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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行禁止(推理悬疑)——野有死鹿

时间:2023-09-06 20:37:57  作者:野有死鹿
  张灼地一言未发,从刚才开始,他的话就显得有些少了。
  女人道:“像你这样的人,其实就是用来送血的。有钱人是很惜命的,也不能死太多,可每场游戏总得死几个吧?所以时常会有像你这样的人,被抓来当炮灰,谁杀了你,谁就可能会拿到打赏。”
  “实话告诉你吧,王骞石给了我一张餐券,让我杀了你。”
  张灼地:“……”
  女人:“特别提醒,我不喜欢他那一款。我杀过不少人,进过监狱,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你完全可以利用我。你也许可以成为下一个刘赟,也可能明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这座酒店里——全看你的选择。”
  张灼地忽然笑了一下,他很快收回了笑容,但是女人还是看到了。
  那笑容就好像是没有隐藏好,突然暴露出来的马脚一样,激怒了女人,她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没有,”张灼地伸出手来表示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
  女人并不相信,显然还想责难于他,张灼地只好解释道:“我是觉得很有趣。”
  “这个游戏,比外表看上去,有趣很多,”张灼地甚至夸了一句,“这么有意思,怎么不早说呢?”
  女人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笑道;“是啊,我怎么会觉得你不一样呢?来到垃圾场里的,不都是垃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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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为什么叫楚门的游戏。和后面的故事相比,一开始真的好温和啊,看了一眼甚至觉得有些温馨,from正在写穷凶极恶残酷副本的我。而且今天白天卫生间的感应灯自己亮了两次真的吓得我汗毛倒立。感谢在2023-01-25 19:32:26~2023-01-26 19:4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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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楚门的游戏(七)
  真话永远是硬邦邦地,伤人地,但是谎言从来都是柔软地、毛茸茸地包裹着人,所以大家才会爱听谎言。
  张灼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规则里,写下了那么一条,让他们不要和红衣服务员有交流。
  因为如果不交流,张灼地永远都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他无知,所以会平安、愉悦、甚至有些无聊地度过这几天,但是他现在知道了这些,那不管如何,一定不会平凡了。
  因为无知不会生出欲望。
  张灼地站起来,礼貌地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送你个礼物。”女人说道,然后站了起来。
  张灼地看见她无所谓地走过来,并未做任何防备,然后就见她一个拳头抡了过来,张灼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意外于张灼地的反应速度,做出吃惊的表情,张灼地正要说话,结果她另一只拳头挥了过来,张灼地觉得算了,打就打一下吧,没躲,结果忽然感觉一阵刺痛从脸上传来。
  张灼地摸了下脸颊,发现流血了。
  女人的手指上带着银色的戒指,锋利地闪着光芒。
  张灼地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有点冒火,女人笑道:“好了,下去吧。”
  女人喊道:“喂!”
  张灼地没回头,女人说道:“小心王骞石。”
  张灼地不需要她提醒,他现在对于这里的人或事都不算多么熟悉,并没打算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张灼地从第三个煤气罐下面找到了一张黏糊的餐券,揣兜里下电梯了,下去的时候,电梯外并没有人,他扫视一圈,先去了大厅看情况,白风风在沙发上喝茶,看见他举了举杯。
  张灼地不动声色走过去,白风风看见他脸上的伤,了然说道:“前台有药。”
  张灼地知道,尽管白风风现在看上去若无其事,但一定会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宁滨,或许还有其他人,但是这也没什么,这么大的伤口在脸上,就是要让人知道他受伤了,是被攻击受的伤。
  虽然这样比较能解释得通,但是张灼地的伤口疼得要命,临近眼睛,稍微扯动肌肉就会受累,他擦了下流到下巴的血迹,去前台取了药,前台的服务员又换了一个女人,依旧是漂亮极了,甚至比之前的那两个都要漂亮,眉眼间带着的韵味很不一般,张灼地来了这里之后就没见过长相普通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美,就连男人也都长得很不错,王骞石是明星自然不用提,白风风也带着年轻男孩的潇洒帅气。
  张灼地拿着药坐到茶几上,比划了半天,白风风看不过去,说道:“我来吧,哥。”
  张灼地有些意外,说道:“麻烦你了。”
  白风风把绷带叠成小方块,居然非常地细致,他说道:“你遇见红色的服务员了吧。”
  “嗯,”张灼地说,“你呢?”
  白风风:“听说在八楼,我没去。”
  “一般都是这样,”白风风凑近了一些,给他用碘伏消毒,“哥,忍一下。”
  张灼地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脸上,他“嗯”了一声。
  白风风道:“不知道这么说好不好。”
  “哥,小心一些吧,”白风风说,“真的会死人的。”
  张灼地没说什么,打开手机,看见是刘艺烨发来的短信,他没有告诉过刘艺烨自己的号码,不过她知道倒是也不奇怪。
  在十分钟之前,刘艺烨告诉他:“下来之后,马上回来。”
  张灼地对白风风道:“我先走了。”
  白风风点了点头,又坐回去了,感觉好像并不怎么担心忽然被哪里冲出来的女人举着刀砍。
  张灼地回去的时候,刘艺烨端坐在镜子前,好像在想什么。
  张灼地问:“没关门?”
  “等你,”刘艺烨说,“进来。”
  “受伤了?谁给你包的?”
  “白风风。”
  刘艺烨说:“下次受伤来找我,不要找别人。”
  “最好还是别有下次。”张灼地道。
  刘艺烨的状态有些怪怪的,坚持把包扎好的伤口揭开了,看了一眼伤势,什么都没有问,重新上了一遍碘伏,然后包好了,包得更紧,更小心一些。
  刘艺烨:“为什么帮我?”
  张灼地说:“你觉得呢?”
  刘艺烨低下头,没说话。
  张灼地当时是真的出于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才把她推进电梯里的,虽然事后一想,觉得冲动大于理智,这行为并非多么英雄救美,刘艺烨也不一定需要自己的帮忙,但是做都做了,张灼地也不擅长后悔。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张灼地:“没有。”
  刘艺烨把药放回去,随意地道:“下次不要这样了,给她们几张餐券,会放过你的。”
  张灼地:“她不是王骞石找来杀我的吗?我出多少张餐券,她才会放过我呢?”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刘艺烨去包里翻找起来,掏出了一盒女士烟,熟练地点燃了,放在嘴边,说,“他疯了,你呢,你在怪我吗?”
  张灼地说:“怪你什么?”
  “我和他,那些事,”刘艺烨有些刻意地耸了耸肩,好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他有些嫉妒你了。”
  张灼地说:“那你觉得,我是吃醋还是生气呢?”
  刘艺烨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只好吸了口烟。
  张灼地笑了一下,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说道:“说了,无所谓。”
  刘艺烨和男人的博弈就没有连败过这么多次。
  她真的感觉不到张灼地心里在想什么,张灼地仿佛是一池清水,上面飘着几尾鱼,好像是很浅、很清,但手伸进去发现触不到底,也看不到自己的手,一团漆黑。
  张灼地收拾了一下,换身衣服,把眼镜戴上了。
  他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去吃饭吧。”
  从楼上回来之后,刘艺烨有些敏锐地感觉到,张灼地变了一些,没有被吓退,好像反而像是更松弛了。
  大厅里没有人了,白风风不在了,前台坐在电话前,白皙的手指拿着一只黑色的钢笔,抄写着什么。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走廊里的房间。
  那是张赟的房间的方向。
  整个酒店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谧极了,落针可闻。
  张灼地今天仍是掏出了两张餐券出来,刘艺烨断然地拒绝道:“不要。”
  张灼地不置可否,收回来了一张,只付了自己的。
  今天刘艺烨的餐盘里,加了一份沙拉,但仍然是少得可怜,唯一的碳水就是两片烤面包,看着就毫无食欲可言。
  张灼地皱眉道:“你能吃得饱吗?”
  “没有胃口。”她把碗里的东西吃得很没有食欲。
  张灼地看着她,道:“你这样吃,连力气都没有。”
  “那边有主食,去拿些来。”
  刘艺烨愣了一下,看着他,不太熟悉这种语气。
  张灼地看她没动,直接站起来了,刘艺烨看见他长手长腿地穿着规矩的西裤和衬衫,衬衫挽到了半臂,露出的胳膊血管盘在肌肉上,弯腰从碗柜里拿出了个浅盘,背对着她,不知道夹了些什么。过了会儿转身走了过来。
  一个装满了意面和香肠、披萨的盘子放到了她面前。
  张灼地简单地道:“吃了。”
  刘艺烨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连那只义眼,都好像是有了情绪。
  “你没有力气,”张灼地说,“很难跟上我。”
  刘艺烨气笑了,刚想说什么反驳,张灼地道:“也许你有自己的方法,那就不要跟着我。”
  “如果跟着我,就用我的规矩。”
  刘艺烨看着张灼地的眼睛,发现他是认真的。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刘艺烨脸色变化好几次,就在张灼地以为她要翻脸的时候,她拿起了叉子。
  “刺啦”一声,叉子划在盘子上,她泄愤地夹起来一块香肠,咬上了一口。
  张灼地笑了,说道:“不错。”
  他帮刘艺烨拿了两张纸,递到她手边,然后开始吃自己盘里的东西,没有分太多的精力在刘艺烨的身上,两个人都很安静,没什么声音。
  等张灼地吃完的时候,看见刘艺烨吃了小半的意面,好像是在盘子里剜出了一小块小山,看着盘里剩下的东西,做出了实在难以下咽的表情。
  张灼地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除了笑和生气的生动表情。
  张灼地来了兴趣,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片刻,刘艺烨先是吃得不耐烦,拿叉子去叉菜里的西蓝花,嚼了数下才不情不愿地咽下去,然后手就抹上了自己的胃,好像什么千斤重担顺着喉咙咽下去了一样。
  最后,刘艺烨彻底恼了,扔了叉子,正要说话,抬眼看见张灼地在看着自己。
  张灼地道:“吃不了了?”
  刘艺烨:“对!怎么样?!”
  张灼地一伸手,刘艺烨往后躲了一下,张灼地却只是伸手把盘子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几口就解决了。
  刘艺烨:“……”
  刘艺烨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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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楚门的游戏(八)
  张灼地上初中的时候,夜市里曾经兴起过一股卖深海水母的潮流。
  把章鱼放在装了小灯的水母或者玻璃项链里,水母透明的身体反射出五彩斑斓的人造光,一度吸引了很多女生的喜爱,班里的一个女生就买了三只章鱼,养在班级的窗台上,和君子兰一起放在一角。
  没过多久就都死了。
  最后一只死的时候,大概是养了两个星期的时候,它已经非常有求生意志地活了两周,它的同伴在两天内就全都死了,死亡的过程先是沉在水底,然后又是飘在了水面上。
  但是它也无法逃脱这样的死亡的命运,先是无法进食,然后失去力量,先是沉下去,再飘上来。
  张灼地知道那是一种来自深海的水母,离开了海底,它们的生存环境就变得极为严苛,一种在海底可以生活数十年的无人问津的普通生物,到了陆地上,就变成了需要精心养护的脆弱菟丝花。
  和人是一样的。来自深海里的人,到了陆地上,就需要多做很多准备,来适应这里过分充盈的氧气和近似于无的压力。
  很长一段时间,张灼地都觉得自己被养在那个直径十五厘米的鱼缸里,拼命地想往下钻,但身体却往上飘。
  这世上确实是有这样一种人,适合活在漆黑的深海里。
  来了这里之后,张灼地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舒适。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片适合他的漆黑浓稠深海。
  他还算是喜欢这里。
  吃完饭,张灼地觉得舒服不少。
  走出了餐厅,大厅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如婴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起初很小,但是慢慢地,开始变得明显起来,仿佛隐隐约约地,好像还有女人的安抚的声音夹杂其中,妈妈在轻轻地哼唱着歌,企图安慰声嘶力竭地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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