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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每句话都很配合地答应了下来。
“哼，就只知道点头答应，下次还是不会做，你啊…算了，回去上课吧，下次考试让我看到你的进步。”
老徐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程沅在出办公室的时候，恰好听到有老师在说奥数竞赛名额的问题，隐约间他听到了游文华的名字。
游文华。
程沅突然想到上次和季霖一起偶遇的瘦瘦小小的身影，干瘪的身材，短了一截的校服外套。对了，刚刚进厕所的人好像就是他。
想清楚了人是谁之后，之前看到的画面就愈发清晰起来，程沅缓步走在楼梯上。
那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脑子里突然闪过季霖说他笔袋找不到了的话，程沅一怔，立马转身朝厕所走去。
季霖的笔袋。
此时已经上课，六楼的厕所更是空无一人，程沅轻手轻脚走进去的那瞬间，听到了若有若无地喘息声。而在他走近的时候，那道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眼前紧闭的厕所门，程沅紧蹙眉头，他不清楚游文华在里面干什么。
但刚刚的声音他绝对没有听错，那是每个青春期男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脑子里噼里啪啦闪着火星子，不再多想，程沅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然后他看见游文华站在角落紧贴着墙壁，双手捧着那个他熟悉的笔袋，整张脸埋了下去，正如痴如醉地嗅着。
突然的声响仿佛将他吓了一跳，他身体颤抖了一下，畏畏缩缩地从笔袋里抬起头，一脸痴态地看向站在蹲位前的程沅。
程沅瞥了一眼他下半身已经解开的裤链。顿时怒火中烧，脑子里的引线瞬间点燃，握起拳头狠狠向人揍了过去。
“我操你妈。”
游文华根本来不及躲，正中程沅的拳头，摔在了地上。
程沅又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手腕横在他的脖颈间，把人狠狠禁锢在厕所狭小的角落里，双手爆着的青筋彰显了他此刻的愤怒。
那么多天的疑惑终于解开，季霖眉眼间的厌恶，王向杰多次的欲言又止，都是因为眼前这人，这个赤裸裸的变态，一个见不得光，只会在阴沟里自慰的变态。
「我他妈杀了你」。
程沅的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手肘发力，更加使劲地勒着眼前人的脖子。
游文华大口喘息着，他的脸因为缺氧憋成猪肝色，等看清了眼前的人，眼里也早已不复方才的迷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蔑和漠视，他竟然还轻笑了两声，然后沙哑着声音说道：“是你啊…我记得你…经常出现在他身边的……”
程沅怒视着他，双眼仿佛要冒出火花。
游文华继续自说自话：“你这么生气…是因为…因为你也…和我一样吗？”
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却在程沅耳边如同落地的天雷，炸开巨大声响。
程沅松开了手，突如其来的氧气让游文华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见程沅久久没有答话，又接着说道：“你和我一样是吗？你也喜欢他，他知道吗？他知道你是个…”
还没说完的两个字硬生生被阻断，程沅这次直接上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双目赤红，手上也用了狠劲。
“你放屁。”程沅一字一句说道。
游文华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只能大口地呼吸以汲取那丝氧气。
可他却笑着，脸庞扭曲，嘴角上扬，像电影里的小丑，张大嘴疯狂笑着。
他慢慢吐出了两个字，虽然没有声音，但程沅看懂了。
变态。
你和我一样，也是喜欢季霖的变态，是求而不得，执迷不悟的变态。
“我和你不一样。”
程沅手上卸了力，却没有松开他，他一字一句地警告着：“离季霖远一点，以后再出现在他身边，我见一次揍一次，别把我惹急了，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滚出这所学校。”
游文华听到却笑得更大声了，断断续续，神识混乱地说道：“哈哈哈…你知道吗…哈哈哈，他也说过，可是后来没有了，他以前也要和我说话的，你们可真是，真是有默契啊。”
程沅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走之前夺过他手上的笔袋，摔门而去。
游文华就跌坐在厕所，浑身颤抖着，嘴里张扬着笑意，表情却好似在痛哭。
程沅理解不了这种心理扭曲的变态。想起他和季霖曾经还是一个宿舍的人，想起他曾经可能做的那些事，他就不寒而栗，恨不得现在就回头再给那人几拳。
怪不得季霖一开始这么抗拒和他的接触，原来是有过前科。
在回教室前，程沅先到楼下厕所洗了手，冷水开着足足冲了有三分钟。直到皮肤都被水洗刷出了褶皱，他才停了下来。
第十四章 情书
【我是绝不会通宵给人画画的，额…好吧，季霖除外】
这节是自习课，没多少人注意到他，程沅回座位上时沉着脸，阎王见着都得绕道走。
季霖看向他，问：“老徐骂你了？”
程沅从滔天怒火里回过神来：“啊？哦，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季霖没再说话，继续做起了题，结果片刻后他又看向程沅：“有这么严重吗？”
程沅顺口胡诌道：“有啊，说我下次再考倒数第一，就要请家长了。”
季霖点点头，在自己桌上堆的拿小叠卷子里翻着什么，然后拿了张空白的出来，勾勾选选了片刻，递给了程沅：
“把这几道题做对，下次数学怎么也能上六十，就不会倒数第一了。”
“……”操，这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埋啊。
程沅只好哑巴着接过卷子，季霖这时恰好看到他桌上放着的一个熟悉的笔袋，挑眉看向程沅。
“哦…我刚刚上厕所来着，在垃圾桶附近看到的，就捡回来了。”
季霖一脸「你还有这种癖好」的表情看着他，不等他越描越黑，就说：“那还给我吧，谢了。”
说完就要上手去拿。
谁料程沅立马按住了他的手，转头就拿着笔袋朝后面的垃圾桶里扔。
他准头极好，笔袋越过后面几排的同学，嗖地一声正中桶心。
程沅嫌弃说道：“厕所垃圾桶旁边的东西你还要啊？不嫌弃脏啊？重新买一个不行吗？”
“？”他做贼心虚地避开季霖询问的眼神，破天荒地看向刚刚接过的卷子，一边看着一知半解的数学题，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有病，干嘛把这个笔袋带回来啊，还差点让季霖碰到。
后面几节课到底讲了什么程沅压根没听进去一个字，一到下课时间，他只恨不得眼睛长在季霖身上，走哪儿他都跟到哪儿，就怕他和那死变态碰上。
所以就连季霖去上厕所，程沅也寸步不离地跟着。
季霖站在坑位前，程沅就站在他身后。
季霖看向他，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反盯了回去。
“？”
“？”看季霖一直没动作，程沅说道：“上呀。”
语气跟个地痞流氓一样。
季霖实在忍无可忍，说：“程沅，你是不是有病？”
厕所里其他人纷纷侧目，都一副好奇又不敢直视的模样。
程沅大概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外面等你。”
等季霖出来后，就看到他正站在厕所外面，靠在一旁的窗台上，像只巡逻犬一样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他的异常，他问道：“一下课就跟着我，有事？”
程沅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教室里太闷了，我就是出来走走透透气。”
他不说季霖也懒得追问，俩人又这样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王向杰转过身，用嘴型偷偷问季霖：“你惹他啦？”
季霖挑挑眉，似乎也在思索，半晌后实在没思考出个答案，只好说：“没有。”
“那他怎么一下课就跟着你，你是不知道，他走你后面，那眼神都能把你烤化咯。”
是吗？季霖回想了一下程沅的眼神，似乎是带着些许的怒意，难道自己真惹到他了？不该啊。
另一头的程沅正从书桌里拿下节课的课本，取出来的瞬间，课本还带出了一个粉色的东西，一晃而过掉在了地上。
程沅没看清，弯下腰准备去捡。
可在他手指触碰到那个东西时，却愣住了。
是一个粉红色的，情书。
见他一直没起身，季霖也好奇地看去，在目光接触到那封情书上时也怔住了。
程沅当然不是没收到过情书。相反，他收情书的次数都快要比上他写检讨的次数了，以往他都是直接扔掉或者当作没看见。总之，他压根就不会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可这是在季霖面前，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接扔掉季霖会不会觉得他不近人情又铁石心肠？可要是打开看了季霖会不会误会自己对别人有意思？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王向杰显然也发现了这封情书，他惊呼道：“我靠，程沅，谁给你写的……”
王向杰话还没说完，程沅就在电光火石间捡起了那封情书，然后反手捂住了他的嘴：“就你他妈长眼睛了是吧，上课！”
说完就把情书一股脑塞进了书桌，胡乱翻着眼前的课本。
嗯，才讲到第四章 节，倒数第一同学就已经自学到了第十四章节。
季霖对他这反应觉得好笑：“你不拆开看看？”
“看什么看，都是些酸不溜秋的文字。”
季霖点点头：“这么有经验？”
这人现在跟他在这儿装什么呢：“想也知道啊，你写情…难道会像写议论文吗！”
季霖看着他发红的耳根，沉默许久，突然说道：“你上次没画完的画呢？”
“啊？”话题转折得太快，程沅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季霖提醒道：“上次在你家，我睡着时候你画的。”
程沅想起来了，他舔了下嘴唇，那天偷亲季霖时柔软的触感仿佛近在咫尺，他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在家啊，干嘛？”
“还在画吗？”
程沅咽了下口水，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事就画画。”
“那画好了拿给我看看。”
季霖简单的一句话让程沅巴不得现在就冲回家，他扬着笑说道：“没问题，但是画不像可别生气啊。”
想起了那天醒来看见的初稿，季霖说道：“先看了再说。”
心里装着事儿就感觉学校的一天过得格外漫长，好在程沅心情还算不错，撞见游文华的愤怒被季霖轻描淡写的两三句话就化解了，一到放学，他几乎是要跑着回家。
季霖这人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追嘛。
想起他之前在百度百科上查询到的机车相关知识，路上他给肖言凯打了个电话。
“哎哟，这谁啊？程大少爷？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少贫，问你个事儿。”
肖言凯在电话那头骂了个脏话，传到程沅耳朵里仿佛自动消了音：“我就知道，没事儿你压根就不会想起我！放吧，什么事儿？”
程沅也懒得和他拐弯抹角：“你有认识的靠谱的制造商吗？”
肖言凯家里就是做这行的，果不其然他在电话那头说道：“我家啊。”
“别，我可没几十万单量拿给你家做，给我个靠谱的小作坊就行了。”
“不是，你要做啥啊？”
回想那天在他家楼下看到季霖靠在机车上低头点烟的模样，程沅眼里不由自主地漫出笑意：“想做个机车头盔。”
肖言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做给你自己的吧？”
程沅倒也回答得坦荡：“送人的。”
“谁啊？让你这么上心”肖言凯在一头故意拖长了尾音调侃道，“不会是你上次打电话说要追的那个人吧？”
程沅本来也没想藏着掖着，利落地答道：“就是他。”
“你这到底是要追谁啊？上次我过生你带来的那个？”
肯定的回答在程沅嗓子眼里转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季霖应该不想被人知道吧，于是他扯开话题说道：“少八卦了你，找到了把联系方式给我。”
“我操，程沅，这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那你说办不办吧。”
“行行行，你是大爷，等着啊，找到了发你。”
程沅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肖言凯的短信就发了过来，这人虽然平时看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办起事来还是蛮靠谱的。
等回到家，程沅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房间把那幅未完成的画拿了出来，他抱着画板去客厅，那儿的光线会好点。
结果没想到一走到客厅，就迎面撞见了从厨房走出来的程若芸。
程沅一愣，下意识地把画板往身后藏了藏。回来得太急，他压根没注意到厨房有人。
大概是因为父亲的原因，程若芸一直不喜欢他学画画，父亲还在的时候，她就经常指责父亲每天只知道弄他的那些艺术品，唱歌写诗作画，一样正经事不做，养家的任务全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
而等到父亲去世，她就更加反对程沅学画，那些五彩斑斓的颜料与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作，都被她永远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要拿出来看就只能挖心掏肺。
更何况，他画的还是季霖。
可程若芸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她仿佛是没有看见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快去洗手吃饭，好久没做饭了，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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