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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度镜湖月(古代架空)——积羽成扇

时间:2023-09-04 09:12:42  作者:积羽成扇
  池洌唯一担心的,是传闻中那个未知真假的“病情”。
  以摄政王的行动力来看,他的身体应当无碍。何况……摄政王那样厌恶他,又怎么会因为他的死讯而“心碎胆裂”,因为气急攻心而吐血?
  这一切,不过是池熔为了一己私欲,恶意放出的谣言罢了。
  想到被收放在自家密格内,那块边缘破损了一小块的水纹玉佩,他的舌尖不由漫上一分干燥的刺痛。
  在成为辅政王侯之前,他与君溯也曾是关系良好的总角之友。可自从他的身世揭露,被得知是宪宗之子,君溯就对他疾之若仇,再不复曾经的友善。
  若非顾念着曾经一同长大的情面,只怕君溯早已对他拔剑相向。
  这些年他见惯了君溯的漠然,也试着硬着脸皮靠近,可当六年前在冬青湖边彻底决裂,他才恍然明白二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无法挽回。
  站在两朝君臣的恩怨中心,君溯有多敌视宪宗,就对他有多么厌恶。
  事后,当池洌风寒高烧,梦中出现许多有关前世的记忆碎片,他终于认清现实,不再巴巴地到对方面前讨嫌。
  原来,这是一本与书关联的世界,他穿进了一本名为《飞度镜湖月》的小说。
  在小说里,他是一个英年早逝的背景板,是改动大齐局势的key man,只活在旁人的回忆中。
  记忆苏醒的过程太过缓慢,也太过漫长。池洌足足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将残破的记忆碎片拼凑完毕,还原出全书的前半段。
  根据书中描述,摄政王君溯对他这个瑄王很是不喜——并非单纯的政见不和,而是彻彻底底地不喜他这个人。
  池洌曾经坚信的幼时之谊,只不过是君溯碍于长辈之命,不得不对他多加照拂的假象罢了。
  从那以后,池洌便自觉地收敛了所有的心绪,依从宗室的期待,做那秉公持正、辅世长民的瑄王。
  时至今日,羽翼丰满的皇帝已经容不下他,正好他也不想再被瑄王这个身份所囿,便因势利导,利用死遁脱身。
  他在大勒国度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辛,本打算顺藤摸瓜,细致调查。可他实在放不下心中的隐忧,哪怕理智一再确认“摄政王吐血”一事不过是谣言,他依然无法安心。
  或许,除了这份担忧,还有某个晦涩地,不愿被他正视的念头,在暗处喃喃呓语。
  ——想马上见他一面,不仅仅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危。
  ……
  自瑄王的灵柩回返长安,宫中已罢朝五日。
  群臣白天聚在中极殿议事,傍晚守在文英殿内,或处理政务,或与太常寺、宗人府的人一起筹备瑄王的丧葬事宜。
  瑄王作为当朝皇帝唯一的亲叔叔,贵介煊赫,尽瘁事国,又因出使大勒,年仅廿五就在异国身殒,即便按照民俗惯例,英年早逝且横死的人不应大办,众官员还是择了亲王品级内能享有最高规模,积极地忙碌筹备。
  在他们看来,瑄王此次劫难可以称得上是捐生殉国,不管出于情理,还是顾及舆情,皇帝池熔都应该亲自过问瑄王的丧葬流程,以示重视。
  可让众官员奇怪的是,这几日皇帝池熔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但罢朝封宫,还将所有政务丢给内阁官员,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事必躬亲地过问。
  若非包括摄政王在内的五位辅政大臣每天都会到太极殿向皇帝汇报政务与军机,他们都要怀疑皇帝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被哪个乱臣贼子软禁。
  “依照我大齐的丧葬流程,即便是皇族,也应当严格遵循‘复礼为先’的规矩,先将瑄王的尸体请出灵堂,让宗室晚辈拿着他的衣物,站在飞檐上招魂。”
  “不可,摄政王明令要求截去招魂这个步骤,让礼部从哭礼开始。”
  左宗正揪着胡子皱眉:“这是丧仪的重要过程,怎么能说舍就舍?”
  一位年纪比较轻的宗人左右环顾,见在场的都是礼部朝官与宗室要员,没有摄政王的爪牙,小心地凑近其他宗员,低声咕哝:
  “摄政王与瑄王一向不和,相见两厌,也许正是他不想瑄王的魂魄真的被召来,这才让我们省去‘复礼’的步骤。”
  另一个宗人隐晦地切了他一眼:“休要胡说。摄政王行事素来光明磊落,从不因私废公,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上做手脚?”
  第三人道:“正是如此。你可别忘了,为亲王办理丧祭诸事可不光是我们的本务,更是太常寺的权能。早就有太常寺的官员为了此事询问过摄政王,摄政王之所以要求截去‘复礼’的流程,一来是为了筛去繁缛的仪节,尽快为瑄王入葬,二来……你们也应该知道瑄王的遗骸是什么情状,若要执行招魂之礼,势必要开棺请尸。”
  他们都知道,被运送回来的瑄王的遗骸早已面目全非,残破不堪,几乎无法拼凑一整块完整的面貌。
  摄政王要他们删去招魂的丧仪,避免开棺请尸,或许是为瑄王保留最后的体面。
  几人唉声轻叹,见时间已到,便换上素服,去文英殿暂设的灵堂执行哭礼。
  文英殿内早已站满皇室贵胄与诸位大臣。左宗正进入殿中,被满殿的素白与檀烟刺痛了双眼。
  他揉去眼前的雾气,在朦胧的视野中掏出早已备好的哭礼词,正要大声念诵,为瑄王哭悼。
  忽然,走在他身侧的右宗正拿肘捅了捅他的腰,示意他往里看。
  左宗正努力睁开昏花的眼,努力聚焦,这才发现堂中一片死寂,摄政王君溯独自站在棺椁前,穿着一身……斩衰?
  左宗正花白的眉心不禁狠狠跳了跳。
  斩衰是大齐规格最重的丧服,用斩衰者,必须严苛遵循三年受制,不得中途褪下。
  更重要的是,斩衰的应用对象极其严格,除了象征天之子的帝王,其余诸君,不管是太子也好,亲王也罢,都必须遵循常人的规制,仅能由直系属亲穿戴斩衰——
  《齐律·宗礼·丧服十二》:斩衰者,为父母,为嗣子,为夫妻。
  瑄王既不是摄政王的父母,又不是摄政王的儿子,和摄政王更不是夫妻,怎么能穿斩衰之仪?
  左宗正差点被摄政王这一神来之笔吓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拿哭礼词的手抖了半天,要不是旁边的宗人帮他托了一下,只怕这张哭礼词会“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大约抖了小半盏茶的时间,直到右宗正又拿肘子捅了他一记,他才回过神,扫视在场的其他人。
  站在灵堂内的众多官员皆身穿素服,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安静得仿佛一群死鸡,竟无人指出摄政王的违礼之处。
  左宗正对此现象深感痛心,他柱了柱梨木制的鹤杖,慢吞吞地挪到摄政王身后,决意挺身而出,纠正这一错误的丧仪。
  摄政王若有所感,疏淡回眸。
  左宗正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乌沉沉、深不见底,却又沁满血丝的黑眸,一时之间竟失去言语之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第6章 真真假假
  左宗正已年过七十,历经四朝,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他见证了两朝夺权,一朝叛乱,每一次都站在刀光剑影的轴心,几度命悬一线。哪怕是被刀划破咽喉,被帝王的血溅了一身,被叛王递上毒酒,他都不曾萌生后退的想法。
  唯独此刻,对上摄政王的那双眼,还算利落的腿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忍不住想要瑟缩。
  ——令人喘不过气的滞闷感。
  后背仿若被冰锥雕琢的恶寒。
  左宗正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着灰白的胡髯也开始不安地摆动。
  “左宗正可有要事?”在难捱的死寂中,君溯率先开了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温缓。
  可那平和温暖中,似乎极力抑制着某种覆灭的锋芒。
  如同一道无形的漩涡,将所有靠近者吞没。
  这种极致平静,却又极致恐怖的奇诡气息,让左宗正不寒而栗。
  他深吸了口气,极力从空白的畏怖中脱身。
  他没有退,一如三朝惊变时,他始终秉正持心,无畏无惧地站在最前方。
  “汉阳王,你的着装于礼不合。”
  在落针可闻的灵堂内,这句指摘中气十足,清晰可闻。
  不少年轻沉不住气的官员微不可查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更何况——汉阳王你正处于禁令时限内,此时理应在行宫等候圣上传召。越过圣上,在灵堂中领道,同样于礼不合。”
  站在门边的宗人忍不住将头深埋,躲在众位同侪和右宗正的身影下。
  勇还是老叔公勇,谁不知道这“禁令”是皇帝为了剿除摄政王的势力,与帝派大臣联手给摄政王挖的坑。
  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这次栽了大跟头,不说彻底完蛋,至少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锋芒毕露、只手遮天。谁能知晓,被关在行宫两个月,看似已经无力回天,甚至连兵符都被撸完的摄政王,竟然自己从守卫森严的行宫跑出来了。
  不但跑了出来,还率兵压境,将死对头的尸身护送回京。
  且不说摄政王失去兵符却还能随意调动边关军队这点让朝野上下有多骇然,只凭摄政王及时稳定边境,震慑蠢蠢欲动的敌国,还将瑄王的尸体成功迎回,保全大齐的脸面——怕是皇帝陛下都不好在瑄王丧礼这个关键时候,对摄政王的无诏出兵进行申饬。
  结果左宗正竟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了,连称呼都是被降封的汉阳王。不愧是宗室第一的头铁爷,捋虎须都不带怕的。
  周围的人都不敢触霉头,唯独左宗正与摄政王迎面对峙。
  君溯似乎未曾听到左宗正刚才的警诫,不见任何恼意。
  “圣上偶感不适,命我代为领道。”
  侍立在他身侧的摇光行以一礼,从香案取下一卷玉轴金丝,正是圣旨。
  “左宗正可要检视?”
  左宗正虽执死理,倒也并非故意刁难君溯。
  见有圣旨,他的面色稍缓,可没过片刻,左宗正又皱起眉。
  “即便是代天子行祭,也不该穿斩衰。圣上与瑄王乃是叔侄,即便是为圣上着服,也该用‘大功’才是……”
  一直耐心听他啰嗦的君溯忽然道:
  “且问左宗正,若我不为瑄王服‘斩衰’,何人能服?”
  左宗正哑然。
  在大齐,能服斩衰的只有父母、子女、夫妻。
  瑄王的父母,即上任先帝与先后,都早已驾鹤西去,自不可能为瑄王穿上斩衰。何况瑄王乃上任先帝的嫡次子,父母为子女穿斩衰,大多数都是为了嗣子与嫡长子,就算上任先帝还健在,以他的身份与心思,怕也是不肯的。
  至于子女与夫妻……瑄王英年二十又五,既不曾娶妻,也不曾生子,更连个嗣子也无,抓谁过来给瑄王穿斩衰?
  “这……”向来义正辞严的左宗正第一次卡了壳,“那,那就过继嗣子……”
  这话一出口,左宗正就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过继嗣子也讲究礼法,就算真要过继,也不可能巴巴地在丧礼上当场过继一个,还立即让人穿上最高制度的丧服。
  最讲究礼法的左宗正被三言两语带入坑,用礼法思维打自己的后脑勺,顿时自闭了。
  偏偏摄政王还不放过他。
  “瑄王尽瘁事国,捐生成仁,若无人为他服斩衰,可合情理?”
  左宗正再无话可说。
  他一开始就没接受“省去招魂这一祭礼”的提议,在心中筹备了许久。本抱着借机进谏的打算,想用摄政王的逾矩行为,一步步突破防线,让摄政王自知理亏,按照规定的礼法举办祭礼。
  却没想到摄政王准备得如此充分,且有理有据,不但让他辩驳不得,连最初惦记着的招魂也说不出口。
  虽然摄政王看上去仍对他尊敬有加,一言一行皆克制合度,左宗正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更甚从前的锋锐。
  若说以前的锋芒毕露,是对权势的寸步不让,摄政王本身还尚算是一个自制执礼、公私分明。
  那么现在的摄政王,更像是一把失去鞘的漆刃,虽光芒暗拙,仍有内敛之意,却随时能斩伤旁人,动辄见血封喉。
  左宗正回到灵堂首位,心中充满隐忧。
  他与文家,与君溯的父母也算是有交情,从小看着君溯成长,一直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着实想不通,小时候那么一个警醒通透,才高行厚,当有管仲、王翦之才的骄子,怎么就被权欲迷了眼,在被先帝授予权柄,成为辅佐政大臣后,非要继续向上,将所有的大权都收入囊内?
  妄图登顶的极臣,能有几个得以善终。
  左宗正抑扬顿挫地念着哭悼词,余光扫过澹然而立的摄政王,只觉得梗得慌。
  有人说摄政王要求去掉招魂的仪程,是为了给瑄王最后的体面。左宗正既相信,也不相信。
  比起“予以宿敌最后的尊荣”,他更倾向于摄政王是在作秀——为了自己的权势。
  若非瑄王突然出事,玄甲军群龙无首,摄政王绝不会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离开行宫,并借着纾解国难、维护国威的机会重返朝堂,在短时间内重获权利与声望。
  瑄王的死,直接成了摄政王翻盘的良机与垫脚石。他如今表现出来的一切,包括对瑄王的尊重与顾念,乃至千里迢迢迎回瑄王尸首的举动,都不过是谋权的手段,为了给自己造势。
  什么“为瑄王服三年斩衰,予以最深的哀悼”,如此虚伪的事他竟也做得出?
  左宗正心中隐隐气恨,已全然将摄政王当成玩弄仪礼与人心的凉薄之徒。待哭礼结束,众人要去旁殿为瑄王整理仪容,内殿近卫将所有人拦在门外。
  “这是何意!”眼见只有摄政王主从被允许进入停棺的旁殿,左宗正气得眼冒金星,“依礼,当由宗室宗人为亲王整理仪容,你们竟敢违礼悖行,将我们拦在外头,让汉阳王一个外戚进去胡作非为!?”
  “请宗正见谅,这是圣上的命令。”
  “胡言乱语,圣上岂会如此行事,这分明是汉阳王心怀不轨,行事嚣张……”
  一直狡诈当透明人的右宗正忽然伸手捞住左宗正的嘴,不让他继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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