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承认:【怂了。】
【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我认识的林序天不怕地不怕。】
【爱情使人怯懦。】
洛可嘉:【也会让人勇敢。】
林序:【你让我想想。】
【行,那先聊点别的事。】
【什么?】
【还有半年就要艺考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阿姨说你不考钢琴专业了?】
林序叹了一声:【我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每次我想说创作的时候,我妈又说起钢琴的事情了,让我无从开口。】
洛可嘉:【其实还有个办法,你先别告诉她,你自己报名自己去艺考,瞒着她,等高考完了,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告诉阿姨。】
【先斩后奏是吧?】
【没错,这个方法的好处就是木已成舟,阿姨不接受也只能接受。】
【太难了,让我再想想吧。】
【行,你好好想。两件事都是。】
跟洛可嘉结束对话后,林序心想,比起跟卢艺思说自己不想学钢琴专业比起来,跟霍钰成表白反而成了件简单的事情。
林序呼出一口长气,收拾书包,去找伍苔练琴了。
伍苔后来又收了几个学生,而当年跟林序较量体力的段家骏已经出国了。林序来到琴室,伍苔抬头看见他:“小序来了。”
林序说:“老师。”
他在琴室练了一会,休息的时候,伍苔说:“其实你知道,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交给了林序,林序就像一块海绵,已经将他的方法和技巧全吸走了。
林序没有故作谦虚,他坦诚道:“我知道,但你一直是我的老师。”
伍苔说:“你们家这学费给得冤啊。”
“没关系。”林序笑了笑,“我妈很乐意在我的钢琴学习上花钱。”
伍苔看出他的笑容有些无奈,问:“怎么了?跟妈妈吵架了?”
“没有。”林序想,但是肯定会吵的,迟早的问题罢了。
“老师,如果我说……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找到了我热爱的事情,比对钢琴的爱还要深很多的事情,你会觉得我很……很不识好歹吗?”
不识好歹不是一个妥切的词,但林序暂时想不到更好的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找到热爱的事情,会是不识好歹的?”
“因为在弹钢琴这件事上,我已经付出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了,我有天赋,有经验,我在这条路上走得很顺,如果半途而废……那不是傻吗?”
伍苔的眼神仿佛看透一切:“我猜,这不是‘如果’吧。”
林序不遮掩了:“好吧,这不是如果,这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伍苔问:“是什么事?”
林序说:“作曲,唱歌。”
“也跟音乐有关系。”
“没错,也跟音乐有关系。”而且学钢琴为这件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让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伍苔说:“我不觉得这是不识好歹,因为热爱是很难得的。你在钢琴这条路上确实走得很顺,你这双手和你的脑袋,天生就适合弹钢琴,你比很多人都有天赋,不仅有天赋,而且有毅力,这些年你都坚持下来了。但是,你在走这条路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你更喜欢的路,你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不知道路顺不顺,但是你很喜欢这条路,所以你走上去了,这没什么的。”
伍苔说的话,林序也想过,道理他都懂,但是从长辈的口中得到肯定,让林序心安了些。
他问:“这么说,老师支持我去追求热爱的事情?”
伍苔说:“当然。”
林序又问:“你是我的钢琴老师,我原本很有可能会当上钢琴家的,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创作型歌手未必比钢琴家差,有什么好可惜的?”伍苔笑了,“还是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林序突然拿出手机:“老师,你要不要听一下我作的曲子?”
“好啊。”
林序找到了自己第一首曲子,就是认识霍钰成那晚作的那首,按了播放键。这是除了霍钰成和洛可嘉之外,他第一次让别人听他的曲子,他有些紧张,而紧张中夹杂着快乐。
有人在侧耳聆听——他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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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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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后,林序还是每天都往外跑,而且都是早出晚归、
卢艺思察觉到不对劲,这日在林序要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小序,你要去哪?”
“琴室。”
“伍老师不是去旅游了吗?你去琴室做什么?”
林序眼珠一转,圆谎圆得极快:“我自己去练琴啊,老师不在我也可以练。”
卢艺思说:“老师不在的话,你在家里练就好了,没必要去琴室,浪费时间。”
林序撒谎不眨眼:“琴室有师弟师妹,练琴的氛围更好。”
卢艺思狐疑地眯起眼睛:“老师都不在,师弟师妹过去做什么?他们又不像你,已经半出师了。”
糟糕,今天的卢艺思格外不好糊弄,林序捏了捏拇指,让自己镇定下来:“老师不在,我就是他们的半个老师。”
“他们给你学费了吗?你就当他们半个老师。”卢艺思并不在意钱,但她不想让林序天天跑出去,“你就留在家里练琴,天天出去,妈妈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去偷懒了。平时周末的时候还能看见你,现在放暑假了,每天都看不见人,这像话吗?”
唉,今天肯定是出不去了,林序不敢再说谎,短暂的妥协是在为长远打算,他退了一步,说:“好吧,我今天留在家里练琴。”
卢艺思说:“去吧,妈妈今天给你做寿司。”卢艺思嫁给潘贵珍后,又辞掉了工作,她本来就不喜欢工作,这几年天天在家里钻研美食,把林序的胃口都喂刁了。
林序先回到自己的房间,给霍钰成发了消息:【抱歉,今天被我妈妈拦住了,我出不了门了。】
霍钰成:【没事。】
林序:【不止是今天,这几天恐怕我都出不去了。】
霍钰成打了一会字:【没事,你在家练琴也一样。】
林序:【可是没有人给你伴奏了。】
霍钰成:【有音乐播放软件。】
林序:【哦,有音乐播放软件就够了,我一点也不重要。】
霍钰成:【不是这个意思。】
林序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想跟霍钰成多聊几句:【等过了这几天,我就能出门了,到时候你不会又飞去哪个国家比赛了吧?】
霍钰成:【应该不会,最近没有通知。】
林序放下心来,要是霍钰成过几天又要飞走了,那么这几天哪怕要跟卢艺思吵架,他也是要跑出去的。
林序:【好吧,你去练舞吧,我不打扰你了。】
霍钰成:【好好练琴,好好学习。】
林序笑了:【你也是,好好练舞。】
“咚咚”,敲门声响起,卢艺思在门外说:“小序,别躲在房间里面,出来先吃点水果,然后再去练琴。”
“好。”林序喊了一声,做贼心虚地收起手机和笑容。
吃午饭的时候,林序拍了一桌寿司的照片,等吃完饭后,他躺在床上,将照片发给霍钰成。
【我的午饭。】
霍钰成也给他发了一份沙拉的照片:【我的。】
【你就吃这么点?】
【够了,吃太饱跳不起来。】
【这有肉吗?】
【有的,只是被菜盖住了。】霍钰成拨开上面的蔬菜,露出底下的鸡胸肉,又给林序拍了张照片。
林序:【我感觉我今天中午吃的东西的分量是你的三倍。】
霍钰成:【能吃是福。】
【这是拐着弯说我是猪的意思吗?】
【没有。】
【你就是有。】
【别闹。】
林序好像能想象到,霍钰成用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跟自己说这话。他在床上滚了一圈,恨不得现在就偷偷跑出家门找霍钰成,可他有什么理由呢?早上才说了出不去,下午就为了见他一面,不顾一切。这算什么意思呢?上午的我是骗你的,还是下午的喜欢忍不住了?
暗恋的时候,最心酸的事情莫过于此,想奋不顾身地去见你,却又没有可以说出口的合适理由。
林序又滚了一圈:【你等会要回宿舍休息吗?】
之前林序去舞室的话,霍钰成中午都不会回宿舍的,他们会一起吃午饭,然后又回到舞室里面,一人一张垫子,在上面简单地睡个午觉。
当然,在霍钰成旁边,林序很难睡着,他总是偷偷地睁开眼睛,见霍钰成闭着眼睛,他就肆无忌惮地用目光临摹霍钰成的轮廓,一天画一百幅,乐此不疲。
林序中午不睡觉,下午的时候也不会犯困。
爱情,爱情。
爱情让人充满精神。
霍钰成:【不回。】
林序:【为什么啊?】他有些失落,要是霍钰成说“回去”,林序就可以理解成霍钰成之前是为了自己,才不回宿舍休息的,这样他会很高兴。
霍钰成:【宿舍有点远,没必要回去。】
林序:【哦。】
霍钰成:【怎么了?】
【没什么。】
好了,话题断掉了,霍钰成说:【你好好休息。】
林序:【你也是。】
林序的不高兴来得不讲道理,但去得也很快。傍晚的时候,估计霍钰成要去吃饭了,他又缠着霍钰成讲话了:【今晚吃什么?】
霍钰成:【汤面。】
林序想,他应该是还没有到饭堂,所以没给自己拍照片。
林序:【我今晚吃中午剩下的寿司。】
【嗯。】
【寿司好像很容易做,我下回做点给你吃吧。】
【不是说阿姨不准你进厨房吗?】
【我找个机会,偷偷地去嘛。】
【不用了。】
【为什么?】
【怕你受伤。】
【做寿司怎么会受伤?】
【紫菜卷是需要切的,要用刀。】
林序:【在你眼里,我是只要用刀就会受伤的笨蛋吗?】
霍钰成:【差不多。】
林序:【哼!】
霍钰成:【没有人看着你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拿刀。】
林序:【好吧,可是这个寿司真的很好吃。】
【我做给你吃。】
【啊?】
【我会做。】
【为什么?】
【我妈妈喜欢吃寿司,我就学会了。】
【喔。】
原本林序想给霍钰成做寿司,聊着聊着,就变成了霍钰成给林序带寿司。
礼尚往来是一种美德,也是关系可持续发展的充分条件,林序:【那我……那我送你一首曲子吧。】
霍钰成:【好。】
【你不问问我是什么曲子吗?】
【是什么曲子?】
【我先不告诉你。】
霍钰成不说话了。
林序又说:【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啦,这首曲子还没有作出来呢。】
霍钰成:【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卢艺思喊林序吃饭,林序说:【我妈叫我去吃饭啦。】
【去吧。】
林序放下手机,跑下楼吃饭。
他没看见潘贵珍,随口问道:“潘叔叔还没回来吗?”
卢艺思说:“你潘叔叔出差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林序“哦”了一声,说:“潘叔叔好像很忙。”
卢艺思耸了耸肩:“做生意的人都很忙。”
林序说:“不做生意的人也很忙。”只要成为了大人,好像就会很忙,成日忙得团团转,根本停不下来。
就比如卢艺思,虽然不工作了,但每天都要买菜、做饭、扫地、洗衣服、购物……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她也很忙。
小孩子是闲不下来,大人是不会闲下来,真是奇怪。
卢艺思说:“别想那么多,快吃吧。”
林序吞下半个鳗鱼寿司,问:“妈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歌手啊?”
“为什么问这个?”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好像没听你说过这个。”
卢艺思想了想,说:“国内顶尖的那几个我都挺喜欢的,但没有特别喜欢的。”
林序换了个问法:“那你喜欢的歌手里面,你最喜欢哪一个?”
“选不出来,还是那句话,没有特别喜欢的。”卢艺思说,“你可以问我最喜欢的钢琴家,我能说出来。”
“那不用问,我早就知道了。”林序原本是想试探卢艺思,然后一步一步地,让卢艺思接受自己想当歌手这件事。
卢艺思问:“我有跟你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林序说:“有啊,你最喜欢的钢琴家就是……我爸。”
卢艺思沉默片刻:“你觉得你爸算得上是钢琴家吗?”
“在我心里,算得上。”虽然林键只是一个普通的钢琴教师,但他在死前通过了乐团严苛的面试,最重要的是……他是林序认识音乐的启蒙者。
卢艺思说:“嗯,如果把他算进来的话,你爸爸是我最喜欢的钢琴家。”最喜欢的,最爱的,都是林键。
算了,还是不要说这个话题了。林序将肚子里的话咽下去,说:“妈妈,你做的寿司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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