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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足地看着卡洛斯怒火煌然的龙瞳，接着对兰瑟道：“我将成为主宰此世的君主，到时候这片大陆将只有你我两个人。兰瑟，你会是我的亡灵国度最尊贵的客人，我要用尽我的所有来招待你。”
他低声笑起来，声音因为过于兴奋而变得粗粝沙哑：“我期待那一天已经很久了，兰瑟，我要让你和魔法学院付出代价！”
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随着黑魔法师的每一个字而烧得更旺，直到最后烧尽了一切，只残留下一团冒着余烟的灰烬。卡洛斯看着他猖狂张扬的笑容，冷冷道：“别做梦了。”
格林仿佛很惊讶地看向他：“你不会还喜欢他吧？一个装模作样的阴险骗子，哪里值得你喜欢？”
卡洛斯悄然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松松地圈住兰瑟的手腕，对格林坚定道：“因为我和你这种虚伪的家伙不一样。”
格林闻言怔愣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兰瑟啊兰瑟，你总是能将别人骗得团团转。”
兰瑟忽然从卡洛斯背后站出来，对格林说：“你如果真的喜欢过我，我的神格就不会在你死后逃离你的身体。格林，你是得到了魔法学院的允诺，为了水晶球的下落才接近我，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
格林脸色骤变，灰雾在洞穴里不断聚集，化成一道道风暴，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球状闪电。
恐怖的威压扑面而来，格林浮在半空，死灰的面颊呈现不正常的青色，表情十足狰狞：“好啊，原来你们才是真爱。那你就抱着可怜的爱情去死吧！”
卡洛斯回之以愤怒的龙吼，在狭小的空间里层层回荡，几乎震碎兰瑟的耳膜。风暴如利刃般向他们袭来，卡洛斯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替兰瑟和毫无知觉的银龙抵挡，这种程度的死灵魔法穿透不了他的黑鳞，产生的威压却一寸又一寸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骨骼爆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鲜血从黑龙的嘴角渗出，在砂石地面上坠出一片艳红的血花。格林透着无尽疯狂的狂笑还在风暴中震荡，随着阴冷的空气渗透进骨缝里：“去死吧——”
阴风狂啸，卡洛斯的脚步向后挪动了几寸，锋利的龙爪在地面上留下道道深刻的爪痕，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的眼前逐渐出现闪烁的白光，时断时续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会这样死去。
坚不可摧的龙鳞开始出现丝丝裂痕，有死灵魔力顺着裂缝侵入血肉，爆裂出烧灼的气味。在意识彻底涣散之前，卡洛斯艰难地望向兰瑟，勉强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对不起。他想，对不起。
“卡洛斯……？”
一道模糊的龙语突兀地传入他的脑海，那股强势到要碾压一切的风暴停了下来，化成灰色的雾气消弭于这片空间。卡洛斯惊诧地转头，看见银龙黯淡的龙瞳，她正在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她的身体实在太过于虚弱，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姬塔！”
随着银龙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黑魔法师的惨叫声，兰瑟越过黑龙高大的身躯，看见格林正躺在地上，捂着脑袋痛苦地打滚：“啊啊啊啊——”
卡洛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当机立断，低头向前冲刺了两步，然后用头顶锋利的尖角顶起格林，直接将他从百米高的洞穴里扔了出去！
没有魔力的支持，格林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线自云雾中向下坠去。卡洛斯长长松了口气，巨大的龙头眷恋地在兰瑟肩膀上蹭了蹭，对姬塔道：“你还好吗？”
银龙起初只是感受到了卡洛斯的龙息才认出他来，这会儿看清了他身旁还有一个精灵，便体贴地换了大陆通用语道：“不太好……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卡洛斯一时说不清楚，只是三言两语地将拉顿受格林操纵，控制了群龙的事情说了一下。姬塔闻言出离愤怒，许久未开口的嗓音出来的声音沙哑万分：“拉顿……他是龙族的悲哀。”
他们交谈的时候整个龙谷都已经苏醒，龙群的嚎叫重新回响在空荡的山谷里，虽然虚弱无比，但罕见地让兰瑟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卡洛斯不知道为什么龙群会复苏，虽然过程十分曲折，但他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急着去支援凯利，因此对姬塔匆忙道：“斐乐和特蕾莎还在上面和死仆战斗，姬塔，帮我召集族人去协助他们。”
“放心。”姬塔对他微微点头，“龙族的战士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卡洛斯不再多言，半跪在地上，垂下一边龙翼让兰瑟坐上来。随后黑龙展翼而出，朝下方的深谷俯冲而去。
在凛冽的风声中，他听见半神清晰的轻语。
“渴望变强的天性从来都不是错误，贪婪才是造成悲剧的源头。”他说，“卡洛斯，这与龙族无关。”
兰瑟说完后等了许久，直到浅色的河流自迷雾中出现，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声音放得太清，才听见黑龙低沉的回应。
“嗯。”
一个小时前。
维克托坐在龙谷最高峰的山顶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头顶上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动静。
他知道上面打得正激烈，而下面格林的魔力转化也到了紧要关头。再过几天他就会彻底将群龙身上的魔力吸干，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什么事物可以阻拦他征服世界。
维克托深深叹了口气，第一千三百七十八次开始思念他如郁金香一般鲜媚明艳的女孩。只是他这次还没来及将他们相遇的时光完整地过上一遍，挂在胸前的灰色吊坠就碎裂了，溢出丝丝缕缕的死灵魔力萦绕在他的耳旁：“下来。”
维克托自嘲地笑了一声，立刻张开蝠翼飞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端坐在祭坛中央的黑魔法师面前：“有事？”
“去把上面那群不懂事的家伙处理掉。”格林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魔法球，一个白色的光团正在里面横冲直撞。
“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他的语气威胁意味十足，“那我也没必要消耗自己的魔力替乔安娜保存灵魂了。”
这种话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了。维克托在心里冷笑，表情却恰到好处地呈现出惊惶的神色：“别！我什么都听您的。”
“那你还不快去？”
高贵的血族向他弯下骄傲的脊柱，血色的翅膀自身后展开，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维克托没有立刻去龙谷上方帮助死仆们，而是在路上稍微绕了一下，来到了火山之上，红龙群居的洞穴中。凿刻在岩壁中数以百计的洞穴看起来貌似没有区别，维克托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其中的一个洞穴，飞进去后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那是一处越向里走空间越大，视野宽泛到足以容纳近十头龙的开阔空间，同时也是龙族孵化龙蛋的温床。拉顿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空地的中央，额前近乎灰色的龙形印记仍在熠熠闪光，无形的力量正从他的身体里扩散到整个龙谷，控制着群龙一齐陷入沉睡。
维克托晃晃悠悠地踱步到他面前，眼前的黑龙整个龙身都被死灵魔力浸透了，龙鳞开裂，爆裂的血管挂在血肉上，凸出灰色的一团类似肉瘤一样的东西，不断往下滴着粘稠的灰液，样貌丑陋，恐怖至极。
血族伸出手，貌似想要去触碰黑龙，又收了回去。“真可怜啊，拉顿。”他轻声感叹道，“身为一头龙，活成这个样子，太耻辱了是不是？”
“我来让你解脱吧。”
维克托轻轻抬手，数十根黑红色的粗壮血刺立刻出现在他的背后，穿透黑龙颈部裸露的皮肉，直接扎进了他的大脑深处。
“再等一段时间。”他的声音温柔而残忍，“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名为拉顿的黑龙了。”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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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载着兰瑟一路俯冲，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了凯利。
分别时跟着议会长走的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了四个，卡洛斯顺路将他们载到了目的地，一座位于山谷中段的洞穴里。
兰瑟从卡洛斯的背上跳下来，听见黑龙胸腔里传来的不正常的沉闷响声，仿佛沸腾的气泡在不断翻涌上浮。没过多久卡洛斯果然冲进角落里，张嘴吐出一口暗红色的污血。
兰瑟早有预见地走过去，将自己的魔力注入他裂开的龙鳞里。只是自从向世界树祈愿后他的魔力回复变得极慢，那点魔力对于卡洛斯庞大的体型来说微乎其微，只能让他不断颤抖的肌肉稍微舒缓一些罢了。
但这也让卡洛斯舒服了不少，黑龙有些虚弱地转过身，用巨大的龙头拱了拱他。兰瑟伸展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柔软的唇落在他粗糙的眼皮上：“好点了吗？”
“没事。”卡洛斯立刻说，“你不用担心我——唔！”
不断胃里翻涌的酸液一齐涌上喉头，卡洛斯用头将兰瑟顶开，转向一旁发出沉闷的干咳。凯利适时地走过去，将手里盛着绿色药剂的玻璃瓶递给兰瑟：“医馆的药剂师们制作的顶级治愈药水，我带了两瓶过来。”
兰瑟低声道了谢，接过药瓶走到卡洛斯身旁，拧开塞子全数倒进他的嘴里。没多久药剂生效，卡洛斯终于停下了干咳，颓然倒在地上喘息。
“真难喝。”他说。
兰瑟在他的龙头旁坐下，低声道：“对不起。”
“是我让你沉没奥兰多的。”卡洛斯闻言牵起唇角，对他露出一个狼狈到不那么帅气的笑容，“谁做的决定，谁就应该负责。”
兰瑟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低声道：“你先休息一下。”
他起身走到凯利身旁：“怎么样了？”
凯利正半蹲在地上固定魔法球，他们需要调节魔法球的魔力波动，以吻合弥漫在整个龙谷的死灵魔力的波动频率，这样才能在爆炸时完全对冲掉死灵魔力，留下一整片真空地带。
“这里已经装好了。”凯利拍拍手站起来，喘着粗气说，“剩下四个魔法球还有一个没有装好，其余三支队伍都向我发过信号了。”
“还差哪里？”
“山谷东南角。”
兰瑟眉心紧蹙：“格林就掉在那边！”
凯利神情立刻紧张起来，他转身向一旁喊道：“贾克斯，过来！”
坐在地上的一名年轻人连忙站起来，他的魔法师长袍在爬山时磨损了一大半，头发也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形容十分狼狈：“议会长。”
凯利从空间袋里拿出纸笔，匆匆写下一串龙飞凤舞的字母递给他：“这是启动五个魔法球的咒语，等你身上的信号球一响就引爆魔法球。如果两个小时后你没有收到信号，也引爆它们。”
贾克斯大惊：“您要去哪里？”
“去救凯尔茜。”
“去那里得先从这里下去，穿越河道向前五千米，再爬上半山腰。”兰瑟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位头发已经初现花白的议会长，“就凭你吗？”
“凯尔茜是我在瞭望塔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一直相互扶持着长大，她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凯利一边往身上绑攀岩绳一边说，“如果抛开一切个人感情，要对冲掉这些死灵魔力，五个魔法球缺一不可，我必须要拯救我们的世界。”
他抬手将另一个透明的魔法球抛给兰瑟：“这是刻有封印法阵的魔法球，大人，拜托你和卡洛斯了。”
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力而不容拒绝地将魔法球重新塞进他的掌心：“你应该留在这里，我去。”
凯利断然拒绝：“卡洛斯说你的身体不太好。”
“那也应该比你强一些，而且我更熟悉龙谷的地形。”兰瑟从他身上扯下麻绳套在自己身上，“凯利，你一直强调我和你们不一样，但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流着一半精灵族的血？”
凯利犹疑地望了一眼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黑龙：“可是卡洛斯……”
“他会理解的。”
绳索的另一头绑在洞穴边缘凸起的巨大石柱上，兰瑟说完就从百米高的穴口一跃而下，凯利只看见绳索急速向下滑落，最后紧绷成一个极危险的弧度，再变得松松垮垮。他试着去拽了拽攀岩绳，轻而易举地就将绳子收了回来。
绳子的另一端空空荡荡，已经被解开了。
兰瑟从高空坠下来时碰到了岩壁，幸好绳子长度适中，不然他怎么顶着破铜烂铁一样的身体把自己从悬崖边的树上弄下来都是问题。
撞在岩壁上的那一下疼得他眼冒金星，兰瑟在湍急的河流中抓住了一块石板的边缘，好不容易将头探了出来，趴在石板上重重喘息。
他抬起头向山谷的另一侧望去，迷雾遮挡了一切，能见度大概不足五米。半神惆怅地叹了口气，龙谷确实是他以神力建造的，几百年过去了，他能记着还给自己留了个密道就不错了，至于龙谷其他的构造他早就不记得了。
但是他必须得让凯利留在那里，因为瞭望塔的议会长才是这场行动的主心骨，不能出任何差错。兰瑟暗自使劲站上湿滑的石板，先甩了甩被激流冲刷到红肿麻木的双手，然后四处张望了一阵，发现这条河不是很宽，视野所及的范围内还有几条青绿的藤蔓可以供他做支撑，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背后那片实际上并不存在骨头的部位传来尖锐的痛感，兰瑟咬着牙，探出脚勾住面前的藤蔓将它拽了过来试了下韧度，接着便轻巧地跃进水流之中，将整个身体附着在藤条上，在河水将他和受重过多的藤蔓一起冲走之前用力去拉下一根藤蔓。
他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的渡过了整条河流，最终艰难地爬到潮湿的泥土之上。兰瑟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地搭在身上，手上更是被藤蔓的尖刺划出几道大口，虽然没有血液流出，但痛感依旧鲜明无比。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渺远的尖啸，死灵魔力的波动顺着风声划过他的脸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兰瑟根据魔法波纹的强度简单推测了一下魔力的来源，赫然发现就在离凯尔茜那队的目标洞穴附近！
兰瑟背后一紧，顾不得先休息一阵了，直接拖着身体走到悬崖下面，趴着凸起的石块向上攀爬。他起初用神力开凿山谷的时候这里还是光滑的切面，幸好百年来风雨的打磨让这座岩壁拥有了一些棱角，兰瑟才得以一步步向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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