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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度镜湖月(古代架空)——积羽成扇

时间:2023-09-04 09:12:42  作者:积羽成扇
第17章 溃不成军
  不知何人射来的暗箭眨眼便到跟前。
  君溯听到池洌的示警,同时感应到隐蔽的杀机,他想也未想,稍稍俯身,用自己的身躯遮挡箭矢传来的方位,将池洌牢牢地护在怀中。
  “君溯!”
  箭锋已至,君溯凭借敏锐的五感与多年出生入死的本能,往左侧迈了一步,险而又险地避开箭矢。
  锋利的箭镞划破长袖的一角,发出清楚的裂帛声。
  池洌心中一紧,他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的哨台上,一个穿着桃青色胡服的青年正迎风而立。
  他举着游牧族特有的犀角长弓,神容清寒,眼中似浸着冰,折射着毫无温度的杀机。
  ——是萧和风。
  在池洌找到偷袭者的时候,这位英武飒然的偷袭者也看到了他。
  萧和风杀气磅礴的表情仿佛瞬间凝固,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低声呢喃:
  “瑄王!?”
  早已死去的人竟然起死回生,面对如此荒诞的场景,萧和风失神许久。直到池洌的面容消失在战甲之后,对上君溯那双沉郁摄人的眼,他才如梦初醒,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原来如此……呵,不愧是他。”
  池洌与君溯的属官相继赶来,谢无暇一眼瞧见对面的萧和风,瞳色骤阴,他卷起左腕袖口,将藏在里面的袖弩对准萧和风的所在。
  站在萧和风旁侧的剑客单膝而跪,劝谏道:
  “大公子,胄甲库已毁,城中兵变,城中豪族纷纷附逆倒戈,背叛大勒。如今他们已大开城门放齐军入城,局势对我们很不利,不如……”
  萧和风听而未闻,他遥遥盯着前方,似乎能透过那高大颀长的身影,看到被严严实实藏在后方的池洌。
  大齐的兵将渐渐围拢,不少人提起从城卫兵那抢来的长弓,瞄准对面哨塔上的萧和风等人。
  其余大勒兵士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全神戒备,唯独萧和风浑然不觉,笑岑岑地将视线转到君溯脸上。
  他看着那张俊迈清朗,能被无数人倾慕迷恋的面容,发出意义不明的叹息。
  “文钰,你身中我族的奇毒[抽髓]……”
  “萧和风,移喇波已死,你若有闲情雅致,不如替他收个尸,也好过让你们的国君曝尸荒野,失去一国之君最后的体面。”
  未等萧和风说完,君溯便行若无事地打断他的话,言辞中挟着锋锐的喻示与警告,“回去告诉托克与南北相——今日没能亲手斩下他们的头颅,来日文钰定登门去取。”
  托克,正是这次派了替身前来,本人没有到场的那位大勒将帅。
  萧和风猜到他岔开话题的意图,却没有拆穿,顺着君溯的话说下去:“何必口出狂言,方才那一箭,算是这次见面的招呼,下一回你可未必有这样的好运了。我们大勒,可不仅仅只有国君与三将,若是过于轻敌,小心有去无回。”
  不轻不重地刺了敌首一记,萧和风扬手示意己方撤退。
  “我并非本次的话事人,若在此地开战,不过是为你我的势力徒增伤亡。今天就到此为止了,祝各位好梦。”
  离开前,他将最后一道目光投向池洌,
  “瑄王,没想到你还活着。希望下回见面,能与你尽情一弈。”
  池洌看不透萧和风那一眼的深意,满心都是方才的那两句话,并未将萧和风下的战书放在心上,
  “萧大人,恕不远送。”
  等萧和风的军队完全撤离,他才一把拉住君溯的衣袖,极力压低声音,焦急地询问:
  “萧和风说的毒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君溯淡然道,“大概萧和风从哪个地方得到错误的情报,误以为我身中剧毒……”
  这确实也是一种可能。可池洌只要一想到前些时日有关君溯吐血昏厥的传言,心中的不安便呈几何级数剧增,占据了所有理智。
  他一把扣住君溯的骨腕,摸脉,切诊,动作极为熟稔。
  君溯倏然一惊,想起来此地前服下的药物,他忍住下意识想要挣开的举动,任由池洌为他诊脉。
  “你在做什么?”
  清淡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池洌抬头,对上一双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双眸。
  像是山巅上寒到极致的罡风,将他的心吹到谷底,冷彻入骨。
  “池洌,你能不顾自身安危,在此处射箭为我援护,我很感激。但,我想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到那样的……”
  严酷薄情的话没能顺利地说下去。君溯看到池洌眼中骤然熄灭的灯海,一如七年前的东青湖,所有出口的恶言都反向化作最锋利的刀刃,扎入他的心脏,一点点地将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剖开。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很讨厌我,恨不得让我永远消失在你的眼前?」
  可怕的谶言,碎裂的池影,冰冷的棺椁,素白的灵堂。
  漫天无望的白与破败的灰,将他全然吞没。
  如果倚清没有活过来,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
  「消失……」
  “不……”
  砌在真实的心意之外,那堵又高又厚、将自我封闭的围墙,于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收紧双臂,将池洌更紧地圈着,唯恐眼前的一切只是虚幻的泡影。
  冰冷的面颊紧紧贴着池洌的额心,凌乱而灼热的气息毫无章法地吐在池洌耳边,隐隐战栗,
  “对不起,倚清,对不起……”
  被冻到僵硬的躯肢骤然被温暖环抱,池洌怔愣许久,终于抬起沉重的臂膀,抚上君溯的后背。
  ……
  七年前,西番诸国叛乱,时年十九的镇国将军君溯领兵征讨西南,为时三个月,平定大小十余国,威震九州。
  局势刚坐稳不到三天,宫中就传来八百里急诏,命君溯立即回京复命,即刻启程。
  无人知晓,在此战中一举成名的年轻“战神”,在回返途中被信使暗算,身中剧毒。
  枪影冲霄,信使身首异处。君溯在云关杀死奸宄,却无法遏制翻涌的毒血,被毒气逆行攻心,最终不支地从马上坠落。
  在被摇光扶住,几近晕厥之际,他只勉力说了最后一句话。
  “别让倚清……知道……”
  三个月后,君溯面色沉凝地站在皇帝榻前。
  “咳咳……文卿,”皇帝池济只有三十余岁,就已被病痛折磨得容色枯槁,形同六十岁耆老。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这几日游医献上的药方确有奇效,他的精气神好了很多,也有力气坐着处理一些政务。
  他叫来君溯,不仅因为他武艺高强、深得器重,更因为他是文贵妃的胞弟,是他摆在朝中的一柄利刃。
  “瑄王认祖归宗仅仅两年,竟已获得宗室那些老古董的认可,引得群臣众口交赞?”
  君溯没有应声,收在袖中的双手骤然握紧。
  “不愧是先皇后的幼子,昭怀太子的幼弟……呵呵,即便长于荒郊野地,也依然有帝王之资……”
  皇帝池济说得极慢,每一个词都优柔和缓,却无一处不透着点点杀意。
  “你说,要是朕英年早逝,朝上那些人是会立朕年仅十三岁、贪玩荏弱的长子为帝,还是拥立风华正茂、龙章凤姿的瑄王上位?”
  烛火摇曳,照不暖寒冷的寝殿。
  “瑄王啊瑄王,朕唯一仍存活于世的幼弟,你既然在当年的宫变屠/杀中侥幸逃生,为什么要认祖归宗,回来碍朕的眼呢?”
  榻前的黑影渐渐逼近,皇帝却截然未觉。
  “不如送你一路,让你去见你的好父王、好母后,以及你那位同样惊才绝艳得碍眼的嫡长兄……”
  皇帝靠着架子床的木柱,喉口猝不及防地被一只从后方出现的手扼紧。
  “陛下,还是先由臣送您一路。”
  皇帝惊恐地瞪大眼,拼命掰扯扼着咽喉的那只手。
  他想放声呼救,却因透不过气,喊不住半个字,只能撑着猪肝色的脸,吐出嘶哑而破碎的字眼。
  “为、为什……”
  “陛下为我下的毒,我无以回报,只能竭心尽力送陛下一程。”
  “药…解药……有……”
  “不必了,陛下。请你安心去吧。”
  挣扎的手渐渐变得无力,最终垂落在锦被上。皇帝池济圆睁着眼,死不瞑目。
  君溯冷着脸退开,坐在外间的翘头案前,研磨疾书。
  [……今立长子池熔为太子,设摄政王一人,辅政大臣六人。]
  他不能让倚清坐上那个吃人的位置,却也必须将他推上高位。唯有手握足够的权利,才能自保……不让他收到任何伤害。
  剧毒发作,血气逆流。
  难以忍受的疼痛在胸口集聚,一圈圈扩散,伴着仿佛被山峦覆压的窒息感。上涌的殷红浸满咽喉,顺着唇角溢出,滴沥下落,将衣襟洇染成刺目的红。
  他捂住胸口,咽下喉中的鲜血,落下的笔锋没有任何偏移。
  [太子亲政前,朝中诸事,由瑄王协理。——钦此。]
  倚清,从今往后……所有的路都需要你自己走。
  在那之前,在你成长起来之前。
  所有妨碍你的蔽障,我都会一一除去。
  包括我自己。
 
 
第18章 梦境与真实
  当从苏尼城平安归来,进入青城的时候,时已临近半夜。
  等随军太医问完脉,君溯压着池洌喝了一碗温水,勒令他早些休息。
  “先前在大勒境内,很多事都不方便说,现在既然已经回到大齐……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先休息吧。”君溯凝视着池洌,认真而恳切,“倚清,先休息好吗?”
  时隔整整七年,那双如雾般飘渺遥远的黑眸中终于重新容纳了他的身影。池洌始终摆脱不了浓重的不真实感,急于探求真相。
  可当君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他怎么也无法拒绝,仿佛要溺毙在那双幽深柔软的眼眸中,在彼此的注视中沉沦。
  他小声地答了句“好”,拉上被子,近乎慌乱地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仍然清醒得过分,似乎连床前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等等,呼吸声,莫非君溯没有走吗?
  这个认知让他立刻睁开眼,又一次不偏不倚地撞入一双盛着片片细碎灯影、明亮温柔的眼眸中。
  本就乱了的心,更是忘了跳动的节拍,猛烈地撞击了两下。
  “睡不着吗?”君溯稍稍抬手,像是想为他撩开额前贴着的一缕碎发,却终究顿在半空,克制地收回,
  “要不要再喝一些水?”
  池洌小幅度摇头:“不用了……大概因为上脘还有些不舒服,所以有些睡不着。”
  实际上,目前这种程度的不适,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以忍受。他只是单纯的……因为今天的事睡不着罢了。
  池洌小心地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与那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缱绻心思。
  君溯不知他脑中的弯绕,担忧之色从乌眸中一闪而过,他轻柔地抬手,隔着厚重的衾被,搭在池洌的上腹。
  “是这里吗?”
  池洌几乎忘了呼吸,更遑论回答。
  当那只手珍重谨慎地替他轻揉胃脘,和缓的力度似乎驱走了所有躁意与不安,宛若儿时在岸边传颂的悠远渔谣,轻轻摇摆的芦苇,一点一点推着他进入梦乡。
  在梦中,池洌仿佛落在一片绵软的云层上,细密的云丝带着暖和的温度,轻轻在他脸上摩挲。
  云丝先是停留在他的额前,慢慢向下,描摹眉眼,最终落在脸颊一侧,游离而不舍。
  若有若无的痒意让他在迷蒙中睁眼,看到熟悉的面容,与一只干燥温暖的手。
  “睡吧。”
  带着魔力的低沉之音,带着他进入更沉的梦境。
  他梦到遥远的儿时。返朴还淳的村落。
  山风从崎岖的小道拂过,将两侧沉甸甸的麦穗往两侧拨开,为下山的男孩开辟回家之路。
  池洌趴在君溯的背上,被风吹得迷了眼,却还是顽强地探出头,为眼前的人指路。
  “走这条,对,这边平坦一些,离村子也近。”
  “听说北州又被大勒侵犯,这段时间有不少流亡之士逃来桃源村……好多人流离失所,失去家人与好友,什么时候战火才能从这片土地上停歇,让所有人都过上和平的生活呢?”
  “偶尔我也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到整个九州,到处是叠榭驰道、朱楼碧瓦,连平民也能衣食无忧地住在坚固的石宅中,不用担心疾风骤雨,不用担心求医问药,所有人都远离战火的纷扰,与亲朋好友度过每一个团圆的佳节……”
  “如果这一切都能实现,我还想与至亲至爱的家人一同踏遍九州,看遍名山胜水,吃遍佳肴美馔,一辈子快快活活,做个傻乐的俗人。”
  “你呢,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呢?”
  凉爽的秋风撩起发梢,将前方的声音吹得零散,只能让池洌听见只言片语。
  “‘以战去战,还我河山’?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成为无往不克的大将军。”
  绵软的风似乎带来一声轻笑。
  ……
  混沌的梦境在天亮时分彻底消散。
  池洌睁开眼,不知今夕是何夕。
  迟钝的大脑终于收回最临近的记忆,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猛地坐起。
  厚实的衾被掉落,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榻下开了火炕,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除了伴随他的热气,再没有另外的热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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