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日在家中与时昭在私人场合见的那一面,他当时还觉得时昭其人看起来与外界风传差异甚大。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其中却有如此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电脑坏了,到现在也没有修好,估计是报废了。
今天拿了家人的电脑修文发文,屏幕贼亮,晃得我头晕眼花,用起来很不习惯,导致现在才把文理顺。更晚了,小伙伴们多多包涵。
第18章 时兄一路珍重。
“没想到时公子竟然是如此性情中人,之前李某对时公子多有误会,很是抱歉。”得知实情,李颉竟起身拱手向时昭赔罪。
“李二公子言重了。”时昭赶忙起身回礼,“其实也不算误会,我以前的确也很混账,事业上毫无建树,不然也不会在家父出事时束手无策。”
顿顿时昭又道:“这半月之期将至……李二公子,不知能否帮在下这个忙?”
李颉思忖片刻:“那双儿重情重义,值得相救。时公子又仗义救人,如今信任李某相托,李某甚为感动。愿尽力达成所愿。”
“如此甚好!”时昭大喜过望,拱手鞠躬,“在下谢李二公子出手相助。”
李颉赶忙扶起时昭:“你也是帮人,何以行此大礼。那个皓月,他能认识时公子,在他不幸的人生中,真是莫大的幸运。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也不可能瞒他终身,这可如何是好?”
李颉一向少言,这话算是他有生以来说得最长的一段了。
李颉所言一时还真问住了时昭。
时昭以前纨绔,又是嫡长子,家中一切都是他的,父母都把他捧在掌心里疼爱,时家家财万贯,完全没考虑过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他。
而在父亲遇害之前,他想着的就是跟父亲多磨磨,去从军挣个军功,帮皓月赎身;父亲不让,就想着花钱护着皓月一辈子,那也不是个事,完全没考虑过以后,考虑过别的出路。
但现在自身难保,将皓月委托旁人,怕是不能这样继续了。
时昭想了想:“李公子言之有理,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也不可能瞒他一辈子。倘若李公子日后发现有人军功在身,人品良好又不嫌弃皓月出身,可否帮他谋个出路?家境差点也没关系,届时可托人往水城带话,我定会补上一份嫁妆。”
时昭说完举杯:“日后他的幸运,就要拜托李公子了。时某在此以茶代酒,敬李公子一杯。”
“李二公子。”李颉纠正道,他见时昭已经为皓月想好了出路,想来也不会麻烦自己太久,便道,“时公子放心,我定会为皓月留意良人。”
“如此时某便代皓月先行谢过李公子。”时昭微笑道,“青州府世人皆言李二公子勤勉上进、出类拔萃,想必将来必有一番建树,定当得起李公子这一称呼。”
一向淡漠的李颉难得笑道:“承蒙吉言。”
“想不到时公子见识谈吐远不是外界流传那般。”今日这番交谈李颉颇受触动,对时昭好感大增,“虽说是风评阻碍了在下与时公子早日相识,却也是李某偏见了。”
“哪里哪里,李公子言重了。到是李公子,外界评论真是形容贴切,今生有幸相交,实乃一大幸事。”时昭也颇为动容,“在下只恨与君相知恨晚!”
真是意外逢知音。与李颉相谈后,他不禁诧异,自己此前是怎么跟赵朦他们那群人在一起混了十多年的。
两人又闲聊几句,才彼此话别。
“你我今日相谈、相交,如同高山遇流水,天涯逢知音。往后不管何处,今日之见不变。”李颉拱手道,“此去水城山高路远,时兄一路珍重。”
“多谢李兄。”时昭忙拱手还礼,“天涯地角有穷时,他日重聚未可知。”
时昭出茶楼时,看到李颉的兄长李越在隔壁的粮库门前。
原来李家长公子在,难怪李家家丁那么霸道。此前在此看到李颉,他也颇觉惊讶,觉得李府家丁挡道,不像是李颉作风。
皓月之事有了所托,时昭心里算是放下了最大的一块石头。明日就是父亲的二七,今日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去祭拜父亲,就暂且先不见买房之客了。时昭心情好了不少,上车对候在一旁的冯二道:“掉头,回府。”
第二日一早,时昭和母亲前往墓地拜祭父亲。在拜祭的时候,他隐约感到一股目光注视着自己。祭拜完毕,时昭让翠竹先陪母亲回家,说自己再帮父亲垒垒坟。
母亲不疑有它,和翠竹先行回府。
时母走后,时昭对躲在小土坡后的皓月无奈道:“我母亲走了,出来吧。”
皓月和丫鬟才自小土坡后走出。
艾叶跟在时昭身旁,看到自土坡后走出的皓月,一双眼睛都落在皓月身上。
“时公子。”皓月坎坎身。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时昭道。
皓月一边摆着祭品,一边道:“早就听闻伯父蒙难,但奴家身份恐给公子蒙羞,不敢前往府中悼念。头七时日重要,想必来人颇多,故而今日才来。”
“多谢了,今日正好,不迟。”时昭道,“皓月不必如此贬低自己。”
“时公子日后有何打算?”皓月问,语气颇有些紧张,夹杂着惆怅和哀痛。
“我打算遵父命,与母亲回水城老家。”时昭道。
“那……时公子有无定下时间?”终究是要面临分别,皓月的嗓音也不禁伤感起来。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一旦面对现实,却还是忍不住的伤感和恐慌。
“过完七祭就起身。”时昭看着皓月。
“那很快了。”皓月越发不舍。
艾叶在一旁听着两人谈话,不自觉地捏着衣角来回搓动。
“皓月莫怕,我已将你托付一信得过的朋友,会代我护着你。他人品端正,广受好评,定能护你无恙。”
听出皓月的声音带着恐慌,时昭安慰道。
皓月惊愕地望向时昭:“时公子?”
他太感动,太意外了。他实在没想到,时昭自己家中面临如此巨变,还能惦记着自己怎么过活。不过,这好像又是意料之中,谁让他这么善良呢。一年多的相处,皓月最是明白时昭的为人,根本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
皓月忍不住哭泣:“时公子,你的大恩大德,皓月永生难报。”
说着跪了下去。
“快快请起。”时昭赶紧扶起皓月,“我托付的朋友是青州督造李家二公子李颉。他勤勉上进,人品端正,又有能力,是青州府世人公认出类拔萃的好男儿。他定能如我一样护你周全,将你托付给他我也放心了。”
“我告知了你目前的处境,他这一两日应当便会上门找你。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和老鸨多多周旋,切莫误信他人挑唆谎言。倘若遇到危机李二公子还未至,便可派人前往李府送信,他定能设法护你。可记好了?”时昭仔细叮嘱。
“奴家记下了。”皓月千恩万谢,泪流满面。
时昭见自己的托付有了成效,欣慰地笑了。
皓月的事解决了,时昭接下来思考的就是先上府城伸冤,还是先把母亲送回水城老家自己再上府城伸冤。
两者各有利弊。
现在宅子还未售出,母亲留在青州,自己上府城伸冤,母亲有可能遭到仇家的报复。
但仇家尽管手段下作,如今看来却也不敢光明正大而来,想必也有顾虑;且家中护院众多,也不怕对方狗急跳墙。
先把母亲送去水城,就会远离仇人势力范围,仇人报复不易。
但如此一来,不仅自己不在母亲身边,从此母亲身边也没了庇护;万一仇家报复而至,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终究不放心。
时昭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趁父亲七祭之期上府城伸冤。
况且现在宅子出售一事还没有眉目,正好适合自己办事。
时昭安排好家中一切,委托管家协助母亲打理好父亲七祭之事,便收拾包袱,拿好证据,前往府城伸冤。
走前他不让管家告知母亲自己的行动,只道自己走后一日再报与母亲知。
第19章 说是欺君也不为过。
老爷去世,家中现在是少爷当家。管家拦不住时昭,又不敢去告知时母,急得团团转。恰好这时两个便装沈府仆从上了门:“你家少爷可是上府城为你家先去的老爷伸冤去了?”
时府管家望着从侧门前来拜访的不速之客,警惕地望着对方,并不敢言。
沈府仆从掏出身份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后着急地道:“他今日拿了包袱,外出也不坐车,而是骑马。就问你是也不是?”
另一个仆从更着急,扒开同伴挤过来道:“自从你家老爷出事后,我家老爷就派了我们几个日夜盯着你们府上,说要是时家少爷有上省城伸冤的情况,一定要拦住他。我家老爷也不过是想救你家少爷一命,就怕你家少爷被仇恨冲昏头脑乱来。还请直言。倘若没有,也就罢了,免了我家老爷心焦。”
时府管家对沈府自然是熟悉的,沈府老爷沈盛此前可是自家老爷最要好的故交。但这场祸事一来,还不是能躲则躲。
在管家心头权衡之际,又有换了百姓装束的沈府仆从策马前来。那人四下张望后,将马匹留在远处的墙角,着急地走过来道:“我家老爷已经带人在城外通往府城的官道上拦住你家少爷了,快请你家夫人前去!”
时府管家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跑进府中将实情一一禀报时母。
时母闻言直骂管家糊涂,赶紧命身边丫鬟唤来冯二何大。尔后很快上了何大牵来的马车,跟着沈家仆从往城外赶去。
沈家仆从将时母接到沈家一处位于通往省城官道的别院,时昭正被沈盛强留在那里。
面对沈盛将母亲请来的做派,时昭不免讥诮道:“沈伯父,但凡你当日到我父亲的葬礼上走一圈,如今你说你是为我好,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子。信你几分。可如今你用我母亲来要挟我,你算什么男人?!”
沈盛顾不得时昭冷嘲热讽,见时母到来,他屏退下人,赶忙上前迎接。
惭愧地对时母道:“我沈盛没有太大担当,故友蒙难也不敢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实在是上有老下有小,得顾着家中几十口人的生活。且文家之事涉及天家,兹事体大,不敢沾染半点。我知此番作为有些可笑,但弟妹也曾是官家家眷在青州府生活了十多年,对官场应有了解。”
时母淡淡道:“沈百工此言有理,是昭儿不懂事。你今日拦住他,大恩大德,我时家没齿难忘。”
沈盛苦笑:“弟妹万不可这样说,沈盛惭愧。我沈盛虽不敢与上面作对,但也不能望着时昭侄儿白白去送死。那样,故友的死岂不是毫无意义。”
时昭腾地起身,忍不住再度讥诮:“我父亲原本就与文家素无往来,做那家具也不过是受人牵线。在接单之时先父并不知下定之人是文家之人,此后也无任何私交。苍天在上,我相信上封官府只要据实查办,必能还先父一个公道,将恶人绳之以法!”
沈盛听到这里,先前对时母心怀歉意的低声下气的他却忍不住呵斥时昭道:“黄毛小儿真是无知无畏!”
“你父亲过堂定能保住性命的官司,你道他为何要自尽明志?你说你父亲与文家之人没有私交,谁能作证?谁敢作证?即便如你所言,你父亲与文家没有私交,那么你呢?你与文家犯眷有无私交?”
时昭犹如当头棒喝,他不解而又愤怒地望着沈盛:“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姓文的人。”沈盛没好气地地道。
时昭茫然地在脑海中搜索自己社交中的文姓相关信息,忽然,他的思维停在一处。那个平时被自己忽视的名字浮现在眼前。
文心。
皓月真名叫文心。
皓月说他是犯官家眷。
去年京城被抄家的户部尚书,姓文。
……
时昭忽然心中一阵猛跳,紧张起来。
李晟曾说父亲被人陷害与文家有关。
父亲说他只是受文家大公子所托,为他待嫁的双儿弟弟做嫁妆,此前完全不相识。顶多做的梨花木金钱柜在文家被抄时现了身。
父亲另为文家做了四口樟木箱,但父亲肯定攀扯的人不会从这方面下手。
父亲曾说文家若有后人,希望把樟木箱转交给文家后人。
……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时昭忽然感到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
此前父亲虽不让自己拿损毁战车的数据找器械局要公道,但父亲从没打算就此作罢,且妥协也只是为了不牵扯自己夜闯器械局一事。
最后一次见面,父亲和自己的谈话及留下的书信却是分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父亲为何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父亲真的一定要死吗?
父亲可不可以不死?
自己认识皓月……
自己认识文心……
想到这里,时昭忽地一个激灵。他按住自己的胸膛,生怕里面蹦跳的心破膛而出。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皓月这个文家人,是文贤妃的娘家那个文家人吗?父亲被人构陷和文家有牵扯,是因为父亲给文家做了嫁妆,还是自己和皓月来往被有心人窥探拿来要挟父亲?
毕竟也是在官家长大,沈盛这么一点拨,时昭自己就能往深处想了,平日里只是他懒得去想罢了。要是寻常来往时昭并不害怕,思及深处,如果是自己给皓月打掩护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时昭不敢想象。
朝廷明令被罚没从妓的犯官家眷不得免除肉刑,但皓月现在还是清白身……
时昭越想越心惊。
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仔细想来,这事真是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他纨绔不堪,胡作非为;往大了说,说是欺君也不为过。
而欺君之罪,轻则杀头,重则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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