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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莲(古代架空)——应晚

时间:2023-09-02 06:20:49  作者:应晚
  禹县那群人已遣了部分涌向京来,校场州兵却才开始集结,紧要时刻他又从线人那里探得太后身边的霸王欲过来探望。他只一想到这霸王来肃园撒野,不免头大。
  张林也做愁苦状,这霸王来肃园,回回不得是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才罢。
  “公子,要不,咱躲躲?”张林来给温亭润送药,张口试探道。
  温亭润正给温东岳活动脚腕,听闻顺王要过来,放慢手里动作,木木地:“……躲?”
  “嗯,府里线人捎的话,顺王近几日欲来,只怕对王爷公子不利。”
  温亭润彻底停住,垂下眼睫。
  “王爷不止肃园禹县这两处园庄,禹县旁的鼓楼县亦有。顺王若过来,定要胡闹,咱们不如……”
  张林边说边打眼色给燕风,想他一同劝温亭润带王爷出去躲躲。
  燕风不受他眼色,径自沉默着。
  张林看着二人,深知现在不是犹豫时候,忙再劝道:“那顺王何许人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因坠马叫他吃了好大亏,这回遇上王爷如此他定——公子,咱躲吧,躲到别处庄子避避风头也好啊——”
  “……”
  “公子——”
  温亭润还是不说话,他又给温东岳揉起脚,十几下后才张口道:“燕风哥以为?”
  燕风抱剑立于侧,一字一顿道:“都听公子的。”
  “……”温亭润轻轻一抿嘴,十几日来难得真心笑了下。
  张林却急得要跺脚:“那公子——咱,咱走?”
  温亭润摇摇头,转着眼睛好一会儿:“不走。”
  “不,不走——!?”
  “嗯,不走。”
  “怎能不走——公子想好,顺王他——”
  “不走。”
  “公子——!”张林想不通,他惊讶得张大嘴,却在看到温亭润又转眼睛时明白过来。
  哦,他太急了。
  大主子小主子轮番昏迷,让他急火攻心,差点拎不清事实。
  只见眼前的温亭润从床里下来,净了手到桌边倒起一杯茶。
  “既他定要来,定要闹得鸡犬不宁诸道不安,我们就算躲了去别庄,他定会追到别庄,再转至另庄,他也定会追到另庄。这样拖耗拉扯消磨一身气力,倒给了他折腾人的好机会。”
  “与其如此,不如快来快去,好好受他一次,也免去日后绵长麻烦。”
  言完,茶水倒了七分满,温亭润转身递给张林:“张叔,你说呢?”
  张林不敢接,他盯着温亭润的眼睛:“只怕他手段残忍,公子你——”
  温亭润又将茶水向前递了递,“我自有妙法应对。”
  “……”张林继续盯他,在那双温和的蓝眼里,他看到了他清晰的影子。
  他却根本看不透温亭润到底在想什么。
  越来越像了。
  只是一个凌厉不容人猜,一个温和混沌不好猜,但终归都让人猜不透。
  张林感叹,初见时的那朵玉立娇莲,转眼成了冰山雪莲,将心思融在一片白里。
  不过这转变不是久经磨难的成长蜕变,也不是蜕下伪装的原来样貌,而本就是一体双莲,双色玲珑,只待叫人发现。
  他家王爷,可真是生了个宝出来。
  张林再发感叹,可惜他没见识过温亭润嘴上功夫。只怕见识后,又不知生出些什么感想来。
  他恭敬地接过温亭润倒来安慰他的茶水,道了声:“多谢少爷。”
  燕风听那称呼后无波澜,只管抱剑守在一侧。
  温亭润揉揉太阳穴,又坐回温东岳身边,不再说话了。
  好像将才的敏捷才思盛如昙花,他又变得木木地,眼神空洞地替温东岳按起脚来。
  很明显他已撑至极限,再这样下去,不知自己是否会爆掉。
  那自有应对之妙法。
  温亭润强撑着支走张林燕风,对着温东岳独自叹气。
  哪有什么,应对妙法。
  他只是。
  张林的焦急,燕风的完全信任。
  让他不得不逞强。
  他所谓那应对妙法,大都还是强撑硬挡,其也确有巧处,就怕被顺王识破。若顺王识破怒下狠手,闹翻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全身而退。
  只求这顺王,能适可而止,适度而行了。
  温亭润又趴在温东岳胸上,听温东岳心跳,那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盼望,还是在心底,一遍遍诉说着。
  他蹭蹭他的父亲,待将脸蹭红了,有侍女进来送午点,这才罢了。
  午膳后,他欲拿书念与温东岳听,听得窗外起了雨,想了金紫医官的嘱托,起身前往莲池。
  案几旁的莲还是张林三日前供的,温亭润实不想独往莲池,又不好再支使人,便撑着伞,匆匆前往莲池。
  经载月楼时他连瞟都不瞟,到莲池后发觉一路过来,处处找不见小厮伙计,心道奇怪,没等想通,就见一深衣公子独坐莲池沙地旁。
  他没撑伞,入秋后的雨冷,渐大的雨湿了他眉毛衣领,本就无甚颜色的唇因染了凉近乎透明。
  秋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在寒滩。
  温亭润紧紧手中伞,止步不前。
  他一直站着,那人便一直坐着,没有伞,一身寒。
  就是过于寒了,让人禁不住冷战。如刀般的柳叶劈开雨珠,冷嗖嗖地亮出锋来。
  整整过了大半刻,雨势愈大,温亭润轻叹着迈开步子,站到那人身后。
  头顶立时撑起清亮亮一盏小伞,挡了大多秋雨,可那人连头都不抬,更不发一声。温亭润也不问,只顾撑。
  天地默,温亭润低头看那人肩膀衣袖,玄色长对襟上绣了柳丝团纹,沿脖颈向上,面若冠玉漠然,鬓若刀裁非凡。一眼带玄黑眼罩,一眼如流星。高眉凝皱,薄唇紧抿,不愿与人亲近。
  温亭润只看一眼那臂膀,就知道这人从他伟岸父亲温嵩那里得到了最好的馈赠。那猿臂狼腰,是纵马持缰的佼佼,那长腿——
  “没有”腿。
  一条腿瘸了,一条腿一年前因坠马,断了。
  只能坐在木轮车上,被推来推去。
  温亭润手握成拳,将伞又向这人倾了倾。
  温霖看着头顶又移的伞,扯嘴笑出来。那一排牙太白,带出一股阴森。
  他拿起扶手托盘旁放着的一杯热茶,没喝几口抬手就扔到了地上。
  他很用力,六方茶盏直接全碎在地上,尖角翘突兀翘着,粘满雨珠。
  温亭润不想他突然发难,直吓得心脏砰砰,紧咬下唇才不惊出声来。
  “过来。”温霖道。
  “……”
  “跪着。”
  “……”
  “过来!”
  温亭润死抓衣袖。
  温霖失了耐性,用力一拍扶手——“啪!!!”
  温亭润这才挪动脚步,站到他跟前。
  “跪上去。”
  “……”
  “听不见?”
  “……”
  “跪下!!!”
  “啪!”温霖又一拍扶手,怒吼时额上爆出的青筋让他看起来像只狮子。
  温亭润全身绷起来,他看着面前这头年轻的狮子,又看着地上那堆破碎的尖角。
  他轻轻将伞递给温霖,对着哪堆破碎,重重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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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久等了!下次更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最早清明。呜呜呜,打工人太难了😖
 
 
第51章 (五十)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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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霖内心一爽,欲再发作却不料——
  “呜呜呜,好痛——”
  “太痛了呜呜呜——”
  “疼死我了哎呦,哎呦——”
  温亭润不断用衣袖抹着眼泪,呼天唤地般痛哭,倒将面前的温霖唬住。
  这,这,温东岳喜欢这般胆小软弱的?
  温霖不信,却看温亭润放声大哭直呼剧痛,不像装的。再加刑罚,也是痛哭流涕,远没有坚毅抵抗来的让人玩味儿。
  温霖像失了兴致,张着嘴不知如何。
  温亭润一面只管哭,膝盖的刺痛越发明显,更让他哭得真心实意。
  温霖看着他哭啼模样,嘴角微勾出条弧,手轻敲打木椅扶手,不再说话,只让温亭润继续跪着。
  雨更大起来,大粒大粒地刺在温亭润脸上,温亭润哭了好一会儿,渐渐失了气力。又兼风大,冷冷地直往脖里灌,叫人愈发觉得难挨。
  等全身淋透,温亭润跪得岌岌欲倒,膝上白裤隐隐染了红,温霖仍不准他起,只管敲打扶手,盯着他看。
  “哭啊,使劲哭。”
  “喊大声点,最好合府上下都听见你这调调。”
  “继续,继续啊——”
  温霖戏谑他,温亭润却哭得小声了,终变成低低呜咽,生生忍受着。
  这反而让所有的感觉都冲往膝盖,膝上灼灼热,全身凉嗖嗖,还要与面前的人研磨拉扯。
  温亭润忽觉疲累,掀起眼皮望了温霖一眼。
  二人对视刹那,温亭润便垂下头来,干脆不哭了。
  被识破了。
  他所谓的自有妙法。
  在面对一个自幼长在深宫,见惯诡计手段的人面前,皆徒劳。
  温亭润撑不住地塌下腰,将双臀垫在脚上,双膝受力更大,刺痛扎到肉里,温亭润也只咬牙,不出一声。
  温霖这才动起来,他合上手里的伞,用伞尖一挑温亭润下巴。
  温亭润别过头不看他。
  温霖冷哼一声:“我道死老头儿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怎会找这种怂包。”
  “哭啊,怎不哭了?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我让你哭听到没?哭!给我哭!哭啊——!!”
  温霖俯身下去,将才还一派悠闲转眼就暴跳如雷,他冲温亭润大吼,脖上的筋又突了出来。
  “哭!!哭啊!!!”
  “怎么不哭了!使劲哭!!!快哭!!”
  “听不见吗!我让你哭!!!哭!!!”
  嘶吼声直穿心脏,狂躁震动让温亭润发怯。
  “是不是夜里他将你操得也这般哭泣!?”
  “哦不!应该是哭得更大声!更要命才对!是不是!?哈哈哈哈——!!!”
  温霖五官皱在一起,咆哮变成狂笑。温亭润震惊地看着他,未想他能说出那种话。
  “看什么?”温霖停下来,用伞将温亭润脸拨正,又挑起,“我说错了?温……净?”
  “……”
  “喂——”
  “……”
  温霖眼神一凛,直接抬手拿伞尖用力抽在温亭润右脸。
  “啪!”
  很脆一声,温亭润不料他能如此,捂脸瘫坐向一旁。待缓过来,惊惶的瞳孔里不可置信。
  好像,被打了个耳光。
  即使爱打罚玩乐的父亲,也一直隐忍克制,从不舍得这样打他。
  现在却让一个外人——
  温亭润又愤又屈,捂着脸怒瞪温霖,藏在袖下的拳恨不能立刻捅上去。
  “真不知臭老头儿平时如何管教你的。”温霖拿伞又敲敲温亭润的左脸,“跟臭老头儿一个德行,一不顺心就闭嘴沉默,闭嘴——”
  伞尖不轻不重敲着,温亭润目露不愿,却又不得不做卑低姿态。温霖仿佛才得乐趣,笑着又拍几下后,竟顺着脖颈一下下戳起——温亭润肩膀。
  “想骂我?那说话呀!”
  “臭老头教出来的果真都是些没规矩的——”
  “臭老头!臭老头!”
  温亭润上半身被温霖戳得一仰一仰的,那刺耳的“臭老头”一遍遍在耳边炸开,他极力克制才不去打掉纸伞,只忍怒道:“殿下,请自重。”
  “自重?”温霖动作一停,“自,重?”
  温霖俯身,好似听了个天大笑话凑近温亭润一声大笑:“谁自重?温净,你说,到底谁该自重?”
  “你俩枉顾人伦,不师不生狼狈为奸,如今弄得全封京笑话,可想过自重?”
  “黄牛啃嫩草吃得你汁津横流嗷嗷乱叫时你可想过自重?”
  “青草嫩如丝铁牛横冲直撞大发兽欲时他可想过自重!?”
  “你跟我谈自重!?该死的臭老头怕是自己都不知什么是自重吧!”
  “你——!”温亭润怒目攒拳,“不准你这样说他!”
  “我又说错了?我哪说错了?!臭老头不自重!臭老头就是不自重!!”
  “不是不是!!不是的!”温亭润倾身做势扑向温霖,却被温霖一下制住双手。
  “不想我说?我偏不,我就要说!就要说!死老头臭老头!合该早去死!躺床上烂透骨头脑浆,死得臭气熏天鼠蛇乱啃再醒不来——”
  “闭嘴——!!!”
  温亭润终忍不住,抬膝起身整个撞向温霖!
  温霖被撞得全身一颤,他握着温亭润手腕不让温亭润向前,身子一歪用肘尖触动扶手按钮,木椅迅速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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