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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阑(古代架空)——莫堪寻

时间:2023-08-27 10:19:27  作者:莫堪寻
  憔悴如此,何忍见君。
  只要有源素臣在的场合,源尚安便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离开。那眼神里满是爱慕、钦佩,以及生死相随的坚定不移。
  ……那日源素臣是第一次从铜镜的倒影里,看到源尚安无助又寂寥的眼神。或许他在那一刻就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才会拼尽全力留给他一个还算光彩的印象。
  “……兄长,古人有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尚安能遇兄长如此重用,引为知己,实为三生有幸,平生之愿足矣,”源尚安半跪在地,抱拳道,“从今往后,尚安愿生死相随,永不相负,任凭驱使,绝无二心。”
  他真的做到了。
  平生为报君恩重,死到沙场是善终。
  可他却又偏偏死在了最爱他的时候,成了他心口上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裂痕与深沟,让他此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释怀。
  源素臣走近了几步,最后望了一眼棺椁中悄无声息的爱人,道:“盖棺入葬吧。”
  “……是。”赵璩应声道。
  他顿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说出口。赵璩低声道:“大人……大人打算将湘君大人归葬于何处?”
  源素臣茫然地看着赵璩,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赵璩也怕再一次刺激到源素臣,字斟酌句道:“是这样的……大人,倘若要回洛阳或者是幽界安葬……只怕、只怕尸骨未到,就已、就已腐烂不堪……”
  源素臣骤然转身看向赵璩,把后者吓了一大跳,几乎要以为他要动怒了——但是赵璩想错了。
  源素臣这一回听懂了,带他回家的愿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破灭了。源素臣甚至都感受不到心痛的滋味,他道:“那就……就近掩埋吧。”
  “……遵命。”
  ——————
  宇文瑄推开了病梅馆的大门,秋筠冷不防见跟前站了一个高大勇猛的男人,下意识退了半步,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是宇文将军……”
  “将军前来,有什么事吗?”
  宇文瑄红着眼眶,抽咽道:“姑娘……府君、府君他……不在了……”
  秋筠双手掩唇,呜呜地哭了起来,不待旁人叫她便一路流着泪跑开了。
  源若叶哭着扑到了源素臣怀里,潸然道:“伯父……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源素臣抱紧了源若叶,两臂颤抖不已,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道:“……若叶乖、若叶听话……伯父带你回家……你从今往后,就把观雪阁,当做你自己的家……”
  “……我不要……”母亲江闻月离去之时,源若叶不过是个两三岁的懵懂孩童,自然对亲人离去的哀恸体会得少之又少。可源尚安不一样,她和父亲生活了这么些年,怎么也无法接受他的离去。
  “我要爹爹……”源若叶哽咽道,“我要爹爹回来……我要爹爹回来……”
  源若叶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源素臣把她抱上了马车,叫宇文瑄先带她回去,自己则继续一个人留在病梅馆里。
  他什么也没能留下,什么也没能从那片雪地里带回来,他这一生永远在经历着和所有人的生离死别,他曾经替无数的故人一一收敛尸骸。父亲、师父、妻子、朋友、下属、孩子……最后轮到了源尚安。
  他没能带回他的尸骨,最终也只是于焚影前抓起了一抔黄土,潦草地封入瓦罐当中,聊做思念。源素臣抱着那只瓦罐,体温几乎已经要将它捂热了。
  源素臣依旧抱着那只瓦罐不肯撒手,半晌才定睛看清桌上有一份送来的奏报。他飞速扫了一眼,是天子沈静渊同意追封源尚安,至于墓葬形式与规格,都交给源素臣自己决定。
  他竟忘了分辨,没能看出来这是一场天子精心设计的局:为的就是以源尚安的葬礼规格故意试探源素臣,一者看他是否真的无视皇家威仪,二者若他真有此心,来日便可成为一项罪名。
  源素臣对此毫无觉察,如今不管他做什么,源尚安都不会回来,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倾他所有,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予他。
  他直接选了形制最大的墓志规格,提笔就要给源尚安写上墓志铭——可不曾想动作太快,打翻了茶盏,碎渣划破了源素臣的手指,血水滴入狼毫锋端。
  于是那十六个字上,便沾染上了难消的血痕:
  “醴酒空设,梅园徒开。
  冷月无声,松风自哀。
  林石萧寂,遥念坟柏。
  山河同悲,千秋万载。”
  源素臣似乎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他连日连夜地不敢合眼,因为一闭上眼眸,浮现的便是源尚安昔日的面容,搅得他不得安眠。
  停笔的那一瞬,他才隐隐约约地有了一种卸下重担的错觉。源素臣仍旧两手牢牢地抱住那只瓦罐,额头枕在了手臂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愿今宵有幸,得逢卿入梦来。
  昏沉之中,源素臣也不知道究竟度过了多久,袖子上的泪痕也早就被北风吹干了,直到耳畔响起人声,他才渐渐转醒。
  “大人……丞相大人……”岑落道,“大人,皇上有请。”
  源素臣慢慢支起身子,道:“……知道了,我这便进宫。”
 
 
第199章 梦魂中
  “且慢……”温云翘叫住了源素臣,“丞相大人,若必须进宫,请容在下带人随行。”
  源素臣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闻说湘君辞世,为国捐躯,朕心中也甚为痛惜,”沈静渊面带愁容道,“朕知丞相大人与之乃是手足兄弟,血浓于水,难以割舍,还望丞相大人节哀啊。”
  “……微臣谢过陛下关心。”源素臣抱拳道。
  “来人,”沈静渊冲着岑落道,“赐座。”
  “是。”
  “谢陛下。”
  岑落给源素臣奉上了一杯热茶,道:“这是南国上好的茶叶,陛下特意授意留给丞相大人的。”
  源素臣冲他点头,后又对沈静渊道:“微臣谢过陛下美意了。”
  源素臣悲痛之中根本无心在意身边之事,他只顾着饮下茶水,哪里注意到沈静渊和岑落暗自交换了眼神。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沈静渊知道这是一个除去源素臣的绝佳机会,因为源尚安的死,他此时此刻必然无心警惕关注其他,这对于沈静渊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静渊承认自己对于这个名叫源素臣的人又敬又畏,如果他不是权臣,而他也不是帝王,他们或许能成为一对互相敬重的师生。
  但很可惜,命运和权力让他们此生注定无法和解。要么来日是沈静渊杀了他源素臣,要么就是源素臣杀了他沈静渊,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沈静渊原本想在茶水中直接下毒,杀死源素臣,可太医说这世上不存在无色无味的毒药,混入其中不被人发现。只要含毒的药粉加入水中,源素臣连尝都不用尝,通过颜色和气味就能辨别出来。
  于是,沈静渊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茶水里加了一点迷药,想等着源素臣睡着的时候下手。
  果不其然,源素臣饮下茶水之后,只觉得太阳穴涨得厉害,神志渐渐混乱。他一手抓住桌角,勉力支撑着身躯,不能在帝王面前失仪。
  源素臣疑心是这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的缘故,他猛地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可眼前的事物却依旧开始模糊。他强撑着从座椅上起身,拜道:“陛下,微臣、微臣近日来神思倦怠,恐精力不支,殿前失仪,故而想向陛下请辞。”
  沈静渊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知道是迷药发挥了作用,他故作理解道:“朕明白,爱卿一直为国操劳,难免精力不济,不如这样吧,朕差人送丞相前往偏殿歇息。”
  源素臣只感头痛欲裂,他下意识地想要推辞沈静渊的恩典,然而岑落已经上前搀扶住了他,道:“丞相大人,请吧。”
  “陛下、我……”源素臣左手紧紧按着头部,撕裂般的疼痛和难以抵御的倦意同时侵袭而来,令他一时间招架不住,“这……于礼不合……”
  “爱卿何必推辞?”沈静渊道,“爱卿既然身体抱恙,就应该好好歇息,朕这就派遣太医来为爱卿诊治。”
  岑落也配合着沈静渊道:“丞相大人,陛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您也就别推辞了吧?”
  “嗯?你们几个,看什么看?”岑落见源素臣已然开始意识不清,立刻朝着身边的太监们使眼色,叫他们上前来扶着源素臣前去偏殿歇息。
  源素臣虽然不是肥胖之人,可他身形高挑健美,又因为自幼习武苦练,力气也远超旁人许多。是以好几个人一起上前才勉勉强强地架住了他,把他扶到了卧床上。
  岑落小心翼翼地替源素臣盖上被子,又偷偷摸摸地将他腰间的佩剑朱厌解下来放到了一侧。
  一片混沌之中,源素臣靠着意志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神识。潜意识让他觉得这些事情分外蹊跷,背后必有阴谋。可眩晕感几乎是顷刻间席卷了一切,使他根本无瑕去思考其他。
  源素臣卧于榻上,呼吸声分外沉重,仿佛是喘不上气了一般,岑落在一旁听着,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担忧源素臣会不会中途猛地醒来。
  沈静渊见岑落出来之后便急匆匆地询问:“怎么样?人还醒着么?”
  “应该是睡过去了,”岑落道,“我试着唤了几声,又故意撞到了东西,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陛下放心,”岑落又道,“我已经事先通知了各宫的人,让他们戒严,不准外人入内,此事定能成功。”
  沈静渊摸着怀中匕首,深吸了好几口气道:“但愿如此。”
  他缓步踏入了殿门,见源素臣尚在熟睡之中,对自己的到来毫无觉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沈静渊蹑手蹑脚地走近源素臣床边,而后慢慢摸出来了隐藏于怀中的锋利匕首。
  这原本是沈静渊的护身之物,源素臣专权以来,他就时常夜不能寐,担忧源素臣随时会带人进宫,取他性命。
  沈静渊两手握住了匕首,像是攥住了身为帝王最后的尊严,尖刃透着银芒,在夜色里仿若明星闪耀。
  “大人呢?”见源素臣迟迟不回,温云翘难免心有疑虑,“烦请公公告知,丞相大人现在何处?”
  “温大人莫急,”岑落道,“陛下已经命人带着丞相大人前往偏殿歇息了。”
  “……什么,偏殿?”温云翘心知有异,正要起身赶往,却被岑落拦下:“怎么,温大人要违抗陛下谕旨吗?”
  “你……”温云翘一手按剑,却终究不敢越雷池一步。
  匕首悬在源素臣的心口上方,只要沈静渊再用一把力,锋刃便可破开他的血肉,彻底了却沈静渊的心头大患。
  沈静渊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源素臣死后,他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呢?会不会直接起兵造反?
  越是紧要关头,人往往越是顾虑太多,明明十几年来的愿望近在咫尺,可沈静渊却开始望而怯步。
  迷药并没能让源素臣睡得踏实,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喘息声里也有几分痛苦的意味。而这些动作又让沈静渊不得不暂时停了手,生怕吵醒他。
  “……尚安、尚安……”源素臣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两手死死抓着被褥,呼吸艰难,胸口好似有一块巨石压着,心脏也跟着抽动不休。
  下一瞬,源素臣几乎是本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静渊眼疾手快,当即收起了匕首,源素臣猛地睁开眼睛,见是沈静渊坐在自己身侧,一瞬有些恍然:“是、是陛下……”
  头痛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缓解,源素臣一手扶着额角就要起身行礼,沈静渊忙说不用,道:“朕听说丞相大人睡下之后颇不安稳,故而特意前来查看。丞相,可需朕派遣太医?”
  “不必……”源素臣扶着额头轻声道,“微臣多谢陛下好意……”
  “那……爱卿好生歇息,”沈静渊笼紧了衣袖,生怕其间匕首掉落,强颜欢笑道,“朕就不打扰了。”
  ——————
  “……什么?”乌洛兰白音等人听说了昨夜的故事,“丞相大人,您昨晚……”
  那药力后劲极大,源素臣现在仍然觉得疲惫不堪,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他支着额头道:“是……陛下叫我歇于偏殿,其余……其余之事我便不知了。”
  魏疏辞受过源尚安生前提携,故而转投到了源家门下,他静思片刻,道:“不好,只怕陛下是有意加害大人。”
  “……什么?”乌洛兰白音脸色一变,“魏大人,你休要胡言乱语啊。”
  “那请问,昨夜为何陛下执意要将丞相大人留于偏殿?”魏疏辞道,“还有,为什么丞相大人半梦半醒之间,突然见到了陛下的身影。再有就是,又为什么原本在大人手边的佩剑,却被人拿到了一边?”
  源素臣不是没有觉察到异常,而是他不相信沈静渊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他道:“若我一死,大魏势必天下大乱,陛下总不会——”
  他说到这里,忽地停住了。
  “陛下莫非……”源素臣眸光渐冷,“当真有杀我之心?”
  魏疏辞劝道:“大人须早做图谋,否则必为所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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