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序。
是了,当着曾经的犯罪嫌疑人面忌讨论案情,等人走后,他再和卓海川详谈也可以。
既然提到杨初尧,温斯珺顺势问:“你飞过来做什么?”
差点没把杨初尧气仰倒。
“你说我干什么?在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病,我这不担心有没有人照顾你,你的病什么程度吗?还问我过来干什么,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啊。”
说实话,知道杨初尧因为他生病飞过来的时候,温斯珺心里是有点诧异,也有被温暖到。
和姑姑相依为命的十二年来,很少感受来自陌生人的关心。
他以为和杨初尧的搭档关系仅限于工作,没想到对方会因为他身在异乡的一场病就不管不顾飞过来,这份感情使人感动。
“谢谢你。”
杨初尧一嘴的骂顿了顿,语气弱下来:“这还客气上了。”
“机票多少钱,我给你报销。”温斯珺又说。
一句话又把杨初尧惹毛了,继续骂:“我是没买机票的钱还是怎么,过来看你还要你给钱,多欠的人啊。”
眼看他端着碗几分钟没吃几口,马上要凉了。
杨初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在惹我生气和吃饭间你行行好,吃饭吧,行不行?”
温斯珺笑了下:“太烫了,等会吃。”
“你不会搅一搅啊?”杨初尧没见过他这样别人说一下动一下的,“好了,别一脸烦,我最多能待到明天下午,明晚你想见我都见不到呢。”
“没烦你。”温斯珺说真的。
“我知道。”杨初尧见不得他生疏的拌粥手法,倾身夺过自己来,“得这么拌,差不多了,吃吧。”
温斯珺配着小菜,第一口果然美味,他对杨初尧点点头。
两人间熟稔的融洽氛围让卓海川和陈泊序插不了话。
卓海川还好,倒是无声站到床尾的陈泊序神色平静,只能从郁色浓厚的眼神能看出他不是很高兴。
原来这就是被排挤在外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陈泊序:我不太舒服,真的。
第21章
以旁观者视角看他和别人谈笑风生,与同一战线的前辈温声说话。
陈泊序又一次感受到分别十多年带来的差距,不止是关系,还体现在很多细节。
开着窗,能听见夏季夜风吹拂过树叶的声响,轻重缓急各不同,就像房内四人对彼此的看法。
吃完粥也吃过药,温斯珺想有个能和卓海川单独说话的空间,奈何有个杵在门口二愣子,还有个盯着二愣子的搭档。
这两不知因什么结下不解渊源,互相看不顺眼。
在温斯珺印象里,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再这么僵持下去,感冒药的催眠功效该上来了,到时候他什么都问不了。
“你两先回去,我想和卓队再聊会。”
这么直接地赶人,也就他能说出口。
杨初尧完全没问题,直接去看陈泊序,一脸这货走我也走的决心。
陈泊序靠着门框,跟个杂志模特摆拍图似的:“有什么是我这个当事人不能听的?”
“你不能听的多了去了。”杨初尧开口怼他,“再说你那叫当事人吗?那是犯罪嫌疑人。”
“这位警官似乎对我意见非常大,是这样的,现在证据确凿证明我是个无辜的替罪羔羊,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称我一声陈先生。”
“我没兴趣听你的自我介绍,不是有他在,根本不会见面。案件结束,你两不会有关系,以后也就不会再见,那就没必要记得怎么称呼你。”
对他敌意很大啊,陈泊序冲激情发言的杨初尧一笑,偏头去看床上麻木的温斯珺。
“看在你的份上我不和无理取闹的人一般见识,今天人多,我明晚来看你。”
掐准了某人明天下午走。
这不妥妥踩到杨初尧的暴脾气点上。
见陈泊序潇洒离去,杨初尧匆忙对温斯珺和卓海川说拜,追着对方的脚步追了出去。
房门没关严,隔老远还能听见杨初尧的喊声:“那个姓陈的,你给我站住!”
鉴于接下来他们要说的是涉及到要案,门窗都得关严。
卓海川先把门带上,再把窗也收严实,这才坐回床前的矮脚凳上。
“走私团伙抓到了?”
能足够证明陈泊序无罪并这么迅速释放的,那就只能真正的犯罪嫌疑人被逮捕归案了。
先前卓海川也提到南圃警方的抓捕进度,温斯珺才猜到这的。
“嗯,一共七人,全部落网。”
温斯珺留意了卓海川的表情,不见喜悦:“那七人有问题?”
这里有个刚打完点滴的病人,卓海川再烦也不好抽烟:“没问题,人抓到没审两小时,全部撂了。”
就因为撂得太迅速,显得很假。
卓海川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就像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一样。
三十一条人命,被轻飘飘的半小时说完了。
一点破绽没有,连证据链都完美覆盖。
“杀人动机呢?”温斯珺问。
“说他们查走私查得太严太烦,结怨已久,想借这个机会永除后患。”
怎么听着都很像玩笑。
温斯珺:“不对,有问他们后来从现场取走的东西交给谁了吗?”
提到这点卓海川更来火:“那帮畜生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东西,是怕我们查不到真凶,故意制造出来的痕迹。”
“所以说整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局。”
“嗯。”卓海川双手捂脸,强忍着暴怒的情绪,眼尾忍到发红,一摸脸,声音隐有哽咽,“说没想到会来那么多人,那帮亡命之徒嗑药磕大了,现场来了个猎杀比赛。”
把人当猎物,是有多狠毒的心思。
温斯珺条理仍清晰:“为什么没杀陈泊序?”
不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也是故意留下来的破绽。”卓海川转述这些由苗圃警方审讯出来的结论,怎么都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这些所谓的真相太像糊弄人临时编造出来的谎言。
当时处在情绪低谷里的自己失去了基本判断能力,可现在有温斯珺在,不合理的地方逐渐浮现出水面。
卓海川拧眉:“不合常理。”
“猎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赢的可能,所谓留下来的破绽会不会是有人指定要留他的命?”温斯珺推测,“什么时候押送回来?”
“三天后。”
温斯珺便没再问了。
关于8·18案他还有很多疑问,相信卓海川也一样。
他知道卓海川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与其让对方和他一起烦闷,倒不如少点事。
可他不说,卓海川心里过意不去:“疑点还有很多,像那枚图案,像为什么陈泊序那么巧出现在那,最让我起疑的是他们的作案动机说服力不够。”
温斯珺理解,同时也发现卓海川的情绪差到了极点,再继续讨论下去会崩溃。
“卓队,你听我说。”
卓海川深吸一口气,混乱的大脑嗡嗡的。
温斯珺轻声说:“在这三天内,我们重新梳理整个案件,结合南圃警方给的口供,做出一套针对性的审讯。”
卓海川没及时给出反馈。
门窗关严的房间像被封闭死的大方格,过分静谧,只有耳鸣声长响不停。
卓海川还听见了自己杂乱无章过快的心跳声,这是明知有问题还挖不出来激发出的压力太大导致的。
得庆幸这时候的温斯珺很安静,给足他平复心境的空间。
“抱歉。”
温斯珺不意外会得到卓海川的这声道歉,露出个一闪而过的笑:“卓队,撬不开陈泊序的嘴时你急,不能让陈泊序说实话时你也急,现在抓到犯罪嫌疑人你更急了。”
以前这属性在卓海川身上表现的很明显,后来遇见的案子多了,久而久之性子磨出来,导致很多人感觉不到。
温斯珺:“没关系的,事到如今,我们离真相更近一步。”
卓海川沉默了很多很久,倏然长吁口气:“你说得没错,就要查清真相了。”
他也能有脸面对那三十一个破裂的家庭。
温斯珺垂眸:“还有疑点就不该把陈泊序放了。”
“在七人团被抓后的一个小时,他的律师就到了。”卓海川最烦和那群嘴皮子利落的人打交道,稍有不慎就被抓到话柄,又不能用对嫌犯的态度对他,“他的律师在宣平市很出名,专打刑事案。”
也就是专门和刑警及检察院对着干的那批人。
温斯珺微微抬头,看雪白的天花板:“他什么时候请的律师?”
“我问过,是他在国外实验室的助理联系的。”卓海川说。
还真是奇了怪了,温斯珺想,助理真那么上心就该在陈泊序被逮捕的第一时间让律师来捞他。
冷放快一个月,嫌犯落网的消息是内部专有,偏偏远在国外的人先听见风声,及时把老板捞了出去。
整个案子处处都是疑点。
温斯珺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我这个病生得还真是不凑巧。”
卓海川:“你在这住的还好?”
很像寻常家里长辈的问话,可惜温斯珺没感觉出来:“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绕弯说半天他都不见得能懂,卓海川开门见山:“我看你这个自我照顾的能力不怎么样,案子不知道还有多久才结束,让你在这继续住不合适。那个小祝是一个人住,那还有间空房,不然你搬过去,两个人也有个帮衬。”
温斯珺微睁眼睛,很吃惊:“这问过祝鹭晚吗?”
“问过。”卓海川说,“他因为对你说错话这事儿正内疚,听说要和你做室友,求之不得。”
这几句话里多少有润色过度的嫌疑。
温斯珺不信,光是想象祝鹭晚说便有些啼笑皆非:“谢谢卓队的好意,我想我还是住在这里更安心。”
他不想再尝回十几岁寄人篱下的滋味,太苦太涩。
卓海川也不是非要强人所难:“随你,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至于这看是不是别有深意,他俩心里跟明镜似的。
楼下,梧桐树旁,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撇开警察身份,杨初尧是个让人害怕的潮男,锡纸烫,破洞牛仔裤,往光里一站,谁看谁想离三步远。
偏偏被盯着看的陈泊序还很悠闲,接完助理电话,推推不知从哪摸出来的眼镜,斯文一笑:“杨警官还有事?”
“有。”在现在的杨初尧眼里陈泊序就是个斯文败类,还是很会装的那类,“你离温斯珺远点。”
猜到会和温斯珺有关,没想到会是句警告。
陈泊序想笑,也就笑了出来。
这有点不尊重人,激得杨初尧很不高兴:“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想问杨警官和小温同志什么关系?”陈泊序很客气。
“搭档。”杨初尧也发觉这个身份管得多,补充道,“还有朋友。”
暗影里,陈泊序的表情看不真切,转脸时光被镜片折射,闪过的是他不悦的神情。
“以朋友的身份执行男朋友职责,茂江的警队那么会玩?”
“少用你龌龊的心思来污化我们。”
“你警告我之前是不是该先问问当事人,他愿不愿意和我走近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陈泊序:呵,男人。
第22章
杨初尧看他是疯了:“你对我家小温滤镜是不是特别厚?”
话语里熟人的称呼让人呼吸不顺。
陈泊序良久没回应。
“他和你不同,你是在国外长大,交友遍布国内外的陈博士,他是可以为破案奋不顾身的小刑警,方向不同,是两条路的人。为你好,也为他好,我劝你从哪来就回哪去。”
“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替他做决定。”
陈泊序从树荫下走出来,似笑非笑。
“杨警官,难道喜欢一个人要顾及身份地位那些身外之物吗?”
“少放屁,你那叫喜欢吗?陈泊序,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他远点。”
“否则怎么样?”
杨初尧比温斯珺更早知道这家伙的难缠,真人碰面,光是两句话说的,他就想拳打脚踢。
太不识趣了,跟赌气似的。
杨初尧语气放缓:“别为一时气,害了两个人。”
说完这话,杨初尧无意和陈泊序再做无谓争论,转身又进了招待所,他来得匆忙,又图方便,干脆住在温斯珺隔壁,也好照顾人。
而被独自留在原地的陈泊序如雕塑,凝视他离去的方向,半晌屈指抬了抬眼镜。
用一时气形容可真不尊重。
他对温斯珺……
戴着眼镜看世界似乎更清晰,回想刚脸色苍白很能引起保护欲的小竹马,他轻笑,蓄谋已久。
一辆商务豪车停在跟前,车窗半降,露出张娇媚的脸:“陈先生,你还要在这等多久啊?再等下去,我为你准备的洗尘宴恐怕要热第三回了,那味道可真不怎么样呢。”
“薛秘书真抠搜,连换桌新菜的钱都不舍得出。”陈泊序调侃道。
“瞧陈先生说的,因为那桌子菜是我亲自下厨,你糟蹋我心意一次还不够呀?”
“是,是我不解风情,请薛秘书多多见谅。”
“说见谅就太见外了,陈先生还不肯上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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