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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无声(近代现代)——五杯酸奶

时间:2023-09-07 07:25:16  作者:五杯酸奶
  那天司机送祝锦枫回来,他才知道这里的地址。纪念日晚上隔得太远,生日在医院又精神不佳,今天他才终于得以更新梦境里的幻象。祝锦枫看起来比和他在一起时过得更好,下巴圆了些,嘴唇因炎热有稍许干燥,脸颊看起来更柔软了,在哭泣之前双眸依旧清澈明亮,映出的也仍然不是真正的储谦衡。
  叶锦岩给予他可能并不缺的物质保障,温诚弥补他曾经没得到的爱,储谦衡是多余的不可回收废品,堆在路边只会碍眼。
  这样挺好的,储谦衡安慰自己。只要还能见到祝锦枫就好,知道他身体健康、万事顺遂就好。
  叶锦岩在之洲给他找的心理咨询师劝他忘记,顾锋请来的家庭全科医生也建议他继续接受心理治疗,但储谦衡不需要。他只能被困在原地,看祝锦枫大步向前走,必要时送上祝福与礼物,怎么可以再忘记。祝锦枫再婚时会给他发请帖吗,会和温诚有孩子吗,满月酒呢,去哪里定居呢。
  可以偶尔想起他吗。
  他不该再打扰他了。储谦衡第无数次阻止自己,一模一样的心路历程已反复了无数遍。他叫了车准备回个人住所,再退掉一张面包集市的门票。顾锋不希望他回岑江,叮嘱他很多遍别再联系祝锦枫,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储谦衡明白顾锋说的没有错,但失败了很多次,还是控制不住。
  他要再下一遍决心,手机却突然响起很久没听到的特别提示音,掌心传来的强烈振动提醒他这一次不再是幻觉。
  “可以帮我买两个饭团吗?”
  “如果还没走的话。”
  聊天框左侧终于出现白底黑字的消息气泡,始终没变过的小白狗笑得甜滋滋的,又紧接着发来一个红包。
  楼下的第一道门禁,祝锦枫没有接通呼叫电话,直接点了放行。
  转机来得太突然,电梯停止运行的片刻失重被放大好多倍,储谦衡感到自己快幸福得飘了出去,踉跄几步才站稳,还下意识抓牢了便利店的袋子,关东煮的汤没有洒出来。他摸了摸滚烫的饭团,指尖的痛感让他冷静了些,他呆呆站在祝锦枫家门口,还没攒满第二次按门铃的勇气。
  房门自动开了一道缝,储谦衡看见一截白皙的手腕,仍戴着那串石榴石,养得透亮。他想起在婚房里第一次隔着门缝与祝锦枫对话,他骗他睡不着,祝锦枫便送了他西瓜抱枕。但长腿西瓜后来过得不好。它陪储谦衡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承受了眼泪、淤血、打翻的中药和没控制住的呕吐物,最后被保洁自作主张扔掉了,和祝锦枫的校牌一样一去不回。
  我过得也不好。储谦衡默默想着,自觉地把其中装饭团的袋子往门缝里塞。缝隙却慢慢扩大,露出完整的祝锦枫,还红着眼,轻柔地对他说,“你进来吧”。
  储谦衡保持着伸直手臂的姿势迟迟不敢动,像卡壳的老旧的机器人无法接收固定程序外的指令,面部零件都快掉下来。会是陷阱吗。排除掉幻听的可能性后,他还是不敢相信。要假装原谅他给他希望,然后不许他再发骚扰信息吗。
  “没有别的拖鞋了,只有这一双。”祝锦枫追加了一句,语气一样柔和,眼神飘忽不定。
  储谦衡回不过神,怔怔照做,一脚深一脚浅地随他坐到餐桌边,慢慢才觉得拖鞋有点小,意识到这应该是温诚的,和祝锦枫穿的是一对。面前还有一对情侣水杯,把手拼成爱心,精致的流水线工艺品比他亲手做的要好看很多倍。
  客厅兼用工作室,布置得满满当当,卧室门虚掩着,像又一道专对储谦衡设计的封印。鞋柜上的摆件就是曾经放在婚房的那些,冰箱贴也是,储谦衡略过祝锦枫和温诚的合照,想起他们也照过几张拍立得,就在关系破裂的前两天。唯一的原件在祝锦枫手上,他大概早就丢了吧。
  一盒牛奶推到手边,祝锦枫在餐桌对面坐下,安静地吃起饭团。储谦衡摘下眼镜放进口袋,也开始吃自己那份关东煮,回想独自在之洲便利店的很多个下午,青春活泼的中学生们,还有陪祝锦枫体检那天,他们牵着手一起挤地铁。
  那时候他们还在共同畅想未来,计划明年或后年试着要一个宝宝。现在又回到起点,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都尴尬沉默,但没有张姨会来缓解气氛,储谦衡也再没有合适的借口可以搭话。
  便利店速食很快解决,饭团的包装纸簌簌作响,储谦衡喝完最后一口汤,想自己已经作好了接受最终判决的准备,却听见祝锦枫问他要在岑江待多久,晚饭有没有着落,仿佛他们真是和平离婚后偶然重逢的旧相识,出于礼节理应一起吃顿饭。储谦衡缓缓抬头,惶恐怯懦的视线对上祝锦枫柔和平稳的注视,找不出阴谋陷阱的征兆。
  “我应该回家吃。”他木木地如实回答,下半句邀请没敢说出来,怕得寸进尺遭到厌烦。
  祝锦枫便没有说话了,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失落,起身收拾餐桌,心不在焉地,被椅子腿绊了个踉跄。
  十年前第一次将他护住的是宽大的校服,这一回是不够坚实的怀抱。孤注一掷又小心翼翼的,后背贴着滚烫的胸口,心跳如山崩地裂,将若无其事的伪装撞开裂缝。餐桌上的水杯受到撞击滚落,摔碎的不知道是哪一只。
  他几乎感受不到Alpha的气味,分不清是孕体的保护机制还是颈环的抑制效果,或是储谦衡的身体状况其实更糟糕了。有圆环状的很小的硬物隔着衣服硌疼了后背,紧紧环抱他的用长袖遮挡的手臂好像有几道凸起的痕迹。祝锦枫不想再哭,又不知道还能怎么面对,有一滴不属于他的眼泪先落进了衣领。
  储谦衡因药物变迟缓的神经在方才那一刹紧急绷直,手肘撞上了桌角,密密麻麻的疼痛短暂模糊视线。Omega相对于他依旧瘦小,像失而复得的珍贵易碎品,亟需守护又不能抱得太紧。他想吻他的后颈,迫切想要汲取赖以生存的能量,嘴唇只敢悬浮在那片脆弱肌肤上方,怕气息触碰也算越界。可即使已经贴得这般近,药香似有若无,只像薄纱从鼻尖拂过,仿佛这份解药不再是专属,储谦衡早已失去权限。
  他好想摘下抑制颈环,又怕失控再伤害到祝锦枫。胡桃木纸巾盒砸在脑袋上的痛他还记得,如果当时他能控制住自己,也许一切都有转机。
  那如果他不再是Alpha呢。理智的、温柔的、没有潜在攻击性的,祝锦枫现在是喜欢这种类型吗。
  他也可以做到的。祝锦枫喜欢什么样,他就愿意变成什么样。
  “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好不好,我妈妈很想你。”储谦衡哭着央求,又吞下了最后半句,声音轻得像一缕风。
  一阵沉默后,他感受到祝锦枫的挣扎,慌张松开了手,想果然不该抱有希望。祝锦枫却是转身面对他,仍然同他挨得很近,还像在他臂弯里,脸庞又被泪水浸湿。
  下一秒,他拥有了一个久违的缠绵的吻。
  也只有一个吻,像死刑犯的最后一餐。
  储谦衡孤身一人回家吃饭,母亲竟然还记得去年中秋节第一次吃到祝锦枫做的蛋糕,哭着吵着要吃,顾锋忙着编借口解释以后再也吃不到了,没有在意储谦衡的状态。
  “我不会再喜欢你了。”亲吻结束后,祝锦枫说,语气与内容不太吻合,“你走吧。”他轻轻推开他,餐桌离门口很近,推了两下就到了。
  “我不会再喜欢你了。”他重复这句话,语气和眼神比上一遍坚定了些许,眼泪摇摇欲坠。
  没关系,我来喜欢你。储谦衡当时想说。但他不想祝锦枫再难过,自觉地开门后退到室外,祝锦枫便迅速把门关上了,快到储谦衡来不及伸手让门夹住,争取再多看两眼。
  手肘撞开了一块淤青,储谦衡把自己丢到床上,放下衣袖,也遮住几道用刀片割出来的痊愈程度不一的伤疤。他捂住嘴,企图用隔绝空气的方式保存那一吻的触感,多做几晚好梦。他已经免疫了每一种“不喜欢”,想这样的陷阱他愿意跳进去很多次,但希望祝锦枫能从中获得真正的快意,不要独自生闷气。
  祝锦枫是喜欢过他的,只是不会再喜欢现在这样的他。储谦衡做起阅读理解,将那句话的解析写满了整张答卷。温诚会做饭,他正在学,温诚会照顾小孩,他可以去福利院当志愿者。他会重新拾起钢琴,争取单手也能给祝锦枫弹完整的曲子,再学一点画画,好跟祝锦枫有话聊。
  “明天我们十一点去逛集市好吗,我在入口等你。”储谦衡转发了面包集市游览指南,向祝锦枫约时间。他照例等了五分钟,聊天框顶部状态没有变化。背景还是祝锦枫从前在宁城福利院的活动照,构图恰好偏左,在今天下午终于被挡住了脸。
  转身趴下,用红线串起的对戒压进胸口,储谦衡觉得这个中秋也可以列为幸运日。二十七岁生日的晚上,他发着高烧求父亲载他出门,去店里亲手买了戒指,在零点到来前点燃一根普通的照明蜡烛,许愿能再牵起祝锦枫的手。愿望超额完成。
  答卷最终得分为零也没关系。储谦衡只剩下大把时间,可以一遍又一遍修改提交,直到阅卷老师满意。窗外淅淅沥沥落下秋雨,慢慢浸湿了枕头,储谦衡解开抑制颈环,手向下伸去,打算明天早起再去注射一针人工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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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多点评论 心里很没底![https://d2q9c1ty5x5da5.cloudfront.net/img/sticker/35.png](chapter-d3a00946db48dae9f00551835d09f620b5374c7b.png)
 
 
第44章 
  “你真的不打算继续和温诚在一起吗?”叶锦岩再次确认。面对祝锦枫始终如一的沉默,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祝锦枫不想和他有多余的来往,不希望他干涉他的生活,这几个月来他便很少主动联系。昨晚祝锦枫难得开口找他帮忙,电话里下一句却是怀孕了,要他想办法送他去别的城市生活,还要对其他人保密。叶锦岩约他今天面谈,但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
  “可以吗?”祝锦枫局促地缩在沙发角落,哭了一整夜的双眼还肿着,“随便去哪里都行。”
  “我知道你很想要孩子但是……你考虑过一个人怎么办吗……”叶锦岩很是为难,“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出国也完全没问题,但是我没办法时时刻刻都照顾到你,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也清楚,长途出行可能都承受不了。况且养父母那边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只要钱给够了他们也无所谓的吧,随便找个借口就行。”祝锦枫自暴自弃,将抱枕边的流苏拧成一股一股,指尖的创可贴粘得不太平整。
  “那储谦衡呢?”叶锦岩追问,发现祝锦枫的动作有了短暂停顿,“也许瞒得住温诚,那你有想过怎么瞒过阿衡吗?只要他想找,不通过我也可以马上找到你。他肯定每天都在给你发消息吧。”
  “随便他干什么。我的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祝锦枫又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时间显示十一点刚过两分钟,储谦衡发来消息说已经到了集市入口。同叶锦岩沉默僵持了几分钟后,祝锦枫才解锁手机回复:“马上就到。”
  于是十点半就到达集市的储谦衡兴奋地跳了起来,手机差点没拿稳,他跑到最显眼的位置站好,希望祝锦枫能一眼看见他。
  “我不明白,”叶锦岩隐约有了答案,“温诚不是对你很好么,你和他在一起也挺开心。以后他要不到的资源,我都可以提供,你还是能给孩子最好的。你也知道……一个正常的完整的家有多重……”
  “可是我跟温诚也没有多正常!”祝锦枫打断他,有些装不下去,情绪又轻易地变成一团乱麻,“我对他又不是他的那种喜欢……对他不公平……”
  叶锦岩一时接不上话,不忍心地回避了Omega悲伤脆弱的眼神。明明其他选择对祝锦枫自己更不公平,他作为所谓的亲哥哥,却给不出更好的解决方式,没法派上一点用场。
  “那你也应该知道阿衡有多不合适。”叶锦岩直截了当地戳穿,想至少替他排除最糟糕痛苦的选项,“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没碰过家务更别说做饭,车都开不了,平时要怎么照顾好你?什么都雇人做吗?他能亲自办好哪件事吗?”
  祝锦枫慌张否认,眼泪随摇头的动作晃了出来:“我没有想……”
  “况且他是Alpha,还是生病的Alpha,情绪和信息素都不稳定,”叶锦岩紧接着追加,语气愈发凝重,“对现在的你和孩子来说,特别危险。这点你考虑过吗?”
  祝锦枫睁圆了眼,张开嘴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先留下来吃个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叶锦岩叹了口气,起身递过纸巾,“我知道我没资格干涉你的选择,但你也多为自己想想好吗?我再给你约个更全面的检查,多听几个医生的建议再做决定,好不好?”
  祝锦枫抿紧了嘴唇,擦干眼泪,沉默地跟在叶锦岩身后走出书房。徐瑛正把热汤端上餐桌,叶锦岩连忙赶去接过,再握住她的手指吹了吹,担忧地嗔怪她怎么空手就拿。在不过百平的两居室里,尚未正式领证的两人将温馨甜蜜铺满角角落落,浓度是祝锦枫体验过的千百倍。
  “你找得到路吗?要不要我过去找你?我应该直接到你家楼下接你一起走的。”储谦衡又来了消息。
  徐瑛替祝锦枫盛了汤,再夹了许多菜,温和笑着让他别拘束:“多吃点,这些菜锦岩都问过营养师,应该不会不舒服。那道豆腐是昨晚就约了厨师的,刚做好送过来。”
  祝锦枫小声道谢,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没有回复。
  面包集市傍晚五点打烊,游客陆陆续续结伴离开。储谦衡从路边的长椅起身,捶了捶腿,到最近的摊位买了一份滞销的吐司,混进人群慢慢向地铁站移动。
  集市还有两天。他反复调整创可贴的位置,早上跟家里的厨师从切菜学起,左手弄了不少小伤口,不算太疼。没有满怀希望一直等待来得难熬。
  收到了熟悉的私立医院的预约短信,加上了徐瑛的联系方式,祝锦枫勉强完成了几份头像约稿,觉得实在没法继续工作,又急又小心地跑进卫生间干呕,差点站不住,好像连宝宝也在反对,阻止他再一次的天真与任性。
  晚饭是叶锦岩托人定制的营养餐,在保证健康的基础上尽可能迎合了他的胃口,叶锦岩又让徐瑛明天陪同体检,他的伴侣温柔又热情,祝锦枫没有婉拒的余地。
  有人挂念真好。回到岑江前祝锦枫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独自生活下去,来这里短暂拥有过依靠,便再也找不回过去还算真实的洒脱与无畏。在这两天里祝锦枫想了无数次,要不要叫叶锦岩一声“哥哥”,如果以后不再与温诚联系,如果储谦衡依旧太不合适,至少还有人愿意用实际行动表示关心,不论目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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