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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他？！”
“怎么，他对你来说很特别？”
我回答不出来，更加烦躁，心里的火山开始蠢蠢欲动。
宋宇看出我有些奇怪，急忙起身靠近。
“呼吸困难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只觉得嗓子燥热，想大吼，又发不出声音。
我摆摆手，推开宋宇。
“没事，别管我。”
我用力抓住文件夹，艰难地起身想离开办公室。打开门，王楠却站在门口一脸惊慌。
“对对不起，总经理，我以为您已经回去了……”
他慌张着解释，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与宋宇都是松散着领带和上衣，加上我因为呼吸不畅憋红的脸，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王楠有意的避开我的眼神，转身快步离开。
我回头看看宋宇，他一脸无辜的摊开双手。
“他怎么在这？”
“你在质问我？”
我知道自己的言行已经越界，低着头没再追问。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穿心脏，什么事？他知道什么？他怎么知道的？一连串问题从天而降，又不知如何问起。
宋宇那张英俊的脸被暖色的吊灯衬托，如果我不认识他，如果我不了解他，一定会误认为他是另一个世界的精灵。干净、帅气、至少是善良的吧。
现在的他，我猜不透也看不透。我们已经游走在危险关系的边缘，谁也不愿意再多窥探彼此一眼。可他却像是已经把我看透一般，目光如火燃烧着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第7章 实验准备
后来才知道，是贝贝替王楠找了个清洁的工作，只是她也没想到我也在这家公司上班。
王楠无意中听到关于项目的消息，主动找上宋宇让甜甜做实验对象。
我理解他的心，他想让甜甜恢复。看着一动不动却心跳正常的甜甜，对王楠来说是种莫大的折磨。
这个项目是好是坏像是一根浮在水面的稻草。而我知道这根稻草根本无法承担他的重量。
就这样我和王楠几乎每天都能见面，贝贝的信息我也不再回复。眼看着王楠对项目的憧憬，脸色渐渐变好了，消瘦的身体也开始恢复。为了照顾甜甜，每天工作家里两头跑，他依然活力满满。因为他正向那根稻草游去。
我无法直视他充满希望的双眼。
“你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太好了！如果是你我就踏实了。”
我们坐在会议室里，他兴奋得跳起来。而我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向他讲解实验内容时特意夸大了风险。
“如果甜甜参与这个实验，无论是用药还是机器治疗风险都很大，风险的结果甚至是死亡。”
我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又愣住了。我坐在电脑前安静的等他恢复。
“如果接受实验，还是有醒来的可能性是吗？”
我沉默了半天。
“是。可是……”
“安华，如果没有这次机会，我真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快撑不下去了。”
他打断我，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是啊，做为一个父亲，他的能力有限，这次机会无疑是珍贵的，但也是危险的。
“我知道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我不知道哪来的信心，总觉得这个项目一定能成。而更重要的是我似乎明白王楠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意味着生活的目标，意味着追寻某个答案的动力。
甜甜是他的动力，我们三个人连成一条直线。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都在制药厂、原材料厂、机械实验基地、公司周转。平时最讨厌打交道的那些公司高薪聘用的高科技人才们，我也习惯了与他们深入讨论。
电脑里满满的是生僻的专业科学资料，我疯了一般投入到项目中。
宋宇经常看到在公司加班的我。
“项目不用这么紧张，很多工作你也不用亲自做。”
“我知道。”
“你是信不过那些专家？还是信不过公司的实力？”
他正侧身倚在我的办公室门口。我抬头看了一眼，视线立刻又回到资料上。
“你做的这些能让实验百分之百成功吗？”
“不能……可我希望把失败的概率降低，哪怕是0.001%。”
“那所做的这些是为了减轻负罪感？”
我皱眉不是很明显的瞪了他一眼，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
“最近看你瘦了不少，别太累了。”
我只想让他快点走人，可他却走进办公室，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资料。
“这些是法文资料，你看得懂吗，走开。”
我被他挤下椅子，而他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眼镜开始仔细研究资料。
“这家的材料各项数值分析偏低，可以考虑美国的同类型材料……”
我站在一边，心里暗暗道：“这就是宋宇认真工作的样子吗？复杂的资料在他手里变成几张易懂的数据图表，迅速找出优缺点对比。”
他的确很优秀，优秀得超出想像。打破了我对他玩世不恭，轻浮态度的看法。
我苦笑的摇摇头，宋宇推了推眼镜。
“笑什么，还不赶紧记下来。”
宋宇默默的帮我加快了项目的进程，一同把关各个阶段的发展细节。终于，项目实验开始了。
第8章 两千万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应该什么表情？”
我揪着宋宇的衣领怒不可遏，他比我高出半头，没有反抗的向后倾斜。
“这里是公司，你就这么对待上司的？”
我攥紧拳头，一拳打在宋宇的脸上。
“这个实验就不应该开始！你永远不明白什么叫感情！”
“实验失败，这个小女孩的去世我表示很抱歉，但这是私人立场上。对于公司来说为她投入的已经远远超出计划……”
宋宇揉揉已经肿起来的右脸，向我扔来一张银行卡。
“这是公司给她父亲的补偿，项目暂停一个月后重新开始。”
眼前的宋宇很陌生，相比上一个项目来说，他似乎更加迫切希望成功。
“不行！项目必须停止！这根本就不能成功！”
我拍着桌子几乎要把手掌拍碎，而宋宇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从现在开始，这个项目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公司里的流言蜚语一半都是关于我和宋宇的关系。我也无数次问自己，过上今天的生活到底是谁的功劳。
我无话可说，开门时偷听的同事们四散而逃。离开公司直奔王楠的出租屋。
我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安静的楼道里隐约听到屋内传来机器运行的声音。
他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盯着手里的银行卡发呆时门开了。
惨白的脸上挂着泪痕，双眼红肿的厉害。他在用特别的方式哭泣，没有放声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面无表情的流着泪，是疲惫到不想再释放任何感情和表情。
无论怎样躲藏，还是与他的目光对接上。
“给。”
我想过很多种结果，扔掉银行卡，打我一顿，对我破口大骂，甚至拿着刀捅我几下。只是没想到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银行卡问了句：“多少？”
“两千万。”
“这些钱，可以让甜甜去上最好的学校，买新衣服，买新玩具了吧。”
“足够了。”
“可是甜甜已经死了，她用不了了啊……”
我轻拍他的肩膀，抿着嘴组织语言。
“对不起……”
王楠愣住了。我在等他恢复的时间里还在想如何安慰他。
“王楠？”
我拍拍他，这次愣住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心里不安起来。
终于在我不停的呼唤下恢复清醒。
“怎么样？这次怎么这么久？”
“我，我不记得了。”
他恢复时的表情像是刚刚从高山上跑下来，惊险刺激，额头还会冒出冷汗，双手颤抖。
“多久没吃饭了？”
刚问完，他便倒在我的怀里。抱起他时，体重轻得惊人。
“安华……”
“你醒了！？”
“这是哪儿？”
“我家，你睡了两天。”
王楠猛地起身要下床，却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诶，先别急着动。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
他愣住了，我以为又是老样子，王楠动动嘴唇用沙哑的声音说：“现在确实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你……通知梅姨了吗？”
他摇摇头，我很惊讶。
“这么大的事，不和家里说吗？”
王楠看着我的脸冷笑。
“你这么小心翼翼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
“那我先给贝贝打个电话吧。”
我尴尬的拿起手机准备拨通。
“别！”
“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他们早就知道了。”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一方面是疑惑王楠此时如此拒绝和家里联系的原因是什么，另一方面疑惑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家里人却如此冷漠。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母亲，那个低调的相当于偷着办的葬礼。说起来五年间一次都没有回去看过母亲的坟，原来我也是冷漠的。
但我依然疑惑，甜甜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死后却无人问津。
王楠摊在床上，拉着我的手往下使劲。我侧身坐在床边，知道他要讲述一个不适合睡前听的故事，这个故事一定很悲伤，比那个偷着办的葬礼还要让人郁闷。
第9章 冷血
王楠哑着嗓子讲了足足三个小时，我递过一杯水。
“之前怎么不联系我……”
“为什么联系你？”
“五年的生活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见我情绪激动，抿着嘴愣住。我立刻收回脾气，把他轻轻推倒，盖上被子。
看着王楠那张瘦到脱相脸，心里的无名火愈烧愈旺。
三个小时里，我听了一个悲哀的故事。五年前我离开家乡，王楠迎娶了同村钱家的女儿。新媳妇嫌弃王楠总是发愣，在小小的村子里这不是秘密。而秘密会发酵，家乡的人们都叫他王傻子。
其实在我母亲去世之前，根本没人注意过王楠的缺陷。母亲一消失，村里好像少了个消遣的焦点十分空虚，于是王楠便接了母亲的班成为嘲笑的中心。
刚刚过门的老婆承受不住流言蜚语，指责王楠骗婚，一个傻子配不上她。
梅姨不在家乡，媳妇成了家里的主人。王楠为了满足媳妇的物质条件，没日没夜的干活。
说到这里时，他的停顿消失了，出奇的流畅。他说那天去砖厂搬砖，给媳妇买了个丝手绢。开门时却发现媳妇身上骑着一个男人，两个人都光着身子。
王楠说这事儿全怪他自己，总是没办法和媳妇亲热，是自己生病了。本以为这件事过后，日子会平静下来，王楠也在努力尝试各种偏方。
然而被捉奸没多久，媳妇便怀了孕。
听到这里，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甜甜到底是谁的孩子可想而知，可王楠平静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我甚至怀疑他不碰女人是因为我们那天在白桦林发生的事。
他逆来顺受的性格让我恼火，看来甜甜不是亲生的事实梅姨和贝贝早就知道。这对家族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大家对甜甜的死如此冷漠。对他们来说，这是耻辱的痕迹在消失。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这块膏药已经惹了不少丢人的事，我姐……王家已经和我断绝关系了。”
“为什么？！”
“本来也不是亲生的，耻辱在家乡那个地方只会越来越大。”
心口的怒火已经燃烧得噼啪作响，我冲出家门开着车一路狂奔。
“王贝贝！出来！”
贝贝见我红着脖子站在门口，着实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
“你们家人为什么这么冷血！他做错了什么事？”
贝贝一听便全身放松，她明白我在说什么。
“李安华，这事儿你和我可说不着。”
“可他是你哥啊！”
“哼，可不是亲哥。我妈好心把养大，没想到是个扫把星，养了不到一年和我爸离婚，娶了个老婆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还养着别人的种。我家可丢不起这人。”
啪！
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王贝贝！没想到你这么刻薄！”
这一巴掌打断了她，也惊醒了我自己。曾以为遇到一个漂亮善良的女人，终于达成完美。而她控诉王楠的嘴脸实在让人恶心，一巴掌根本无法释放心里的火气，为了避免很大的麻烦我选择离开。
车子在午夜的公路上狂飙，几个飞车族在我车后盘旋了一阵。也许是见我不要命的飙车都悻悻的离开了。
发泄过后是无尽的疲惫。手机震动打破难得的宁静。
“安华，你在哪儿？快，快回来。”
“怎么了？”
“刚才收到王贝贝的短信，说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我，我不想去！她说医院的人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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