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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要什么呢？”
男人的话一时间问住了赫塔拉，她想了想，随后认真地回答道：“我想要平凡地为自己而活。”
男人抱臂站在一旁笑着应声，“很有理想抱负嘛。”他双眸打量着赫塔拉，良久后开口道，“不如我替你进宫吧？”
“诶？！”赫塔拉惊讶地望向男人，试图判断出对方说出这句话的真实用意。
“我叫阿碧。”年轻男人走近赫塔拉，青葱般的指尖轻触在赫塔拉的脸颊上，赫塔拉紧张地闭紧双眼，却发现自己面上的红纱被对方拿走。
阿碧将厚重的红纱拿至脸边，“怎么样，还是挺能鱼目混珠的吧？”
赫塔拉迟疑地看着阿碧，阿碧面上带着戏谑却不轻浮的笑，过分美丽的脸庞令人实在难以用恶念揣度他的用意，“反正你死了，你的家人也没法交差吧？不如我顶替你进宫，你就此隐姓埋名，过你想要的生活。”
“可是……”赫塔拉咬了咬下唇，问道，“那您呢？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阿碧一边将红纱放在肩上，一边解散了自己的发髻，栗色的发丝披散下来，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气，“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忧。嗯？我们交换衣物吧？”
赫塔拉直愣愣地看着阿碧解开了外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唰”地一下红了。她惊慌失措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衣物，跑到了山洞深处，将外衣迅速脱掉扔了出去，穿上了对方的衣服。尽管还未搞清楚状况，但一切显然不会比她直接坠崖身亡来得更糟糕，当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她略略拾掇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朝山洞外走去。阿碧已经穿戴整齐，原本对干瘦的自己来说有些宽大的拖地长裙在阿碧身上竟意外地合身，一袭耀眼的红衣，面上是厚重的华丽红纱，额间是昌兰国盛产的蓝宝石坠子，只留一双碧绿的眼睛，顾盼生姿。
说什么鱼目混珠……赫塔拉腹诽道，这分明是“太子换狸猫”吧……自己一路都沉默寡言，与随行的看护也不甚熟悉，这么看来，也许真的能以假乱真也说不定呢。
赫塔拉还想跟阿碧说一些跟公主有关的事，但阿碧似乎早有打算，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赫塔拉只好作罢。她深吸一口气，朝着阿碧给她指的蜿蜒小路走下山，回首再望向阿碧站着的地方，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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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小栗子公公！”一个小宫女叫住不知打哪来的小栗子，“你见到昌兰国的公主了吗？”
一旁的宫女们听见这个话题，也赶忙放下手头上的活，把小栗子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问起话来。
“对呀对呀，小栗子，你现在伺候着皇上那么风光，一定见到了那个异国公主吧？”
“听闻是个大美人呢！”
“这还是咱们后宫的第一个主子呢！”
“哎呀你快说呀小栗子！”
“就是就是！”
小栗子哪见过这阵仗，羞红了一张脸支吾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你们……不得在背后嚼主子们的舌根……”
“哼，小栗子你好大的官威呢！”宫女们抱怨了几句，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就都失望地散开了。
小栗子摇了摇头，指挥着一群小太监们赶紧将皇上的赏赐送去那位刚被册封为云嫔的昌兰公主的云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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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穿蓝色锦衫的小宫女领着两列宫人在云华宫前停了下来，她扫了眼身后跟随的宫女太监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伺候着就行了。”
宫女太监们互相望了望眼，便领旨退下了。
见下人们都已走远，小宫女推开了云华宫的正殿大门。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殿内尚未掌灯，昏黄的光透过层层帘幔投射进来，半明半昧间见到屋内的主人正坐在里屋的梳妆台前，层层叠叠的华丽裙摆随意铺在地面，栗色的长发披散在那繁复的裙袂间。
“光芜，”镜边美人转身，那双明显异于天朝人的碧绿眼眸望着站在门边的蓝衣宫女，只见他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不甚雅观，“这该死的簪子缠住了我的头发，快帮我看看！”
那蓝衣宫女愣了一下，随后发出大笑，“哈哈哈哈哈，阿碧你真是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阿碧皱了皱眉，随手拿过桌面的杨木梳子，朝大笑的光芜那扔去。光芜灵巧地偏过头躲开，手靠在背后踱步至阿碧身旁。
“不错不错，”她伸手在阿碧光洁的脸颊上摸了摸，“国色天香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癖好呢哈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阿碧靠在椅子背上，“你再大点声，我们立刻就可以被皇帝的侍卫们捉拿归案了。”
光芜撇了撇嘴，替阿碧取下了那缠绕在发丝间的珠钗，“你说你，拿点那倒霉替嫁公主的嫁妆不就好了嘛，非要来这皇宫走一遭，我真怕咱们有命拿钱没命花。”
阿碧看着铜镜中的光芜，脸上是不以为意的轻松笑容，“这皇宫多少宝贝呀，难道你就不想开开眼？”
“哼，就算我们拿到了所谓的宝物，那怎么才能带出宫呢！”
“皇宫里的珠宝首饰被偷盗出去黑市变卖是常有的事，”阿碧朝身后的金丝软榻上一躺，翘起二郎腿，“况且我们在外面无聊了那么久，偶尔找点乐子有什么不好的。”
光芜站起身，一脸嫌弃地看着毫无形象可言的阿碧，“你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哪有一丁点公主的样子！到时候被发现了，咱们人头都不保了，还乐什么乐呀！”
阿碧“啧”了一声，站起身走到殿中，那里摆放着方才小栗子送来的六箱御赐珠宝。他蹲下身将其中一个檀木箱子打开，那里面铺满了品相绝佳的珍珠，聚在一起隐隐散发出莹润的光。阿碧伸手抓了一把珍珠在手中，莹白的珠子从他指缝中漏了下去，落在了箱内，又弹到了地面，发出了“咕噜噜”的清脆声响。
光芜也凑了过来，打开另外几个箱子，看到箱内置放整齐的玉石锦缎，她转头调侃阿碧，“没想到那个皇帝看上去冷冰冰的，出手倒是阔绰得很。阿碧，你这下可要怎么报答人家？”
正说着，宫殿的大门被人推开，阿碧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走到茶台处，刚坐下就见方才被二人讨论的穆黎走了进来。
穆黎看着正蹲在地上的光芜，光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跪下身给穆黎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
阿碧装模作样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穆黎福身，捏出一把娇柔的声音，“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知圣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起来吧。”穆黎走进殿内，屋内此时已经有些暗了，他未留意到脚边散落一地的珍珠，足下一滑，身体便不受控地朝前摔去。
“啊！皇上！”一旁的小栗子满脸惊恐地想去拉住穆黎，却不知一旁的阿碧从何处抢先一步，拉住了穆黎的手，并将其拉进怀中。
穆黎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刚被册封为云嫔的异国公主，对方的身手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来说未免有些过分敏捷。
阿碧也发现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他松开了还搭在穆黎腰际的手，略微拉开了些与对方的距离，跪到地上，“皇上恕罪，方才臣妾的婢女光芜不小心打散了您赏赐的珍珠，正收拾着，您就进来了……未曾想竟使您受惊了……请皇上恕罪……”
穆黎转过头让小栗子掌灯，又俯身将阿碧扶起。他皱眉看着自己的这位云嫔，片刻后才开口道，“朕无事，云嫔不必自责。”
他有意牵过对方的手，见那双手虽雪白纤细，柔若无骨，但指节上仍能摸到有一层薄茧，这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
“云嫔这双手，倒不似一般姑娘家柔嫩。”
小栗子已经将殿内的灯都点上了，穆黎看着灯光下分外柔美的阿碧，对方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红，眼中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倒确实是一副自责的面孔。
被问到话的阿碧笑了笑，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妾的家乡昌兰在一片沙漠之上。与天朝不同，那儿物资匮乏，人们更是崇尚武力，女孩们自幼便被教导骑射与武艺，臣妾也不例外，因此这手当然比不过天朝姑娘的柔夷……皇上……莫非是嫌弃臣妾粗鄙了？”说罢，他抬眸望向穆黎，那双碧泱泱的眼睛盛满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见犹怜的模样。
穆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无奈说道：“云嫔多虑了。”
阿碧觉得穆黎这模样与今日朝堂之上的一本正经完全不同，心下觉得有趣，还想再逗弄逗弄他，便就着被穆黎牵着手的姿势，将穆黎的手带到自己跟前，摆出一副娇嗔的模样，“皇上骗人，您分明就有！”
“朕没有。”穆黎想抽回手未能如愿，就听到一旁小栗子和光芜的偷笑声。他鲜少与女人打交道，这次和亲也是父皇在世时便已经定下来的了。昌兰虽算不上强劲的外患，但因着与昌远边界相邻，这位和亲公主自是不能怠慢。只是本以为应当是位端庄沉稳的大家闺秀，未曾想是这般娇蛮，穆黎一时更是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了。
他干咳了一声，转移掉了话题，“云嫔当是尚未用晚膳吧，朕安排厨房做了几道昌兰的特色菜，一道吃吧。”
二人就坐后，小栗子忙将菜品摆上桌，琳琅的美食令人食指大动。阿碧正盘算着何时动筷时，就听得穆黎开口道，“方才未进门前隐约听见光芜喊你「阿碧」，是你的汉族名字吗？”
阿碧怔了一下，答道：“让皇上见笑了，不过是臣妾自己胡乱编的一个名字罢了，叫着玩呢。”
这话阿碧没骗穆黎，名字确实是他自己取的。他是个孤儿，记事起便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阿碧」不过是因为这双碧绿的眼睛随便取的，也并无深意。
穆黎看了眼小栗子，小栗子立马会意地替二人布菜。
“这名字倒也衬你，”穆黎夹了块肉到阿碧碗中，复又若有所思道，“只是稍显随意。”
阿碧笑了笑，“皇上，名字不过是代称罢了，张三也好，李四也罢，上口即可。”
穆黎放下筷子，望向阿碧，“「游丝袅娜香岚细，琼液氤氲月碧浓」，不若干脆叫「碧浓」吧。”
“多谢皇上赐名，”阿碧笑吟吟地眨着眼睛回望着穆黎，“只是臣妾才疏学浅，不知「碧浓」是哪两个字呢？”
周遭没有笔墨，穆黎便拉过阿碧的手，阿碧摊开掌心，穆黎低头用指尖在那雪白的手掌上将这两个字一笔一划写了一遍。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笑声，他抬眼，就见到阿碧掩唇在笑。
“云嫔为何发笑？”
阿碧用手覆住穆黎的手，笑道，“碧浓就是觉着有些痒痒。”
烛火摇曳，跳动的光亮打在阿碧的脸上，朦胧间穆黎只觉得那笑容美丽异常，不自觉地回握了那双手。
饭后，二人又闲谈了些杂话就已月上梢头，冬夜不宜久坐，下人们伺候完两位主子就寝后便都退下了，偌大的寝宫内只有碧浓和穆黎二人。
“皇上，快些来歇息吧，明日您还得早朝呢。”碧浓坐在床沿边，冲着站在窗前的穆黎喊道。
穆黎走到床边，床头的紫檀木柜上摆放着琉璃香炉，里面燃放着安神的香片。袅袅的乳白色烟雾腾腾升起，是沉木与佛手之类的混合香料。
“皇上在想什么？”碧浓起身亲昵地搂住穆黎的胳膊，“莫不是害羞了？”
这话正好直击穆黎心中的尴尬，他至今尚未有妻妾，面对这等床底之事，确实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未等他回话，碧浓便将他拉到床上。
厚重的帘帐被顺势合上，挡住了一部分烛光。穆黎躺在床上，看着压在他身上近在咫尺的碧浓，脸微微有些发烫。
“云嫔你……唔……”
话音消失在了唇齿间，穆黎有些呼吸困难地张嘴想叫停，却刚好被碧浓抓住机会趁虚而入，对方柔软的舌头像灵蛇一样钻进了自己的口中，并马上开始攻城略地，毫无经验可言的穆黎只能被动地与之交缠。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是穆黎失去意识前最后在脑内一闪而过的念头。
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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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碧浓退开身子，偏头看着陷入昏睡的穆黎，“皇上，你睡了吗？”，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后，他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他起身将那琉璃香炉的炉盖打开，熄灭了里面的香片。这里面光芜掺了些致睡的药片，他事先已经偷偷服下了解药才能安然无事，所幸光芜这小妮子没诓他，药效倒是来得挺快。
不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碧浓坐到床上，俯身凑到穆黎脖颈处，“好香……”他轻声感叹道。
下午把穆黎拉进怀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种似有若无的高级香味，大概是衣服上浸染的香料的味道。碧浓微微眯起眼睛，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许怪异后，他才坐直身子，伸手替穆黎将外衣脱下。
此时的穆黎已经睡熟，身体随着平稳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碧浓伸手轻轻抚上穆黎的脸颊，指尖轻触对方舒展的浓眉，再慢慢滑至鼻梁。穆黎的鼻梁笔直高挺，很是英朗正气的模样，只是那双唇有些薄，给人以薄情且刻板的印象。碧浓的手在穆黎的唇上游离，指尖传来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对方呼出的气息弄得他痒痒的。他又想到了方才那个有意为之的深吻，堂堂一国之君，看起来心机深沉生人勿进的样子，竟然对房事如此生涩，倒是有趣。
碧浓不自觉地笑了笑，他收回手，将自己的外衣褪去后，掌间微微蓄了些内力，熄灭了案台上摇曳的红烛。清冷的月光流泻进屋内，就着月色，碧浓躺到穆黎身侧，侧身环住对方的腰，闭眼睡去。
穆黎醒过来时便见到怀中缩着的碧浓，看天色此时应不过五更。他垂眼看着怀中的美人，只觉得脑内一片空白，想不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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