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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伤口处伸出绿色的血液，她想用妖力将匕首弹出去，但君墨尘的灵力比她更强，她根本无法反抗。
“啊——！”她发出一阵凄切的叫声，周遭幻境忽变，景象碎裂之后，他们回到了落英阁。
蛇妖伤痕累累，只剩下了一口气，但君墨尘还没打算让她死。
紫落从窗外进来，半跪在地，“主人，白仙尊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现在整个浔州城都知道落英山庄被妖物所控制，加之昨日修士横死一事，百姓已然人心惶惶。”
“看来是时候该处置她了。”君墨尘的目光落在蛇妖身上，周身魔气褪去，变回了仙尊的模样。
蛇妖奄奄一息，意识浑噩，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她开始战栗，努力缩着身子。
白卿羽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拦住君墨尘，“先别杀，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君墨尘放下手中的紫落剑，转而将一壶茶浇在蛇妖脸上，“清醒些，问你什么便答什么，不然让你生不如死。”
白卿羽蹲在蛇妖身旁，开口道：“那个幻境，并不是偶然吧，应当是你此前的爱人娶了别人，所以才会将这个作为赎身的考验，想让人去抢婚，以解你对那人的恨意，那人是曾经落英山庄的少爷，对不对？”
蛇妖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嘴唇艰难地动了动：“错了......少爷......娶的......是......我。”
白卿羽怔愣了一瞬，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上落英阁的最后一层。
顶层只有一个雅间，摆设奢华到极致，他一剑劈开了房门，房内燃着暖炉，一个清秀的男子坐在书案前，认真翻着书，他的手脚都捆着细细的铁链。
但这些铁链和他的身形一样都是半透明的。
他是魂体。
见白卿羽闯了进来，他的表情有些愕然，“你是谁？我夫人呢？”
君墨尘随着白卿羽进了房内，冷笑道：“一只畜生，倒是把这儿布置得人模人样的。”
“你们把我夫人怎么样了？”那男子急了，起身冲到白卿羽面前，企图抓着他的双肩，但手却径直穿过了白卿羽的身体。
白卿羽开口道：“你夫人还活着，但她经营落英山庄多年，害了无数修仙之士和平民百姓，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她必须为此偿命，至于你，若是将原委告诉我，我会释放你的灵魂，送你去地.府。”
他本以为男子会闹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听他这么说后，男子反倒平静了下来，“她做的事，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你的身份，还有成亲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蛇妖为何要将落英山庄变成青.楼。”白卿羽缓缓道。
君墨尘盯着他那只受伤的手，眯了眯眼眸，走上前去将人拉到桌前，“师父，你受伤了。”
白卿羽倒是把这事给忘了，看着君墨尘微冷的神色有些心虚，只能乖乖地把手交给他处理。
“我师父问你话，回答。”君墨尘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冷冷地瞥了一眼男子。
那男子垂眸，“一百年前，我是落英山庄的少庄主王洛，曾有一个未婚妻，但我们从未见过面，后来我爱上了吟冰，尽管知道她是妖，我还是要娶她，本以为此事能瞒天过海，却未料到，大婚当日，我此前的未婚妻在合衾酒里下了雄黄。”
“吟冰是那蛇妖的名字？”白卿羽皱起了眉头，落英山庄的三大男花魁里，就有一个叫吟冰的。
他问道：“吟冰到底是男还是女？”
王洛低下了头，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在成亲之前，她是男子之相，蛇妖在化形后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她是为了嫁我才变成女子的。”
在人间，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喜欢上一个男子，是能让他彻底身败名裂的事情。
他是家里的独子，这样做无异于绝了整个家族的后路，所以吟冰放弃了化成男子，选择了女身。
“成亲当晚，吟冰身份暴露，引来了上百名修士，他们布下阵法要诛杀她，我苦苦哀求他们放了她，但全城的百姓都恨不得将妖物抽皮扒骨，那些修士怎么可能放了她。”
白卿羽道：“所以，你替吟冰挡了杀阵，以身殉情，吟冰趁乱逃走，带着一身恨意屠了落英山庄，并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王洛默认了。
“事情的经过已然明了，你们的确很苦，但是就因为你一个人，吟冰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灵，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白卿羽眼神一凛。
“我知道，让我与她告个别，之后该如何安排，全凭仙长定夺。”
王洛朝他拱了拱手，余光瞥见他手上的伤口，犹豫了一会儿道：“仙长这手被吟冰所伤的？”
白卿羽还未回答，君墨尘便问道：“这伤有异常？”
“蛇.性.本.淫，仙长沾了吟冰血里的毒，恐怕要好一番折腾了，只是这毒发作得比较慢，仙长现在还不用担心。”王洛犹豫着回答。
白卿羽；“......”
他现在把爪子砍了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时间】
白卿羽：中毒之后会怎么样？
小陌：满脑子马*克。
第80章 白卿羽蛇毒发作（上）
君墨尘皱起眉头, 冷着声音道：“解药在哪儿？”
“蛇毒无解。”王洛道，当年若非这毒，他和吟冰也不会走到一起。
他的眼神澄澈, 不似说谎。
君墨尘不相信他说的话，灵力倏然缠上了他的魂体, “你若不说, 就别想见到那只蛇妖。”
虽然被扼住了脖子, 但王洛却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是一脸淡然。
他以魂体活了这么多年, 已经足够了。
只是遗憾，在死前没能再见她一面。
“没有解药, 我说的是实话，你若是要杀, 便杀吧。”他闭上眼, 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就在他万念俱灰时,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夫君......”
吟冰强撑着身体, 借楼梯的扶手走了上来，进门后, 她失去了支撑, 跌倒在地, 但依然奋力往前爬着。
白卿羽拉住要逼问的君墨尘, “王洛所说, 似乎不是假话, 静观其变。”
在吟冰进了屋内后，乌英也从门口蹦了进来。
“呜嘤！”
主人, 落英山庄外聚集了大批百姓, 在为失踪的亲人鸣冤报仇, 已经冲破了山庄的大门，直往落英阁而来！
白卿羽闻言，走到窗前往下看，本想查看情况，却发现窗外的风景与他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从顶层的雅间往下看，山庄是一个寻常的富贵之家，仆从和侍女在准备膳食，偶尔还有孩童嬉闹，俨然一幅平安喜乐的画卷。
所有的靡靡之音和乱象都被替换了。
这是吟冰为王洛布置的房间，让他的眼中只有安宁，没有世间的纷纷扰扰。
白卿羽轻叹一声，吟冰以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王洛好，殊不知，真正的感情不是一方为另一方遮风挡雨，而是并肩而行，就算二人实力有天地之别，也该如此。
王洛伸出手，想握吟冰的手，但只触到一片虚空，“夫人，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放我走吧。”
他是魂体，无法触到任何东西，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吟冰为了护住他的魂魄，一步步误入歧途。
所爱之人深陷地狱，他却无能为力，就连触碰都不行，困于一室几百年，他已经受够了。
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想再这样苟活。
吟冰摇摇头，拼命想抓住他，但是什么都触不到：“我不会...放手...的。”
王洛把手收了回来，魂体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光，从透明变成了实体。
吟冰瞳孔骤缩：“为什么？你宁愿燃烧魂魄，魂飞魄散，也不愿意待在我身旁。”
她近乎尖叫，声音带着竭力的嘶哑，下一秒，喉间一阵腥甜，鲜血弥漫了唇间。
王洛恢复实体后，并没有去抱她，而是将一个花瓶摔碎在地，然后拿起碎片放在她脖颈间：“吟冰，若是我活着，天地之大我哪儿都不去，就守着你，但是我已经死了，你将我困了三百年，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话落，他抬头望向窗外，感叹道：“我已经三百年没有晒过太阳了，我的亲人、好友都死在你手里，你也该付出代价了。”
他闭上双目，手猛然用力，碎瓷片瞬间划过了吟冰的脖子，吟冰无力反抗，就这么失了生息。
瓷片脱手而出，随着他的泪水一起掉落在地。
“等等......”白卿羽本想阻止，却为时已晚。
王洛望着他笑了笑：“她已经死了，你们没办法再对她如何了。”
他周身泛着光芒，慢慢地消散在空中，他宁愿魂飞魄散，也要给所爱的人留一些体面，让吟冰死在他手里是最好的结局。
君墨尘站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眸中含着一丝落寞，吟冰囚禁王洛三百年，却被他亲手所杀。
若是他把师父关起来，将来师父会不会恨他？
白卿羽一心扑在如何处理此事上，吩咐紫落：“把被控制的人都聚集到这儿，并把他们的亲人安置在落英山庄内。”
紫落看了一眼君墨尘，君墨尘只轻轻点头，并没有出声。
他便依言去做，乌英也想去帮忙，可是它这副小凶兽的模样，一出现就会把人吓跑，反而会帮倒忙。
它只能乖乖地趴在白卿羽身旁，哪儿也没去。
白卿羽走到吟冰的尸体旁，在她的妖丹消散前把妖丹取了出来，那一瞬，吟冰变回了一条普通的蛇，但没了气息。
他把妖丹交给君墨尘，“去做你计划要做的事情。”
君墨尘点了点头，看着白卿羽犹豫了一瞬：“师父......”
他还未说出口的话，终是被他咽了回去。
窗外，落英山庄已经被浔州城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山庄的大门也被拆了下来，众人长驱直入，在蛇妖吟冰死后，那些被操控的人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倒了一地。
君墨尘拿着那颗妖丹，化作白卿羽前世的模样，从窗口跃出，在众人的目光下，如神祇临世一般，他掌心流光微转，那颗妖丹附着他的灵力，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
一颗颗光点从妖丹飞出，然后进入被操控之人的眉心，不一会儿，那些人便纷纷苏醒，百姓们见状，一个接一个地跪倒在地，高呼：“多谢仙尊。”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白卿羽看到有万千金色的星点飞向君墨尘，平息了他体内躁动的灵气。
白卿羽松了一口气，眼神在不自觉中变得柔和下来，所有杂役都恢复过来了，只是花魁们身体亏虚，需要去调理。
乌英带着他去找浮盈，他用灵力让浮盈恢复了一些气力。
浮盈睁开眼，迷茫了一瞬后，起身朝白卿羽拱手道谢：“多谢仙友相救，在下来日定当......”
“来日就不必了。”白卿羽赶紧打断他，以君墨尘那小气的性子，若是浮盈来找他报恩，少不了要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说不定君墨尘一个不高兴，一掌把人劈了。
到时候，报恩变成报命就不好了。
“在下名唤洛久辞，是昆仑派的弟子，不知仙友如何称呼？”洛久辞问道。
昆仑派是仅次于长明山的第二大修仙门派。
白卿羽客气地回道：“长明弟子白思尘，阁下姓洛，可知道散修洛云卿？”
洛久辞怔愣了片刻，犹豫着回道：“那是我的胞弟，他当年与我一起拜入了昆仑派，怎么会是散修呢？”
闻言，白卿羽眼眸微睁，随即释然：“或许我认识的这个洛云卿，与你的胞弟并非同一个人吧。”
洛久辞也没再追问，起身告辞：“在下离开师门已久，若仙长不介意，在下先行离开了。”
白卿羽轻轻颔首，转头就看到了君墨尘，他的唇间染上了一抹笑意：“事儿都做完了？”
君墨尘应了一声：“嗯。”
从窗外望去，一群身穿白底绿纹的长明弟子进了落英山庄，长明得知仙尊除去浔州城作祟妖魔后，派弟子前来安抚百姓。
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门派的弟子，重逢的笑声、失去亲人的哭声不绝于耳。
白卿羽去协助药谷的弟子救人，在人群中忙来忙去，君墨尘站在窗前，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神色有些复杂。
掌心里，那颗失去了声息的妖丹静静地躺着，他的拳头慢慢握紧，用力到手上青筋暴起，但下一瞬，他又忽然松开了手，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
难道他真的不该将师父困在身边吗？
白卿羽带着伤去救人，他一直担忧蛇毒发作，但半日没有动静，就在他准备上楼去查看花魁们的伤情时，瞥见了独自站在窗前的君墨尘，身影竟有几分寥落。
右手的伤口忽然起了一阵热意，一团灼热的火苗迅速窜上了心头，白卿羽下意识捂着心口，闷哼了一声。
“白仙长，你没事吧？”身旁的人关切地问，还有弟子上前扶着他。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在别人触碰他的那一瞬间，伸手用力将人推到一旁：“走开。”
身前每个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一触到他，他的心里便生出一阵恶意，恨不得把人杀了。
君墨尘注意到了这儿的动静，眉头倏地皱起，瞬移至他身旁，隐隐猜到是蛇毒发作了。
他一手扶白卿羽的胳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周身泛起雪白的灵力，当着众人的面把人带走了。
白卿羽揉了揉自己的眼眶，从衣衫上撕了一根布条，绑在自己的眼睛上，声音已经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君墨尘，你走。”
毒素已经影响了他的心智和眼睛，这么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对君墨尘做什么。
“师父。”君墨尘皱眉，师父变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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