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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穿越重生)——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5 10:36:39  作者:金钗换酒
  当机立断,抑或是旁的什么,穆庭霜未置可否。
  “陛下受惊,回去应当服几帖柏子养心丸,定惊安神——”他忽然自嘲一般笑一笑,“是臣多虑,陛下的圣体,太医令自然会照拂妥当。”
  这话里有些脾气,又暗含一些吃味,搁平常这样的话决计从穆庭霜嘴里听不着。他似乎也知,可隐忍片刻,终是慢声问:“陛下,照拂陛下的人渐多,陛下便不再信任臣了么?”
  “不——”李郁萧张张嘴,“不是”两个字却终究没说出口。
  “搁从前,臣大约要问一句缘由,”穆庭霜手上撩开一层他的发,“如今么,臣也不愿再问,陛下……”
  他幽幽一哂,语带落寞,李郁萧要扭过头,头颈却叫他擎住,只专心致志拭发。
  头发丝儿叫捻在人家手里,湿冷的感觉渐退,李郁萧渐也静下心,也踌躇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问:“你既不问朕,那朕来问你。武襄侯庶子韩琰,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庭霜,不要再骗朕,他当真是心怀不轨之人么?”
  不意这一问,穆庭霜手上又是一顿:“韩琰,陛下近来见过他?”
  “嗯,”李郁萧静静地道,“正是那一日阿荼遇险时出手的太厩尉。你与他一同施救,自幼的筵席,没认出来么?”
  啊,穆庭霜恍然,原来是韩琰。
  要说交情确实也是自幼的交情,可上辈子他未及弱冠就远赴北方,因此于他而言,这“自幼的玩伴”已是十余年未见,哪里轻易认得出?
  他嘴上不答反问:“便是因韩琰两句话使陛下对臣生疑?临时增备巨石?”举荐谭诩他是早有预谋,上辈子自己的好爹兵临建章,谭祭酒是宁死不降的第一忠君之人,可他没料到小皇帝竟然这样早就倚仗上,行,他又问,“韩琰与陛下谈得什么?”
  谈……李郁萧抿一抿唇:“韩琰说他父亲稽留太后,狂悖无礼,纪纲惑乱,负尽朕的深恩,奈何他只是个庶子,慢说是他,就是他的生母都已经多年没见过他父亲的面,武襄侯一脉,他人微言轻,不能做主。当日梧桐朝苑一面,他有心替父亲认罪,却又无颜替父亲认罪,因只说,替太后不值。”
  平心而论,李郁萧不会轻信任何一个人的任何话,这一点不会因为韩琰救过阿荼而改变。他也没有道理信任一个陌生人逾越信任穆庭霜,他也确实没有,当日一时疑窦丛生,备一个后手,却也没有彻底摒弃穆庭霜。他今日开诚布公,将这话拎出来问,只想知道韩琰所言是真是假。甚至他希望是假的。倘若韩琰心曲如此,作为至交好友,穆庭霜不可能不知,那么……
  为何,当时为何一定要逼着处置韩琰?
  他声声相问:“韩琰此话,穆卿,你知道他这是扯谎,对么?其实他在武襄侯家中处境并没有如此艰难,是不是?他是蒙骗朕,对不对?因此当日你才一力做主,将他从建章营骑贬去看马厩,是么?”
  微微侧着脸儿,他看不清身后的穆庭霜,他问得很忐忑。
  穆庭霜却只是道:“陛下,臣子是否禀诚,陛下应当自己决断。”
  “可你分明告诉朕——”李郁萧再次哑住,穆庭霜告诉他什么?告诉他韩琰另有目的,还是告诉他此人卑鄙?没有,这些话穆庭霜一个字都没说过,只提一句臣子衣裳意义非凡,只说韩琰的父亲是武襄侯,只含沙射影提一嘴胶东八年,太后日子不好过。
  其余的,都是李郁萧自己脑补的,人家真是半句也没说过,既没有诬赖发小,也没有欺君。
  李郁萧再次开口,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只是称述事实:“穆卿的话术实在过人。”
  他也确实没有愤怒,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他早已不再是初初来这里的那个毛头小子,被欺瞒时会恨得牙痒痒,会气急败坏。穆庭霜为何发落韩琰?说白了还是要争取他的信任。桩桩件件,从阿荼到圜丘谶语,哪一件穆庭霜不是真心在帮他。
  有些伤心么?或许吧,毕竟彼时他可是被“胡乱管臣属要衣裳”这事吓得不轻,还有太后,穆庭霜这是拿捏住他的七寸,利用他的不安和惶惑一击即中。可是,百舸争流,万物竞天,穆庭霜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车幔掩映,李郁萧终于回过头看一看这个既忠心又棘手的臣子。忍着酸涩,他心里想,忠心是真的忠心,棘手也是真的棘手。
  看完一眼李郁萧便想转回去,可忽然穆庭霜手攀上他的下巴颏儿。像是魇住,又像是错觉,穆庭霜盯着他面上某处,口中喃喃:“陛下……”
  天子车架,坐榻设在两级飞龙玉阶上,李郁萧半坐半靠,身位并没有很高,而穆庭霜跪得笔直,两人一高一低,距离陡然拉近,整个像是一人叫拢在另一人的怀里。
  李郁萧怔住,半截下颌还在人家掌中,头发丝儿还有一缕缠在人家指头尖儿,这档口明明是他一溯究竟甚至兴师问罪,可他偏偏升起一股没头没脑的冲动。
  雨稀帘外,香篆车中,这冲动带着香气,似乎是某一日他梦入迷途,尝得一只红菱角的甜脆香气,又似乎是再久远一些,某一夜他梦赴巫山,叫绮乱污了一半清雅的白梅香气。
  李郁萧忍不住第无数次注意到,穆庭霜的眉眼真是好看。细致看人时又专注又独幽,仿佛天上地下唯你一人,此时距离太近,那眼睛直似迷鸿,冷冷的、带着高岭山巅的寒露,高傲的白鹤展翅飞掠,却独独为你一个人驻足。
  朕,是不是能令他驻足的人?或许是,也或许不是。李郁萧说不清为什么,竟然抬起脸儿,口唇微张,献吻似的将一副唇舌奉上去。
  “陛下……”
  又说什么?亲着了么?李郁萧浑然忘形,似梦非梦间,他看见穆庭霜抬起手,缓缓靠近他的脸,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直抚上他的面颊。
  “陛下面上沾有不洁之物,”穆庭霜猛地退开一尺,晃一晃手指,指上一点薄薄红,“至日见血大凶,陛下回去须到汤兰殿沐浴才是。”
  啊,血……
  是祭坛时溅上去的么?李郁萧不知道,他只是被迫清醒过来,若有所失。
  “嗯,”终于他将眼睛从穆庭霜嘴唇上撤开,沉下心,将乱七八糟的奢想扔到一边,道,“穆卿,韩琰的事到此为止,倘若再来一次,朕盼着穆卿能与朕坦诚相待。”
  穆庭霜眼中有奇异的光,念道:“恐负陛下所望,倘若再来一次,臣一样要将韩琰贬去太厩,一样要踩着至交作垫脚石。”
  “你……”
  “即便是违朋友之义,即便是欺君,臣想做的事,志在必得。”
  李郁萧披着发,望一望他:“穆卿想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陛下无须知道。陛下只须知道,臣想做的事,不害国本,不伤陛下,即可。”穆庭霜答了,又好像什么也没答。“是么,”李郁萧叹气,不再望他,盯着车幔某处,不知是询问还是自问,“穆卿方才还说,为人君,臣子们是否禀诚,朕应当自己决断。穆卿便是希望凭这句‘即可’,叫朕决断你的诚心么?”
  原还想问一嘴踏鞠场的石头块儿,还想问一嘴你爹身边的黑衣人,如今看来,问也白问。
  穆庭霜轻轻一笑:“陛下啊。”
  他取过李郁萧手中的巾子,重又打理起层层叠叠的湿发,嘴上道:“遥想当初陛下重病,目不能视物,阖宫无人敢为陛下医治,我父甚至已密诏汝南王殿下,预备后事……是臣,”他手抚在李郁萧发上,“臣,救陛下一命,陛下还记得么?”
  他这话似乎无限伤情,陛下却不为所动,回忆道:“当时岑田己尚未叫朕收为己用,朕尚防他一手。”
  那会儿李郁萧刚穿来,前有生死一线的悚惧,后有双目复明的喜悦,因此并没意识到这一点,如今想来,问题很大。
  “朕并没有向他透露朕的暴盲症,从后头医案来看,他也确实不知情。连杏林世家的高手都没有诊出来的病症,敢问穆卿,你是如何得知?”
  当时实在忽略,眼盲这事,这个世界应当只有李郁萧自己知道才对。
  穆庭霜这回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不在意一般随口道:“臣观当日情形,猜的罢了。”
  是么,李郁萧心想。病症可猜,人心也可猜,你真是天下第一能猜会算。
  不是告诫过自己,你是天子,要大度容人。被穆庭霜欺瞒,李郁萧也确实没有多大火气,甚至质问的档口还生出绮念。可信任二字,即是如此莫测,譬如空中楼台,楼台之上花影撩人,可这花是水月镜花,这影是梦幻泡影。
  章台路远,襄王梦短,若是不屑一顾,是否会自在许多。
  李郁萧落落一笑:“穆卿真是聪慧。”
  两人再无话,抵达凤皇殿时,李郁萧率先从黑木车上下来,叫穆卿跪安,又自袖中抽出一条雪白的手巾,有些沾湿,内侍接过去恭敬道:“奴婢这就去熏蒸妥当,稍后便给陛下送来。”
  “不必。”陛下一摆袖子。
  内侍疑道:“这条绣白梅的手巾是陛下惯用的,这?”
  陛下望着穆常侍离去的背影,怅惘一叹:“收起来吧,这巾子往后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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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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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春冰虽暂解,冬水复还坚
  “你从前专司茶水?叫什么名字。”李郁萧打量一眼这内侍, 倒是周正端直面貌。
  “回陛下的话,奴婢名叫黄药子,专管凤皇殿茶水传候。”
  李郁萧领着往汤兰殿行去, 一面随口询问:“黄药子, 朕记得有一味草药也是这个名?”
  “正是呢,陛下博学。乃是一味行气健胃的理气药材, 俗名文王一支笔, 奴婢家乡多生此物,奴婢因随着起得贱名。”
  李郁萧心中一动:“你家里倒给孩子起药材名么?”
  实在不吉利, 民间起名,多取金银喜字、谷物财帛, 银饼, 金饼,阿福,阿禄,仿佛唤得越多, 名中这样东西便能叫招进家门似的。因此起个药材名儿是何道理?盼着孩子生病么。
  黄药子扶着转过外殿, 眼瞧宫人悉数退到屏风外头,他声音转低:“回陛下的话,奴婢从前也不叫这名, 乃是四岁上急病缠身,路过一名神医, 正是用此药救得奴婢性命,后来便取来做大名。”
  路过的神医?这话……李郁萧脑中电转, 这药不生在北方, 多生在两广云贵,这时代可没有高铁, 多少人一辈子不离家乡,那么这名内侍是如何到得千里之外的洛邑,又是如何进的宫?他面上没露,任内侍给他除去外袍,嘴上道:“怪不得这药的药性你如此详熟。”
  黄药子笑起来:“先头忘记回陛下,奴婢是跟随恩人进宫,先前并不在凤皇殿当值,而是在太医令司侍弄汤药,因此略知道一些药性,详熟可不敢当。”
  嗯,跟着恩人入宫,进太医令司,明白了,这是岑田己的人。李郁萧看他一眼,随意道:“文王一支笔,朕也缺一支笔,你便顶贴身内侍的职吧。”
  “诺。”
  “倘若旁人问起你的擢升,知道怎么说?”
  黄药子想一想,答道:“凤皇殿的罗娑紫兰长势不喜人,奴婢用家乡土方子使得这花丰姿重茂,陛下龙颜大悦,因提拔奴婢近身伺候。”
  “行,就这么说。你且领着御府令到外头候着。”李郁萧吩咐完,脱开里衣潜进汤池,温热的水漫顶,他闭上眼。
  ……
  再见到穆涵,已是三日之后。这三日陛下圣体欠康健,除却过问广微散人的病势,旁的谁也没见。虽然谁也没见,但是一些消息仿佛自己长着腿,一溜烟儿地跑进凤皇殿。
  丞相穆涵,亲自在诏狱掌刑,太常卿的属官活罪难逃,两个太常丞以及主管祭祀迎神的太祝等等,上下六十余名官吏,连同太乐令作祭祀舞的宫女祝人,轮番大刑,可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为何祭坛显字。
  这是岑田己悄悄告诉李郁萧的。李郁萧叫他谎称自己向他讨要药物装病,故意让他把这消息传给穆涵,这是示弱也是卖破绽,告诉穆涵,咱们是个废物点心,已经吓破胆,而这个太医令呢,依然听命于你啊穆相。没想到岑田己还探听到一些旁的,即是穆涵,果然不相信这是上天示警,仍觉着是有人要害他,审遍太常。
  李郁萧却一时没顾得上,只怔怔地问,六十来人……都死了?自己的设计,竟然死这么多人。幸好岑田己说那没有,若是统统处置,差事谁来办,眼见正月上辛就要预备起来,临时抽调人手是来不及的。
  那还好,李郁萧松口气,祭坛上已经好几个无辜之人殒命,若是他这一局牵连得更多人命,那他实在是……便吩咐悄悄使人医治,岑田己应下,又另有所指地添得一句,陛下放心,性命都无碍,此番出得这等纰漏,穆相还等着从太常放长线,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呢。
  嘿,李郁萧心情一轻,那恐怕是看不着的。
  这时内侍来通传,说穆相觐见,李郁萧立刻收起笑意扬着声音大声道:“广微到底是什么病?怎会无缘无故昏睡不醒?你到底是怎么治病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岑田己立刻跟上节奏,“真人时有惊风之状,脉象上也与痫症十分相似,可是翻开眼皮则可见双目赤肿,生有翳障,这便不是痫症,倒像是不洁之物进得眼中,这、这……”
  “这什么!”李郁萧满脸躁怒,“一定要将他治好,你若是治不好就换人——”
  穆涵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笑道:“陛下实在强人所难。疑难杂症,旦夕祸福,太医令纵有回天之术也不能左右。”
  李郁萧装作瑟缩,讷讷道:“丞相……仲父来了。”
  穆涵稍稍一揖:“陛下,太医令要为陛下调汤配药,还有的忙,便赦他先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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