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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刀如水(玄幻灵异)——蔺洲

时间:2023-09-06 20:32:18  作者:蔺洲
  已经改名谢姓的江山,已经把握数十万重兵的谢辉,若要对那些割据一方藩王清算,也不是什么难事。褚南丰将时局看得清楚,所以避其锋芒,好好地待在岭南这边没有任何动静。
  在谢辉过世之后不久,岭南周边的沅河地区发生暴乱,在皇位上坐立难安的谢怀不愿调兵平叛,于是一道圣旨送进了岭南王府。朝廷和岭南之地的联系这才密切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罢了。
  谢怀高坐上阳当他的天子,褚南丰守在岭南坐他的土皇帝,他们都有些什么心事,谁也不清楚。
  自从知道伏东玄还活着,多年来常在崖州与岭南两地游走之后,苏梦浮就格外注重那地方的消息。
  “还有呢?”她问。
  那掌柜说:“信使还没回来,大概晚上会到。”
  世宝钱庄把传递消息的飞鸟一概叫做信使,若无意外,通常是早晚各有一批。他刚刚才收到信,看了之后知道这事绝不简单,恰好主人到了这里,便急忙赶过来了。他说完之后又提了些别的事情,总之说不过两句之后就又匆匆离开了。
  “我们既然能收到消息,上阳那位肯定知道得更快。”苏梦浮眸光幽幽,似有忧色。
  叶听雪也在想着这件事,想得有点头晕,他问道:“谢怀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底下人不敢妄议朝政的缘故,无论是茶肆酒坊,还是秦楼楚馆这样人群复杂之地,都很少见人谈论过这位帝王。比起他那位褒贬难评的祖辈,谢怀没有实绩,依仗亲信宦官来掌控朝政。
  “我上回见也是十几年以前了,已不大记得清他的样子。听说他从我剑下侥幸捡回一条命之后,就日夜惊恐不定,差重兵把手上阳,还要祈求神佛庇佑。”苏梦浮放下茶盏,轻笑一声,“分明我才是败者啊。”
  谢怀本就醉心玄法,自那以后更是痴迷于寻仙问道,拜神问佛,就连上朝都要进行一番卜算。
  规劝帝子的谏臣曾对这样荒唐的事情上过奏表,令谢怀大感愤怒,手边鹰犬就以铁血手段问罪那位谏臣。杀鸡儆猴,让庙堂之上的这些人再也不敢说谢怀的一句不是。
  “他是个蠢人,但蠢人也能弄权。也因为他是蠢人,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统治。”苏梦浮有些困倦,掩唇打了个哈欠,她不愿再多讲了。“或许今晚才有详细的消息,在这里瞎猜什么也摸不准,你也去休息吧,有什么只管跟他们说。”
  叶听雪点头以应,他才踏出门房一步,余光就见了一抹红绸飞来将虚掩着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叶听雪还未离开,就听见里头传来闷闷的咳嗽声。
  他倒没有回房间去休息,而是背着风楼出去了。叶听雪原本还有些疲惫,但渭州城的消息一下子把他的心神拽了回来,他直觉这事情和柳催有关。
  柳催行事不曾向他细说,只提因果,其中究竟如何都是囫囵掠过。叶听雪知他手段不凡,谋划甚多,他不愿讲也并不向他多问。
  那日离开的时候叶听雪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柳催那张嘴说得厉害,情事上也弄他不轻,一派依依难舍的模样。可按以往,他若真离不开自己,哪会管什么苏梦浮?将他敲晕了,绑着带在身边,哪还会这么不忍分别?
  说明他要做的事情也并不想让叶听雪知道,至于是出去什么目的,叶听雪叹了口气,总觉得心口钝痛。
  渭州城出事的是岭南王,柳催和岭南王府的关系十分暧昧,即使明面上没有任何牵连,可在暗中两者却难以清分关系。凭那种大逆不道的谋划,就绝非是柳催一个人就能行动的。死人岭那事,极有是柳催与其合谋。
  一面剿空山中群鬼,一面为死人岭那大片土地扫清重重障碍。岭南王的插手,看似是帝王圣旨,但早就在他们的谋划之中,只是为了将场精彩大戏演给众人观看。
  叶听雪要离开,伙计见了准备替他备上马车,叶听雪不愿招摇, 披着霜雪就出了世宝钱庄。他心中挂念那人,即使毫无消息也不想放弃联系。
  柳催出身死人岭,布置的据点也鬼气森森,立在做死人生意的寿材店里。
  家无白事,没人愿意来这种地方讨晦气。
  叶听雪出门后又察觉暗中那抹视线在紧紧追着。他把那面具扣好,泰然自若地走在路上,但他身形很快,不消片刻就将暗中潜着的人甩开。
  那家寿材店立在苍白天地里,大门闭着半扇,另一半挂了厚布帘遮风。叶听雪掀开帘子进去时,墙上悬着的铃铛轻声作响。
  店内拥挤,被花圈和纸人堆得满当,让人连落脚都需得谨慎。店内只有一个吊着三白眼的伙计在叠元宝,见来客人了也不展笑,嘴里含混地问叶听雪做什么。
  他舌头断了一半,吐字十分不清,这是死人岭里出来的断舌鬼。
  “要几张寿金纸。”叶听雪说。
  断舌鬼半抬眼睛看他:“要什么样的?彩的还是白的?”
  叶听雪说:“白的,不要一点彩,要用金墨写洪福齐天的。”
  白纸钱花样素,金墨配红纸才好看。断舌鬼放下手里的纸元宝,微笑着领叶听雪往后院里去。后门也隔了一层帘子,他掀开那块布时吹进来一阵森森寒气,叶听雪看见院里摆了两副新漆的棺材。
  断舌鬼不在意那张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人,也没多问叶听雪的身份,能知道这副暗号的只能是黄泉府最上头的人。他用那副残破的口舌自言自语道:“黄羊城最近好热闹,感觉会来好多生意。”
  “你家主人有消息吗?”
  “我家主人?你不知道我家主人在哪里吗?”断舌鬼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说,“我家主人昨夜就来了,就在这里。”
  叶听雪进门时仔细感受过这里,不止一个人的气息,就在对面的那间屋子里。虽然那点气息隐藏着,十分微弱,但这根本瞒不住叶听雪。听闻那人可能是柳催,他猛然朝那间屋子奔过去,断舌鬼不知道他突然暴起,想拦也拦不住。
  他夺门而入,目光死死看着屋中那人。他也戴着一张狰狞如鬼的面具,穿着一身十分张扬的红衣,静坐在两尊随葬的金童玉女瓷像边上。
  “嗯?”他疑惑一声,断舌鬼的呼喊接踵而至,见了提剑闯进来的面具怪客,当即卷袖将那两尊瓷像带着朝叶听雪那方向砸过去。
  叶听雪扬剑把那瓷像劈得粉碎,那人转瞬已经到他身前,提手出了一掌。叶听雪从纷飞的血红袖子里看见一抹冰冷白光,兵器交接,叶听雪将风楼扣得更紧,阎王令凶煞强悍的内功朝他压了下来。
  那张鬼面露出来一双冰冷非常的眼睛,漆黑眼瞳中有疑惑,有不解,叶听雪紧紧盯着,没漏过一分一毫。
  他不能和阎王令硬碰硬,那人再出手,叶听雪极快地旋身避开,周边那些纸扎的小人和灵幡都被打得混乱不堪。
  红衣袖子了甩出一把短短的匕首,对着叶听雪打了过去。叶听雪一把扯着门帘拦在自己身前,这脆弱的帘子被刀锋绞碎,化作纷扬竹屑。趁这空隙,叶听雪足下一点,轻飘飘退至院中,只惊起一点如尘如烟的碎白。
  风萧萧,雪凛凛,长剑弹铗而出。叶听雪提剑站在一口棺上,衣袂和雪混为一色。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房门口,穿着红衣的人从一片狼藉中缓缓走出来,这个人揭下脸上那张恐怖的恶鬼面具。那是张很熟悉的脸,是柳催的脸。
  可看着那张冷漠的脸和那双无情的眼睛,叶听雪只觉得握剑的五指冷如坚冰,骨骼染霜,流血凝结,几乎都动作不开了。
  衣着身形,声音面貌,不凡的身手和诡异凶煞的阎王令,这本该是柳催,可他不是柳催。
  “你是谁?”叶听雪皱着眉问他,还不等“柳催”回应,他又朝呆愣在一边的断舌鬼说:“这就是你家主人?”
  “啊?”断舌鬼抬起那双阴森的眼,面目呆滞,不明白这二人怎么忽然动手对上了。他只是柳催布置地暗桩,依照大人吩咐办事,平日挣一点私人钱,哪里懂这种情况?
  一红一白两个人影在对峙,“柳催”把手上那副面具捏得粉碎,随手丢到一遍。他一展袖子道:“怎么?是本座凶名不显吗?你连要找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莽撞闯入这个阴阳交接之地。”
  叶听雪不想听那些废话,风楼直指他的心口:“你不是柳催,为什么要易容成他这副模样!”
  “柳催……哦对,柳催,是叫做这个名字。”他慢慢走向叶听雪,那个人的脸被面具遮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不用想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脸色,“本座听说自己有个情人儿,深情如斯,感天动地。”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语气殷切地问着:“你会为了本座杀人么?”
  叶听雪死死盯着他,面目没有丝毫破绽,语气声调也跟柳催如出一辙,唯有那双眼睛,那双冰冷又带着些许玩味的眼睛。叶听雪不可能不熟悉那个疯子的眼睛,蕴含着深重痛苦和厌倦冷漠的眼睛。
  柳催是个混乱疯狂的人,只有见到叶听雪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就能找到丁点明光,是连魂魄都能有一刻轻松鲜活。绝不会是现在这样,情意不会有假,叶听雪心中清清楚楚。
  而面前这个人,自称本座,自诩鬼主,但他第一眼看见叶听雪的神色却是陌生冷淡,而叶听雪只是带着一张面具,身形不改,眼睛不变,连出的剑法都是跟他一生的潇湘。
  真是柳催,怎么可能认不出他?
  他说:“去杀谁?杀你这个冒牌鬼吗?”
 
 
第108章 光阴石中火107
  顶着柳催面貌那人眯着眼睛看叶听雪,手上闲闲把玩着锋利匕首。叶听雪看他肩膀动势,时刻警惕他准备出手。而这人只是在唬他,匕首在手上绕了一圈,最后没进袖间鞘中。
  “去忙你的生意吧,我跟这位……我跟这位阿雪分别良久,思念甚多,得坐着好好畅叙一番。”他摆手遣退断舌鬼,微微仰头看着棺材上的叶听雪。“鬼面丧服,红棺白衣,这么看来还是你更像鬼。素来听说大公子丰神俊朗,叫那人一辈子牵肠挂肚,真是让人好奇面具之下的你,到底是何模样?”
  他坦然张开自己的双手,微震衣袖示意自己毫无敌意,一身无害。
  叶听雪垂眼看他,心中有过万千思量,那人又说:“还是你非要在上头讲话?我倒无所谓,只听说你是个脆骨头,弱身子,沾染病气会有些麻烦……麻烦我,会被人喊打喊杀。”
  “你说这么多。”叶听雪收了风楼,从红木棺材上头一跃而下。他看着那人,说话的声音显得愈发冰冷凌厉,“所以呢,你究竟为什么要扮成他的样子,他到底在哪里!”
  “他啊……”
  叶听雪仔细看着他的脸:“你有一丝欺瞒,我都不会叫你好过。”
  那人不在意他的威慑,耸耸肩道:“因为接下里的事离不开他,他快不行了,只能我代他而来。”
  裴少疾感觉肩上一沉,风楼压在他颈间。叶听雪以指推开剑鞘,短短一片锋刃带出点微弱的血气,他神色不变,依旧是冷冷的眸光:“你说是谁不行了?”
  叶听雪没等来回答,这个人忽然闭上了眼睛,有些惆怅地说:“其实我很想杀了你,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活,哪里会有命来找我算账呢?应该很感激我送你下去陪他才对。”
  他忽然握紧叶听雪的手腕,露出了和柳催一模一样的痛苦的表情。
  表情痛苦,声音却轻淡从容,他说道:“我装得不像吗?那张脸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鬼啊,死人岭里头没有一个值得你交付真心的。”
  叶听雪的手腕被人攥着,风楼被生生摁入鞘中。他出手很快,叶听雪当即回防,但是这人只是掀开了他的面具。这人倏地睁开眼和叶听雪对视,眼中伪装出来的痛苦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漆黑眼瞳中情绪无比复杂,有钦羡,有仓皇,但最多的是化不开的疑惑和迷惘。
  “你……”裴少疾还准备说些什么,面前那人迅速将手掌一翻,轻轻按向他胸口。裴少疾还不懂他是何用意,下一刻诡异气劲冲进他心口,“唔——”
  叶听雪伸手一揽,扶住了那个昏厥过去的人。手微微发冷,但叶听雪已然顾不得这么多了,立刻去挑开他的衣领。这个人的身上也是一身伤口,却远不如柳催那样的恐怖,也没有寒噤蛊留下的骇人痕迹。
  断舌鬼听见动静,又悄悄地往后去看过去,他的动作显然也瞒不住叶听雪。断舌鬼看着他那位红衣主子倒在白衣客人的怀里,人事不知。他心中起疑,愣愣的看着叶听雪:“你在……”
  “我什么?这就是我和你家主人叙旧的方式。”叶听雪神色不变,拽着把人拖回了屋内。
  断舌鬼看他容貌,想起此前二人谈话,对叶听雪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忽然变得十分明亮,看着叶听雪道:“是鬼主夫人啊!”
  可惜叶听雪不予理会,破帘子掀了回去,也算勉强隔住了外头的寒风冷雪。断舌鬼想着那些传遍江湖的桃色传闻,又想起自己主人那副不可捉摸的诡异脾性,十分知趣地退回去继续叠他的元宝了。
  而那厢被人强行打晕的裴少疾,昏昏沉沉中又开始做他的白日大梦。
  若是跟他提及炼狱,裴少疾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死人岭。他到底有多恨这个地方呢?在岭南王率军攻入山中的时候,他激动得不能自己,险些把那批火药全部给点了,想要炸毁这座山。可惜,真可惜,那些鬼死掉了,山却还留着。
  他跟柳催一样,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仇之命抓进了死人岭里边,变成了一只食肉饮血的小鬼。
  柳催来得比他早许多天,但是当时柳催并没有名字,裴少疾不知道该叫他什么,于是称呼他为师兄。师兄,师兄是个很可怜的人。仇之命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恨他,每每发疯,将他们折磨得半死,柳催则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后来他有机会出山,柳催托他去崖州城里送点东西。他应下了,要送的是什么他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只记得收东西的那个人当时在给一堆萝卜头讲课,讲的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他对苦和痛,还有饿这些事情格外敏感在意,所以记到了现在。那先生叫人忍受这样的苦痛,忍过了才能成事,教得让人忍得心甘情愿。裴少疾只感到恐怖,脑子被那些字句刺得闷闷发痛。以至于多年以后,他听见有人跟他那个可怜师兄提起那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时候,他又感到荒唐和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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