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母亲反问我:“你在害怕什么?他若是真的喜欢你,怎会不愿意入赘,眼睁睁看你嫁与他人。”
我此刻思绪都是乱的,下意识觉得母亲说得对,若是他真的喜欢我,怎么会不愿意,无论嫁还是娶,总归都是我们俩在一起。
他应当会愿意的…吧。
第27章 22
我记不得是怎么从母亲屋中走出来的,只觉得头重脚轻,一时间连该去哪都忘了。
颜蕴之,对,我应当去找他商议一番。
思及此,我加快步伐回了院中。
可他屋内的灯是暗的,并没有人。
我本可以待在他房中一直等待,可如今的我已然乱了心神,连一分一秒也等不下去。
他能去的地方无非就是那几处,我一一去找,还怕找不到他吗。
于是我当即朝外走去,第一处便去听轩楼。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颜蕴之上次提到的友人是扶柳。
也许他二人通过那把琴熟悉起来,扶柳文采斐然,又会字画,能聊到一起再寻常不过。
我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但心跳依旧一声快过一声,像战鼓又似雷鸣。
刚进了听轩楼还未走几步,我就被人拦下了。
那人倒是自来熟得很,一拦下我便笑道:“很久没见到顾公子了,真是巧遇。”
我瞥他一眼,脑海转了几刹才想起这人是谁。
上次占了我主位的丞相庶子,叫什么来着…
我想了半天依然没记起这人名叫什么。
见状,那人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道:“顾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林青绪。”
我点点头,权当和他打了招呼,“巧遇。”
说完,我便想绕过他离开,也不知颜蕴之在不在这处,若是不在,我还得去其他地方寻他,不能在此处耽搁太久。
不料林青绪还是拦住了我,“顾公子这么急做甚,上次没能和公子对饮几杯实乃憾事,不知今晚可否赏脸一聚?”
我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人让人厌烦,说话便也不客气起来,“本公子有要紧的事,让开。”
没想到林青绪非但不让,还颇为悠闲地打开了折扇轻轻扇风,“哦?顾公子这般繁忙,想必也没看过最近民间的话本了。”
这人难道有什么毛病不成,突然提起什么话本。
“没空和你说这些,给本公子让路。”
见状,林青绪这才悠哉悠哉避到一边,我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突然开口问道:“不知顾公子认为,夫妻之间是感情更重要还是名分更重要?”
我懒得回答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正要向前走时,他又拔高音量问:“是占据正位为妻,还是被爱但没有名分为妻?”
莫非是上次我说他是庶子,他惦念至今,难以释怀?
但庶子终归就是庶子。
于是我回答他:“明媒正娶便为妻。”
其余的,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更何况他生母连个妾都算不上。
闻言,他突然沉默不语,没有再继续纠缠着我。
我几步便登上了二楼,直奔扶柳的房间。
门并没有合上,轻轻一推便开,里面还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
难道我猜错了?颜蕴之并不在这里?
可等我走近一看,才发现抚琴的人居然就是颜蕴之,他竟然是会弹琴的。
这屋中除了他并无他人,我当下稍稍舒了口气,但一想到即将要和他提起的事,那口气就又吊在了心头。
没想到颜蕴之的琴艺也很不错,更别提抚琴时他专注的模样,光是看着我便觉得心头软了一块。
一曲结束后,他才抬头看向我,“何事?”
我敏锐感觉到他似乎又冷淡了起来,明明昨日还不是这般。
这让我本就不安的情绪更加忐忑,“我母亲发现我们俩的事了。”
没想到他得知此事仍然很平静,连表情都未曾动过,“所以呢?”
我心下更加慌乱,不由自主上前想牵起他的手,好寻求一丝安慰,“母亲说,让你下月初五…”
说到这,我顿了顿,做足了准备才继续下去,“让你下月初五,入赘顾府…”
不料颜蕴之竟挣开了我的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好似更加幽深,“若是我不愿呢?”
他说什么?
他不愿…
是不愿意入赘,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还未回话,颜蕴之又自顾自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就要带着这副被我玩过的身子嫁给你表哥?”
我当下只觉得一阵眩晕,甚至不敢回想方才听到了什么。
这竟然是颜蕴之说出来的话吗,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我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久久回不过神来。
见状,颜蕴之反倒靠近我,眸子里闪过一丝恶意,“下次对别人投怀送抱别再被我撞见了,骚货。”
我却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一定是昨日表哥困住我的时候被他撞见了,他吃醋了才故意这般说的。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昨日我只是想安慰一下表哥才抱住他的,他是为了捉弄我才故意按着不让我起身…”
“我喜欢你,真的只喜欢你…”
“你不要对我说这种话好不好,我不喜欢听…”
见他毫无反应,我更加着急,一时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只要他能理理我。
“你不愿意入赘的话,我和你私奔好不好,我不要这个身份了,哥哥…”
不知何时,他在我眼中变得模糊,想来是泪水溢满眼眶的缘故。
闻言,他倒是有了反应,抬起手极为温柔地帮我擦掉了眼泪。
我满心欢喜,以为误会解开,他就会变成以往的样子。
可随即他说出的话,让我浑身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说:“顾栩,你就这么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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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我的笨蛋宝宝
第28章 23
那时的情形我再也不愿回想。
说我逃避也罢,懦弱也罢,只要我不去想,这段记忆就会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忘却。
等我浑浑噩噩回到屋内时,才发现母亲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恐怕她一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上前搂住了我。
“阿栩乖,明日我便命人将那颜蕴之赶出京城。”
说话时,母亲不停轻拍着我后背。
从小到大,每当我难过时,母亲都会这般安慰我,只是近些年我一直顺风顺水,再也没挫败过,现在这样倒让我觉得有几分陌生。
明明是颜蕴之伤害了我,可一想到他被赶出京城,我还是揪心似的难受。
“不要赶他出去。”
我声音有些闷闷的,母亲一时没有听清。
“什么?”
于是我又重复一遍,“…不要赶他出京城。”
闻言,母亲有几分气恼,反问道:“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在替他着想?”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难道真的如颜蕴之所言,我就是下贱吗?
不,不是这样的。
我什么也没有做错,是他负了我,我才不要为了他责怪自己。
我要他留在京城,看我没有他也依然过得很好。
见状,母亲叹了口气,“罢了,你能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已经足够,明日我入宫一趟,让你舅舅给你和景庭赐婚。”
赐婚…?
一旦下了圣旨,我便再也不能后悔。
那表哥呢?母亲有没有问过他的想法,若是他也不愿呢?
许是看出我内心所想,母亲随即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景庭即便不喜欢你,也会对你好一辈子。”
可我担心的是表哥要和一个不爱之人共度余生,况且我还不算是清白的身子。
这一刻,我竟开始怀疑,这样的我,配得上表哥对我的好吗?
尽管知道母亲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坚持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要和表哥把一切说清楚,他若是有半点不情愿,我便不嫁。”
母亲闻言果然动了气:“你今日是想把我气死吗?你父亲说得对,是我平日里太宠你了。”
“可我不想…也不愿困住表哥一辈子。”说完这句话,我只觉得眼睛一热,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短短一个时辰,似乎哭了好几场,我一点也不想哭的,只是外面的风太大,一直朝着眼睛里灌。
也许母亲对我失望透顶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直到入了夜,我还是站在窗前,风的确很大,我的脸已经变得麻木,失去了知觉。
浑身也僵硬不堪,好似连离开窗前的步子都迈不开。
颜蕴之那间屋子的灯始终是暗的。
他再也没有回尚书府。
第二日,我是被夏竹的声音惊醒的。
“公子?你怎么烧得这么严重?!”
醒来之后我才发现浑身都绵软无力,头更是像要裂开一样的疼。
定是昨夜吹了风,才感上风寒。
我张口想要说话,才发现喉咙也疼得钻心,还未开口便顿住了。
“公子,小的马上就去叫大夫来。”
我说不了话,只能微弱地点点头,这么一个动作竟让头疼得更加剧烈。
大夫还没到,母亲和表哥倒是先来了。
“阿栩,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母亲一见到我,便红了眼睛。
“不难受了…母亲。”
方才已经有下人伺候我喝了水,如今喉咙倒是没那么疼了,但声音还是哑的。
见我这样,表哥也流露出几分担心,“怎么好端端的,病得这么严重。”
好在大夫很快赶来,把脉之后开了几贴药,并叮嘱我这些天不要见风。
我还念着母亲说今日要进宫求舅舅赐婚的事情,几番想要开口,但碍于表哥在旁,只能硬生生压下。
许是母亲猜出我心中所想,故意打发表哥去看看药煎得如何。
我这才得以张口:“母亲,赐婚的事情…再缓缓吧…”
她一边换了我头上的帕子,一边安慰道:“好,你先安心养病,等你好了再提也不迟。”
闻言,我这才觉得一颗心安定下来,乍一放松便觉得头脑昏沉,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养病的这几日过得很快,常常一睡便是一整天。
还好烧很快退了下去,如今只是浑身乏力,经常咳嗽。
母亲每天都来看我,但不知为何,今日却有些反常,直到午时都没过来。
表哥倒是来了,还带了一些解闷的话本。
“我前几日都在军中,没能来看你,今日特地让去买了些书来,你无聊时也能翻翻看。”
他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近日民间似乎有一本书极为流行,那老板想给我介绍一番,我赶着过来,没空听他说那些,你先看着,等病好了再读给我听罢。”
看着这些话本,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一字字读给他听的时光。
好像这些年表哥从未离开过我一般。
我正要翻开书页,不料夏竹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公子!!大事不好了!”
我微微蹙起眉头,“有什么事…咳咳…直说便是…这样慌张成何体统。”
我大病未愈,如今虽然可以下床走动,但还是不能出门见风,说一句话常常要咳上几口。
夏竹表情依然不安,似乎还有几分愤愤不平:“公子,民间近日传出一本话本,那里面写…”
说到这,他似乎有几分犹豫,停了下来。
表哥当即呵斥道:“写了什么?快点说!”
夏竹不敢再怠慢,立刻如实道:“那里面写着…尚书大人当年有一个发妻,是郡主看上了大人,强行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他说得如此笼统,但我还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我突然想起自己手中拿着的便是话本,赶紧低头翻看起来。
才看了几页,我便意识到这就是夏竹说的那本书。
这书以一个女子视角,讲述自己如何与心上人恩爱和美,如何舍弃女子的腼腆,在外抛头露面,只为赚些银两供心上人在家读书。即便没有名分,也甘之如饴。
丈夫连中三元后,女子本以为终于熬出头来,可迎来的却是对方迎娶当朝郡主的消息。
她此时已怀了身孕,几次找上门去却被郡主的守卫打了出来。
这话本里的郡主仿佛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强行拆散掉一对伉俪情深的有情人。哪怕知道女子的存在,也依然对她狠下毒手,直至将她打到流产。
我知道这郡主便是我母亲,可我不信母亲是这样狠心之人,也从未听她提起过父亲当年已有家室。
这时我才恍然想起,那日出门去找颜蕴之时遇到了丞相的庶子,他当时还问我有没有看过什么话本,随后又问了一些有的没有。
原来那时这话本就已经在民间流传起来了。
许是见我神色异样,后面的内容还没看完,表哥就一把抢过了这话本,看也不看就几下撕毁。
“这什么破书,一派胡言,老子马上就去查是谁写了这本书,定要他付出代价。”
我猛然想起母亲到现在还没来看望我,想必她也知道了这话本的内容,不知如今该有多难过。
“母亲…咳咳…我…咳…我要去看她…”
表哥立刻扶住我,“好好好,阿栩,你别急,我马上带你去看姨母。”
等到了母亲的院落时,我才发现里面诡异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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