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边坐下,他直接将双腿浸入湖中,吸进一口微潮的空气,又极其缓慢的,压抑着什么似得吐出。
细弱的风抚过耳尖,忽然,支恰的腿边荡开极大的波纹,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入水。
接着,他感觉到一双无形的手,顺着他水中的小腿渐渐向上,摸到了他的大腿,然后强硬分开,挤了进来,冰凉的触感摸进衣摆,抚摸挑/逗。
第66章 不要怕
在热潮的蔓延下,支恰几乎受不住那冰凉的侵袭,已有被人牵引神志的苗头。
他喉结滑动,极缓慢地吸气,以压制隐忍蒸腾在胸腔的撞击,他费了些力气,才让自己,看着听着镇定。
他垂眸看向湖中,眨眨眼,“是你吗,康博?”
即使湖水中的人完全隐形,话音一落,支恰还是感觉到那人忽的一僵。他试着摸索,确认了他脸的位置,抚着他的脸柔声说,“这里只有我们,怎么不说话?”
“……康博?”那声音咬着牙,动了动,带起湖中波荡。
余昼双手撑岸上浮,大力扑到支恰,顺势解除了衣服的隐形功能,盯着支恰气又好笑,“好好看看,我是谁?”
支恰仰躺于地,被他沾湿了小半,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好似传说中被人鱼引诱的渔夫,一旦陷入,下场只有被獠牙撕扯,然后拆骨入腹。这样想着,他不由轻笑出声来,手指划过余昼的侧脸,只看着他,不应声。
余昼低头亲了亲他,也笑起来,“宝贝儿,你的气息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哦?你是医生?那不如替我诊断一下,看我是哪里不对劲儿……”支恰低低的喘息藏在尾音,接着他话锋一转,手点在余昼胸口,“不,你不是医生,你只是一只恶劣的小老鼠。”
余昼自然不恼,眸光中反而闪现情动,“我怎么恶劣了?”
支恰勾着嘴角,“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余昼若有所思地拉长尾音,“哦……你说那个小魔术?我那样拙劣的花招你会看不破吗?”他忍不住又亲了亲支恰,后蹭在他耳边说话,“明知道那水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喝?”
支恰不答,“还有两个小时就是新世纪了,作为首领,扔下大家突然消失,是不是有失风度?”
余昼推起支恰的衣服,双手抚上他愈发滚烫的肌肤,感受他在自己身下不自制地扭动,将人完全罩在身下,“下一个世纪,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支恰想要余昼缓解他的热潮,但他忘了,余昼只会让其翻覆,将他融化。
……
天边出现烟花时,支恰已软在余昼身上,嗅着他不太重的酒气,微微走着神儿。
深夜的湖边温度适宜,余昼轻轻拍着支恰的背,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自顾自地嘟囔,“新的世纪了……”
支恰轻轻应了他一声。
“狄音在,季方允不会走了,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梅提查帕也会留下,还有双胞胎,他们认为扎了秋千的地方就可以当家,还有阿佘……”余昼思考着,“该怎么留下阿佘呢。”
听他一个个罗列着,支恰张了张嘴,贴在余昼胸口,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烟花的声响时而清晰时而缥缈,好似绽放在不同空间,在绚烂的夜色下,余昼继续说着,“毕竟来到新的世纪了,总该让大家放松一下,休息几天,再继续采集,雇佣的人手也已经有眉目了,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完成博士的清单,然后一月中下旬,可以安排一次长时间的外出搜寻,我仔细研究过了地图,在我们所能到达范围内,商场不少,未被扫荡过的可能性不高,但服装区受到的影响应该不大,要找你想要的那条裙子,也得从风格入手,虽然可能有些困难,但你答应了伯爵,双胞胎又吃了他的石头,那我们就得做到,不管多麻烦,我都陪你一起……”
之后余昼还说了些什么,絮絮叨叨,事无巨细,但支恰已渐渐听不进去。
余昼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围绕着他,好似理所应当。
少见的,支恰有些局促,他动了动身体,合拢腿,蜷在余昼身上趴着,待人停下,才低声嘟囔,“你真的喝醉了吗。”
闻言余昼低低笑了笑,将人搂紧。
然后两人一直静默到烟火结束。
“我们……”余昼在含潮的轻风中再次开口,带着些不确定,“还在玩儿什么游戏吗?”
支恰一下愣住。
余昼依恋地蹭着支恰的额角,声线里掺进不经意的轻颤和乞求,“支恰,说你爱我吧,好吗。我想听到。”
支恰自觉自己叫了余昼的名字,可事实上,他没有发出声音。
余昼就那样安静等着,夜风未能带走他的叹息,让它钻入了支恰的耳朵。
“……没关系,我再等。”余昼顿了顿,似乎很快将难受的情绪咽下,“我年纪小,脾气坏,性格也差劲,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因为得不到反而执着,这不是喜欢和爱,而是一种执拗,是征服欲,世界已经这个德行了,追求那么一个可有可无随时会破灭的关系,无非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是可笑的幼稚行为……”
余昼轻轻叫他的名字,委屈已藏不好,“支恰,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所有你拒绝我的理由,还有别的吗,你告诉我……”
听到这里,支恰反倒确定,这人在被酒精影响,如果他完全清醒,不会允许自己说出这些话。
支恰感受到余昼的心跳在变快,他抚上他的脸,“你知道,看到季方允被吊在那里,我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吗……”
余昼静静听着。
“因为我一直在做错,太多人信任我,但我一直在做错,每一次抉择失误,就代表着失去,从头到尾,我一直在做错……”支恰轻轻叫他,“余昼,我不知道……”
“……没关系,不要怕。”余昼的唇碰上支恰的发,轻声但坚定,“不要怕,我等你爱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67章 告别
新世纪的第一天,学校上下,每个人都收到了来自忠姨的礼物,说是礼物,不过是将现有物资包装了一下,运气好些的是一盒罐头,多数是两块饼干。只为个好意头。
经过几轮测试,拦网旁的构树下,放置了一筐防毒面度,谨防快乐过度。
至于小财神带回的那一小块金子,狄音拿走后,被反复捶打,做成了一枚毫无样式可言的戒指,戴在了季方允的无名指上。
即所有人都得到安定后,余昼苦思冥想,给阿佘也安排了项工作,管理学校的武器库。除了管理,他还把她的使用权限调至最高,换言之,学校名下所有武器,随她处置调用。
意外的,这看似无用的决定,倒正中阿佘下怀,自此之后,她终日栽在武器库,兴趣高涨,再未表示过对于留下的不满。
而剩下植物的采集,也很顺利,决定迈步向前后,博士的研究进程飞速发展,为了配合他,余昼甚至下令空出了整个停车场,将车都停到了楼后,留出足够的空间供博士使用。一时间,学校不再像休闲场,反而像个大型植物展览园。
这天入夜,又下起微微细雨,雾气蒙住窗外景色,温度随着降下来些,舒适很多。
软床上,支恰侧躺着,他穿了件浴袍,袍摆将将遮到腿根,读着康博手写给他的一段翻译文字。室内光线较暗,但不影响阅读,读完那段文字,他闭了闭眼垂手,让纸张落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灰紫色的光线下,房间内的一切都染上暧昧和旖旎,落在玻璃的雨声轻微,让人昏昏欲睡。意识到自己快要睡着,他稍稍换了个姿势,脸半埋进蓬松柔软的枕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床帐边,由奇怪珠子串起的珠帘,处于一种等着,又不在等着的状态。
一两分钟后,他身后的软床塌陷一瞬,接着,一双手从后面抱上了他的腰。
余昼洗完了澡,吻依次落在支恰肩膀和后颈,后抱着人满足一叹,“晚安了,宝贝儿。”
房间内的亮度随着他的话语变得更暗,支恰很快再次泛起睡意,睡前,他忽然察觉,他似乎越来越习惯,睡在余昼这里了。
支恰是少梦体质,多数时候,他的睡眠都是感受着灰蒙的前方,直到天亮。
但今天很不一样,入睡后,他很快开始做梦。梦的初始依旧是灰暗朦胧的方向,持续了片刻后,朦胧的方向中却有隐隐雾气涌入,向着他缓缓流动堆积,填满视线后又徐徐散去,犹如拉开的序幕,在他面前呈现出另一个场景。
场景中,天地平缓相接,却没有尽头,一望无际下,一切也都没有影子,他立于湖面般的地面,每走一步,便荡起波纹。
而透过地面,能看到下方整齐排列着众多玻璃瓶,瓶子里,存放着形状各异的物质,有螺旋发光的序列,有像暗红闪电的神经元,几十万几百万个,无一重复。
这个场景看似怪异,但在支恰眼里,却再合理不过,他几乎立刻在梦境中认出了这里,这里是他的潜意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当下,他觉得自己很清醒,却无法转醒,于是只能漫无目的地前进。走出一小段距离后,缥缈的雾气再次出现,这次不为场景的转换,而是给他指引了一个方向,带他走向一片废墟。
那废墟曾是一片很大的建筑,灰白的残墙下,不再发光的红十字静静立在角落。支恰觉得这里很眼熟,却记不起具体是哪里,他走进废墟唯一的入口,不等再深入,眼前忽然有个房间清晰起来。
那是一间病房,位于顶层,光线充足明亮,中间放置一张医疗床,床边的窗开了一扇,吹进让人舒适的风。
穿着军装衬衫的少年倚靠在窗边,似对他的到来已有预料,先弯弯嘴角,才转过头来,“你终于找来啦。”
看着忽然出现的仲鸣风,支恰猛地怔住,过后又无意识摇头,他不明白。
仲鸣风微笑着看了他一阵,然后无奈扫过房间四角,有些困扰道,“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了,我需要出去,帮帮我吧。”说着他探身朝窗外看了看,咦了一声,“跳窗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支恰强制自己回神儿,依旧和仲鸣风隔着一段距离,先问当下,“这是哪里……?”
闻言仲鸣风又转回头来,一如往常,朝气蓬勃,“潜意识第三列十一号,你的执念,没能离开病房的仲鸣风。”
“……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支恰不明白,为什么仲鸣风会只存在在他的潜意识中。
仲鸣风摸着下巴想了想,有些惋惜,却也坦然,“我在这里,才对你更好一些,你也知道的,我不能像个幽灵似得,总出现在你身边,但现在,这里也已经不适合我了。”
支恰急忙追问,“那你要去哪里?”
仲鸣风又笑起来,几步上前,仔仔细细盯着支恰看,“我不需要选择去哪里,只需要离开这里。让我离开吧,支恰,我早就该走了。”
支恰张了张嘴,巨大的悲伤突然侵袭,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仲鸣风抬手拨了拨他的发,露出小虎牙,“不要难过,我……我有去处的,第七列二十一号,你的记忆,勇敢的仲鸣风。”
一滴泪忽然滑落,支恰想说的太多,最重要的,他欠仲鸣风一个道歉,“鸣风……”
仲鸣风点头给予回应,用食指去碰支恰的泪,然后收回手到自己面前,看着那滴泪缓缓悬浮,发出些微幽光,飞向他胸口的口袋,进入,再无声息痕迹。
仲鸣风拍了拍口袋,笑着,“我只带走这个。”
仲鸣风真诚且温柔,同他曾经的每一个瞬间一样,看着支恰,“在你的潜意识里这样说,或许没什么说服力,但支恰……请你别再责备自己,我一直都很开心,能和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能遇到你。”
不知何时,两人的位置已经调换,仲鸣风背对着入口,“让我离开吧,我不愿成为你的心魔,不要再因我难过,也不要再因我困扰,支恰,你也该走出去了。”
他边说边抬起手,慢慢贴上支恰的双眼。
支恰不由自主地跟着闭上眼睛,只一瞬,肌肤相贴的触觉就被雾气拂过的凉意替代,雾气再次聚拢,渐渐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湮没了仲鸣风。雾气的包裹中,支恰的脑海里只剩下仲鸣风的笑脸,和煦温暖,但在渐渐抽离。
猛地吸进一口气,雾气瞬间消散,支恰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仲鸣风不见了,病房不见了,潜意识中构建的场景也不见了。窗外,天色已亮起,于半夜停下的细雨不留痕迹,远方的雾气却和梦中的如出一辙。
支恰在余昼身边醒了过来。
他人是醒了,思绪却还在沉浸,他用了几个往复,才平静下呼吸。
身后余昼不知是早醒来了,还是因他忽然异常的呼吸起伏而转醒,抱上来蹭了蹭他,“怎么了,醒这么早?”
支恰茫然的双眼缓缓回神儿,一时没发出声音。
余昼从背后摸摸他的脸,将被他们踢到脚下的毯子拉回,“身上怎么这么凉?”
支恰的眼睛直直望着窗外,用了几个月,他才明白,为何做为幻觉的仲鸣风会突然消失。停顿片刻,他直接开口,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冷漠,“你对我做过意识干预。”
这话里不含任何疑问,似被完全肯定,余昼神色一凝,没说话。
“……是在我发烧的那几天吗。”感觉到腰间的手明显僵了僵,支恰低迷哼笑,“我竟然完全没发现。”
这次不等余昼说话,他先起身,不去看窗外的迷蒙雾气,转看向余昼,神色不解,又有显而易见的哀伤,“为什么……”
余昼张张嘴,跟着撑坐起身,局促着,拢了把头发,在支恰的追问和审视下,一言不发。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没有权利改变我。”支恰盯着余昼,少见的眼眶泛红,“你根本不明白仲鸣风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44/57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