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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审判(玄幻灵异)——贰两肉

时间:2023-09-09 09:13:57  作者:贰两肉
  “我不许。”圭臧愈发用力,瞧着他也如痴如醉,心中便只有雀跃,“挽苏,你不一样。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对你的爱从未假过,谁都伤不了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将你抢走了...挽苏...挽苏...”
  被褥滑到了地上,墨发跟着垂下,阖眼的人有话说,便存着一丝意识,落到他怀里靠着。
  “我曾有爱人,一叶道观逢应闲。他酷爱荷花,可偏我是一朵莲,他修仙飞升,从此失了音讯……莫要觉得这故事悲凉,于我而言,有缺憾才刻骨,若没有对他的思念,我便活不了那么久...”
  圭臧不语,恋恋嗅着他的味道。
  云挽苏道:“我的逢应闲,千万年前死在南禺灭族战事中,我亦是罪人,苟活千万年,终有一日要去寻他。”
  南禺战事!
  云挽苏记得了…
  圭藏一惊,瞳孔微张,揉耳垂的手亦顿住了。
 
 
第87章 心魔
  殿门叩门,鬼差低声道:“鬼君,至善星君有话同您说,在正殿等着您。”
  殿内沉默半晌终于回应了一声,殿门口的阴影退下。圭藏坐起身,拢上衣衫。
  云挽苏跟着起来,从后将人抱着,“你才说你爱我...”他嗓音沙哑,听着像在哭,攥紧手腕将圭藏牢牢抱住了,“若我要你为了我不要这么做,你会就此罢休吗?圭藏,我...我其实不希望你们任何人有事。”
  “你先歇下,我忙完就来...”
  “逢应闲...”云挽苏低低地喊一声,“你对我好我知道,可余羡师徒二人也从未对我不好过,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这件事,只要开始便回不了头,”圭藏回身,指间一晃,化出热帕将他面颊上的汗液擦去,“很快便能结束了,到时你想回十里荷境,我陪你回去,一直住在那里也好,只要你开心。”
  闻言,云挽苏失望松了手,躺回被褥中。
  身下泥泞令让他不舒服,圭藏见他皱眉便知,俯下身同他说:“待我回来抱你去沐浴,你这般模样,谁都不许看。”
  云挽苏别开面,阖眼不语。
  圭藏挥手封了殿门,吩咐完鬼差大步离开。
  药官周不夜喝完第二杯茶水才将人等来,搁了茶,迎上几步:“鬼君,我已按照您的意思,将那药丸给了白大人,我尚不知服下会如何,若出了事,白大人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圭藏负手,说:“无须忧心,我想,此时他已顾不到你的头上了。”
  “何以见得?”周不夜,“在神庭,因白大人一直看着,我施针时便不敢做什么手脚,若他不将那药丸给雪凰服下的话...”
  圭藏打断他的忧虑:“怎么不会?能将他那半颠半傻的徒儿治好,白尽泽求之不得。”
  周不夜有苦往肚里咽,无声叹气。
  事情的关键在于他怕死,多余提醒了一句‘服了会死’,如此一来,喂不喂药白尽泽定要利弊斟酌。
  “那药丸是眼下最关键的一步棋子,”圭藏说:“先前布下的梦魇还未尽数发挥作用,梦中他可是在被追杀啊!这次的药丸,只让他看清,毁了南禺和想要他性命的那张脸。”
  圭藏想起那防患于未然的梦,便颇为得意。他就料到余羡会有夺回元神恢复记忆的那天。
  如此一来,梦中发生之事结合了现实,只真不假了!
  “鬼君的意思是让余羡把白大人当做灭族仇人?”周不夜蹙眉,来回踱步,越是紧要关头越是慌张,他说,“我知道鬼君造梦之术已是炉火纯青,可白大人也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
  圭藏高深莫测地笑道:“所以才让他徒弟来对付啊。你且回神庭去吧,莫要被其他人发现了。”
  此时,床榻上的云挽苏察觉背后有人,猛地回首,却什么都没看到。 接着,两颗剥了壳的莲子落到他手边,他捡了莲子,轻声试探:“八宝,是你?”
  一只‘嗡嗡’的苍蝇停在床榻边,围着那莲子转圈圈,云挽苏这才会意,吃了莲子。味道同灵山上的一般无二,他问:“八宝,你没事,真好。”
  吃下莲子,苍蝇的‘嗡嗡’变成了人声,八宝扯着嗓子,“啊啊啊啊啊啊!能听到了吗?能听到了吗?”
  音量极大,险些将云挽苏振聋了,他捂着半边耳朵‘嘘’了一声,“能能能!”
  八宝累得直喘气,四仰八叉倒在床榻上,“白大人说,你无需担心余羡,这一切尚且在他的掌控中,你好好待在阴府,反而比出去更安全。”
  “是吗?”云挽苏想起身,想着身上的斑驳,又老实躺回去了,“余羡醒来了吗?他还好吗?”
  “不太好,”八宝嗡嗡展翅,说:“不过白大人说快好了,就这两日。”
  他准备走了,殿门突然从外推开,吊儿郎当的圭枭闯了进来。
  他将盛放衣裳的托盘随手扔在桌上,说:“我哥一时半会儿忙不完,叫你自己沐浴更衣,想去哪玩让我陪着你。”
  他说着往榻上坐。
  云挽苏慌里慌张抬手,没来得及,苍蝇被圭枭坐在了屁股底下...
  八宝叽里咕噜,大骂他没长眼。若八宝知道,这位便是他厌恶至极的池中鱼—铜毛,想必会更生气。
  毫无察觉的圭枭抬抬下巴,“怎么?还不起来,要我请你啊?”
  云挽苏斜看他一眼,掀被子赤条条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圭藏迈了一只脚进来,片刻工夫便将圭枭丢出大殿,“让你放门口等着,谁让你直接进来的!”
  八宝趁乱往外飞,不忘咬一口地上哀嚎的圭枭,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皮鼓起一个大包。他极为满意,一路笑呵呵跑了。
  苍蝇小小的躯壳可是委屈八宝了,回到极之渊的地界,变回蛊雕,肆意畅飞,“神尊,我回来了!”落地直往凇雪阁跑,“我将话传到了。”
  “嗯。你来得正好。”白尽泽收拾了手上的东西,吩咐道:“需你守一个时辰,若有人闯入,唤醒我便可。”
  “嗯!”八宝听话点头,出了阁楼,搬椅子,端端正正坐在门口守。
  房中亮起一道刺目光束,将榻上昏睡的人层层包裹其中。白尽泽指尖圈圈绕绕,牵出一幅会动的雾画。
  他将这幅画摊在半空,入定后收了手,阖眼时,将神魂渡进了画中。
  “谁!”
  余羡回过身,满身伤痕。见到白尽泽时,面上些许恍惚,随即提起神兵指向他。
  脑中萦绕那句,‘南禺已是一片废墟,你也不过将死之人’。除此之外,还有一道不受控的声音不断地在提醒他。
  灭了南禺是白尽泽,要取他性命的也是白尽泽。
  “雪凰,到我这边来。”
  白尽泽向他伸来手,并非想象中的凶神恶煞,余羡呆呆望着那只手,一步步往后退。
  脑中的声音不断说:“别信他,他毁了南禺也毁了你。现在就杀了他,杀了他给父君母后,给哥哥姐姐,给死去的南禺无辜百姓报仇!”
  余羡头疼欲裂,扔了手中的剑,用力捶打脑袋,咆哮道:“不是白尽泽,不是,闭嘴,你给我闭嘴”
  “如果不是他的徒弟,南禺又怎么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一切都是因为他,快杀了他啊,杀了他!”
  余羡抬眸,添了血色,跟着念:“是你,白尽泽...是你害了南禺...”他如同傀儡一般,木讷捡起地上的利剑,剑锋对准了白尽泽,“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不过片刻,余羡又慌张将剑丢了,“不是白尽泽,不是!”
  白尽泽在说话,余羡一个字也听不见。
  眨眼工夫,便见白尽泽提刀向他袭来,“孽徒,为师教你本领,便是让你用来杀无辜百姓的?山下百姓何错之有?”
  更多的声音涌进来,最多的便是杀人魔。
  “我没有杀,不是我!”余羡回首,一地尸山血海的村庄就在眼前,瞬时,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漫天的害怕冲得几欲失控。
  白尽泽过来,指尖点在他眉心,“雪凰,莫要害怕。”
  这道声音最为温柔。
  “师父?”余羡不停抹泪,哽咽说:“我杀了很多人,就在山崖之上,可若我不还手,我便也要死了,我错了吗?”
  白尽泽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自保无罪,没人会怪你。”
  “可他们说,我是杀人魔头...”余羡无助哭诉,接着捏拳打自己的脑袋,“我杀了许多人,许多无辜的人...”
  “都是假的,只要雪凰不想,也不信,便没有。”白尽泽说,“不信你再回头看看。”
  余羡将信将疑回首,尸山血海果然消失无影。
  也不过须臾。
  “拿下这个狂妄竖子!为刀下亡魂雪恨!”张张眼熟面孔朝他袭来,云挽苏,八宝还有聊苍也在其中。
  白尽泽分明没有张口说话,余羡却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忙不迭将身前的人推开,自言自语道:“我是孽徒,是杀人魔头。白尽泽,是你毁了南禺,是你杀了人,是你...”
  “对,就是他,杀了他,提族人报仇雪恨!”
  余羡剑锋没入白尽泽的心脏,猩红的血顺着衣襟往下淌。白尽泽并未躲开,而是一步步朝他走来,任由这柄剑深深刺入胸口。
  “你...”余羡恍惚不敢置信,手松了些许。
  白尽泽将人抱住,轻柔道:“只是梦,并非现实,雪凰别被桎梏其中。”
  余羡感受到白尽泽胸口涌出的温热鲜血,将他的衣裳也浸湿了。又听到这道温和的声音,他心中的恐惧缓和一些,颤着肩,小心翼翼地问:“不是真的吗?”
  白尽泽垂眸看他,“不是。一切都是假的,圭藏早早给你种下了心魔,是我疏忽,未能及时察觉,我有不对。”
  “心魔?”余羡面露茫然,嗅到血腥才恢复一些神智,“白尽泽...我说不是你,他不信,一定要杀了你...”
  “不怪你,虽是雪凰的心魔,却不受控于雪凰,唯有解开方能不再受控,你信不信我的话?”
  “信你...”
  白尽泽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好,若醒不来,雪凰便在这梦境中将我杀了,我就是你的心魔,杀了之后一定要记着醒来寻我,可好?”
  余羡眼中震色,杀了白尽泽?怎么能杀了白尽泽?
  这般想着,他才恍惚,方才他已经动了杀心,剑不是穿透白尽泽的心口了吗?
  “嗯?”白尽泽再次点他的眉心,“回来极之渊寻我,我没事,会在那里等着你。”
  余羡呼吸微促,紧张的咽唾液,“我...不行...”
  白尽泽捏着的手,握紧刀柄,用力一搅,更多的鲜血涌出来,他说:“别怕,待你醒来,醒来我便在你身边。”
  白尽泽一点点没了力,满身鲜红倒在血泊中,余羡何曾见过这般场景,吓得手足无措,指尖颤抖触着地上的人,推了一推,没见半点反应。
  “白尽泽…白尽泽!”
 
 
第88章 喊夫君。
  榻上之人不停落泪,闷声不吭险些将自己憋断气了,汇聚鬓边的汗液直往被褥里渗,迟迟不见转醒。
  白尽泽顾不得自身不适,指尖缠着一道有形有色的灵力,注到雪凰体内。此番下来,便不得不即刻运气凝神。
  片刻工夫,余羡胸口起伏,咳出一口血红,血腥在鼻腔蔓延开,将撕心裂肺的人活生生剥离梦境。
  “白尽泽!”
  他猛地坐起身,满身的冰凉,僵硬足尖触到地,直直栽了下去。白尽泽伸手捞得及时,可他此时正是虚弱,没能撑住身,垫在地下给徒弟当了肉垫子。
  “无事了,无事了。”白尽泽抬手顺着他的脊背,声音轻而缓:“梦中事都过去了,不必回想,雪凰醒来就好。”
  “白尽泽...”余羡看清人,一瞬脱了力,趴在他胸口,通红的眼巴巴望着他,“师父,你没事?”
  鼻尖溢上一股酸涩, 余羡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白尽泽这才如释重负。
  先前犹豫的并非该不该将那药丸喂下去,而是破除心魔后,那些被暂时封印的前尘往事,一股脑回到雪凰的记忆中,他能否承受。
  白尽泽未曾多言,手轻轻拍着背,时刻留意雪凰的状态和反应。
  余羡嘴里念念有词,挨得如此近也听不清在说什么,满面湿热的泪人抬起脸来,认真同他道:“师父……师父,我没有家了,没有南禺可以让我回去了,师父……”
  雪凰当年一人在悬崖顶,在众人围剿时,定也是像现在这般无助。白尽泽不能想,想起便觉得心痛不已。
  “雪凰想哭就哭出来,我陪着你。”
  余羡撇嘴大哭出声。
  白尽泽将身子撑起来些,靠着床榻。
  因神魂入了梦,一时半会儿难缓过来,他也并不着急起来,拥着雪凰,同他说些别的,“这次即便不愿我也得带你去寒池,若落下病根,怕是要有流不完的泪了。”
  他掌心躺着热帕,将余羡下巴上凝结的血痕一点点擦干净。淤血吐出来也好,这几日还需吐几次才能彻底清了。
  他问:“雪凰眼睛疼不疼?”
  “有点…”余羡还觉得胸口疼,其余地方还好,擦完面颊便将头埋到白尽泽的颈间,缓和最后一点难受。
  白尽泽说:“疼就先不哭了,你身子本无大碍,去寒池疗愈内伤,待好透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余羡低低地说:“白尽泽…我很想你。”恢复了全部记忆,除了悲伤便剩下了无穷尽的思念,这样相互依偎着,仿佛偷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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