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电话还能打通,陈周越的心落下一半。他还没得到回答就先开车驶出车库。
“我——”
声音由近及远,唐思遇那点声音很快就被噪音掩盖。紧接着陈周越就听见其他人带着点的惊叫——
“别掉酒里了!”
“诶!差点砸我脸了。”
后面那个声音听着觉得耳熟,陈周越还没想起来,就听见唐思遇说:“谈舒文,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给你给你。”
酒吧,谈舒文把砸在他身上的手机捡起来,递给唐思遇的时候瞥见了备注,忽地乐着收回手。
不但不还给唐思遇,还拐了个弯贴到自己耳边。他捏着嗓子,嗓音细得怪异:“喂,哥哥~”
哥哥。唐思遇给陈周越的备注。
听见谈舒文接他电话,还捏着尖嗓把他的备注给抖出去了,唐思遇立马坐不住,伸手去抢手机。
这备注自己看看就还行,让谈舒文他们看见,唐思遇多少有点羞耻。他脸上一阵发烫,抢不过就站起来去争,以身高优势压制:“还给我。”
酒吧光线暗,灯光不停变换,唐思遇他看不清,也不喜欢酒吧的氛围,进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卡座上。谈舒文坐他右边,欠得不得了,对着手机喊了好几声周越哥哥:“哥哥,我是小思遇,快来接人家~”
一旁的宁江泽看不下去,抬手拿走谈舒文手中的手机,干脆地报了地址,让陈周越过来接人。
宁江泽把手机还给唐思遇,嫌弃谈舒文伪音恶心人。
今天是张非组的局,唐思遇以前的同桌。唐思遇离开元安那年和所有人断开联系,微信删除好友,群也一个没留。
没想到几人再次聚在一起,是因为张非要结婚了。宁江泽告诉唐思遇时,他很惊讶,可能是太久没有以前朋友的消息,他对对方的记忆还停留在以前。
老实巴交,只对吃喝玩乐有兴趣的张非,竟然是他们几个中最先结婚的那一个。
所以即便再不愿意在这地方待,为了不坏准新郎的兴致,唐思遇没提出先走。张非趁此机会含泪控诉他当初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走了以后为什么不以前联系之类的问题。
唐思遇被问得犯难时,一通电话如有神助地打进来。他即刻滑开接听,谁知刚把手机附在耳边“喂”了一声,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拍上他的肩膀。
唐思遇吓一激灵,手机没拿稳,掉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接,没接住,坚强的在空中扑腾了两下的手机,最后差点毁了谈舒文的容。
而那个间接导致谈舒文差点毁容的人现在正坐在宁江泽旁边和他说话。灯光闪过那人身上时,唐思遇模糊看见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生,随后没过多久,他听见那个“女生”清润的嗓音偏低,富有磁性。
唐思遇从宁江泽手中接过手机,往那个人身上多看了两眼。视线望向那人时,对方似乎也正好在看他。
几人来酒吧就纯粹消遣时间,等张非女朋友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宁江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温景宴,对方还特别没有眼力见地赖着不走了。
每次张非他们叫他名字或者温景宴喊他“陈周越”的时候宁江泽就恶疾发作咳嗽不止。
谈舒文:“?咋了你?”
酒吧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抽烟喝酒是常态,场所大,人也就越多,空气质量差。
张非看他咳得厉害,提议道:“宁……”
“咳咳咳咳!!!!”
“还好吗?”唐思遇也被他吓着了,说:“我们出去吧。”
宁江泽瞬间没事儿,拉着唐思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行。”
张非的女朋友在这附近上班,况且这会儿陈周越正在来接唐思遇的路上,几人就站路边等着。
几年没见,张非话很多,都没冷过场。宁江泽把唐思遇带到人少的地方就松手了,他点了根烟,不耐烦地瞥还跟着他的某人一眼:“你跟屁虫吗?”
温景宴待人接物脸上先挂三分笑,他看向宁江泽身后和谈舒文他们正聊天的唐思遇,笑说:“他就是唐思遇?”
“你喜欢这种类型?”温景宴问。
拿出一根烟点上,宁江泽烦他:“关你屁事儿。”
可能是医生都比较注重健康方面,看到宁江泽点烟,温景宴眉头很轻的蹙了下,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少抽。”
“少管。”宁江泽捕捉到他刚才的表情,忽地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很讨厌烟味儿?”
温景宴不置可否。
得知温景宴讨厌烟的气味,宁江泽恨不得给鼻孔也插两根烟一起抽。
两人对视几秒,宁江泽身体力行地拿出一根烟一起点了。两根一起夹在指间,他猛吸一口,恶劣的对着温景宴吐了一口烟雾。
一脸得意的模样根本止不住,宁江泽挑眉,舒服地叹道:“啊,爽。”
“嘟——”
这时,一辆黑色奔驰停靠在两辆车后面的车位,打着双闪,按了一下喇叭。
陈周越的车谈舒文坐过很多次,他认出来,转头对唐思遇说:“走吧,陈周越来了。”
唐思遇听见声儿,没见人,圆溜溜的大眼睛循着声源方向张望,“哪儿?”
“我带你过去。”谈舒文拉住他的手。
刚迈出一步,唐思遇另一只手突然被人拉住。张非震惊地瞪眼:“走什么?饭不吃了?”
说话间,陈周越从车上下来,他衣服还是今早穿去上班的那套高定黑色西装,烟灰色的羊毛大衣长至膝盖往下一点。
众人齐齐看向与周围人都不像同一个世界的陈周越:“……”
张非:“操,好帅。”
而此时,宁江泽有点扛不住。谈舒文刚才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温景宴现在正盯着他看,宁江泽目不斜视,不看温景宴一眼。
操,翻车了。
陈周越知道唐思遇在酒吧的时候就不高兴了,以前唐思遇在酒吧出过事儿,他就怕再出什么意外。
到了晚上,这条街的人很多,酒吧门口就更别说了。几人往路边一站,路过的男男女女几乎都会往他们这边看上几眼。
陈周越冷着脸,确定唐思遇没事才稍微缓和些许。他自然的从谈舒文手中牵过唐思遇的手,然后看向还抓着唐思遇的张非,淡淡地往他手上瞥了一眼。
张非先是被他这张脸给惊住,后又被陈周越不明意义的眼神给吓到,条件反射地松开手。读书时他与唐思遇走得近一些,与陈周越的关系半生不熟。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谈舒文立马圆场,闲扯了两句。张非反应很快,接过话头,笑说:“我,张非。好久不见啊陈周越。”
“好久不见。”陈周越说。
接到人,陈周越准备打道回府,但拗不过张非。况且后来知道对方要结婚的消息,也不好直接走,只得留下跟着去吃海底捞。
几人都是高中都认识的朋友,只有温景宴一个外人。张非连名字都不知道,就知道对方是宁江泽的朋友,他没犹豫,热情邀请温景宴同行。
“不了。”温景宴拿起手机朝他们轻轻晃了晃,屏幕上显示司机还有一分钟到达,“你们吃。我就是看见陈周越,过来找他说句话。”
司机提前到达,温景宴看了眼身旁的宁江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最后就对宁江泽说了三个字:“先走了。”
等着听温景宴要跟陈周越说句金贵话的众人在温景宴和宁江泽之间看来看去:“?”
不是要和陈周越说句话吗?
吃完饭回家已经十点,唐思遇坐在副驾驶,头靠着车窗自己瞎琢磨。
他觉得很奇怪,那个人说找陈周越,但他什么也没和陈周越说就走了。难道他们之前已经说过了?
长头发的那个人,是个男的。到酒吧外面的时候,能大概看出来他长得很……漂亮?唐思遇不知道这么形容一个男的对不对,但对方给他的印象确实很好看。
唐思遇想起陈周越也说过他漂亮,那这是不是表明,陈周越也喜欢那个人?
天色已晚,暮色深重,陈周越开车进入小区时,留意了一下周围。收回视线时,冷不丁地扫见一颗栾树后有一道黑影。
高档小区,前门很气派,他轻踩了一脚刹车,回头往那颗树后再看了一眼。门岗留意到情况,小跑过来询问情况。
陈周越看错眼了,摆摆手说:“没事。”
到家关上门,陈周越就开始算账了。
洗完澡,他在书房把工作上的稿子改完,摘下眼镜出来找人,“思遇。”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揣着事儿。唐思遇并不想理陈周越,明明没在工作也在待工作室不出来,甚至还反锁了门。
陈周越看了眼时间,抬手敲门。他明知故问:“还在工作吗?”
门里传来唐思遇的声音——
“还在。”
平时工作时说话都得悄悄的,现在这么大声,显然是没播了。陈周越拧动门把手,没推开,“你开门,我跟你说句话。”
唐思遇胡思乱想一晚上,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跟你说句话”。他生气,但非常听话地打开了门,唐思遇梗着脖子望向陈周越,气呼呼地说:“你就跟我说一句?”
“你和那个长头发也说了一句吗?”唐思遇质问道:“你也夸他漂亮了吗?”
脑子里上演了一场八十八集的狗血连续剧,什么我爱你你爱我,但实际上你爱他,最后自己被抛弃的故事。唐思遇委屈得要命,陈周越还问他长头发是谁。
去酒吧那种地方,唐思遇都没给他知会一声,陈周越是来算账的。但当他看见唐思遇这副红眼圈,气鼓鼓的模样,又严肃不起来。
唐思遇撒娇而不自知,他瞪陈周越一眼,陈周越都会觉得他在撒娇。
“我夸谁漂亮了?”今天这笔帐必须算,不然有一次就有下次,陈周越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没有去捏唐思遇的脸。
“不知道。”唐思遇从他旁边出去,去被陈周越一抬手拦住了。他推陈周越,对方纹丝不动。唐思遇是真的伤心,他看不见,能依赖的就只有陈周越。
他的世界里全是陈周越,而对方不一定全是他,也不会全是他一个人。陈周越要想藏点什么,比他容易太多了,他只要想,就算藏一辈子唐思遇都不会发现。
猜忌一旦萌生便如同不停充气的气球,如果放任怀疑继续,随之慢慢膨胀,而后爆发。唐思遇很难受,他不想这样,但是他没办法控制。
无声的叹息从鼻腔里发出,陈周越搂唐思遇到怀里,抱着拍了拍。今晚上的注意力全在唐思遇身上,唐思遇说长头发,他一时真没想起来。
仔细回想过后,陈周越这才把唐思遇这一系列反应串联起来了。
他抬起对方低垂着的头,手上稍微用力,不让唐思遇躲开。唐思遇非躲,他就用两只手捧着,陈周越亲他悄悄掉眼泪的眼睛,决定把这笔账也冷藏。
棺材脸陈周越没什么丰富多彩的表情库,他的神情没太大变化,只是语气和眼神柔得没边了。陈周越捧着唐思遇的脸,低头亲他的嘴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又一次先妥协。
“你怎么这么爱哭?”
“没哭。”唐思遇不承认,他握住陈周越的手腕,想拿来,嘴硬道:“泪失禁。”
“好吧,”陈周越抱起唐思遇,像抱小孩儿的姿势,边往客厅走边说,“那你现在可以控制一下吗?”
唐思遇摇了摇头,趴在他肩头哭得更凶了,这次是真的泪失禁,都怪陈周越哄他。
紧贴的胸膛感受到对方因为笑而轻微颤动,唐思遇气得往陈周越肩膀上咬了一口。
关于有没有夸长头发那个人漂亮这件事,陈周越自己捋清楚后,当天晚上就给唐思遇解释清楚了,还给宁江泽打电话对证。
两人之间每出现一个负面的气球,都会在稍有起势时被陈周越戳破。陈周越喜欢把问题放在明面上说,他不拐弯抹角,该如何就如何。
和唐思遇商量请阿姨的事,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后,陈周越给了唐思遇另一个选择。
“不行,”唐思遇更拒绝,他面色突然浮现一抹红色,“你不让我出门,你……”
又是一个周末,陈周越晨跑回来把早餐做好,唐思遇咬了一口玉米三明治,咽下去,“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话来。
“我怎么?”陈周越拿了个玻璃杯给他倒了一杯牛奶,风轻云淡地抬眼看向他,眼中是浅浅的笑。
唐思遇平时很少一个人出门,他的需求陈周越都会细无巨细的帮他办好。所以他对可不可以出去并不是很在意,他看向陈周越的眼神不自然的闪躲。
小声说:“你这是囚禁我。”
囚禁。
以前唐思遇听过,在一本小说里。听得他面红耳赤,最初也是不让人出门,后来那个男生就被绑起来,被蒙住眼睛,被小皮鞭轻轻打之类的。
痛苦中带着欢愉,唐思遇害怕陈周越也这样对他,又期待对方这样。
然而陈周越非但没有蒙住他的眼睛,更没有打他,小皮鞭都没有。下班早的时候,还带他出去吃饭或者玩。
这根本不是囚禁。唐思遇有点失望。
有家在小街角的火锅唐思遇想吃很久了,陈周越觉得不卫生,很少带他去吃。
被“囚禁”两个星期后,陈周越今天才带他去了。这家店的位置很难找,店面不大,生意不错。
店里卫生其实还可以,但在陈周越眼里还是不过关,他拿湿巾把唐思遇要坐的地方的凳子和桌子全擦一遍,再把筷子和碗拿开水烫了烫。
前面一桌有小孩儿拿着一瓶可乐跑来跑去,几次撞上他们的桌子,有一次差点把菜给撞翻。陈周越提醒过小孩儿的家长,尽管对方道歉之后管束起小孩儿,陈周越还是牵起唐思遇换到靠墙的位置坐下。
一开始背对门口,所以他没看见。店里有人离开又有新的客人来,陈周越正给唐思遇捞贡菜,抬眸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门口,刹那间,夹菜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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