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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说：“不管你觉不觉得冒犯，我都必须要说这句话，你爸不配为人父。”他原本想说你爸泯灭人性，出口的时候还是用选择了较为温柔的语言。
“你尽管骂他好了，我巴不得有人跟我一起骂他，怎么会觉得冒犯？”
“你爸不是人。”林序还是说出来了。
甘悠悠狠狠点头：“没错，我爸不是人。”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等你借我的钱也用完了，我就只能回家了，还能怎么办？”
“你回去之后，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起码短时期内不会。我懒得管他出轨的事情了，我妈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既然我不管他出轨的事情，就懒得跟他说话，这样我们就吵不起来，他只要不暴怒，我的脖子应该不会有事。而且，我回去也不会待多久，等从我爸手上拿到下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之后，我打算高三一整年都住在学校，不回家了。”
“那就好。”
“等高考结束之后，我应该也不用靠家里了。现在要不是为了钱，我才不想回去看我爸的脸色。”甘悠悠低叹一声，“我知道我爸出轨的时候，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有太过生气，我明白人类的劣根性。但是我知道我妈早就知道我爸出轨的时候，我简直要气死了，怎么会有这样傻的女人，虽然我是女儿，是晚辈，但对着我妈，我真的只能用那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林序捏着杯身：“我明白。”
甘悠悠突然问：“你相信这个世上存在爱情童话吗？”
林序说：“我相信爱情童话是存在的，但是稀少。”
“我现在连稀少的爱情童话都不相信，我觉得世界上就是没有爱情童话的，我的意思是，真的打出he结局的爱情，其实都不是那么的皆大欢喜。能够相伴相守几十年的夫妻，也许只是因为习惯。能够一辈子都专一对待爱人的人，也许只是因为懒惰。明明知道对方一身缺点却还是愿意包容那个人，也许只是因为利益。还有的恋人在最爱对方的时刻双死，也算是he结局了吧，但那也许只是因为他们相守的时间还不够长，还不足以让这段感情分崩离析。”
林序听得瞠目结舌：“你对爱情的态度好悲观啊。”
“没办法。”甘悠悠耸了耸肩，“我爸妈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相信爱情？”
“不能以偏概全嘛。”
“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要以偏概全。”
“行，你相信你所相信的就可以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林序说：“你回家之后，如果你爸再伤害你……”
“我学聪明了，应该不会有这个如果。”
“我是说如果。”
“好吧，你说。”
“如果他再伤害你，你就给我打电话吧。”
“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我带人去救你。”
“带人？”甘悠悠瞪大眼睛，“你不是吧，林序，你可是个好学生啊，你什么时候认识混混了？”
林序：“……我说的带人，不是带混混。”
“那是什么人？”
“一个舞蹈生。”林序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成年了。”
甘悠悠：“……我爸打我，你带一个舞蹈生来干什么？”
“救你啊。舞蹈生诶！浑身都是肌肉和力量！他还有一米八六呢！他站在那里你爸就不敢动你了。”
甘悠悠哈哈一笑，说：“行，不过你什么时候认识舞蹈生了？”
“我去北艺练琴的时候认识的。”
甘悠悠“卧槽”了一声：“你怎么跑去北艺练琴啊？”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没什么人去的舞室。”
“在哪啊？我也去！”
“那是我的秘密基地，我不告诉你。”
林序心想：他和霍钰成的秘密基地，甘悠悠去做什么？去当电灯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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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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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和甘悠悠走出咖啡店的时候，甘悠悠突然“卧槽”了一声，说：“那边有个超级帅哥。”
林序顺着甘悠悠的视线望过去，瞪大了眼睛。
“是吧？”甘悠悠看到林序的神情，以为他跟自己一样，被帅哥的美貌怔住了，她用双手捂着心口，“他的侧脸真的超好看。短暂地，我觉得我又相信爱情了。”
林序：“……”
甘悠悠：“啊啊啊啊他看过来了。”
林序：“嗯。”
甘悠悠：“啊啊啊啊他走过来了，他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他不会想要认识我吧！”
林序潦草一笑：“那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舞蹈生，他跟我认识，估计就是过来打个招呼。”
“你认识啊？那可太好了，介绍给我啊。”
林序不想介绍，但是霍钰成已经走到面前了，他不介绍也只能介绍，赶在霍钰成说话之前，林序说：“这是我的同学，甘悠悠。这是……霍钰成，”
霍钰成对甘悠悠点了下头：“你好。”
甘悠悠努力收敛花痴神情：“你好，相见即是有缘，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林序看着霍钰成，以最微小的幅度拼命摇头。
霍钰成接收到林序的讯息：“不用了，我刚吃饱。”
甘悠悠遗憾道：“好吧，那要不……”
“要不你先回去吧。”林序生怕甘悠悠要约霍钰成，连忙道，“我刚好有点事想跟他说。”
甘悠悠心想，反正林序认识霍钰成，她想要加霍钰成的微信，之后加也可以，她说：“好吧，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嗯，拜拜。”
“拜拜。”
甘悠悠走了之后，霍钰成才问林序：“你怎么在这里？”
林序前天才说了，自己要在家里陪卢艺思几天，结果一转眼，两人就在外面偶遇了，林序急忙解释：“我没有骗你，我原本这几天真的没打算出门的，但是我同学她……遇到了点困难，需要我帮忙解决，所以我才出来了。”
“你急什么？”霍钰成眼含笑意，“我没说你在骗我。”
林序翘起嘴角：“那你呢？你怎么出来了？”
霍钰成说：“我跟师姐和师弟他们聚餐，刚刚结束。”
“一起学舞蹈的师姐师弟？”
“嗯。”
林序有点想象不出来，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霍钰成和第三人相处，不知道他跟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他有点好奇，也有点吃醋，意识到自己为这点事吃醋的时候，林序觉得自己魔怔了，他不会在内心深处把霍钰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吧？所以连他跟别人吃饭都觉得不高兴，可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林序在心里教育完自己之后，问：“哦，那你下午还有事吗？”
霍钰成说：“没有了。”其实他还要练舞。
林序说：“我也没有了。”其实他还得练琴和学习。
“附近有个公园，刚刚吃饱，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你吃饱了吗？”
“啊？”
“我看你是从咖啡厅出来的，你吃午饭了吗？”
“喝了杯咖啡，不是很饿。”
“还是吃点吧。”霍钰成说，“我陪你吃。”
“你陪我吃？你不是刚吃完吗？”
“我说我陪你吃的意思是，我看着你吃。”
“好。”林序确实不饿，但知道霍钰成是为自己好，最重要的是霍钰成说陪他，所以他觉得吃点也没关系。
林序去了西餐厅，只要了一份番茄肉酱意面。
他吃面的时候，霍钰成一直看着他，林序吃到一半，觉得不好意思了，说：“你要不玩会手机吧？”
霍钰成说：“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人人都喜欢玩手机。”
“我不喜欢，你喜欢吗？”
林序想了想，说：“很久不玩的时候会喜欢，经常玩就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霍钰成说：“没事，你吃吧，我不觉得无聊。”
“可是……”
“可是？”
算了，林序心想，他喜欢看着我也好，说不定他也喜欢我，所以才一直看着我。
没错，林序说：“可是我怕你饿。”
“为什么？”
“因为我吃得太香了。”
霍钰成笑了下：“你吃吧，别想那么多了。”
林序将剩下的面都扫光，说：“我吃饱了，我们去公园吧……不行，不能去公园，现在的公园太热了，而且蚊子很多，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霍钰成说：“去时光长廊走走？”
他说的时光长廊，是北城的一个著名景点，以“春”“夏”“秋”“冬”四季主题来设计，从南走到北，就是从春走到冬，反之，就是从冬走到春。
“好啊。”
这里离时光长廊也不算远，他们干脆步行过去了，反正刚吃饱，需要好好消化。
林序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要在家里陪妈妈几天吗？”
霍钰成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跟叔叔吵架了。”林序原本不想将这些破事告诉霍钰成，但是在外面碰到霍钰成，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了他一个倾诉的出口。
“嗯？”
林序搔了搔下巴：“事情的导火索很简单，就是叔叔想要跟妈妈补办婚礼，但是妈妈不愿意，他们为了这个吵起来。然后还吵了别的东西，有我爸爸，还有我……”
“你都听见了吗？”
“什么？”
“他们吵架的过程，你全都听见了吗？”
“没有全都听见，我也不知道我听了多久，应该听了一半吧。”
霍钰成伸出手，揉了揉林序的头：“没事的。”
“嗯？”林序觉得头麻了，不是因为霍钰成的力度很重，而是因为他的心在剧烈跳动。
“以前那个人和我妈吵架的时候，我就会这么安慰自己，没事的，总会过去的。”霍钰成弯了弯唇角，“现在都过去了。”
林序说：“我知道都会过去啦。但现在还在ing时刻，所以还是有点难过的。”
霍钰成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重要么？他们都觉得，我只是一个孩子，不应该管大人的事情。”
“你是怎么想的，这很重要。”
“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因为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管你是不是一个小孩，你的想法都很重要，它关系到你难不难过，快不快乐，想不想努力去改变什么。”
他们从冬天的尽头走入了时光长廊。
生平第一次，有人说他的想法是很重要的，林序忍住眼泪，说：“虽然我很爱我爸爸，我也不希望看到妈妈和叔叔举办婚礼，但我希望妈妈和叔叔能够和好。”
霍钰成安静地倾听。
“我觉得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没有办法把潘叔叔当成父亲，哪怕他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很多，对我们也很好，但是爸爸是无法替代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他当成一个住在我们家的恩人，再往近一点说，也不过是一个亲近的叔叔。我甚至不敢走进妈妈的房间，因为我不想在妈妈的房间发现叔叔生活的痕迹，有的时候，我是很唯心主义的，我觉得看不见就是不存在，我这样欺骗自己。霍钰成，我是不是很傻啊？”
霍钰成说：“是有点傻，但这没关系。”
“傻就是傻，怎么会没关系呢？”
“天真是由傻气赋予的，有几分傻气，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林序忍不住笑了：“你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霍钰成说：“事实证明，挺有用的。”
林序又问：“那你觉得我自私吗？”
“首先说明，我觉得自私不是一个贬义词。”
“嗯？”
“只要不损人利己，自私不过是一种很正常的人性，所以自私也没什么。”
“我第一次发现，你挺能言善辩的。”
霍钰成开玩笑道：“我没去辩论队，还真是可惜了。”
“不，你不适合辩论队。”
“刚刚不是说我能言善辩吗？”
“嗯……不知为何，觉得你跟打辩论的人的气质格格不入。你还是适合跳舞。”打辩论的人大多锋芒毕露，林序没觉得这不好，就是觉得不适合霍钰成，霍钰成更加低调，更加沉稳，也更加内敛。
他们走过了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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