,在去把人抓回来之前,他需要去拿点东西。
一种彻底把人绑在身边的东西。
——
周寄疆走了很久才走出了这片雪地,到达了一处略显熟悉的小镇。
他后知后觉这里是蓝星边疆,就是雁寒声曾经带着他落脚的地方。
不想引起骚动,周寄疆埋着头,随手挖了把泥抹在脸上,弄得脏兮兮。
一进去路人就皱着眉远离了他,边骂:“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流浪汉。”
也有小孩小心翼翼凑过来,问他:“叔叔你怎么从那片雪山里走出来了啊?那里可是禁区。”
“禁区?”周寄疆愣了愣。
明明前段时间还不是啊。
“对啊。”小孩应了声,仔仔细细把缘由告诉了他。
原来是战役过后雪山里全是机甲星舰堆积而成的废墟,更别说战后尸山血海,一进去就会幸运踩中一截手臂残肢,吓得小镇人民三天都吃不下饭。
而且雪山里环境恶劣,刺骨寒风,风雪交加,进去的人都活不过半天。
周寄疆闻言想到雪山里的那人,一愣,但又很快调整了表情,道:“原来是这样。”
临近夜晚,周寄疆借了镇上一位好心人的通讯设备,拨通电话,很快,那里就传来不耐烦嗓音。
“你是谁?我现在很忙要找人,没时间跟你……”
“我是周忍。”周寄疆看看旁边人,又压低声线。
对面冷飕飕的语调立刻转变炙热,急切问他:“周周你是不是被那个疯子掳走了,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救你。”
周寄疆把地址报过去了。
“竟然这么远,我现在过去都还要一日时间,”殷天中低骂,“我马上来救你,那你尽量藏在那里,对了,你也没有受伤?”
周寄疆听到殷天中暴躁的怒骂声,只觉得对面男人大抵血肉都给气得滚热了。
这情绪感染了他,也让周寄疆稍微定下神,笑了笑。
“我没有受伤。”他拽不下精神力抑制手环,手脚无力,完全手无缚鸡之力。
但受伤的人反而是力量强大到可怖的主角受,雁寒声。
想想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付出最多的人更容易受伤。
周寄疆抿唇,看来深情炮灰的任务当真不是那么好做,他只想快点修复bug,回去老老实实看心理医生,再拾起他的旧业,去当个医生。
周寄疆想完,也挂断了电话。
他发现放下手机,递给那位好心人时,对方眼神闪躲,竟然脸红了。Omega是个少年,本身美丽柔软,脸红时便胜过大多风景。
这是小院,Omega少年的父母在外去首都打拼,只留下他在小镇读书。
周寄疆抿唇,轻轻问他:“我可以暂住一晚吗?避避风雪。”
Omega少年的脸慢腾腾煮成了红汤似的,没说话。
周寄疆也觉得他一个alpha暂住一个Omega家里实在不像话。
“抱歉,冒犯了,我马上就走。”他歉意开口,往外走去。
“别!”哪知道少年叫住他,显得急迫。
周寄疆回头,看见少年在那里绞着洗得泛白的衣角,嗫嚅道:“你住下吧,外面,外面风大。”
周寄疆闻言立刻道谢,快入夜了,他也很快走入厨房,主动帮忙烧菜做饭。
只是走到水缸前,周寄疆神情顿住了。
他发现自己脸上泥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跑了,脏兮兮的黑灰也褪去些,露出了清秀俊美的眉眼。
周寄疆脊背一凉,下意识回头看向那个埋头洗米的少年。
少年也小心翼翼偷瞄他,对视上,立刻撇开视线,耳垂通红。
周寄疆:“……”
他觉得不行。
简单吃完晚餐,他在小院里游荡几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出门去。
少年忽而在身后出现,问他:“周……您去哪里?”
周寄疆僵硬:“出去逛逛。”
少年紧盯着他几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说:“很高兴见到您,您是我的偶像。”
周寄疆也沉默了,他只觉得身后有蚂蚁在爬,仓促说了句“谢谢”,便快步出门去,再没有回去。
他最近接二连三遭受太多,已经对漂亮柔弱的陌生Omega有了心理抗拒。总觉得Omega下一刻会强硬按住他要把他关起来,惩罚。
黑夜,他慢吞吞在街边走动,忽而蹲下,坐在了屋檐下。
想着这一夜过去也就算了,把殷天中等到就行。
奈何他抱住双膝,扛着冻,把冰凉脸颊埋进腿里。
脚前出现一个影子。
周寄疆猛然抬眼。
来不及了,背上覆上件黑色大衣,周寄疆嗅到熟悉的冻橙味,Omega信息素让他瞬间失去抵抗力。
脚下的影子缓慢接近他,连着黑色大衣,把他紧紧揽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纤细如玉的指骨往他嘴里塞了颗什么。
周寄疆睁着迷蒙双眼,低低问:“你给我吃什么了?”
半秒后他没有得到回答,忽而心窝涌起暖意,看着雁寒声,只觉得眉眼、鼻骨、唇舌、颈项各个地方都那么符合他心意,就像是上天给他定制出来,让他情不自禁伸手紧紧抱住了男人。
雁寒声也缓慢抬起另一只没断的左手,抚上他的背。
周寄疆完全失去理智了。
脑子告诉他他爱这个人,立下过海誓山盟,至死不渝。
可明明他意识那么清醒,就好像旁观者,告诉他已经不爱了。
这是……为什么?
◎最新评论:
什么药这么nb
乐了
卧槽 什么爱情魔药这么牛
我是变态我想看周周被欺负呜呜呜
我忏悔,我真的很爱攻被强制囚禁,但是这个受还是得给爷死
我的宝贝周周没地方住太可怜了,来我被窝吧呜呜呜
加油
我靠,这什么药,这么牛
这药好牛逼啊
我靠什么药这么厉害
我有罪 我好希望周周被关起来 永远逃不脱 痛苦周周一人 快乐我这个变态 呜呜呜
我有罪我现在既心疼周宝,又对强制爱兴奋
我忏悔,下药身不由己,意识清醒但是只能沉沦有点戳中xp了。但是受还是得给爷si。
剧情可以的
擦,这个狗币
-完-
第48章
漫天风雪里,周寄疆拉紧了衣袖,身体不由自主靠近了旁边人。他的四肢发软,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告诉他正在因为靠近喜欢的人而忍耐着兴奋。
一开始只是慢吞吞挪动,到最后他把冰凉的脸都塞进了雁寒声的颈窝,双手按住人的后背,将人牢牢纳入怀里。
像是蛇要将人缠绕至死。
雁寒声有刹那不适应僵住了身体,但很快,他眼里惊喜,伸手左手回抱过去。
在这寒夜,两具带着温度的身躯,紧紧相依,不分你我。
雁寒声低头吻他的嘴角。
周寄疆握在他腰窝的手不自觉摩挲,加紧。他心尖颤了下。
“好舒服。”他神志不清闭着眼,眉峰隆起,分不清是抗拒还是愉悦。
属于Omega的冻橙味信息素,从唇齿溜进他的四肢百骸,迷惑了他的心智。
周寄疆抬手摁住了雁寒声的后脑,仰头索求,只是不小心碰触到了雁寒声那只受伤的右手。
“嗯——”
周寄疆听到一声闷哼,连忙想要退开。
可雁寒声尚且能够活动的左手按住他,不让他起身。
“我没事。”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偏冷声线却微微抖着。
“寒声?”周寄疆眼角湿润,偏头看他。
雁寒声眼里一点儿责怪意味也没有,只是低眸,缱绻深情:“你愿意跟我回家,对不对?”
无人知道,他心尖鲜血淋漓,每一寸血肉都诉说着痛楚。
他用了这世界上最卑劣最无耻的法子,让周寄疆重新爱上他。
周寄疆肯亲近他,他半是满足后狂喜,又是不安而延展开来的恐惧。
所以他要用这种问答,确认周寄疆是真的“想要”跟他回家。
就好像问着,问着,周寄疆就好像真的爱他,真的想要跟他回家。
“好。”周寄疆自始至终都很配合,这次,也不例外。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甚至主动站在身前,小心翼翼牵着雁寒声那只左手,周围静悄悄,他牵着他的手坚定往前走,转过头来对他笑。
月光柔和了他的眉眼,周寄疆眼里全是慢慢爱意。
雁寒声应该感到幸福,确实是,他欣喜若狂,漆黑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可喜悦褪去,他不经意间往周寄疆身后瞥去,目光忽而定格,层层寒霜覆盖上他的眼。
天色越来越暗了,远处的雪山灰蒙蒙瞧不真切,乌云忽而浓郁,遮住月光。
寒风凛冽,乌云压顶。
就像是不详的征兆。
——
周寄疆还是踏进了那座雪山里的新屋,檐角倾斜,雪层层压着松木。
整个室内用浅色的油松木包裹,拱形天花板,布局干净利落,又温暖适合家居,很宽敞。
周寄疆一进去就立刻找出贴在窗上的囍字,红艳艳,甚至有的还贴在床头。
这是木屋里最明亮的颜色,鲜艳到刺眼。
就好像,婚房似的。
周寄疆看了眼,又环顾四周。
壁炉里的火还燃着,显然,这房子的主人出门前确信他可以把人带回来。
看了许久,周寄疆不想再看了,他一踏进这温暖的房间,疲倦立刻席卷而来,让他打起哈欠。
他翻身直接躺在了铺着柔软被褥的床上,挪到最里面,闭上了眼。
雁寒声就在他身后窸窸窣窣整理着家具,摆弄着东西。
弄完了,他就爬上床贴近了周寄疆的身体,伸出手抱住了他,黏黏糊糊一顿闹腾,把周寄疆弄醒了。
周寄疆迷迷糊糊睁开眼,吓得后退,可是没空间了,他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墙面。
“你做什么?”周寄疆声音夹杂被吵醒的怒意,脸也有点红。
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低眸一瞧。
衬衫衣角早就掀起来了。
雁寒声的手指很烫,在他腹部放着。可真是断了只手也不老实。
周寄疆尝试推拒却发现雁寒声哪怕一只手也力量大得很,他手脚有旧伤又不能反抗,只皱眉,“我要睡觉……”
“要不要标记我?”雁寒声蓦然打断了他,蹭蹭他的颈窝,“我的意思是,彻底标记我。”
彻底标记对于alpha与Omega来说,亲密无间,也代表着做到最后一步,彻底绑定关系。
alpha与Omega彻底标记后,信息素会产生依赖性,那才是谁也离不开谁。
周寄疆抿唇,掰雁寒声手指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他看起来好像没反应过来,雁寒声就倾身亲他的嘴角,安抚着他。
其实雁寒声知道做到最后一步,周寄疆也不会怎么样。
他现在意识不清,完全拒绝不了。
可是雁寒声却还是卑劣想要获取他口头上的所谓“同意”。
但是周寄疆避开他细细密密的亲吻,把脸埋进了被窝里,还是没有说同不同意,只是偶尔雁寒声闹狠了,他忽而侧过头来,露出通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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