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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刀如水(玄幻灵异)——蔺洲

时间:2023-09-06 20:32:18  作者:蔺洲
  “柳催!”叶听雪刚背着陶思尘从密道中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副血色纷然的景象。
  阎王令第五式解“鬼孽巡游”——鬼神妖孽降世时显露暴恶暴怒之相,杀活者,断生机,折灭人魂。
  叶听雪看见那人从腰间解下一条暗红长鞭,出手快得肉眼难以追及,只是一息就叫这天地变得同他身上一样血红。十几个傀儡被长鞭绞断脖颈,飞出去的头颅又被骇人鞭风打成粉碎血肉。黑色的血还未落地,柳催就飞身冲着卑什伽奴而去。
  “去剑庐。”柳催以秘法传音在叶听雪耳边念了一句,后者抬头便见暗处隐匿着的重重黑影,那些人都在菩萨的命令下显露而出,提刀执剑都对着柳催而去。
  叶听雪心知耽搁不得,陶思尘也在他耳边微弱地说了一句什么,他没能听清,最后给柳催留下一句:“千万当心。”
  那人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专心去应付那一堆纠缠而上的傀儡。
  剑庐之内,菩萨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掌心一片模糊血肉,这是叶听雪那剑留下的。而五指的指尖均在缓慢地往外溢出血点,则意味着他捏造出来许多“肉身灵佛”彻底解去。
  菩萨将伤口紧紧攥住,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淌而下。他看向迷茫怔愣的陶忘真,温和地询问道:“陶先生怎么了?”
  陶忘真面前摆着散落着许多剑鞘,剑鞘里的机关图文已经被取出来了,只要将它们拼在匣子上就能打开这个匣子,可是陶忘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开这个匣子。
  这个匣子是他十几年前拼死从上阳带出来的,其中藏着的东西无论贵重与否,他都以为永远不会再有见世的机会了。
  当年阳捷春未能拦住叛军入宫,在盛元门被乱箭射死。霍郢举剑反目,站在了反臣谢辉身侧,并助其拔掉了承天府,在上阳皇城中进行血腥清剿。云蕤宾带着福阳公主和幼太子一路流亡到陂堰,叶棠衣没能救下他们,年幼的太子死在了陂堰。苏情君入宫行刺失败,被霍郢围杀后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陨落的不仅是承天府,更是整个大楚。这世间再也凑不齐五把配剑,这匣子也再没有打开的必要,因为里头藏着的东西早已是无用之物。
  “为什么会有五把剑?”陶忘真茫然问道,但没有人应他说话。
  陶忘真看向眼前的人,却发现菩萨不知为何变了脸色。一贯以来的温柔慈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无尽的冷漠和无情。他顺着菩萨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一个狼狈的年轻人推开门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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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老子《道德经》
 
 
第158章 江山旷劫争156
  菩萨将喂了蚀神蛊的人称为“肉身灵佛”,但这些人根本就是他操纵的傀儡。蛊虫在半死人的脑子里,长成后控制身心经脉,使人无活血,失去灵神,只能受蛊虫牵引动作。
  潇湘剑如水平和自在,纵有杀招也并不轻易使出。君子端方的叶棠衣不好与人为杀,教出来的叶听雪也是副良善慈悲的心肠。对上这些被蛊虫操控的半死人,他从来都不是无法一招制敌,而是在听到声声呼救后狠不下手。
  总觉得这些人也可怜,那些人也可怜,觉得自己那副多灾多难的身躯能救很多的人。
  柳催和叶听雪不一样,他是恶鬼,好像天生就少有良善悲悯,半死人在他眼睛只是死人,不值得在意。
  傀儡喉咙中发出的模糊声响恍若未闻,因为他耳朵里早已充斥厉鬼的嘶鸣。不在意人命,出手便是万分狠绝。柳催转眼间身坠尸山血海,面前只剩下一个卑什伽奴。
  鞭子饱沾血污,动起来也滞涩沉重,柳催索性把这条鞭子弃了,空手去对卑什伽奴。那人的剑蒙着一层浅淡辉光,撇开其上沾染的血迹,这是把明若镜台般的剑。柳催记得这把剑,当初在紫宸殿外他握住的就是这把剑。
  当时他是帝王,也是稚子,握住清辉剑刃让萧长宁满手是血,连痛都不敢细想。也确实不堪细想,毕竟更甚于其千倍万倍的痛,在他往后十数年的人生里比比皆是。
  卑什伽奴朝柳催急刺两剑,均无着落,只触到几缕罡风,手臂上顿时绽开几道伤口。
  罡风割破皮肉,连带着缠绕其上的黑色布帛也渐渐散开。肌肉是乌紫颜色,流出的血又是一种污浊的黑红。常人的血肉红润富有弹性,即使衰老重病使之变得松弛或苍白,也绝不会是这副死人尸体的状态。
  两剑落空,柳催再不给他机会,阎王令暴窜的真气一下就杀到卑什伽奴面上。月虹剑精妙无双,对上柳催凌厉迅猛的掌法时竟渐生颓势。其所出的任何一剑都在柳催的预料之中,指掌从剑风的一隙穿插而去,眨眼之间就扼住了卑什伽奴的脖颈。
  柳催没对上过月虹剑,却知道如何破解。
  死人岭的原身是处深山死牢,那里曾关押着天底下最恐怖的大恶人,阎王令这邪门功法就由这些深陷死牢的亡命徒共同编纂而出。他们败在承天府的名剑之下,终其一生都在探寻如何破解四大名剑。
  经年累月便钻研出来这部鬼气森森的阎王令,这部书开篇即见凶煞血光,奉行以杀止杀,务求夺人性命,不留独活之身。练了这部书的人好像真能从恶神恶鬼的手上借得十分力气,使自己也成了罗刹鬼,阎魔神。
  柳催两眼染了一片血色,眼底翻涌的尽是暴戾,但面上却很平静。平静地将卑什伽奴掼倒在地,叫他后脑砸破汩汩淌出浑浊的血。
  “好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卑什伽奴被阎王令的真气压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柳催解开他面上裹着黑布。
  隐蔽其下的面目不能经受日光,那张脸甫一显露便开始迅速溃烂衰败。卑什伽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响声,柳催充耳不闻,直直看着卑什伽奴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也定定看着柳催,脑后流出的血越来越多,蛊虫失去血肉滋养变得尤其孱弱,对他的控制也更弱了。瞳仁晃动,他的眼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殿下……”云蕤宾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风雪中,承天府众人跪在先皇面前承诺过要力挽危局。
  柳催听他模糊的声音也想起了那段记忆。承天府有过布置,但这些布置很快被谢辉的重兵摧毁。云蕤宾在宫中藏匿了三两日,后来躲到了最危险的紫宸殿,但他们的行踪被傀儡帝王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傀儡帝王十分孱弱,却也并不像暗中评说的那样愚蠢。时任散骑常侍的韩灵均到内宫接应,看见萧长宁后唯恐此事生变,想让云蕤宾将其斩于剑下。萧长宁清楚地知道那瞬间的生死,于是他握住了斩下的清辉剑。
  他被云蕤宾一并带着离开了皇宫,谢辉毫不在意他的下落,只当是承天府的反贼入宫刺杀少帝,掳掠公主。谢辉借机在皇宫内大肆屠杀,大楚的宗室及宫妃几乎全部死在这时。
  “殿下……”往日今日,无数痛苦的记忆都化成眼中血泪留下,云蕤宾看着眼前人熟悉的面孔,悔恨当时未能从围杀中脱身,未能履行承天府对天子的诺言。
  悔也不久,他的面色很快变得僵硬,脑中的虫子挣扎着想要重新牵引这具身体。
  “我……已非我……”
  云蕤宾看着柳催的手指落在自己的眉心,立刻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心中已无半分惶恐。他不怕死,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死了。因为一条虫子过了这荒唐的十几年,云蕤宾身心俱疲,他已被折磨了太久。
  阎王令的内力一瞬间震碎他天灵,柳催下手没有半点犹豫,彻底将那条虫子从世上抹杀。飞溅的血液沾染半身,柳催随手在脸上一拭,神色漠然。
  那句“我已非我”倒是在耳边经久不散,惹得他也跟着一笑,却不是释然。充斥苦痛的旧事都随着云蕤宾的彻底死去而终了,柳催不再想这些,快步往剑庐里去。
  在柳催和无数傀儡缠斗之时,剑庐中同样暗流汹涌,刀光剑影纷然而落。
  “你拦住他……我去抢那个匣子……”陶思尘靠在叶听雪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他满身伤势重得已没了半条性命,要从这些人手中抢到《玄问天疏》很难,可他实在不愿意放弃,那书已经近在咫尺了,只差一点。
  叶听雪一面留神听他说话,一面戒备地防着菩萨会突然出手,没有理解应答。叶听雪心脉受了卑什伽奴一掌,虽有长河落日的内功勉强庇护,却也受伤不轻,一时半会难以恢复。菩萨武功不弱,身上又带有阿芙蓉制成的蛊毒和迷香,仓促应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陶思尘身受重伤,行动困难,无法直接上手去抢,只能选择劝说陶忘真。 叶听雪看向陶忘真的方向,吃了歇心丹的人最开始就是这副离魂迷惘的状态,菩萨能完全将其掌控,必然不会轻易交出。
  但叶听雪没想到他这么坚持,单手在按住叶听雪后背将自己推了下来,陶思尘摔到了地上,痛苦道:“我去……”
  叶听雪只能出手半搀住他。相思出现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也看着叶听雪,陶思尘半睁着眼睛:“我能解,你拖住他。”
  “二位这是?”菩萨骤然出声,挥手将面前熔炼的残兵朝叶听雪打了过去。几道罡风袭来,全奔着夺人性命去。
  叶听雪提气运功,动身避开纷纷而落的兵器,如烟轻灵,飘飘无影,这是潇水山庄独有的一门轻功身法——涉水凌波。他方稳住身形半跪在地,一息都尚不足够,眼前就映出一串白菩提念珠。
  这念珠正对着叶听雪的眼瞳,他只能看得见这物,甚至都不能分心去看菩萨的手。后者手上伤口崩裂出血,流淌而下把白色念珠染得通红。
  叶听雪眼睛一眨不眨,而后瞬间尝到嘴里血腥,血气浓郁却不纯粹,带了种诡异的黏腻感,像是蛇的躯体滑过舌面,直向咽喉里去。
  他醒来时嘴里都是陶思尘的血液,当时就是这样的古怪滋味。
  菩萨垂着眼睛看他,忽然觉得怪异。白菩提是镇邪安魂的灵物,叶听雪这样满心痴妄迷执的人该被此抚慰镇定才是。但为什么……
  叶听雪得力能动了,以手为刃朝菩萨划了过去。白菩提念珠被人一甩,倏地缠绕在叶听雪的手上。嘴角飘出一点黑色的血液,阿芙蓉的香气更浓烈,他却毫无所觉。
  清明与混沌只在刹那之间,叶听雪身里那缕被阿芙蓉折磨许久的魂魄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菩萨想将菩提念珠收拢回来,收手一拽却把叶听雪给带了起来。叶听雪聚力凝气于指掌上,让一串菩提不能轻易从手上脱出,他再借着力道从地上一跃而起,朝菩萨门面袭过去。
  手上握住一把短刀,叶听雪直冲菩萨脖颈划过去。菩萨目光微微闪烁,菩提珠上震出一股不凡气势,簌簌缠绕其上。这把短刀从一堆残兵旧刃捡回来,没有开刃也不趁手,叶听雪没法嫌弃,刃无锋,手上力道只能更甚。
  菩萨很诧异他竟然摆脱了阿芙蓉的操控,失了控制,连带着婆娑法中的幻术也渐渐失去了作用。
  菩提珠上倾灌的内力太强悍,经脉本就因伤不堪重负,叶听雪只能退开,拿刀的手微微发抖。
  他抹掉了唇边血迹,脸上不见半点怯意。余光见陶思尘和陶忘真起了争执,陶忘真沉默不言,陶思尘气息微弱声音沙哑,他两耳嗡鸣也听不太真这些声音。
  以负伤之躯拦住了菩萨的视线,叶听雪举短刀对向菩萨,后者的目光从短刀渐渐上移,最后对上叶听雪的眼睛时,脸色已变回和往常一样的慈悲温和。他把染血的白菩提念珠重新收回腕上,轻叹一声。
  菩萨忽然捋了衣摆坐在地上,脊背筋骨都松弛了下来,显然不是一副要和叶听雪接着对峙的姿态。叶听雪不知他又要做些什么,便将脚边的的一把废剑朝菩萨踢了过去。那人伸手往地面按出一掌,婆娑法的内力贯彻此间,叶听雪整个人都被推着往后退了半寸,地上散落的一众残兵都震震作响。
  “坐。”菩萨笑着往自己身前一指,示意叶听雪坐在那里,“打开匣子要费些功夫,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聊天。”
  他知道叶听雪是为拖延,却并不将此事挂心。菩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数着一粒粒念珠,像是这一切事情都如这菩提念珠般在掌握手中。
  菩萨对叶听雪说道:“外头是鬼主大人?我以为他将这书的下落告诉我,是对其无意,没想到心中还有惦念。”
  叶听雪将短刀立在地上,也不拘地坐在一边和菩萨相对。外头仍有零星响动,但听动静已察觉不到许多人。叶听雪听到有人出剑,又有人甩鞭回应,想是外头那些人只剩一个卑什伽奴。
  “他能惦念什么?我听说那部书中有成仙妙法,难道恶鬼也想要登仙?”叶听雪嘴上说的是柳催,但话中所指却另有其人。
  言语锋利也如刀剑,菩萨仍笑着望向他,全然不在意叶听雪的一副冷脸。他说道:“成仙成佛是妙事,不用那书也能成,鬼主大人也未免太急切了些。”
  菩萨和叶听雪相对坐着不语,菩提念珠数过一轮,剑庐外听不见动静,剑庐内声音也渐渐平歇。叶听雪看不到柳催如何,除了菩萨,只能看到稍远处的陶思尘。他的方向也陡然生变,陶忘真心口多了一个血洞,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伤人的显然是陶思尘,但他跪坐在地背向叶听雪,不知在做些什么。
  “你担心他们?”菩萨温声说道,“不无怪乎心中痛苦,大公子眼中有太多悲悯了,这是你困在相中……这其实没什么,许多人都会住相。”
  经文中说有为法于生灭之间相续不断,使法体于现在暂时安住而各行自果者,称为住相。相,即是停留在一切关于高低贵贱的区分之中。相客观存在,是人都会住相。自上而下投下的目光,为之而感到的悲悯,都是住相。
  也因为住相实在太过宽泛,不住相的人常会被其他人视为怪人。
  听他提及这样的怪人,叶听雪当即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祢耳祢小王?”
  “确实是他。”菩萨点点头道,“经文要他修行中见造化、见众生、见如来,忍受万苦而不愤怒憎恨,活在凡世又超脱其间,他与一切都格格不入,像个疯癫怪人。”
  常人见了会厌恶他,觉得他行事荒唐古怪,而当真正了解他时又难免会敬佩他坚定纯粹的本心。菩萨道:“大公子觉得他比我更像是佛子,对不对?”
  叶听雪紧皱眉头,冷眼看他并不回答,菩萨从他的态度中知道了答案,又说:“看,这是你又住相了。心囿其间,魂魄痛苦,是得不了智慧的。想要不住相,那行为万事就不要祈求结果,将这一切都忘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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