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里攥着姜依依的手,一手紧紧地拉住了窗帘。
吴双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姜依依的脸上,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要死?!”
就在刚刚张灼地打开车厢门推宁一航出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张灼地的身上,姜依依就这么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拉开了窗帘。
白风风就等这一刻,闭上眼睛,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凭借记忆抓住了姜依依,摸索着关了窗帘。
张灼地走上前去,低头看向姜依依。
姜依依眼里带着倔强,目光没有丝毫屈服。
张灼地对白风风说:“放了她,自己的人自己管理。”
白风风把人从座位里拽出来,然后扔到了王磊身边,王磊抓住姜依依的衣领,也没什么办法,问吴双的意思。
吴双正要说话,白风风道:“如果你要杀她,那你也一起死,你想推她出去,你也一起出去。大半夜的,别又变异了,又来折腾我们。”
吴双怒极反笑,说道:“滚。”
两人坐回去,白风风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掀窗帘?”
张灼地顺势看了眼身后,王磊抓住姜依依的手,用衣服绑住了她的手腕。
张灼地说:“夜里有夜里的规则,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注意一下。”
“在你说的那个游戏里,”张灼地问道,“Local 58,看到月亮会怎么样?”
白风风说:“啊,那是个系列故事,没有后续的,只是个设定,但是我觉得还挺俗套的,最后揭秘说是外星人要占领地球,里面有不少暗示,劝人自杀之类的。”
张灼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大家差不多都知道,”白风风笑了起来,“我还知道不少呢,你有兴趣吗?”
张灼地毫无兴趣可言,把蹲下身看自己沾满血的鞋的丁了拎起来,放一边坐好,让两个人接着睡。
后半夜,白风风又睡了一会儿。
张灼地把自己的袜子脱了,放在水龙头下冲了下,拧出不少血水,袜子被丁了搭在一个空的座椅靠背上,鞋面冲干净了,里头有一点湿,丁了靠着窗户晾好了。后半夜倚在他身上过了会儿就自己睡着了。
张灼地后半夜一直很清醒,毫无困意,但是这一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再发生了。
参加游戏的人确实都很聪明,很多规则都已经破解,无论是正规则还是反规则,都靠着猜测或者看别的队伍是怎么做的,规避开了。
这让张灼地少了不少麻烦。
第二天大概六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大亮。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陆陆续续地都把窗帘拉开。
很多人都是水米未进,在这个二十五六个小时里不眠不休的,大家多少看上去都有些疲惫。
只不过是丁了状态反而是变好了,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但是脸基本上好了,却完全不像刘艺烨了,不过也没什么,大家也只会觉得是她还没有恢复。
张灼地说:“两天一夜,说了是今天的什么时候结束吗?”
“中午之前。”白风风说,“一般都是这样。”
张灼地决定先把鞋穿上,省得耽误下车。夏天的袜子一夜晾干了,鞋还有些湿,但是至少不会还没走出火车站就被人扣住。
天亮之后,王磊把姜依依放开了,姜依依却越来越焦躁。
火车从始至终没有再停下来过了。只要不停站,她就没有办法去闯关。
每次闯关都需要好几个小时,如果再晚的话,很可能会耽误她下车。
姜依依越来越恨吴双,她昨晚就想直接弄死吴双,就算她自己也变成伪人也无所谓,一起同归于尽算了,但是没想到却让白风风给救了下来。
吴双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姜依依看着她,忽然道:“你会遭报应的。”
吴双闭目养神,闻言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嗤笑了一声。
姜依依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做人都这么怕我,”吴双说,“变成鬼能好到哪去?”
白风风又去接了一杯水回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身上都臭了。”
丁了道:“我饿了。”
谁也没去担心过姜依依。白风风是冷漠,丁了是谁也不在乎。
张灼地给他拿出昨天剩的半包饼干,和白风风商量了起来。
“没有办法,”白风风耸了耸肩说,“我猜今天不会停车了。”
张灼地正要说话,丁了给张灼地嘴里塞了口饼干,他只能嚼了,丁了觉得好玩,笑了起来。
张灼地被噎够呛,喝口水顺了顺:“那她怎么办?”
白风风无所谓地道:“不知道。”
张灼地看着白风风满不在乎的样子,感觉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其实他也是这样的。
白风风道:“游戏不就是这样,有输就有赢。”
张灼地说:“太小了。”
白风风没听清楚他的意思,张灼地已经看向了窗外,景象已经慢慢地出现了城郊,似乎快要到站了。
年纪太小了,只有十六岁。
上午十点钟,火车进站了,就在这个时候,广播声忽然响了起来。
“通知,请各位乘客不要下车,还有乘客尚未完成任务,临时加停一站,请各位乘客等待尚未完成任务的乘客完成任务返回后,一同在下一站下车,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姜依依登时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广播声一共响起来了三遍,反复提醒各位乘客不要下车。
火车到站有些颠簸,姜依依扶着座椅站起来拦住他们,说:“你们不要下车,规则说了,不让你们下车。”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白风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没什么诚意地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张灼地扶着丁了站起来,其他人看着他们三个,一时拿不定主意。
所有人都是按照规则做事的,规则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天条,对规则的恐惧已经深深地根植于心里了,违反实在是太难了。
姜依依看着他们走过来,仿佛抓住了生机,挨个阻拦道:“不要下车!”
她伸出胳膊拦住他们,路过白风风的时候,白风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弯下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打开后面那扇车厢门再去碰碰运气。”
说着不留余地地推开了姜依依。
吴双也道:“规则里有这么一条。”
她明显忘了是第几条,但是还记得内容是什么:“不会增添临时规则的。”
她的话点醒了众人,亦或者说是给了大家违抗这条规则的信心,毕竟胜利在望,看着外头的景象,他们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李党展说道:“小澜,我们也走吧。”
姜依依大喊道:“啊——”
她伸手拦王磊,被王磊一把手甩开,然后用手警告她,不要再上前纠缠。
姜依依终于哭了,摔倒在地上,绝望地大喊。
张灼地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片刻,丁了死死地拉住他的手,不安地拽了他两下,张灼地便还是跟在人群后头,下了车。
姜依依就这么被留在了车上。
火车站的人很少,从上了车到现在不到三十个小时,众人都变得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站在站台上眼里有些茫然。
张灼地转头看向车厢里,姜依依站在车窗前,脸上挂着泪水,平静地看着他们。
她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沉默、冰冷地看着他们。
火车并未停靠很久,大约过了一分钟,车门关闭,便驶走了,驶向了一片迷雾中。
张灼地愣了片刻,被拉了拉袖子,丁了说道:“我们不走吗?”
“走。”张灼地拉住了他的手。
李党展却在身后笑道:“小张兄弟,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感觉怎么样?”
张灼地自然地搂住了丁了,并没有转回身去,只是说道:“今天很累了,下次再聊吧。”
吴双看着他们走去的背影,对李党展说:“怎么,你担心了?”
“生死场一直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李党展四两拨千斤地说,“难道你们不担心?”
李党展说:“你们还折损了一员小将,回去打算怎么和你哥交代?”
吴双极其厌恶从别人嘴里听到别人提到她哥,登时皱起了眉头,神色凌厉道:“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李党展并不生气,笑呵呵地道:“那就不管。”
“我回去会和他说,”吴双道,“你也回去想想办法,生死场现在太强了,不能放任他们这么下去。”
李党展却说道:“但是我看……刘艺烨,可是有点不对劲。”
“她今年得四十多了吧?”李党展说,“你觉得像吗?”
回去的时候,白风风开了丁了的车,把丁了送到了张灼地家里。
丁了的状态不稳定,没法和张灼地分开,张灼地幸好辞职了,不然都没法想象怎么上班。
回了家,张灼地连衣服也没换,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中途好像感觉丁了起来过几次,他一翻身就接着睡了,后来丁了又上了床,俩人挨着睡觉,丁了的呼吸一直扑在张灼地的胳膊上,睡得很热,但还算安稳,等他一睁眼天都黑了。
张灼地抬手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钟了。
他很少如此作息不规律,感觉身体有些沉重,一转眼看见丁了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张灼地问:“清醒了?”
丁了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是看着他。
张灼地道:“你这样还挺吓人。”
他伸手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打算去洗个澡。
丁了道:“我杀了你算了。”
“看来是清醒了。”张灼地说。
丁了在床上一翻身,看着天花板,说道:“我刚刚一直在想怎么杀了你。”
张灼地脱了卫衣和裤子,换上家居服,问道:“为什么没动手?”
“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什么?”
丁了说:“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我很被动。”张灼地想了半天,说道。
丁了伸手抓了一个枕头扔过去,被张灼地接住了,扔回了床上,把脏衣服扔进洗衣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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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短的一个副本,两天一夜新手友好。
第25章 暗流涌动(一)
丁了中途醒了好几次,应该已经洗过澡了,还给自己换了睡衣,是张灼地的一套藏青色的短袖长裤款的睡衣,他穿起来有些肥大,像是时装,而非家居服。
张灼地不止一次地感觉丁了漂亮,化妆了漂亮,卸了妆也漂亮,素着一张脸穿他的睡衣都像穿出奢靡的感觉。
张灼地洗完澡出来,丁了还躺在床上。
“长床上了?”张灼地问。
丁了问他:“你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
丁了问得很认真,张灼地感觉有些无话可说,他道:“不是你先开始的?”
“我去做饭,”张灼地说,“你吃什么?”
丁了却站了起来,拉着他进了客厅,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看菜色不像是普通外卖,应该是丁了找厨师做了送来的,这桌上的所有碗都不是他家的,估计都是连盘子一起送来的。
丁了坐下了,简单地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要了份。”
张灼地拉开椅子也坐下了,忽略了他故作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这么多东西,你吃不完都给我打包带走。”
丁了说:“你不吃?”
“吃不了这么多。”张灼地拿起筷子,先喝了口汤,原来是南瓜汤,其实不太合他胃口。
丁了说:“我也不吃啊……”
“那你要这么多?”张灼地说。
丁了:“扔了,下次点新的。”
“要点回你自己家里点,”张灼地也多少被他的趾高气昂弄得有些不悦,“我不吃外面的东西。”
丁了面有愠色甩了筷子,发出“啪”的一声。
张灼地微微皱眉,有些烦,他本来想让他吃完东西再发脾气,结果丁了看见他表情,二话没说起身回了卧室,重重地摔上了门。
张灼地在客厅沉默片刻,后来实在是饿,吃了点东西,也没尝出什么滋味儿来,抽出张纸来擦嘴,过了会儿,把纸扔一边,起了身。
张灼地没敲门,推开门站在门口,对丁了说:“吃东西。”
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有些昏暗,他看见丁了躺在床上,也没盖被子,背着身弓起身子,登时没有了脾气。
张灼地走过去,坐在床的另一边,说道:“你不饿吗?就吃那么包饼干。”
丁了还是没说话,连动也没动,张灼地拍了拍他,丁了也不动,张灼地心想不会是出事了吧?赶紧把拉过来,看见丁了脸上的眼泪。
哑口无言。
丁了的眼泪只有一边,哭起来一点声音也没有,眼睛已经肿了,估计已经自己委屈了半天了。
张灼地一点办法也没有,半拖半拽地拉到自己怀里,让他岔开腿坐在自己腿上,丁了也不愿意看他,使着劲儿和他别扭。
张灼地道:“好了,我知道了,我错了。”
张灼地就连在谈恋爱的时候,都很少说这种话来认错,眼泪只会让他觉得心烦,让他后悔进入一段感情中,不过那些感情中,似乎对方也并没有像丁了那样,因为他一个眼神就委屈得躲房间里哭。
大家都是很自我的人,为自己的快乐买单,像丁了这样总是看着他的人实在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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