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祈看着他,说:“我不痛,别担心。”
他说这话一出,沈夕恒心底闪过一丝恐惧,程祈不是答非所问的人,他捂住程祈眼睛,在他耳边说话:“程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还是没反应,前排的于清麦惊呼出声:“呀,该不会是撞破耳膜或者是脑震荡影响听力了吧?”
第79章 照顾
郑骆秋猛将车刹在路边,“刚刚在医院怎么不跟医生说,赶紧的,回医院!”
程祈在后排接收到于清麦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演:“你们说什么?”
郑骆秋这急性子,转头冲他大吼:“我说,你能听见吗?我说的话,你能听到吗?”
于清麦捂着耳朵,忍住想踹郑骆秋的冲动,幸亏没告诉郑骆秋,有他配合演的还挺像回事的,就是程祈,一点都不专业,耳朵这么红,说话时眼睛一直往车窗瞟,一看就在撒谎。
程祈依旧一脸茫然,好吧,在于清麦看来就是一脸心虚,她赶紧说:“这个点医院只能看急诊,急诊医生未必对症,要看也明天去看,先回去让程祈好好休息。”
沈夕恒双手掰过程祈的脸,“没关系,听不见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回亭山,回去看医生。”
程祈看着沈夕恒,“明天再回,先回外婆家休息。”
于清麦本想让程祈顺便装哑,程祈没听她的,现在想想得亏没听她的,哪有人一撞直接撞的听力和说话能力同时失去的,太没说服力了,目前看来还是程祈的做法周全。
回到外婆家的小院,沈夕恒先下车,背着程祈上楼,将他按在床上:“你休息,我去给你煮面,听不到没关系,我看着你说,我说慢点。”
程祈抬手,指腹滑过他眼下:“你担心?”
“担心。”
“没关系,别担心。”
楼下,沈朝昀问于清麦:“怎么回事?你的计划改变了?”
于清麦惊得瞪大眼睛:“你神啊,看出来了?”
“猜的,你放心,我弟不傻,很快会知道。”
于清麦压低声音:“所以我只让他装聋,没让他装哑,还能说话,只是听不到声音,我有个朋友,在亭山市人民医院当医生,我刚刚咨询过他,他告诉我,外伤导致的听不见,可能是耳膜穿孔,还有可能是前庭神经受损,明天去亭山,我先去给程祈做一份假病历,随便找个说得过去的原因,我会在外面请一个临时演员充当医生,然后配合着程祈演戏。”
“我弟可不笨。”
“我知道,所以需要你这个聪明人的配合嘛,笨的那俩还在厨房,我可不想他俩知道,拜托你也保密。”
郑骆秋从厨房出来,叉起水果送到沈朝昀嘴边,于清麦想去盘里拿水果被他躲开,“我那是配合你,我真当我蠢?”
蒋魏然手里拿着蒜,跑到客厅:“你们在聊什么?是不是在商量明天回亭山看医生的事?也不知道程祈的耳朵严重到什么地步,是一点点都听不见吗?”
客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于清麦真的很想告诉蒋魏然他们在演戏,想了想,蒋魏然知道等于沈夕恒知道,白演。
她将话咽回去,“明天回亭山,应该是听不见了吧,明天再看。”
蒋魏然急到差点拍大腿:“靠,不会吧,怎么会这样,那我小恒恒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主打一个不离不弃呗,难不成你想让小恒恒现在扔着程祈不管啊?”于清麦问。
“那倒不是,恒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可怜我苦命的兄弟啊,啊啊啊……”蒋魏然说着居然还唱了起来,被于清麦追着赶去厨房。
郑骆秋上楼问饭菜是不是要送上楼,程祈说可以,沈夕恒说不用,他背着程祈下楼,搬来最重最大的那张椅子,让程祈坐上面。
吃晚饭时沈夕恒坐在程祈旁边,每说一句话都要碰一下程祈手,示意他看自己嘴唇,每对话一次,他们对视一次,沈夕恒不停替他夹菜,只差没喂他嘴里了。
郑骆秋第一个表示太过肉麻,吃完推着沈朝昀出去散步。
晚上,程祈想回后面房子睡,沈夕恒劝他留在这边,他在床边打地铺,程祈睡床上,腿上打着石膏,包得严严实实的,就连脚趾头都被纱布包住,沈夕恒嘀咕:“这还能洗澡吗?洗完澡石膏还能用吗?”
程祈听得到,不能回应。
沈夕恒还在自说自听:“算了,擦擦身吧。”
打来水,面对着程祈说:“擦下身体,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
“你裤子怎么脱,打着石膏。”
石膏打的厚,脱倒也能脱,就怕卡住。
“剪了吧。”
沈夕恒找来剪刀,剪开裤腿,帮程祈脱下裤子,再是上衣,除了内裤,几乎是全脱光,沈夕恒强装镇静,拧起毛巾替他擦脸,“抬头,脖子擦擦。”
怕程祈听不见,转到前面托起他下巴:“擦擦脖子。”
擦的时候发现程祈脖子长着一颗黑色痣,开始以为是脏东西,用力擦几下没擦掉,那颗痣的位置长的巧,耳朵下面一点点,沈夕恒凑近,仔细看:“咦,我记得你以前这里没长痣啊。”
说话的同时他拿手指搓了几下,程祈的脸一点一点变红,老房子,灯不是太亮,沈夕恒没注意到他的变化,重新洗毛巾拧毛巾,毛巾从脖子擦到锁骨,再擦到胸前,沈夕恒的尾指刮过程祈胸口那点,并且拿着毛巾来回搓动,反正程祈也听不见,他小声道:“身材保持的不错,肌肉还是这么发达,比以前白,那时候你一天到晚在田里晒,脖子手臂都是黑的,现在很白,全身都白,比我白。”
胸口擦完腰肚子,就在沈夕恒的手碰到内裤腰时,程祈用力抓住沈夕恒手腕:“我自己来。”
“没事,我来就好……”
沈夕恒在抬头看到程祈红到发烫的脖子耳朵时瞬间明了,程祈是坐在床上的,沈夕恒正单腿跪在程祈两条腿之间,等他意识到这个姿 势暧昧又不合常理时,慌得差点跌到程祈受伤的腿上,用力往揽住程祈脖子,另一只手在失衡下直直落下,落的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程祈正中部位,沈夕恒愣愣的感受着那里的变化,一点点在手里撑起来。
这一刻时间失去魔法,静止在他们两人之间,沈夕恒的手还摸在上面,程祈呼吸声逐渐变样,身体发红的温度几乎散发到沈夕恒身上,慌忙收回神智,起身端起水往洗手间跑:“我去换水。”
到洗手间用力将冷水往脸上泼,沈夕恒不傻,以前小不通人事,这些年虽然没有与人发生过亲密接触,在这个互联网如此发达的时代,想不懂都难。
年少时他们对身体有着最朦胧的好奇,他们接过吻,相互为对方帮过忙,沈夕恒很多次在想,如果那时他家没出事,他们或者会跟大多数情侣一样,接吻,做 爱,做一切情侣间该做的事。
他不知道这些年程祈有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以他对程祈的了解应该是没有的,他希望有,不希望程祈一直替他“守身”。
越想越燥热,沈夕恒躲在洗手间不敢出门。
床上的程祈同样满心羞燥,低头看着那里的反应,早过了一碰就想往洗手间躲的年龄,身体似乎还没适应年龄给的划分界线,在不合适的年纪发生不适宜的变化。
程祈做过梦,做过关于沈夕恒的梦,旖旎的梦,梦里他们在小溪边的石头上,沈夕恒坐在他身上,月光洒在他的小腿上,唇上,眼睛上,他对着程祈笑,腰软得像溪边的小水草……
等沈夕恒调整好状态重新端着水出来时,程祈已闭眼睡着,沈夕恒尽量放轻动作,接着替他擦拭下半身,擦完关好灯自己去洗漱。
黑暗中程祈睁开眼,把被子往身上拉,盖住压不住的燥意,继续闭眼装睡。
第80章 “有事瞒着我”
半夜,程祈腿开始一阵一阵痛,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姿势久了血液不通,他不想吵醒沈夕恒,轻轻挪动身体,睡在地上的沈夕恒猛然坐起身,迷糊着摸着程祈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做噩梦了?”
程祈不敢再动,营造睡梦中的假象,沈夕恒按着床沿爬起来,将他的枕头拿上来垫在程祈伤的腿下,自语:“是腿不舒服吧,垫着应该会舒服点,好好睡,明天陪你去看医生。”
然后他躺回地上,抓着程祈垂在床边的手,准确来说他是抱着程祈的手,脸挨着程祈手背,几分钟后发出模糊的呓语:“没事没事,别怕,我经常做噩梦,有次在梦里被妖怪追,眼看就要被吃掉,在梦里大喊你的名字,你就会出现救我离开……你别怕啊,我不会入梦,但我会在这里陪你,好好睡。”
这一夜再无梦。
隔天醒来,沈夕恒已帮他准备好了衣服,“我帮你穿衣服。”
“我自己可以。”
沈夕恒想起昨晚的尴尬,没再坚持,把衣服放床上,“我先去刷牙,你穿好叫我,我扶你去洗手间。”
等他出来,程祈已穿好衬衣,裤子拿在手上,程祈不像昨晚那般窘迫,坦荡道:“裤子需要你帮忙,我一个人穿不上。”
“哦,好。”
沈夕恒接过裤子,“穿短裤可能更方便。”
“我没有短裤。”
“我有运动五分裤,我的你穿吗?”沈夕恒刻意抬起程祈的脸,对着他说。
“穿。”
程祈比沈夕恒坦荡自然的多,穿好衣服去洗漱,沈夕恒本想帮忙,被拒绝:“我还不至于不能动。”
“我是怕你伤到腿。”
“没事,自己可以。”
于清麦上楼叫他们吃早餐,门没关,她站在门口向内张望:“咦?伤员呢,怎么就你一个?”
沈夕恒向洗手间方向扬下巴:“在洗脸。”
于清麦了然,刻意提高声音:“唉,你说怎么办呢,好好的突然就听不见了,公司还等着他回去处理,他爸妈应该还不知道吧,大好青年突然就聋了,以后要是听不见了,这辈子可怎么办。”
“戴人工耳蜗,实在不行,我贴身跟着他,当他的耳朵,我听到等于他听到,我传达给他,他以前听不到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一辈听不到,我可以一辈子当他的耳朵。”
于清麦等的就是这一句,她知道洗手间的程祈一定也听见了,更大声了:“你不至于吧,只是朋友关系,用不着牺牲你的一辈子陪着他。”
沈夕恒狐疑地盯着于清麦:“麦姐,你今天怪怪的。”
“哪?哪里怪?哦,对了,我是来叫你们吃早餐的,赶紧下来吃吧。”
目的达到,赶紧开溜,沈朝昀说的对,他弟不是傻子,于清麦下来后拍着胸口,好险,差点穿帮了。
沈夕恒若有所思,仔细琢磨从昨天到今天楼下几人的反应,麦姐反应太大了点,还有他哥,以他哥的性格,应该是冷眼居多,昨晚居然也一直跟着郑骆秋劝他跟程祈睡同一屋。
不对劲。
早饭后几人商量着回亭山,沈夕恒意思是把小外公也带去,沈朝昀表示没意见,其他人更没意见。
沈夕恒一个人去小外公家,小外公一听,摆着蒲扇,摇着头:“不去不去,村里凉快,我可不想去城里。”
“你肋骨还伤着,我得照顾你。”
“断两根肋骨算什么,只要不咳嗽,不痛不痒,你看我这里,吃的你给我准备了一冰箱,米啊面啊全都堆成小山,我自己能做饭能洗衣,不去不去。”
沈夕恒无奈,“那我先回亭山,一周后再回来看您。”
“不用不用,我有事会打你们电话,你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自己。”
即将返程,沈朝昀跟沈夕恒道别:“我就不回亭山了,我要去枫城了,那边的学校已联系好,我得去报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沈夕恒舍不得,这些年一直跟哥哥相依为命,可舍不得又怎样,正如沈朝昀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该渡的劫,沈朝昀也该拥有他的独立人生。
“郑骆秋,麻烦你帮忙照顾我哥,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郑骆秋对着他的肩怼了一拳:“放心,我会照顾他,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珍宝,我可舍不得他受苦,前提是他肯让我照顾。”
沈夕恒郑重向郑骆秋鞠躬:“秋哥,谢谢。”
“诶诶诶,突然这么正式,那什么,”郑骆秋扶起他,“谢就不用了,我应该做的,这声秋哥我受了,你们也要好好的,我兄弟就交给你了。”
于清麦在一边抱胸看着,跟蒋魏然耳语:“我兄弟就交给你了,这句怎么听着这么怪,小恒恒才应该说这句吧,他哥可是真的交给郑骆秋了。”
蒋魏然玩着游戏,随口道破:“像我奶看过的换亲电视剧。”
蒋魏然开车,沈夕恒在后排照顾程祈,前排于清麦低头一直跟人发信息,她已跟找到临时演员,只等到医生配合着拿假病历。
沈夕恒观察着程祈的神色,程祈从来没骗过他,那一点“他是不是装听不见”的想法仅仅在沈夕恒脑海里存留一秒,其他人可能会骗他,程祈不会。
到亭山,直奔于清麦介绍的医院,到医院,沈夕恒想去挂号,被于清麦拦住:“你看程祈的腿,哪能走,你陪他在这边坐,我去挂号,骨科在三楼,这跑上跑下也不方便,电梯人又多,你就在下面等。”
蒋魏然上前:“我去吧。”
“不用不用,我有熟人,我去找找我朋友。”
没一会儿,于清麦跑下来,气喘吁吁的,“挂好号了,人挺多的,轮到程祈估计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没关系,我们等。”沈夕恒说。
于清麦转来转去,揉着肚子:“好饿啊,饿到我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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