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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神情有一瞬的茫然：“她与世间众生...并无不同。”
“因此不必关心，更谈何了解。”西贝尔从容接上他的话，“你真是无情得可怕。”
圣徒痛苦地闭上眼：“对不起。”
“没关系，你是位好圣徒。”西贝尔起身抱住他，安抚道，“是我和母后一直在难为你。”
从那以后，圣徒就不再走出神殿一步。他每日待在神殿里，尽力留存自己的气力。他头痛得厉害，太多的意识在他脑海徘徊，各色情绪沸腾，像被网住的鱼，疯狂冲撞，入侵他的思维。
圣徒渐渐明白神为何无情。如果他真的对每一份情感都感同身受，早就被撕裂成碎片了。神路漫漫，还是冷漠一点好。
西贝尔履行了他的承诺，每日都来陪他，说说首都星最近发生的趣事。他有时候坐一天，有时候说一两句话便走。
他再也不提政事，但圣徒还是从他脸上的阴云里看出形式不妙。很久以后的一天，西贝尔和他说皇后逝去了。
“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圣徒拍了拍他的肩，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一倒，首都星的局势要变了。我最近会有点忙，派个小朋友陪你吧。”西贝尔抽了抽鼻子，“你们好好相处哦。”
第二天，圣徒果然看见一个小朋友垂头耷耳地站在神像前。
“...燕瑾？”
长成大男孩的燕瑾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将军喊我给你读报纸。”
于是圣徒就听这小孩无精打采地开始朗诵，声音拖得老长，说实话是对耳朵的侮辱。
首都星确实要变天了。老皇帝二百年任期即将过去，两个儿子一个多年帝王副手治国得当，一个年少成名战功赫赫。军队和内阁政治态度都很鲜明，形式十分紧绷。
燕瑾小少爷躺在地板上，一脸忧愁：“燕家是一定要中立的，我帮不上他的忙。”
燕瑾家十分特殊，他父亲是战功卓著的元帅，母亲是议会大臣的女儿。两家都是声名在外的贵族家庭，他是家族联姻的产物。
“将军说我太急躁了，让我来跟大人学学什么叫平心静气。”少年叹气，“我总觉得他是嫌我碍事。现在他回家也不跟我亲近了，我好苦恼啊。”
圣徒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们住一起？”
少年跳起来，摩拳擦掌准备讲他们的恋爱往事：“大人不知道吗！我想想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我上军校的时候将军来招预备役，我第一眼看见将军就喜欢他了！他战斗的时候超帅，我本来以为他很凶呢，没想到私下里说话特别温柔，对我也很照顾......”
......他温柔个毛线球，圣徒心想。
燕瑾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后来有一次将军受伤昏迷，我去给他送饭的时候忍不住亲了他一下，一睁眼就看见将军在对我笑！！！那一刻我就觉得我完了，我能跟他在一起真是太幸运了，我们俩锁了，钥匙我吞了......”
圣徒被迫听了一天的少年恋爱实录，深觉西贝尔果然是条老狐狸，一套接一套。
少年一直兴致勃勃地说到傍晚，直到光脑里弹出西贝尔俏生生的俊脸：“我来接你回家。你没打扰到大人吧？”
少年这才意识到他话太多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向圣徒。
圣徒清了清嗓子：“没事。”
西贝尔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好。燕瑾，走啦，我们回家。”
燕瑾走路的样子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圣徒目送他离去，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微笑。
日子过得飞快，转瞬间临近大选，燕瑾的神情一日比一日肃穆。
“大皇子即位了。”有一天他匆匆跑进神殿，对圣徒说，“我要回去陪陪他。”
圣徒靠在神像旁闭目养神：“去吧。”
这是帝国风云骤变的起始，从那以后过去很久，他既没见过燕瑾，也没见过西贝尔。
直到有一天燕瑾冲进神殿，神色仓皇：“您看见他没有？”
圣徒睁开眼睛：“不曾。”
燕瑾痛苦地抱住头，圣徒感觉他要哭了：“我找不到他了，哪里都找不到他......”
圣徒叹息：“你等等罢。”
金色的光点从他脚下漫出，将他托到半空中。随即光点凝聚地越发紧密，几乎要凝成实体。圣徒张开双臂，让无数光点进入他的体内。
几分钟后，光芒散去。圣徒疲惫地说：“他来了。”
进来的西贝尔披头散发，是圣徒前所未见的狼狈。
“告诉我，神爱众生吗？”
“是的。”
“信仰者必得救吗？”
“是的。”
“我身后跟着三艘飞船，每一艘都是新皇雇来杀我的杀手。”西贝尔恨恨道，“神为什么不救我？我还给她塞了五千星币的供奉钱！”
圣徒平静道：“你的信仰并不真诚。”
“那你让我信啊！”西贝尔冲上去抓住他的领子，“来啊，教化我，救赎我，不然我不敢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哦。”
圣徒抓住他的手：“你冷静一下。”
“去他妈的冷静。”西贝尔表情狰狞，“你不愿意救赎我，就和我一起进地狱吧。这世间喜怒哀乐，情爱缠绵，你尝过没有？别当圣徒了，和我一起吧，我们将成就前所未有的伟大！”
圣徒感到有什么东西钻进自己嘴里。他脑子空白了几秒，手上光点凝集，把西贝尔推了出去。
“还有别的人爱你。”他气喘吁吁道，“你别让他失望。”
“燕瑾吗？”西贝尔惨白的脸上浮现冷笑，“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他吧。如果没有他爹的势力，我怎么能爬这么快？他已经没有用了，无用之人在我的大业里什么也不是。我说过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只牵挂你一人而已。你真的不跟我走？”
圣徒摇摇头：“你走吧。”
西贝尔低头把自己散乱的衬衫理好，对他粲然一笑：“你真难搞。那我走啦，你好好保重哦。”
“......”圣徒突然觉得不对劲，“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西贝尔耸肩：“我在神殿侧门后面藏了一艘飞船。逃命要紧，我亲爱的弟弟，有缘再见。”
眼看西贝尔出了神殿，圣徒轻叹：“出来吧。”
燕瑾从神像后面钻出来，神色落魄：“他怎么能这样......”
圣徒伸手想去抱抱他，被燕瑾直接推开。少年一步一踉跄地从反方向朝神殿外走去，圣徒只抓到了一丝空气。
神殿里的岁月流逝地飞快，只是再也没有人踏入这里陪他说上一两句话了。圣徒的体力一天差过一天，他常年待在神殿里，只是还心系凡尘，偶尔会悄悄去首都星，也得知了不少消息。
比如西贝尔逃亡北极星系，在那里纠集了一批追随者，并大规模制造仿生人，宣布要推翻帝国对星际的统治。比如燕瑾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军，因为在打叛军上又快又狠而晋升飞速——他是西贝尔亲手带出来的，对西贝尔的战术布局太过熟悉。
战争一度焦灼，西贝尔甚至一度打到了首都星的护卫星外。然而帝国军在燕瑾的带领下顽强奋战，最终是稳定住阵脚。国内新帝有为，几部战时法令颁布下去，在安抚国内民心，煽动敌对情绪上成效显著。
两军在护卫星上集结全部兵力打了旷世一战，历时三个月，最后以西贝尔的失败告终——他对仿生人的加密传令控制系统被首都星中心实验室破译了。
胜利的欢呼传彻首都星，圣徒在神殿里都依稀感觉自己听见了一点。他捂着生疼的脑袋，决定出门看看。
市区在举行隆重的庆祝仪式，用欢天喜地张灯结彩来形容也不为过——战时法令宣布取消，标志一切都将恢复往昔的繁荣。
圣徒低头挤进人群里，他白色的圣袍依旧显眼，不过此时人们沉浸在喜悦中，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他了。一张报纸在空中飞了几圈落在他脸上，他抓下来一看，上面写着反叛者西贝尔和其高级将领将于一个月后在军事法庭接受判决。
审判结果也不出意外，枪决。更让人觉得刺激的是，直播。新皇和内阁看起来实在是对他恨得牙痒痒，给予这位帝国建立八百年来最大的反叛头子极高的待遇。
死刑前一天，圣徒出了神殿。首都星正值冬天，寒风凛冽，刮得脸生疼。圣徒裹紧了兜帽，一步一脚印地跨越半个城区，来到帝国监狱门口。
一个萧瑟的人影窝在监狱门口的老槐树下。西比尔走过去看清他的脸，是燕瑾。
燕瑾也看见了他，对他挤出一个微笑：“您来看他？”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褪去过往的稚嫩，是个成熟气质十足的男人了。圣徒点点头：“我觉得你应该很恨他。”
“恨啊。”燕瑾抬头去看天上飘落的雪花，语气幽幽，“怎么不恨。”
圣徒忽然问：“如果你的命能换他的命，你换吗？”
“换！”燕瑾立刻爬起来抓住他的手，泪水从他眼眶里流出来，立刻凝成了冰，“您教教我，他怎么能活？”
圣徒用另一只手抱了抱他：“他能活。你好好和他过吧，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说罢圣徒转身进了监狱。圣徒在星际地位至高，没有一个狱警敢拦他。他就这样缓缓走进关押西贝尔的牢房，男人躺在一张破烂的床上，比他想象中状态好一点，灰头土脸也挡不住他本身逼人的美貌。
“后悔吗？” 圣徒问他。
“不后悔。”西贝尔说，“我只是倒在了成功的路上，并不可耻，更不后悔。我已经埋下火种，燎原之火终将升起，百年之后，自然会有人重新评判我的一生。”
“是吗？”圣徒说，“那你替我看看吧。”
西贝尔脸色巨变：“你想做什么？”
圣徒缓缓道：“神不救你，我愿渡你。你不是说我没有人性吗？”他笑了笑，“这可能是我唯一的人性了吧。”
“滚！”西贝尔对他大吼，“滚回神棺里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当圣徒，别天天想些有的没的。”
圣徒歪歪脑袋，露出一个堪称俏皮的笑容：“不要，你又拿我没办法。”
西贝尔一时语塞，他想冲过去揪他领子，铁栅栏上通了高压电，把他弹了回去，在地上抽搐。
“你别做傻事。”他哆嗦着说，“你不知道吧，我的仿生人已经能连接活脑了！你今天救了我，我不会放过你，我这人记仇不记恩。”
圣徒居然认真想了想那个场景：“那你能别让我记得这辈子吗？我想作为一个完整的个体，和你重新当朋友。我想自己体验你和我说过的那些星球的绮丽风景，风俗趣事。我一生所有的遗憾，都交给你了。”
“滚！”西贝尔气呼呼地说，“你想得美，我一定天天把你关刑讯室。”
圣徒微笑道：“也行吧。说定了哦。”
他说得对，西贝尔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临走之时，圣徒说：“我有预感，如果再次我躺进神棺，那位女神就要接手我的一切了。圣徒不过是神为降临此世选择的载体，我已明了。谢谢你，让我拥有作为人活着的憧憬。请把这一切当做一个将死之人的报答。”
七月十四，星耀日。
“女士们，先生们，首都卫视正在天门上方为您带来帝国最大叛乱者西贝尔·斯图亚特和他同党一百零三人的死刑直播。我们可以看到犯人已经就位，审判者即将当众宣读判决书..... 这金光是什么？！”
庞杂的光点凝聚成实体，把圣徒托上飞船。他收起四散的光点，直面摄像机。
“我为传达神意而来。”圣徒神色庄严，“战争已经造成太多伤亡，世界的天平已经摇摇欲坠，再进行清算，恐怕世界倾塌。世界树持续动荡，将女神从睡梦惊醒。女神吩咐我告知各位，人类应该放下仇恨，休养生息。”
“女神知道民怒难熄，战争带来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因此神决定以身殉道，替叛军而死。我是圣徒，作为神在此世的使者，代行神责。”
飞船下方一片寂静。圣徒缓缓后退两步，在飞船边缘，遥遥望去。
今日天气甚好，晴空万里，飞鸟盘旋。
他纵身跃下，无数光点从他身体中涌出，飘到宇宙每一个角落，钻进人们的身体里，抚平那些愤怒的情绪。
此后百年，世上再无圣徒。
西贝尔获得了释放。他戴上监视器，和燕瑾回家结婚。他也不再担任任何职务，每天种花养草，煮茶做饭，悠然自得。
他对圣徒说的没错。他曾经统治过的地方推行了仿生人，渐渐它们已经进入人们的生活，因为高度智能化而变成生活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星星之火，终将燎原。
总有人要为战争和圣徒的死写下一份交代。新皇在内阁的压力下不得已把自己亲弟弟的叛乱归为自己的失职，宣布退位。国家改为联邦制，撤销内阁，议会当权。燕瑾因为这场战争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继承父亲的帅位，掌权军部。
燕瑾曾以为他们就将这样过一辈子，直到有一天，西贝尔借口去临近的星球挖茶树苗，再也没有回来。
三天后，搜查队在悬崖下发现他的尸体，被野兽啃得四分五裂。尸骨拼好之后，发现头骨缺失了一小块。
第4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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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明亮的卧房，一张雪白的双人大床。
我趴在床的一侧，歪着脑袋看旁边正在做爱的两个人。准确来说，是我的主人和性爱型机械仿生人369。
有一根按摩棒在我身体里面震动。主人插进去的位置不对，我只觉得它震得我有点眼花，阻碍我欣赏主人和369做爱，这让我不太开心。
说真的，我从出厂第一眼看见369开始就喜欢他了，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仿生人，据说是按百年前帝国第一美人的模子造的，重金被主人买了回去。至于我，只是主人心血来潮带回家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赠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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