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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周一宋云舟换上新西装，学着理发师的手法整理了头发，他希望黎昭衍不至于认不出来自己。
到公司后他照常给黎昭衍买了咖啡，早上来不及吃饭，就又给自己买了一块热量爆炸的巧克力饼干。
等电梯时碰到了投资部的同事，对方看着精致帅气的宋云舟，忍不住开他玩笑：“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憔悴呢？”
宋云舟不解，虽然确实也有周一病发作，但也不至于要憔悴吧。
对方又问，“听说昨天许总又把黎总叫到公司开会，你没来吗？”
“啊？黎总没跟我说啊。”
“那可能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黎总好惨，据说又搞到半夜。”
宋云舟没说话，他其实没所谓加班也不怕辛苦的，倒是很希望能帮上忙，帮黎昭衍分担一些工作。
说不定现在可以帮他做些什么，这样想着，他便急匆匆赶到黎昭衍办公室。他敲了敲半开着的门，无人回应便试探着走进去，黎昭衍斜靠在沙发上，手撑着脸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腿上还散落着厚厚的材料。
宋云舟悄悄地走近他，小心地把买好的咖啡放在茶几上，前一天他没喝完的咖啡还在一边，周围还有剩了一半的药片。
他抬起头看着睡着的黎昭衍，没有了工作时的步履匆匆和不苟言笑，此时的他看起来温顺又平静。他的眼睛长长的，双眼皮没那么明显，只看眼睛的话只觉得他纯情腼腆，可是鼻梁和下颌线的线条又很凌厉，奇妙地组合在一起，很和谐又很英俊。
他真好看。宋云舟想起之前女同事对黎昭衍的描述，其实那些夸张的评价都很中肯，他英俊又清冷，但意外地没有什么为人知的亲密关系，难怪让人遐想联翩。
他望着黎昭衍的睡颜出了神，或许是窗外的阳光刚好照在他的眼睛上，他睡得不算安稳，睫毛不停地抖动着。宋云舟下意识地靠近，他微微俯身，伸出手为他落下了一段阴影。
分明还是隔着一些距离、并没有触碰到他的，黎昭衍还是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着宋云舟，似梦非醒间分辨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抓住了宋云舟没来得及收回的、停在半空中的手，握在掌心里，贴上了自己的脸颊。
宋云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僵硬的手被黎昭衍握着，他脸颊轻柔的触感和平缓的鼻息，都一一落在宋云舟的掌心里。放着不动也不是，抽出来吵醒他也难堪，他轻轻挣扎着，想趁黎昭衍不注意挣脱开。
黎昭衍还是被他吵醒了，他恍惚地看着宋云舟，又转过头看了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终于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他松开宋云舟，坐直了身体，为了掩饰尴尬整理着西装的衣摆。
“抱歉，我以为是梦呢。”
但是为什么我会在你的梦里，宋云舟没想明白，全当是听了黎昭衍糊里糊涂的梦话了。
“新西装很适合你，比之前那套好看多了，”黎昭衍伸了个懒腰，他收起没看完的资料放在茶几上，放松了身子靠在沙发背上，“新发型也很好看。”
宋云舟窃喜，抿着嘴忍住不让得意的表情太过明显。
“周末好好休息了？感冒好了吗？”
“好多了。”
黎昭衍点点头，拍了拍沙发另一侧，示意让宋云舟坐过来，“你帮我看看，这份材料有没有什么错字。”
宋云舟接过那份资料，他坐在黎昭衍旁边，拿出笔指着每一行字，甚至口中轻声念出声来，逐字逐句核对着。没有人说话，只有纸张翻动着的声音，和宋云舟的低声轻语。宋云舟没抬头，但他知道黎昭衍一直在看他，很让人分心。
“我今天不小心看到你的笔记本了，”黎昭衍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他没有看着宋云舟，只是自顾自说着，“其实是它摊在桌子上，我刚好看到了而已。”
宋云舟以为他又要布置什么工作，停下了手上的校对，等着黎昭衍继续说。
“那上面写着，你很想了解我？”
宋云舟这才想起当时因为章颖的建议自己在笔记本上随便记下的话，这没什么奇怪的，对于秘书的工作来说是情理之中了。宋云舟微微点头，没有否认黎昭衍的问题，也没有解释什么，又低下头看材料。
“那你想了解我什么？”
宋云舟又圈出了材料上的一个错字，他原本认为黎昭衍是寡言的类型，今天却觉得他话好多，尤其擅长在工作时打扰别人。他摇了摇头，希望黎昭衍不要继续这没什么意义的话题。
“有什么好奇的就问我啊，我都告诉你。”
“那……”他想随便问些什么打发了黎昭衍，可一时间哪里能想得到什么呢，宋云舟视线瞟到桌子上的药片，开口问道：“黎总身体不舒服吗？”
“那倒不是，我有时胃不舒服，会吃这个止痛药，”他顿了顿，又继续：“还有吗？”
黎昭衍换了个姿势，他手肘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仰着头满眼期待的看着宋云舟。
宋云舟不懂他的兴致何在，一边点着头，一边想着别的问题。他看着黎昭衍的西装，终于又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深蓝色？”
黎昭衍嘴角微微上扬：“你西装的这个颜色我也喜欢。”
宋云舟继续木讷地点头，他还专注在核对材料上面，并没有很在意黎昭衍的回答。
“没有别的吗？我听说她们很好奇我的感情生活。”
“那黎总还是单身吗？”
他本来对旁人家庭或情感方面就没什么兴趣，宋云舟自己就没有一个很完整的家庭，本身就抗拒这些问题。若不是黎昭衍自己开口，宋云舟大概永远不会提及。但这一点被周围同事议论久了，宋云舟很难承认自己全无好奇。
“我是单身，但是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谁想得到黎昭衍竟然被单恋所苦，宋云舟这下被激起了兴趣，他抬起头看着他，不自觉地感叹：“那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
黎昭衍的笑意更浓，“嗯，很善良，很漂亮，就是好像不太聪明，总是注意不到我。”
“他可能只是不知道。”宋云舟有些幸灾乐祸，在公司里天之骄子一样的黎昭衍，竟也躲不开暗恋别人的命运。
“但我最近准备开始追他了。”
“哦，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吗？”宋云舟看完材料的最后一行字，整齐地把纸张收好，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秘书的本能突然动了，理所应当认为这是黎昭衍跟他说这些话的原因。
“你还真的不太聪明，”黎昭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冲着宋云舟摆了摆手，又接过了宋云舟看完的资料，“不说了，快开会了，你准备一下陪我一起吧。”
原以为自己是难得贴心一次，怎么就又被说不聪明了，宋云舟一边走出办公室一边腹诽。
一上班就去找黎昭衍，还被扣下聊了好久不着边际的天，宋云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想起来刚刚买的那块巧克力饼干。
他想了想刚刚黎昭衍疲惫的样子，还有桌上剩下的冷咖啡和胃药，转身又敲开了黎昭衍的门。
“黎总，我买了些吃的，你记得吃。”
他担心又被拉住聊天，没停留就直接离开了黎昭衍的办公室。
黎昭衍拿起了宋云舟给买的饼干，他一向自律，几乎从来不吃这样高糖高脂的垃圾食品。或许是实在疲惫，或许是因为“宋云舟买给自己”的缘故，往日里被黎昭衍视作罪恶源头的甜食，现在看起来出奇诱人。
临近会议开始，宋云舟没有找到黎昭衍附近的位置，便和融资部部长助理一同坐在黎昭衍的斜前方。宋云舟自顾自回着同事确认日程的信息，被融资部助理提示着才抬起头。
“你们黎总怎么了，嘴上面是什么脏东西？”
宋云舟侧过身看向黎昭衍，后者看来确实接受了给他的饼干，嘴唇上残存着巧克力碎渣就是证据。宋云舟十分窘迫，周围的同事都已经落座，他的任何提醒都不好太过明显。
“黎总、黎总，”他小声喊着，黎昭衍低着头看资料，完全没注意到宋云舟，“黎昭衍！”
宋云舟干脆直呼他的名字，黎昭衍这才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宋云舟尝试着指着自己的嘴唇提示他，但黎昭衍丝毫没理解，愈加迷惑地看着宋云舟手舞足蹈。眼看着会议就要开始，等一下黎昭衍就要作为主角汇报工作，想到一会儿可能出现的画面，宋云舟就“不寒而栗”。
他伸出舌头，沿着自己的唇线，舔舐过上嘴唇。
黎昭衍似乎终于明白了宋云舟的意思，但视线却还是留在宋云舟殷红的嘴唇上，舌尖掠过，留下浅浅的水渍。他甚至都想象得到它柔软的触感。
黎昭衍学着宋云舟的动作，甜甜的巧克力渣被带入唇舌，随着香醇甜蜜的味道，他又一次感受到心里的火苗，无声地蔓延开来。
他恍惚地不知道怎么平息剧烈的心跳，他想要回应，想要反方向的爱意。黎昭衍第一次有了向前的冲动，不愿意再等那个迟钝的小笨蛋自己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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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第八章 就告白
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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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之后，投资部的工作都进入了收尾的阶段，所有人都进入了节日与假期的氛围，状态虽不至于懈怠，但确实放松了不少。投资部办公区域的大厅里，没有了平常同事们急急忙忙打电话或者打印机复印机运行的声音，宋云舟经过时，有时甚至连鼠标键盘的声音都听不到。
年底一般都是财务部最忙的时候，所幸今年换了部门，宋云舟迎来了进入职场以来最放松的十二月。
但是黎昭衍的忙碌似乎是逆周期的。宋云舟把需要黎昭衍签字的文件整理好，刚走到他办公室的门口，就听见黎昭衍语气很不好地讲着电话。宋云舟在门口听着，也被他罕见的怒火吓到了，等黎昭衍结束通话，足足等了一分钟才敢敲门。
黎昭衍烦躁地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他走到窗边，靠近到窗户打开的缝隙边，掏出了打火机，点燃指间的烟。
宋云舟一进门就看见黎昭衍佝偻着身体，躲在窗边偷偷抽烟的样子。虽然不该这样笑话上司，但一向端正的黎昭衍这样鬼鬼祟祟的，实在有些好笑。宋云舟忍着笑，清了清嗓子，又敲了敲门。
“黎总，有几个需要你签字的文件。”
黎昭衍一看是宋云舟来了，便匆忙找到藏好的烟灰缸熄灭了烟，大厦里是不允许抽烟的，黎昭衍有时候加班太辛苦，有时候被那些心思九曲八折的同事气坏，总会犯了烟瘾。他懒得也抽不出时间下楼，就总是凑在窗户边过瘾，还要小心把烟灰缸藏好，免得被大厦物业的人发现。
宋云舟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彻底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等一下再过来吧。”
“不用不用，你进来吧。”
宋云舟便走进来，拿着文件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等待着。黎昭衍把窗户关上，打开空气净化器，都收拾好才坐到办公椅上，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又是那个一丝不苟的黎总。
宋云舟先把今天的主要日程告诉黎昭衍，黎昭衍一边听着，一边又吩咐宋云舟约一个餐厅，这周五左右请部里的大家聚个餐，宋云舟记下来，又把手中的文件夹打开放在他面前。想起几分钟前的画面，宋云舟想自己该不会是第一个见到黎昭衍如此诙谐又狼狈的一面的人吧，这个样子传出去，谁还会相信他严苛的那一面。
“笑什么？”黎昭衍翻看着一张张表格和阅件，时不时落下签名或标注出需要修改的地方，他抬起头看着憋着笑的宋云舟，想想自己刚刚的样子，确实是有些不严肃。
“我就是没想到黎总生气的时候这么有趣。”
“看我出洋相这么有意思吗？”
“嗯，很有意思。”
黎昭衍想起宋云舟刚来的时候还不敢直视他，说话都要尊称您，现在不过一月有余，两个人倒是变成了可以开玩笑的关系。黎昭衍大体上还算满意，虽然到现在也不过是熟一些的上司和下属，或许都称不上朋友，距离他幻想中的亲密关系相差甚远，但黎昭衍自己想不到怎样向他表露心迹才自然，更不知道盲目冲动的告白会不会把他吓走。他想还是要慢慢来的吧，等到自己之于宋云舟，除了是上司以外，还能有别样的意义。
黎昭衍停下发散的想象，开始专注于手边的工作，一字一句看着其他部门传签的文件，宋云舟等着他阅示也是无聊，眼神沿着他的办公室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桌子上还放着不知道哪一天剩的咖啡，没看完的报告层叠地摞起来，旁边有几盒打开了的药品，宋云舟认出了上次他说自己胃痛时吃过的止痛药，剩下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角落里是他刚刚藏好的烟灰缸，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烟蒂。
外面的同事们都早就进入了放假过年的懒散状态，只有黎昭衍还在透支着身体，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宋云舟突然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总会听到的公司内部对黎昭衍的评价，这么拼命，还不是牟足了劲头争取董秘的位置。宋云舟本是不屑于这些评价的，他不认为黎昭衍是这样急于名利的人，但今天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由得有了疑问。
“黎总，”宋云舟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你真的很想当董秘吗？”
黎昭衍停下了手上翻阅纸张的动作，他抬起头看着宋云舟，没料到宋云舟会突然这样问。
“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不至于这么辛苦的呀。”
黎昭衍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手托着下巴打量着宋云舟：“你在关心我吗？”
“没有没有，”宋云舟下意识否认，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什么可否认的呢，“要是说关心的话，好像也没有错。”
“真的吗？”
“当然了，你是我的上司啊，这不是应该的嘛。”
宋云舟看到黎昭衍刚刚被点亮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话。
“我还以为你是心疼我太辛苦，”黎昭衍低下头没再看他，他又拿起了笔，投入到没结束的工作中，“我无所谓什么董秘，只是认真惯了，想把事情做好而已。我对所有人，对所有事都很认真。”
“那你刚刚还在说什么我心不心疼你的玩笑，这样子哪里算得上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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