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览星微微颔首,应道:“声名远扬。”
“一看您就懂门路,”小贩嘿嘿一笑,说:“这都是从海上表演队的预备役呢。”
瞧面前两人露出兴趣,小贩紧接说:“哎呦,二位,不知花多少钱才培养出这么一个,也就是西区,才能捡漏瞧得见呦。”
“哎哎这位先生……”那小贩说完,眼前一亮,突然溜到一旁,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西区真是个个都会做生意。”悬川摇摇头,看向一旁的览星:“这就是你说的人才市场?”
“还没到。”览星颇为无奈地一笑,他正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就听那个小贩在他身后十米的地方低声道:
“我这药可厉害了,你看前面那身材很好的帅哥了吧,长那样,都买了一瓶。”
他语气里有卖弄也有惋惜,更多是卖药的不择手段。
悬川赶紧扭开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览星:“悬川哥,你想笑就笑吧”
悬川这才看向他,眼里还残留碎碎的笑意,但嘴上还说正经事:“他说的海上表演队,是引起临海镇讨论的那个吗?”
“或许是。”览星略一思忖,道:“这么一说,这次的任务着实奇怪。”
悬川表示赞同:“的确,关键信息点只给了夜晚舞台、三人失踪、现场留有粘液,无论如何都跟所说的‘叛乱’毫无瓜葛。”
说着,他看向前方紧闭的正门,问:“里面是舞台?”
“应当是这里。”说着,览星突然感慨道:“西区的娱乐活动可比东区丰富得多啊,悬川哥,临海镇可是连个电影院都没有。”
“地方特殊,镇里平时都没什么人活动。”悬川轻笑道:“等有空了我就带你好好玩一番。”
“今晚上有空啊。”览星突然说:“现在就进去吧。”他欢快地说:“顺带欣赏表演。”
*
入门,穿过前院,交付足量金币,铺满红色天鹅绒地毯的大厅在推开的门内显现。
大厅中心布置着圆形舞台,四周散布的卡座是观众席,楼上是七层包厢,能够俯瞰整个大厅,但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
他们只能挑了个距离舞台不远不近的卡座。
这是一场狂欢,衣着暴露的侍者不停穿梭于此,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坐在卡座饮酒,彼此挨得很近,时不时交颈低语,亲昵关系直白地拒绝了多余的搭讪。
但这种地方,谁拿纯爱当盘菜呢?
“哥哥们,要不要陪你们喝一杯?”一男一女停在了他们卡座前。
悬川立刻礼貌地说:“这里已经满座了。”
闻言,女孩想往览星那里走,但对上眼神,她就意识到这地不宜久留,转头就离开了。
可是那男孩一副了然无闻地状态。
或者说,他看见两个男人,才觉得自己有机会。
这叫做抓住机遇的尾巴。
而且,他只听见一个人的拒绝,那另一个没说话就是不拒绝咯。
一时不察,让他挤进览星与悬川之间的空隙处,他不光用身体将两人分开,手还不规矩地搭在了览星臂弯处。
“哥……”他甜甜地开口。
“这里不缺弟弟。”览星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摘走他的手,说:“别到处乱认哥。”
“那我认你做情哥哥也行啊。”那男孩完全不惧,没骨头似的把脸搁在览星的肩膀上,很可爱地说:“这位帅哥哥,我陪你喝酒嘛。”
览星甚少见比温地还不要脸的家伙,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搁在对方肩膀上,在模糊的灯光与酒气中,暧昧不清,不知道是在推拒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悬川在一旁目睹这一切,见览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突然伸出手,掰过起那男孩的肩膀:“我陪你喝。”
他很少做这种事情,无论是酒还是什么。
力气似乎也有点大了。
那男孩扭过头的时候,还悄悄揉了揉肩膀。
但悬川没有道歉。
等待那男孩倒酒的时间,悬川瞥见览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似乎在为悬川的反常行为感到惊讶。
“哥哥,我们喝交杯……”男孩一手一支酒杯,正要递给悬川,半路突然伸出一只手,摘走他左手的酒杯。
“我喝。”是览星,他像是渴极了,一口饮尽。
男孩愣了,不等他把自己那杯凑近嘴边,右手再度一空,令一支酒杯也被人摘走,饮尽。
身边两人都喝了自己倒的酒,尽管别扭,但结果是他要的。
那男孩捂着嘴嗤嗤笑着:“你们俩可真怪。”
*
那男孩自称叫做鸠和。
“叫我啾啾就可以啦。”
“……”
“……”
悬川按捺不住疑惑,问道:“为什么不叫和和?”
“这个哥哥你真幽默,”鸠和捂着嘴笑道:“取这个名字会被人笑的啦,而且,” 他嘟起嘴,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往侧倾,手指着嘴唇对悬川说:“这个词的口型很好亲嘴啊。”
悬川不动声色地往后仰。
鸠和有些不满,他张罗着又要喝酒,此时,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从黑暗中穿过,悬川精准地抓住了它。
似乎在争吵,推推搡搡和劝慰声紧接而至,熟悉的轮廓从他们前方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悬川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给览星递了个眼神后就借口跟了上去。
卡座只剩他们两个,览星不说话,光线又暗,只有舞台灯时不时扫过,鸠和凑近,才发现这人一直看向离开的方向。
“哥哥,你们什么关系呀。”鸠和好奇道。
览星收回视线,侧身面向他,缓缓问:“……你认为呢?”
“我看是单向暗恋。”鸠和自作聪明道。
“好时髦的词。”览星语气平常地感叹着,像是随口附和,不走心。
“是吗?但是很苦哦。”鸠和撇撇嘴。
“那你说一说,谁喜欢谁?”览星游刃有余道。
“当然是你呀!你很在意那个哥哥吧?但是觉得这种可能又不是喜欢……”鸠和思索了一番:“更像是一种占有欲。”
他又说:“以前,我也有个邻居哥哥。他对我很好。我们在域内的时候,他经常照顾我,关心我,我就想,他是不是喜欢我呀?”
览星眼睫半垂,听他滔滔不绝的话语骤然停下,便配合地问:“那他喜欢你吗?”
“喜欢哦,但不是那类喜欢。”
“哪类?”览星明知故问。
鸠和轻轻笑了一下,他端起览星面前那杯刚倒满,一滴未饮的酒,用嘴叼着杯子,凑近他,又大又黑的眼睛盛满了欲望,但是对面比木头还不开窍,见他如此,只用手托着酒杯底,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
鸠和倒也不丧气,一口饮尽,搁下空酒杯,杯底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响,他看向览星,一字一顿道:“想操我的那类。”
览星:……
“因为他找个对象,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其实他对我的好,跟我理解的完全不一样。”鸠和不甚在意地说:“然后我就明白了,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才会觉得他也喜欢我。我把自己对他的感觉强加到他身上,这叫自欺欺人和臭不要脸。”
他笑嘻嘻地骂自己,览星掀起眼帘盯着他瞧了几秒,缓缓说:“所以呢?”
“所以,你要不要喜欢我?”鸠和觍颜靠过来,酒气扑在面前男人的颊边,没躲,鸠和心中一喜,露骨地说:“想操我的那种喜欢。”
“不要。”览星果断地拒绝。
“啊,真冷漠啊。”鸠和惋惜地歪倒身子,斜靠在沙发上,他又圆又大的眼睛逡巡过男人的鼻梁,往上,是一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似野兽在昏暗的灯光中平静地俯瞰众生,剔透华丽,鸠和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他抛却方才对方直白的拒绝,并无气馁,直起腰,伸出胳膊,手掌隔着衣料缓缓抚上览星的膝盖,逐渐往上,薄薄衣料相隔的上身贴紧对方的胳膊,撒娇道:“哥哥,你的眼珠子可真好看,哪里买的货啊?”
“想要吗?”览星觑了他一眼,像是终于有了些兴致,低声道。
“想啊。”鸠和舔了舔嘴唇,兴奋地看着他。
览星饶有兴趣地点点头,学着他的神情,热络道:“那我把它抠下来送给你?”
鸠和脸上笑容一僵,试探道:“您开玩笑的吧。”
“没有啊,”览星凑近他,鸠和看见那双深邃的神秘海湾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后知后觉地嗅到了危险,身上汗毛炸起,但为时已晚,他只能乖乖站在原地,听对方提起手臂,手指隔着空气在眼眶附近转了一圈,神色认真地说:“要我帮你吗?”
面前的男人咬字清晰,以至于声音和语气都传达得十分透彻明白——他没在开玩笑,他说认真的,甚至,他随时能动手。
鸠和瞬间领悟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
“走吧。”览星嗅到他身上的恐惧,耐心等了一会,却见他僵住身体还不动,只好提醒:“不说第二遍。”
*
悬川大约是在十分钟后回来的,卡座内只有览星一人,他随口问道:“那孩子走了吗?”
“嗯哼,这里酒不好喝吧。”他歪头看向悬川,似乎略微疑惑他为什么如此在意,又说:“你想要他陪你喝吗?”
“不,”悬川知道他是故意的,轻轻一笑,“我不爱喝这些花哨的东西。”
览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又问:“悬川哥,你刚刚去找谁了?”
“奥维德。”悬川说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纠察队队长?”览星没直面跟他打过交道,只是留了个印象。
“是他,”悬川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阵容,“一群人跟着他,看上去不是来玩,倒像是来公务的。”
联邦纠察队队长,如此声势浩大地来玩,是不是太冒险了?是故悬川猜测是顶着公务之便,
览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他注意到,外面的音乐和表演已经变了。
舞台刚结束一支艳舞,音乐鼓点急促落下,舞台灯光一盏盏熄灭,人群并无惊讶,反而爆发出一声欢呼,随即落入真空般的寂静中,本就昏暗的场子更是一点光也看不见了。
悬川下意识绷紧身体,览星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变化,他靠近悬川,在悬川耳畔轻声说:“看那是什么?”
话音刚落,空荡荡的黑暗中出现一片漫天飞舞的荧光。
似乎天空中的繁星坠入人间,绚烂逼真地扑入如深海般的黑暗中,吸引无数眼眸。
那光团中心的少年大约刚成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武装着妖媚,亮晶晶的饰品刺穿皮肉,悬挂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折射数道灿亮。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身体里飞出洒的“光”更令人震撼。
漫天飞舞的点点星光从少年紧绷的后背处飞出,似一只只未变异的萤火虫,而虫子,这种在联邦城墙内部消失已久的美丽事物,令所有没见过它美好的人不自觉身体震颤。
“那是……荧光球?”悬川也忍不住说,“不对,看上去比荧光亮。”
览星也在观察:“而且转瞬即逝。”
表演结束得很快,只有几分钟,但今晚的噱头也勉强对得起票价,不算是欺骗。
灯光很快就暗下去,直感者在黑暗里毫无困难地注意到,那少年路过的地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因为此时正有人在飞快擦拭着。
*
鸠和正在厕所外等人,被他们俩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鸠和见他们不走,只好问:“你们来找我吗?”
他不敢跟览星对视,扭扭捏捏地低着头,反倒像是欲拒还迎:“不是不点人吗……”
悬川微微蹙眉,走到他们之间,微微隔开他们的距离,厉声道:“向你打听个人。”
“这都是机密……”鸠和刚说完,览星淡淡的视线瞥来,鸠和赶紧改口道:“但是谁让我跟二位哥哥有缘呢?”
……
他们鸠和的提示,在舞台后某处逼仄拥挤的化妆室找到了那个演员。
化妆室简陋粗糙,只有半片帘子挂在门口,能瞧见里面衣架横陈倒地,衣服垫在地上,本就狭小,这下,更没一处能落脚的地儿。
他们来的那个方向正好看见他的背部。
少年上半身裸着,身材削瘦,光洁无暇的背部皮肤似覆盖了一层亮晶晶的膏体,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他们也只看了一眼,便帮他把帘子拉好,站在在门外等候他穿好衣服。
“两个老板要什么服务?”那人也不在意,光着膀子掀开帘,问。
他似乎并不为观众私下找他感到惊讶,或说,已经习以为常,并且,为他所用。
览星斟酌道:“有什么可以选的?”
那人显然也不奇怪,他点着烟吸了口:“肾脏养护,排热解毒,苦恼派遣……看你要什么咯?”
悬川发出今晚不知第几个疑惑,傻愣愣地问:“真有这种服务?”
“哎呦,装什么纯?”那少年挥挥手,不屑道。
览星忍住了笑,但是肩膀还是颤抖了一下。
“一晚这个数字。”那个少年没笑,微微仰头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伸出舌尖飞快舔了一下嘴唇,唇钉被唾沫染得闪闪发亮,他说:“两个人三倍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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